大哥三十岁任乡党委书记,他上任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大哥相邀之下,我们约起去看他。那时候的乡是区管乡,相当于股级的机构。虽然如此,年轻的我们,还是因为有这样一位大哥而自豪。这不仅因他任乡党委书记,关键是他对兄弟都很关心。不管是哪个有意中人,只要他晓得女方的姓名,他都会注意宣传兄弟的好,暗中添润滑济加以促和。其实,从职务上讲,二哥不到三十岁就任了副科级领导,而且还是在县里的重要的一级预算部门。不过,在二十多岁的我们心中,书记才是老大。如果划拳喝酒,喝到一定时候,同一边的兄弟说不能再喝了,多了,大哥往往会说:“实在喝不了,划拳就行,输了的话,酒算我的!”二哥喝酒上脸,两把酒下肚就成了关公,这是其一。二哥不论和谁在一起,话题就是工作,三句话不离本行,包括谈恋爱。所以谈了几次恋爱,都因此而不了了之。大哥之约,其实是有目的的。因为大哥要求,凡是有女朋友的,不管到了哪种程度,都要千方百计约起一起去。那时有女朋友的只有二哥,但他的女朋友对他,还处在有意无意之间,那种恋爱之情,若有若无。大哥通过二哥女朋友的女朋友黄某,给二哥女朋友做思想工作,说是二哥虽然缺少点生活情趣,但男人以事业为重,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副科级领导,以后是大有前途的。再说,人无完人,人也好,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是一样的道理。生活情趣不能当吃当穿,爱情是浪漫的,也是短暂的。婚姻是需要责任的,也是讲究实在的。还说二哥的女朋友,就算毕业分配到了乡镇,往县城调的可能性都比其他的大得多。这是去大哥就任的小乡前发生的事。晚上,在大哥处酒足饭饱后,我们相约在月明星稀的田里散步聊天。

  我们弟兄之间,走着、走着就分成了三伙;大哥和他的女朋友陈某某、二哥和他的女朋友李某某,剩下的就是我们五兄弟了。那一夜,除了大哥外,我们居然趁着月明星稀的时光,分别步行几个小时回到县城。

  二哥的爱情就在那一夜有了质的飞跃。因为在之前,不要说拥抱,就是牵手的动作都不曾有。二哥说,那天晚上,除了又圆又明的月亮,路两旁陪伴他们的,就只有秋后未收的苞谷杆了。开始,夜很静,除了蛙声虫鸣,再没有其他声音。当夜深之时,突然一阵风起,苞谷叶哗然一片,吓得他的女朋友往他胸前钻,二哥趁机紧紧拥抱着他的女朋友,还说没啥可怕,这突如其来的,不过是风刮苞谷叶响。二哥的女朋友这才意识到,男人总归是男人,在她惊慌失措时,二哥是个镇静自若而可依靠的男人。从此,二哥的恋爱热了起来,直至结婚。虽然结婚后难免吵吵闹闹,但终始相伴,至今二十五六年了。

  大哥十二年前因癌病逝。几年后大嫂改嫁,但至今与我们往来如常。

  三哥因为兄弟姊妹七人,家庭环境不容乐观。在恋爱上几经周折,到即将修成正果时,通过他的女朋友给四哥介绍了一位与她同一专业学校同一班的女同学为女朋友,这一介绍成就了四哥的婚姻。五哥是当兵转业安置在乡下的,结婚早。在我们七人结拜前,他就结了婚的。而我呢,作为老六,与他们既有缘又无缘。有缘的是认识之后,在为人处事上,得到他们的认可。无缘的是他们在二哥处举行结拜礼的当晚,我出差了。但他们后来告诉我,我排行老六。还有位幺兄弟段某排行老七,是位高中老师。

  按照结拜时的誓言,无论今后哪一位弟兄家有什么大合小事,其他六弟兄都要上前。虽然大哥因病走了,但这誓言依旧履行。只是,随着岁月的推延,弟兄之间的关系,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四哥与我有共同爱好,联系的机会多得多。三哥曾一度在春风得意中,言行举止中给弟兄们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给弟兄感情增加了一层隔膜。直到后来,三哥因为事不如意,时有报怨,有一种怀才不遇之感,总希望有一天,大领导对他如发现新大陆,龙眼放光。弟兄听不惯,于是渐行渐远。四哥呢,最初是“社来社去”的工作山体位,后来考党校大专毕业,又学新闻专业,也获毕业证。曾被 县委书记称之为“读书专业户”。从小乡副书记任职起,直到正科级干部。然后接连三年报考市县级领导干部岗位,笔试都获第一。第三年终于获录。几经周折到了与自己爱好相符的一个单位任副职。如今,就算从副处级领导岗位退下来改了非,工作热情依然不减。这是我崇尚他的主要原因。所以我与他,在一起有说有笑。五哥离了婚,再婚后有两个子女,工作岗位不正常,离职当教练,但家庭责任感很强,晚上还和夫人在夜市上忙于烧烤生意。五哥与三哥一直走得近,因为他们曾经在同一战线,而且三哥得势的时候,也拉了五哥一把,在基层企业任一把手。七弟师范毕业,先分到某乡中学任教,后读教育学院毕业后,托关系调进县城中学。不久,中学换了校长,教师资格要求最少是本科,七弟被逼再考西南师大,再读两年,回到学校继续当他的英语老师。七弟的夫人,毕业于专科,后又深造,并从镇中学调县中学任政教老师,夫妻同校任教,其乐也哉。

  一晃儿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当年,我陪二哥谈女朋友都有好几个。二哥虽来自农村,是初中毕业考取中专分配到乡镇 工作后调进城的。后来为工作需要,读大专,念本科,不断提升文凭。加上人帅,个高,穿着讲究。按理恋爱应顺顺遂才是。但是,虽然他的工作能力,了解的人都竖大拇指。但对他的谈吐却不敢恭维,主要是缺乏幽默风趣之乐,交谈总给人一种正儿八经的感觉,缺乏生活的乐趣。所以晚婚。三哥其实也是好人,否则当初不会玩在一起。只是后来随着他职务的变化,一些不该计较的地方他却计较了,于是与弟兄们多少拉开了一些距离。四哥有大哥的风范,爱酒,直爽。同时爱读书,有见识,也爱写文章,特别是文史方面的研究,所以最后调市委史志办工作。五哥当兵出生,为人虽直,但因为工作与生活上的经历,有时多少显得有点势利。而我呢,从来无意仕进,爱好文学,读写为乐。只希望孩子读书用心,学有所长,踏入社会,自食其力,恋爱结婚,对家庭对社会都有责任担当,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在弟兄中,我最烦对子女幺呀儿呀宝的喊,喊得娇惯。孩子二十三岁,自小我都称其姓名,从不幺呀儿呀宝的喊,包括妻子。尤其男孩,那样的喊法,听起来身上会起鸡皮疙瘩。可我们中有个别人家,二十几岁了都还这样叫,确实听不下去,所以尽量减少往来,以求耳根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