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雨 （上）
一
刘晓远的男友叫洪承志，两个人从高中到大学整整七年时光，高中三年彼此有好感，大学四年确定了恋爱关系，知根知底，互相促进，互相尊重。此刻，他为她担心。没上大学时想拼命考上了，毕业了找工作让人头痛呢，还要找人？什么世道。每天白天两个人东奔西走四处寻找，晚上见面就是就业问题。一时牵涉的两个家庭也是鸡犬不宁。
其实，你稍微改变一下思路就解决了就业问题。洪承志清楚刘晓远指的是他们家的社会关系，就是洪承志的父亲和县委书记是同学。人家都说，一个县委书记就是一个地方的土皇上，只要不杀人放火，不违法乱纪，就可以为所欲为。
洪承志的父亲老洪不肯求人办事。其实，洪承志没有向女友说出真情，为此事，刘晓远理解，可是她的父母不理解。你说你搞他为了啥？他爹那是多好的机会，认识县委书记，别人想有这层关系有吗？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洪承志的父亲，不是人们传说的同学，而是战友。当年在27军，一个当连长一个是指导员，关系非同一般。有一天洪承志看见有两个人走进了他的家找他父亲谈话，来人自称是县里的，调查一下关于你儿子找工作给县委书记送了什么礼？有人反应了这种情况，我们不得不调查。一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县委书记。比如送现金？洪承志的父亲说我没有送现金，比如银行卡什么的，你儿子找工作不可能你不找他？
我没有找他，我就是找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再说，再说就给我出去！老洪愤怒了，告诉你们我根本就没动心思去找他，我是凭天由命。你们还有点正事干不？程书记那是多好的人，调来三年为咱们县累断了腰，你们为什么专门搞他的黑材料呢？良心让狗吃了？老洪骂走了那两个人，转身一本正经地对洪承志说，你小子有本事就凭本事吃饭，没本事你就忍着。你自己应聘去，没工作我也能养活你，别打歪主意让我去找老程给你解决好工作。
洪承志被他爹弄了一头雾水，爸，我从来没有想过通过你的关系达到什么目的？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就好。世事险恶呀，他娘那个X的这不是空穴来风吗？一定是老哈的人在阴山背后搞的阴谋诡计！
洪承志的父亲转业后跟孙嗑巴是一个局，他当书记，孙嗑巴是局长，他们主管煤矿。因为他们提出整顿小煤窑泛滥一事惹怒了老哈，老哈说不能一刀切，搞承包是大势所趋。孙嗑巴争论说，国，国，国家的资源，应该让老百姓共享。层层转包问题太多，土地塌陷，民房开裂，河水污染，怪病连连，造成群众上访。这一系列的问题，群众反应强烈，也是不安定的因素之一。为了安定团结，有利于社会和谐，我们局党委调查研究的结果是，承包到期的不再续签，属于那个村的由村民出股，没到期的停产整顿，加强安全生产，确保煤矿工人生命安全，加强管理的同时，如何赔偿农民的损失？我觉得应该实行国家指导下的股份制，我觉得……
打住！你先喝了这一杯酒再说。老哈蛤蟆眼一瞪，脸色一沉，他正在请客吃饭，这个孙嗑巴没有一点儿眉眼高低，这不是谈工作的时间地点。老哈说了这杯酒你就得喝，孙嗑巴二话没说，一直脖子一口闷了，连干三杯那就是七八两茅台。
孙嗑巴是不识时务，非要老哈明确表态，结果是不欢而散。后来，没有过多久形势急转直下，组织部的找老洪与孙嗑巴分别谈话。一个退居二线，一个调到抬头沟乡任副乡长。老哈是一县之长，你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洪承志很欣赏他父亲的性格，军人本色一点也没有变。结果，洪承志和刘晓远同时应聘到文物局。洪承志分配到考古科，刘晓远是文化科。
刘晓远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难怪洪承志说整幢办公大楼墓穴似的寂静。他真是个血性的男子汉，感觉在这个单位上班无所事事，人们勾心斗角，气氛郁闷，他毅然决然辞职到新疆应聘，做了一名中学教师。他多次发来短信，希望刘晓远别在犹豫，趁着年轻应该志在四方。不能在那种精神鸦片的浸透环境中污染我们的理想。
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让刘晓远一阵惊悸，又是那个蓝桂玉，闲得难受总是在电话里找她聊天，什么张家长李家短，三个蛤蟆六只眼，狗舔磨台鸡奸磨眼……那是一种无聊透顶的话语，刘晓远心里那个堵啊！刚打了几行字，写出小说的题目：《有这样一个女人》，灵感一下子让她赶跑了。可你又不能搁下电话置之不理，她是副局长大人，刘晓远只能是哼哼哈哈，有时还得陪着笑，但眉头皱起了大疙瘩。心里烦，嘴上不敢说。这样的日子有劲吗？这样的岁月你也能忍受？跟这种人工作能有什么奔头？千万别忽视了后天环境，一个人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不能随波逐流。想起洪承志的追问，刘晓远心理热乎乎的。于是把电话听筒夹在脖子上，上网，查一下招聘信息。
二
晓远，晓远，刘晓远！你怎么不说话？声音尖利，直震耳模，我跟你说话你咋不吭声？想啥呢？想爷们了吧？刘晓远赶紧接话，不然，蓝桂玉耍起泼来，满嘴跑火车。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刘晓远心里这个委屈，但还是强作笑脸地说，噢，我正在听领导的指示……
刘晓远觉得这种女人像两毛钱的烟卷——真是不咋的。蓝桂玉自己并不十分清楚。蓝桂玉以为刘晓远跟她关系莫逆。其实是翻穿大衣毛朝外——两张皮。那天下乡，蓝桂玉反复交待，晓远，你要记着，这次深入农村、走基层，搞非物质文化调查，我讲搜集、整理的重要性和重大意义，你呢要做好记录。刘晓远笑了笑说，是，一切按蓝局长的指示办。听了刘晓远的话，蓝桂玉的双眼皮像风吹皱的水面——笑波荡漾。她是文物局副局长，分管业务。就是曾经长得漂亮点，如今，她已是徐老半老。
应该说蓝桂玉从十几岁起就具有了独立生活能力。首先是她的长相美貌，因此进入了县剧团，从而发展成为能够每天和城里人打交道的习惯、一度成为小城的一个名人。
那时候，每当蓝桂玉一出现，不管什么场合，都会潮水般的围上一群人，过去叫崇拜者，按现在的说法是粉丝。唱样板戏的年代刚过，并使她成为小城人心目中的偶像。
由于出身于乡村，开始她还是很朴实无华的，社会交往也比较单纯，剧团里都是演员，他们属于学员之类。蓝桂玉在评剧《秦香莲》中扮演春妹的角色，但她天生丽质，从而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小城谈论自己的生活和理想，尤其聚会时，都是针对蓝桂玉发表自己对未来的看法，年轻人希望将来的老婆像蓝桂玉，甚至幻想就是她。蓝桂玉就成了人们单相思的青春偶像。那时电视还没有普及，唯一给小城人带来娱乐生活的是县剧团。确切地说是剧团里那些美貌的女子！
因此，蓝桂玉光彩照人起来，人们的灵魂深处格外羡慕蓝桂玉，当然，她面对一麻袋接一麻袋的求爱信，人也变得像个冷血动物——美人鱼。
没有人能够钻入她的大脑，她在想什么？谁也猜测不出来，可是人们还是绞尽脑汁地猜测。谁也没有想到，蓝桂玉不媚上不高攀，面对数不胜数的追求者却和一个叫潘孝仁的青年人搞起了对象。
其实蓝桂玉的心事就是务实，别看她傲慢，但她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学问，潘孝仁技学在学，并悄悄地告诉她将来留校任教。蓝桂玉觉得他这个人还行，答应他接触接触。那时属于地下恋爱，不敢公开，不仅蓝桂玉担心，潘孝仁也害怕她的崇拜者找他的麻烦。更多的时候就是写信，有些不敢说的话写在信纸上，面对信纸彼此就挺有勇气，语言肉麻，让人回味。
其实，蓝桂玉心里是孤独的，那些粉丝只是在她唱戏时拼命地鼓掌，散了场，一切归于寂静，她只能呆在宿舍里，有家也不回。她在贫寒中长大，兄弟姐妹九人，她排行老四，从小看重物质利益，节约的观念不仅对自己刻薄，对于别人简直就是残忍，她的性格是因为家庭因为环境污染造成的。
那时候，他父亲为了让家里人能够生存，终日不语，像牛似的劳作，因为老婆一怒之下用扁担打断了村支书的胳膊，父亲和村支书之间发生权利之争，完全因为她母亲。就在她父亲非要把村支书打死的关键时刻，母亲掐着腰站了出来，却主张她父亲继续使用暴力。老蓝，有种你就打死他。他死了，我跺脚就走！没有他你能养活他们？你有本事弄出来他们没本事养活，你牛气啥？你以为我愿意让他操吗？
废话别说，我不能白挨打。胳膊断了咋办？你们说咋办？蓝桂玉的母亲一脸泪花，然后跟支书说，上卫生院看看吧？支书说我不跟你说，我跟老蓝说？
蓝桂玉的母亲脸一沉，他也是三脚踹不出响屁来的主儿，你跟他说能说清楚吗？你睡了他娘们，他要你死，你跟他说吧！
支书愣了，没想到这娘们比母夜叉孙二娘还厉害。那我自己上医院你觉得行吗？蓝桂玉的母亲说，我陪你去，顺便找一下人，也让老二和老三到煤矿上做工。
老蓝蹲在地上，双手捂住扎进裤裆里的脑袋，见老婆跟支书走了，木讷地站起来，脸色憋的铁青，浑身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突然，狠狠地抽开了自己的嘴巴，左右交换着抽，真是耳光响亮。孩子们被响亮的耳光惊动，纷纷抱住了他，爹，爹，爹呀，你不要这样。蓝桂玉虽然年幼，但哭的最凶。
由于老蓝无能，就连老婆也拿他不当人，由于老蓝的失误使得家庭生活变得一贫如洗，从此，老蓝的老婆和村支书正大光明的来往。蓝桂玉发现了她母亲的秘密，理由很简单，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饥饿的年代是温饱而不是尊严。年龄幼小的蓝桂玉心灵受到了伤害，她恨不能立刻离开这个家。
那时候，蓝桂玉没有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只有搞好学习，但是，她母亲也有心思让她退学，学了有啥用？一个闺女家家的，关键是找个好人家，不敢期盼有权有势，但能够吃饱穿暖就念弥陀佛了。蓝桂玉哭泣着扎进父亲的怀里，父亲抚爱地愣愣怔怔说不出话。
在那个年代，蓝家只是一家普通的农民，没有什么做官事的亲戚朋友肯帮忙，蓝桂玉的三个哥哥能够上煤矿做工，还不是村支书的关系。尽管春天来临，万象更新，但是，青黄不接，公社发给了返销粮没钱买，蓝桂玉的哥哥们谁也不回家，也不给父亲一分钱。父亲唉声叹气，母亲自己哭红了眼睛，闹腾了半天，突然骂了一声老蓝，你呀你就是个死人呀！然后就去找村支书。
饥肠辘辘的年代，受屈辱的父母的无望眼神，在她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让蓝桂玉刻骨铭心。
三
刘晓远看到了一篇《心之力》的文章，心中特兴奋，于是打电话向洪承志表达她的激动心情并大声读给他听。
宇宙即我心，我心即宇宙。细微至发梢，宏大至天地。世界、宇宙乃至万物皆为思维心力所驱使。博古观今，尤知人类之所以为世间万物之灵长，实为天地间心力最致力于进化者也。夫中华悠悠古国，人文始祖，之所以……
今愚者忘本堕渊，竞争先自掘其坟，却不思国家民族社稷危亡之计。苟活于当下，遗失神圣之使命，忘却民族之重任；背离于真理，违逆人本之慧根，蔑毁先民之道德；醉心于享乐，不知当世之惊变，甘当媚外之洋奴；沉迷于自我，罔顾危机之四伏，轻信魔盗之谗言！故西方一众强盗皆可肆意侵杀、掠夺、奴役我汉唐中华，千百年来血债累累。
当今世界之格局风云激荡，人类文明之前途扑朔渺茫，天下苍生之幸福岌岌可危。虽有科技带来物质之充足，仍难满人欲之巨壑，各派皆为私利而竞相奔走，人人皆溺恶欲之堕落洪流。强盗流氓制订裁决世界野蛮法律，邪恶魔鬼公然成为人间伪善领袖，万国不思兴道义之师，竟全然拜魔盗为导师，此星球之一草一木万物生灵涂炭、灭绝之期不远矣。这是毛泽东于1917年24岁时创作的……
突然，蓝桂玉一步闯了进来，上班时间尽量别打电话，我跟你交待多少次了，年轻人注意影响。看到刘晓远一阵脸红，她说，走吧，跟我下乡。
怎么又下乡？
蓝局长对于下乡情有独钟，她是精准扶贫的骨干，她不长期住下，她要来回跑，其实，她是有其名无其实。那天他们去的是抬头沟镇，没人接待，就找来了文化站长，站长让她说两句，他们正在搞“非遗”。已经组织了人，只见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拿着刘晓远的稿子：我们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东方古老国度，只有通过不断借鉴国外“非遗”保护的先进经验，同时结合我国国情，并通过适度和有序的市场化运作，从而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之路……
蓝桂玉讲完了话，又在孙嗑巴的鼓动下唱了一段京戏《武家坡》选段，“好一个贞节王宝钏，百般调戏也枉然。怀中取出银一锭，将银放在地平川。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养廉，买绫罗，做衣衫，打首饰，置簪环，我与你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哪。王宝钏：这锭银子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白布，买白衫，买白纸，糊白幡，落一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薛平贵：是烈女不该出绣房，因何来到大道旁？为军起下不良意，来来来上马，一马双跨到西凉。”又是老生又是轻衣花旦，男女反串，狗舔门帘子——露脸。
掌声过后，蓝桂玉问刘晓远，咋样？刘晓远又笑笑说，哦，还可以。要论唱蓝桂玉还真有两下子。如果不是生活紊乱，喝酒喝的，嗓音不变，也许……
蓝局长演唱完了，文化站长就请蓝局长作指导。蓝桂玉说，这样吧，让刘晓远说说？刘晓远就谦虚地说，蓝局长让我说两句，我有几点自己的想法，仅供参考。接着就讲了几条，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范围包括：口头传统，以及作为文化载体的语言；传统表演艺术含戏曲、音乐、舞蹈、曲艺、杂技等；民俗活动、礼仪、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民间传统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技能；与上述表现形式相关的文化空间。
工作人员听了，都表示满意。蓝桂玉也以满意的口吻说，讲得不错嘛，再锻炼锻炼，你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刘晓远听了就腼腆地露出羞涩的表情，其实，刘晓远的心理反应，却是如此轻视她，哼，一个下乡调查，还有什么重要性可言？不给贫困乡增加经济负担就不错了。你听她这个薛平贵唱的，赖蛤蟆哭爹似的。下边听的人直捂耳朵裂着嘴。
蓝桂玉让刘晓远讲？你自己讲嘛，她这种人就是好大喜功，狗屁不懂还装懂。还要我再锻炼锻炼？真他娘的“烂流产”——恬不知耻。刘晓远想当人口贩子，把她卖到……要不就把她的脸撕破。这要是揭了短，把她的事抖搂出来，看你咋办。然而，刘晓远不是那种人，她心性善良，不能台上握手，台下踢脚。刘晓远对蓝桂玉是反感，但在局里，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可她呢，半瓶子水而已。每天不是上班照镜子，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前描眉画眼，要不就叼着烟卷一边喷云吐雾一边打电话。蓝桂玉是头，党支部书记兼管人事科，那么多下属和“白板”，就让蓝桂玉一个人把持着，又和上面领导关系铁，就凭这些，蓝桂玉走路生风，土地爷放屁——神气。局里的人背地里都瞧不起她，可是见了面还是点头哈腰的陪笑脸。人们觉得蓝桂玉不懂业务，她实在有点装大尾巴鸡。可谁也没办法，只是敢怒不敢言。听到蓝桂玉唱京戏，就希望有只苍蝇飞进她嘴里，看到蓝桂玉抽烟，就盼望那支烟卷变成雷管，轰的一声爆炸了，看到她打电话就幻想电话听筒变成定时炸弹。积怨已久，事事与蓝桂玉闹别扭，搞得一团糟。蓝桂玉也叹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这是个清水衙门烂摊子，一坑死鱼臭泥窝。说是跟体委、教育、广播局合并同类项，光打雷不下雨，一时人心惶惶。她却时时感觉孤独，想找几个人笼络在自己的门下，围绕自己转，却总也找不到一个心肝宝贝。当年那是多么风光，她曾号称县里第一美人秘，后来给县长生了儿子。当然，县长熬到了市里，只能暂时分道扬镳。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刘晓远应聘来了，应聘之前家里人还拐弯抹角地找到了她，蓝桂玉看准了时机，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奋不顾身，抢先一步将刘晓远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里。那情景，蓝桂玉大有被窝里放屁——独吞的意思。
四
蓝桂玉知道刘晓远虽然是大学生，但人还年轻，大学期间是团支书记。条件再好，没有我蓝桂玉，你难以进入文物局。应聘，应聘，应聘的人多了。是的，刘晓远满心欢喜，跃跃欲试，迫切要求进步。年轻的女孩子，好像五月的麦黄杏，看上去有点青涩，处处小心谨慎，但想接近领导。加上刘晓远学的是师大中文系，业余爱好创作，发表过诗歌和小说，也曾获过各种文学奖，在小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有一次，县委书记到文物局搞调研，说要亲自见见她，并且热情地握了手，问她最近又创作了什么？给了不疼不痒的几句鼓励，为此，蓝桂玉对她另眼相看。
因为她知道刘晓远的未婚夫洪承志的爹，就是刘晓远未来的老公公和县委书记是战友。刘晓远没有细想，有这层关系会给她带来什么，可是蓝桂玉对于人际关系特别敏感，她深知这个世俗的世界人们的眼光又那么世俗，当初要知道这种关系就不应该收下她的家人送的礼品。也罢，以后对她好一点，蓝桂玉想，刘晓远在单位里写总结，以及上面的汇报材料什么的，蓝桂玉只要发号使令就行了。有刘晓远呢。不过，蓝桂玉喜欢在刘晓远的材料上左一笔右一笔地乱画，横竖给你插上一杠子，这么一插，哪怕插得驴唇不对马嘴，刘晓远笑着说画龙点睛，高屋建瓴。她不想让蓝局长难堪，改错的字也说我去查查字典，应该没错吧，茴香豆的茴字，不是还有四种写法吗？何况蓝局长曾经是我们县里的第一秘，这话让蓝桂玉顿时脸色蜡黄。
刘晓远走了，蓝桂玉坐在办公桌前，心里涌出一股心酸，但她不后悔和潘孝仁离婚。恋爱时都是一些假象掩盖了他的真实性。她在当秘书时都是潘孝仁背地里操刀，现在只能是依靠刘晓远了。
对于她和潘孝仁的婚姻，蓝桂玉并不埋怨什么，记得那次蓝桂玉贫血，经常晕厥，可能由于营养不良或者是压力大的原因，她在医院输液。潘孝仁守护在床边，那样细心周到，对于孤身一人远离亲人的蓝桂玉是个触动，一时心存感激。
潘孝仁在她面前笑眯眯的，她认真注视了一下他，就发现潘孝仁浑身不自在，像是患了牛皮癣，要不就有脚气，手脚不安地挪动着，不像偶遇上级时的紧张表情，倒像是衣服破了露出了私处那样慌乱。
那时剧团面临很多因难，演出任务少，人心涣散，常常是半年开不了工资。有门子的都调走了，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像蓝桂玉一样的乡下人。
蓝桂玉以为他为她的前途忧郁，怕是将来结婚给他带来拖累，他是不是恐惧得要命？于是用试探地口吻说，孝仁，别为我担心，你放心，我决不会拖累你。现在剧团都不景气，将来还不知道是啥样子，你怎么做我也不会怪你。
蓝桂玉看见他双手在移动，并且抱住了她，什么也别想，养好病我们就结婚。潘孝仁不允许她反驳。她忘情于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那时的爱情不能用现代的眼光定性为游戏，应该说是真心相爱，只是随着形势发展，人的思想感情也会发生重大变化。
后来的事情，就是两个人的关系发展急剧升温，两个人时常在夜色中变成一个人，四只手经常快乐的在床上舞动。她双手又护住胸脯，甚至比乳罩护的还要紧。潘孝仁呢两手粗糙，肉刺层层，每次抓到她，蓝桂玉都有一种疼痛的感觉，疼痛过后是极度的舒服，那段时光是在亲吻和抚摩中度过的。蓝桂玉后来才知道，潘孝仁是个孝子，他在教学的同时还搞第三产业，利用星期假日到砖窑上当搬运工，有时也去煤窑上做零活。他说他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钱花。从乡下上学出来而不改劳动本色，一心梦想发家致富。
频繁的肉体接触总有腻烦的时候，这在蓝桂玉的心里也感受到了，接下来就是冷却，慢吞吞地冷却，就像一江春水，走过夏日的汹涌澎湃，就会进入秋天的平静，当然也就顺其自然地到了沉默的冬季。
尽管现实生活迫使他们做出新的选择，面对孩子蓝桂玉更多的是美好的向往，而潘孝仁在做什么呢？在孩子和女人之间，他正在窥视着这个孩子的来历，奇怪，那五官中的其中之一没有一处像他潘孝仁，宽脑门，大眼睛，黑眼珠少，白眼珠多。潘孝仁心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憋的脸红脖子粗，最后他狂叫出来：老哈，一定是老哈！
秘密，一个男人的耻辱。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孩子是无辜的，心中充满了痛楚的想法，受到不能直白地用语言表达他的想法的折磨，甚至是如何复仇？
潘孝仁的脑袋里响起自己的声音，可怕的不是震耳欲聋，而是无可奈何，发生了问题不知怎么办。脑袋瓜子发晕，眼前一片昏暗，一时，他泪流满面。
后来有个哥们给他出了主意，只能曲线救亡图存，什么意思？亡者，蓝之子也。说白了因祸得福，利用这个孩子改变自己的命运——
经人点化，潘孝仁如梦初醒。
由于寻找到了理由，潘孝仁决定从蓝桂玉那里寻求并且希望得到安慰。晚上，潘孝仁精心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并置红酒，形势只是表面，手段才是达到目的关键。
蓝格外惊喜，像是回到了初恋。今天想起什么来了，让我感动。你为什么这样煞费苦心？
两个人对饮，心思不在酒也不在菜肴上，而是彼此之间心存芥蒂。蓝桂玉心知肚明，但她不想破坏了这个家庭，她想维持应有的秩序，表面上幸福也是幸福。她更加担心潘孝仁的沉默。也许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了。既然如此，半夜下酒馆，有嘛算嘛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个重大问题由潘孝仁拐弯抹角地提了出来。蓝桂玉也不示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蓝桂玉咄咄逼人的情景下，潘孝仁只好草草收场，现在还不是向她提条件的时候，那么将来怎么办？先沉默，用沉默逼的她自己亲口说出来。
那一夜，两个人并没有喝多少红酒，都说头晕，于是就熄灯睡了。但是，一夜无梦。
五
小城的谣言很快变成传说，蓝桂玉和老哈暗渡陈仓，藕断丝连。天闹情绪要下雨，人闹情绪就郁闷。忧愁容易醉，伤心就掉眼泪。
刘晓远心情烦躁，她刚送走了一位自称同学他父亲的表姐夫，希望通过她走走门子，你老公公认识县里的，都说你跟你们蓝局长是干姐们。推辞不过，刘晓远答应给问问，终于打发走了这个有点无赖的陌生人。
随后蓝桂玉推门走了进来，她这个人没素质——神经过敏。找刘晓远从来都是大呼小叫的，要不就不敲门，横冲直撞，这次一反常态，悄悄地问，刚才老谢到你办公室里来了吧？没有啊！蓝桂玉不相信，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后影，像小王八似的缩着脖子。也许我看花了眼？
这让刘晓远有点儿苦笑不得，看来蓝桂玉的突然出现做好了充分思想准备，眼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他这个人哪，你得时刻提防点，现在对我还耿耿于怀呢，对于副局长的位子蓄谋已久。可能他闻到什么风了？
刘晓远随声附和，可能吧。能闻到什么风呢？
这个人天性好搞小动作，心胸狭窄，嗯，也许你可以这样说吧。但在我看来，他追求进步是可以理解的，他还年轻，弄个一官半职的也说得过去。归根结底，他没有蓝局长幸运。
蓝桂玉在对待老谢的问题上总好推波助澜，甚至是无风也起浪，那才是她所期待的。刘晓远心中有数，她没有把老谢挂在心上，她也感觉不到他的威胁，他们是不同年龄不同层次的两个人。注意蓝桂玉的双眼，她的眼睛和神态情不自禁地担惊，你这慢性子总是好好是是的脾气，你咋就意识不到呢？说着，她的两只手完全无意识地压在刘晓远的双肩上。
关于我帮你进来的事，你没有向别人透露消息吧？刘晓远摇摆头，那他咋知道了？刘晓远还是摇了摇头。
别拿我当外人，虽然我比你年龄大，我们可以成为忘年之交。你有事就说话，你的亲戚朋友需要我帮忙的我也会尽力而为。人活着不易，谁也难免碰到难处。另外，希望你知道什么，或者有些情况多向我汇报，哦，多交流。当官能干多少年？做人交友才是一辈子的事。
蓝桂玉话里话外，经常表扬刘晓远，自我感觉默契推心置腹一般，她说打算让刘晓远破格晋升中级职称。继续努力成为后备力量大有希望，这本来是好事，可日子一长，刘晓远觉得不对劲儿。远的不说，局里有那么几个酸性小文人，男人不像男人，却拥有十足的女人气，平时写点心灵鸡汤，人生感悟什么的小玩意儿，贾门贾氏的搞点所谓的小沙龙，弄点古今传奇，拉些攒助弄回扣，在自己印制的小报上登出来，或者偶尔在省报上占个豆腐块，小人得志，沾沾自喜，扣着屁股上房，自己抬高自己，以为自己就是本地文化领袖人物。
刘晓远不参与，但在她眼皮底下，蓝桂玉就感觉不自在，总以为刘晓远的眼里有一把灰暗色的利剑，时刻斩断她虚荣的面皮；脚丫子背地里对准了她的腚沟子，想把蓝桂玉一脚踢下来。于是纷纷与刘晓远过不去，这就很影响刘晓远的情绪，也影响她的前程，更主要的是刘晓远发现蓝桂玉不动声色暗使劲。表现上和颜悦色，背地里却十足的阴损奸坏。
蓝桂玉其人，总好占别人的便宜，瞪着两眼盯着你的钱包。她的人生哲学就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和平年代有权就让你心发慌。蓝桂玉想往上爬，人心不足，她属于空降的副局长。副局长虽小也带长，可是管着正科副科两级，算我刘晓远那是三级。你可别小瞧她，鸡脑袋上的那块肉——大小也算个冠（官）。在小城数一数，心里冒凉气，上边婆婆还有好几级，又觉得这世界，盖楼的不住楼；织席的睡土炕。自己位卑职小，又碰上个蓝桂玉，何时有个出头之日？刘晓远是蓝桂玉的下下级，总归是蓝桂玉的一个兵，不能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下面奉上，天经地义。刘晓远的男友寄来一幅字画，蓝桂玉说，不错。蹶起屁股舔着脸看了半天，你咋知道我特别偏爱书法呢。唉，蓝桂玉很喜欢就拿去了，一脸兴奋的表情。刘晓远买了两盆月季，花红红的开放的分外精神，说是男友要来，她想让办公室别有情趣。蓝桂玉左右看了看，你咋知道我喜欢月季？无奈，刘晓远顺水人情，蓝桂玉一手抱着一盆又拿走了，并说看到花就想到了你。
最让刘晓远气愤的是，编辑部汇来稿费，蓝桂玉非要她请客不可。刘晓远节衣缩食准备攒钱买房子，平时也就吃包方便面，却被她强拉硬拽进了饭店。酒足饭饱之后，蓝桂玉打着嗝说，你真够哥们，不像有的人，一分钱弄到手里恨不能攥出血来，比穷饿鬼还吝啬。你就说文物科的老谢吧，从我来到这个局里，就没看到他请过一次客。谢长有，谢长有，不是抽蹭烟就是喝蹭酒。刘晓远心里话，你俩都是半斤八两，席底下席上头，上锅蒸蒸一个味儿。之不过是老鸹落在猪身上，看到别人黑却看不到自己黑罢了。
刘晓远的男友在新疆工作，言谈话语之中，蓝桂玉有意识地对她傍敲侧击，听说新疆的哈密瓜特别甜，不过哈密瓜不好邮寄，大枣特好，益气安神，养颜补血，蓝桂玉就让刘晓远替她用快递弄个三斤四斤的。新疆的大枣就是和田生产的枣，百十块一斤哪。最不能容忍的是刘晓远发表小说的杂志社寄来样书，蓝桂玉却要拿去欣赏，还大言不惭地声称好好学习学习，你不仅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大才女。可过些日子刘晓远去送审季度总结到了蓝桂玉家，发现蓝桂玉把她的作品卖给了收破烂的。刘晓远放下总结就追那个收破烂的，本来按废品四五毛一斤收的，结果收破烂的也敲竹杠，十块钱一本。无奈，刘晓远任宰，自己又花钱买了回来。
刘晓远特别生气，跟她这种人在一起工作不得神经病也得被她逼得精神失常。不行，说什么也得调走，盼望早日逃脱苦海。像只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在蓝天。
于是，刘晓远开始了紧罗密鼓的奔波，一个钻牛角的心眼，只要不超越道德底线，想法儿远走高飞。年轻人的弱点就是好冲动好幻想，当然，这也是年轻人的优点。
六
刘晓远心里清楚，蓝桂玉之所以敢如此这样对待她，不为别的，因为刘晓远要评职称，甚至想入党提干什么的。当然，她还许给你一个副局长将来的后备干部，刘晓远深知那是天方夜谭，但蓝桂玉的意思需要你感恩戴德，或者图报什么的。无论如何蓝桂玉却是致命的一关，蓝桂玉就是蓝桂玉，蓝桂玉不让你刘晓远过关，她就是顶头上司——党组织，她不说话，你不可能越级上报吧。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悍妇者，蓝桂玉也。而蓝桂玉看准的正是刘晓远的致命弱点。
今天令人很愉快，刘晓远向蓝桂玉请假上新疆，开始她表示有点遗憾，局里已确定集体到云南丽江旅游，你放异了公款旅游自己掏腰包看夫婿，也难怪，爱情的力量吗。其实，刘晓远心里明白，这是个机会，不趁这个机会她永远也不会准给你假期。蓝桂玉是有点依赖她。刘晓远不去她自己睡一个房间，没有其他女同事愿意和她搭伴，都了解她的底细，自私自利心理变态。当然，只有刘晓远和她一个房间，尤其她喝高了，许多往事就无所顾及地向刘晓远倾诉，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那些向她献媚的男性人物，那些她一心想追求的心中偶像，尤其与老哈的爱恨情仇，让她感到又痛苦又幸福。这些都是蓝桂玉的原始积累，这才是丰富多彩的创作素材。一旦离开文物局，刘晓远计划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当然，蓝桂玉的个人经历已经提供了灵感，她也有创作冲动。
一个人要有完整的家庭，但也要有朋友，有些话不能随便和家人说，却可以和朋友交流。蓝桂玉也提醒过刘晓远，一旦时机成熟她会和盘托出自己所有的秘密。只要不用真名实姓她不会付诸法律。
刘晓远觉得和她在一起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她很像一个贤妻良母，女性味儿十足，怎么一到单位就阴沉着脸呢？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她也是为了防御，尤其人言可畏。路是自己走的，你不可能捂住别人的嘴巴。
蓝桂玉也发牢骚，局里的那些男人色眯眯地总好无事生非，以为我赖在文物局不走，其实我不是不想走，老哈那个龟儿子也不让我走，在那儿呆着挺安静，钱，你不用愁。
关于蓝桂玉和老哈的话题谈了总有十几次了。可是，蓝桂玉说的都是一些浮皮燎草，表面现象，而深埋在心底的故事，刘晓远是想挖出来，但不好意思深问，那样，一是不尊重她，也担心让老哈知道了，老哈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刘晓远觉得，本身也有一种预感，每日里在一起，机会总会有的，蓝桂玉总有憋不住要向她倾诉的时候。蓝桂玉知道刘晓远做事得体，性格温柔，善于倾听，关键时刻还能给她解围，遇到尴尬局面给她找个下台阶，有一次孙嗑巴找到她的办公室吵着闹着要拨款的事，蓝桂玉说给财政局打了报告，预算马上下来，然后就第一个给你们乡拨款。孙嗑巴不依不绕，刘晓远出面了，蓝局，计生委的会议到时间了，别迟到了。孙嗑巴随后也追到刘晓远的办公室，他说，你，你，你也就是我侄媳妇得了，不，不，不然我不给她面子。孙叔，是真的。什么是真的，你维护她我能理解，我担心给我们的拨款让她挪用了。
事后，蓝桂玉很满意刘晓远的行为，在机关单位干工作，不是你工作多么出色，多么能说会道，多么……成熟的表现就是给领导挡驾，破解尴尬局面，让领导体面而不失尊严地摆脱无理取闹的纠缠。
这天蓝桂玉让刘晓远通知，说是老谢的母亲病逝了，局里全部出动前去吊唁，
赶到灵棚前，看到的是冷漠和痛苦的哭叫声，鞠躬行礼、上礼后，老谢一身孝满地磕头表示感谢。
回来的路上，蓝桂玉感叹，现在的事儿是礼大人情薄。当然，蓝桂玉说的是老谢。刘晓远也有同感，尤其节假日，十月一、中秋节结婚的特多，亲朋好友不是一百就是二百的，有的上千，有时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
蓝桂玉之所以牛气轰轰的，还不是背后有老哈撑腰，说起老哈每礼拜都用车来接她，有时她自己去，他们现在实行走婚制，也不是赶时髦，一是为了孩子，二是老哈还想往上爬插，一心想竞争个副市长。关于他的作风问题，培养他的老领导很有意见，让他小心谨慎，不能因小失大。老哈也非常后悔，当初明媒正娶了蓝桂玉，仕途一定一帆风顺。
原来他们是地下工作者，蓝桂玉一直隐瞒着，怪不得费局长对她总是没话找话，时常请她喝酒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人家那是站的高看得远。
送走了局里的旅游团，刘晓远绕道北京乘机出发，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飞行到达了乌鲁木齐。洪承志早就盼望的眼冒金星，两个人又疯跑了天山，亲近大自然让人忘记了尘世的烦恼。
午夜以后的城市让人兴奋，刘晓远想起了千佛洞，个人经验超越更多的神秘的未知，超越了忧患的回忆与伤口的触摸，把激情的释放与冷静地思索交织起来，追问一种对历史的遥远回声，内心零距离的贴近，把古代的软弱与时代重逢，人们仿佛把某种理想隐藏起来了。我们的文物古迹就轻而易举地被外国强盗盗走，留给后人的只是断垣残壁。回首那些被欺凌的往事，回首那些历史上的强盗人物，他们无耻的脸，仍在空气里弥漫。他们抚摩沙漠，在如海的深处，一些炎黄子孙像星星在夏季里追寻，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可以想象得到，渊源流落的文明怎不让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扼腕长叹。
是啊，那是个贫弱的年代，生存中不可预测的残酷和荒谬，都可以在岁月的长河里洗净伤口，重铸灵魂。建立我们的基础文明，从而完成心灵对信仰、宗教、民族和社会及文化的归属。可爱的祖国快快强大起来吧，这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疼痛的思想和情感的灼伤，向着雄浑的西域、向着崛起的大西北、向着全世界发出一声声正义与公正的呼唤，一声声心底的泣血的呐喊，一次次灵魂震颤。是以西部这一多民族地区所呈现的生产方式、文化、民族、宗教的多样性、混杂性、独特性，由内地的支持，勤劳的人们，应该说西部正在崛起。
刘晓远和洪承志结伴旅游，感觉就像翻阅尘封的历史，抚摸因哭泣而蒙受的屈辱，仿佛一切尽在岁月的记忆之中，一切从来没有消失，他们俯下身子亲吻着大地。
举目眺望，穹庐之下，四野茫茫。一望无际的大漠生出的万物因水而茁壮成长，辽远的天空在不尽的地平线上，坎儿井孤独地立在贫瘠的土地上，血汗铸就的人间风景，改变着人们的命运，诉说着爱恨情仇……
也许短暂的西域之旅，注定要被震撼、被征服，从思想到精神在探险中飞升。怀着怜悯之心，问无言的骆驼，人间的仁慈与博爱是热爱人类者的秘密，在神圣的夜幕中走遍大地，同样热爱人类的痛苦。享受祖先的文化及精神滋养的同时，还肩负着超越地域和文学的魅力。
我们的新疆好地方，天山南北好牧场，听到这首歌就想起新疆，当然，刘晓远非常爱洪承志，那是拥有了骨肉亲情的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