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生活的片段跟大家说一说。
  在78年末,我从农村抽调回城,参加了工作,满心欢喜,对未来憧憬着,开始了新的生活。但生活却把我的梦幻打破。
  那经理看我膀大腰圆身形健硕,心想这小子一定能干重活。其实与这没啥关系,只是因见我满头卷毛,感觉不正经,他生气了,从这时开始我就卸起了火车。那卸火车是装卸工人最累的活。不是卸大米白面、服装鞋帽、碗盆瓢锅,而是石灰、袋白灰、水刷石这样又脏又累的活。公司经营的是三类建材,在生产一线没有别的选择。卸水刷石,每袋一百斤,一次要扛两个,车上的人不是搁在你肩上,而是近乎像砸一样往你肩上摞。二百斤的重量,还要垛成二十层高,那艰难的强度没法言说。肩膀上磨出了血,一次次的重复着,最后磨成厚厚的老茧,衣服总是被老茧磨破。其实这已不算什么。那卸石灰才是饱受煎熬的活。石灰开始是石块,雨水淋湿后,开始分解,释放着灼热,分解的白灰变成了细如纳米的粉末。夏天高温时放进两个鸡蛋,十分钟就可以做成一个菜端上餐桌。卸它时要穿上一套秋衣,两套工作服,扎紧袖口,带上口罩,风帽,还有风镜,以防止白灰渗透衣服的烧灼。衣服穿完后还没上车,身上的汗水便流成了小河。那也得坚持,因为车皮进站,要计时,时间不能超过。六七十度的白灰,三十几度的气温,谁能想到那情景是如何熬的。上车只能坚持二十分钟,那窒息的感觉真是不知怎么说。赶紧跳下车,把衣服全脱,吹吹风,大口地喝着绿豆汤,解解渴。重新穿好衣服,继续卸车。两个人六小时卸完,躺在地下,精疲力竭,其实已经虚脱。工钱是每吨三毛七,一个人才十二块多。每周最少一次,就像是进了煎锅。卸车后洗涮,会看到胳膊上、胯骨上、大腿上、脸上脖子上,皮肤表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就像农民筛米筛面的箩,时时是难忍地烧灼。过两天满身都是痂,像烧伤,看了很可怕。还没好,又开始了下一次卸车。三年多,不,是四年多,当时同来的人有的打病休,把苦活尽量躲过;有的找家长托人换了工作;还有些农村来的临时工,他们也受不了烧灼,不挣这份钱,总算早早有了解脱,同来的人只剩下我。其实我也想过换工作,没办法,只好忍着。领导后来终于发现了我,不但年年当劳模,还当了保管员,后来还当了科长。九十年代初,总经理的办公室还给我留了一把椅子让我坐。
  再后来应聘电信行业,后有同行帮扶,去了内蒙,宁夏和青海。一去就是二十年,文化的差异,语言的隔阂,缺氧的环境,因为有那卸火车的经历,隐忍已练就了我,使我都能从容地走过。
  其实生活的历练,就像严冬的寒冷,夏天的炙热,你身在这自然的环境,没法躲过,只有适应,并从中寻找快乐。
  这里还有一个故事,讲给大家听,听了后可能会有些感悟收获。这个故事叫蚌与野马。说不知什么原因,沙子挤进了蚌壳,那嫩肉如何挺得过沙子的折磨。一次次的排斥,一次次无果,煎熬着每天,痛苦成了它正常的生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人们打开蚌壳,看!一粒粒珍珠银光闪烁,成了人们富贵和美丽的选择。而野马就不同了,它隐忍不了蚊虫的叮咬,狂躁的奔跑着,嘶鸣着,翻滚着,最后精疲力尽,奄奄一息,死成了它最后的解脱。隐忍能成就珍珠,煎熬让野马难活。
  如今虽然已经老了,但老了的只是躯壳,精气神还在,仍激情勃发,活力四射。一生中我经历了四次车祸,两次染上要命的病魔,但上苍不眷顾我,说我太苦,让我在人间享受更多的快乐!
  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叫做鹰的重生。说雄鹰经过四十多年的搏击长空,它渐渐地老了。翅膀长满了冗赘的厚厚的羽毛,飞不起来了;鸟喙也勾曲着,不能把猎物叼啄;脚掌上厚厚的老茧,把利爪严严的包裹。它不能飞翔了,其实那就意味着死亡的身影已经来了。它并未沉沦,只见它用鸟喙猛烈的撞击岩壁,用翅膀全力的拍打树干,用脚掌反复的在锐利的石头上磋磨。血肉模糊,遍体鳞伤。冗赘的羽毛拍打地脱落了,老朽的鸟喙撞没了,脚掌的厚茧磨没了。它筋疲力尽,就这样熬着。渴了喝点身边土坑中的雨水,饿了吃一点其它动物剩下的腐肉。慢慢地,慢慢地,他缓过来了,开始走,慢慢飞。他又重生了,再一次搏击长空,因为它经过了浴火。
  生活历练了我,他让我坚韧的把人生走过。生活丰满了我,让我遇事从容不迫。生活智慧了我,使我不再浮躁轻薄。生活善良了我,总想要为别人做点什么。生活让我更加热爱生活,从没后悔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