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兄妹过年

  在苍郁的森林和挺拔的青山旁边,有一个叫石湾的小村庄,本来这是个富裕昌盛的地方,有三百六十亩大麦年年丰收,又有三百六十亩燕麦可供畜牧,三百六十个壮实的村哥儿能吃饱穿暖。可自从地主老驴头霸占了六百亩沃土、伐倒了六百棵青松、圈起了六十个泉眼后,人们便过上了冬无衣、夏无粮,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村东头有一间破旧的茅屋,住着一家子兄妹俩,爸爸给老驴头扛活累死了,妈妈被老驴头逼债逼死了,只剩下兄妹两个,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在山顶开荒种的是蔬菜和杂粮,天天采的是漫山遍野的山果,勉强度着日子和时光。可是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临了,一场大雪过后,野菜和山果没有了,兄妹俩租种地主的二亩薄地,打的粮食全被地主收了租子,除了一点地瓜干和糠稗之外,所剩无几。兄妹俩商量着把地瓜干放着大年三十吃,现在只吃谷糠和干青菜。
  转眼大年到了,兄妹俩也和人家一样,盼望着、准备着过年了。三十这天,两个早早的起来,柈子劈得整整齐齐的,瓜干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直忙活到傍晚。兄妹俩坐在屋里掉眼泪,小妹说,“哥哥呀,妈妈活着该多好,该给我们包白面饺子了。”哥哥说,“爸爸活着该多好,会买爆竹给我们放的。”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小妹听到响声,吓得捂起了耳朵,“哥,我怕!老驴头家放得真多,响得就象雷公打雷似的。”
  天渐渐暗了,天上显出了寒星点点,北风呼呼地吹,刮得树梢上的积雪沙沙地落。兄妹俩坐在窗户前往外看夜色。妹妹说,“哥,我听西屋大爷说,只要你在天上找到自己的本命星,你对着它许愿,你说什么,它能帮你做什么,它还会把你带走,带到吃穿不愁的宝地去,是吗?哥?”哥哥没吱声,只瞅着一片灰色的天上,小星星儿眼儿眨呀眨的,象也在瞅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哥哥说,“那咱们两个各自找自己的本命星吧。”于是兄妹俩聚精会神得瞪大眼睛瞧着天空。说也奇怪,只见天空中有一大一小两颗星星忽然放出光芒,越来越耀眼明亮,妹妹说,“找到了!找到了!”哥哥也说,“我也找到了。”“那咱们赶紧许愿吧!让它救救我们,带我们到吃穿不愁、暖和的地方去吧!”妹妹说着,一边和哥哥一起默默的许起愿来。他们的声音坐着西北风追那两颗闪亮的星儿去了。
  这时,街上的孩子们吆喝起来,“煮饺子喽!放鞭炮喽!”妹妹呼地站起来,“哥哥,快烧火吧!煮‘饺子’了。”“好!你准备烧火,我放‘爆竹’。”一会儿,锅里的开水响起了呼噜声,作为“饺子”的瓜干也下到了锅里去,四邻响起了鞭炮声,哥哥敲起了破铁桶,“咚!咚!咚!”比大爆竹还响呢,妹妹躲到门框后面去了,还捂上了耳朵,哥哥使劲地敲着,喜滋滋地笑着。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推门进来一位老爷爷,那老人的样子从来没见过,白胡子、白头发,连眉毛也是白的,看着孩子们慈祥地笑着说,“孩子们,过年好!”兄妹俩一齐答,“老爷爷,过年好!”“你是谁呀?”哥哥问,“我们没见过你呀!”妹妹说。“我是你们远房的叔公,看你们过年挺热闹,来凑凑欢喜!你们欢迎吗?”老人说,“欢迎欢迎!”哥哥高兴地说,“叔公快请坐!”妹妹拍着巴掌说。老人高兴极了,连连点头,哥哥拉着老爷爷的手,“叔公快上炕,吃饺子。”妹妹眼圈儿一红,“哥哥呀,我们没……”哥哥忙说,“叔公打远来了,我们一定要让叔公高兴,我们的瓜干比吃饺子还香甜!”妹妹盛了满满一碗瓜干,双手捧给老人说,“叔公,我们没有饺子……”老人一笑,捋了一下胡子说,“善良的孩子啊,你低头看看,那不是饺子是什么?”妹妹低头一看,可不是嘛,碗里是白亮亮的白面饺子,哥哥看锅里,也是满满的一锅饺子。
  老爷爷说,“咱们一起吃吧!”于是兄妹俩依偎着老人吃了一顿饱饭。最后,老人说,“我的好孩子们,我要把你们送到一个没有寒冷、没有饥饿的地方去,你们愿意吗?”“叔公,我们的好叔公,我们愿意。”孩子们搂着老爷爷的脖子,高兴得简直跳起了高儿。
  一阵红光过后,老人带着兄妹俩飘然远去,到哪里去了呢?我可不知道,那天晚上没人注意过那两颗星星,也再没有人见过兄妹俩,所以也不知道发生的故事,人们传说,南海的蓬莱仙山,通常是善良的人们会去的地方。


             (二)县官故事

  据说崂山脚下的大海,过去向南有上百里的平川,就因为这个贪得无厌的县官,把水引到了山前,使狂涛愤怒的拍击着岩石,青松倒挂在危岸。
  是这么回事,从前有个县官,无物不贪,宝物积了千万,仍然不肯满足。他听说南海有一种黑夜发光的五彩贝壳,便贪婪之心蠢蠢欲动,竟然要用彩贝铺一个院落,便逼迫众多百姓下海去捞。可是这贝壳是海神家中的宠物,人们平常少采几个,大不了的也过得去,要是捞多了,海神迁怒,发起海啸来可是了不得的。这个县官是采了一些又一些,终于把海神触怒了。海神托梦给县官说,“你要注意保护环境,不然生态资源会枯竭的。你胆敢再采我一个,我就断你明年今日午时三刻死在海里!”县官早晨起来一想:混蛋!我是这里阳官,除却陆地三百里不算,还管你五百里的水面;你不过是督帅鱼鳖的水官,你管得了人间的官场腐败?你敢冒上来冲犯我吗?随不介意海神的警告,本来他已经捞够了,院落铺好了,为了治气,又捞了三百粒。可把海神气极了,便又托梦给他,说一定要在明年此时的海边见个分晓。县官也火了,暗自发狠想:好!老爷我虽然没长三只眼,我可是眼里也不揉沙子,明年我就去海边等着,看你犯我地界,把我吸下海去不成!
  转眼一年过去了,到了这一天,县官倒也不爽约,还真带着吏卒、随从来到海边。开始,海面镜子似的,波涛不惊,一望无边,县官一见,更放心了,止不住心花怒放,欣赏海景。
  正当县官心满意足、踌躇满志地捋着几根山羊胡子,不时发出几声嘿嘿的冷笑时,太阳在走,时辰在移,眼看到午时三刻了。俗话说,无风三尺浪,水火最无情,看似柔无骨,转眼就要命!海面突然变脸,浪涛发怒了,浪往下卷,水往上涌。雪白的浪花翻卷着,群蛇一样的海藻缠绕着,往岸上一阵冲击。水眼看到了县官脚下,可把狗官吓坏了,扔下官袍、乌纱,抓过一匹马来,狼狈地向后逃窜。这一来水里的海神可气极了,督促着虾兵蟹将,驾着海浪一阵穷追,一路赶来,追了个落花流水。这一来可苦了海边的百性,不但淹没了良田家园无数,而且好多人跟着县官的随从葬身鱼腹,趁机兴风作浪的海怪们吞噬了海边的渔村,渔民们一个也没跑出来。海涛经过的地方,有多少村庄、城邑、田坝、土地都沦为汪洋。海水还一直往前追去。
  说那狗官骑马跑着,那马一失前腿摔死了。狗官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海神荡着波涛穷追不舍。县官没命得跑,后面水声的轰鸣越来越近,眼看跑到崂山脚下了,还想往山上爬,不想一块大石把他绊倒,肥胖的身子骨碌碌滚了下去,再也挣扎不起来了,随即被洪水淹没了头顶。
  千顷良田毁了,众多生灵被吞噬,怒涛不肯止息,千百年来,一直这么咆哮在山下,如果没有巍巍崂山的阻隔,它那野蛮的兽性又怎么肯罢休呢?


              (三)仙人棋盘

  崂山脚下有个叫流清河的小村庄,村里人都靠到崂顶打柴卖柈子为生。夏秋农忙季节过去了,人们就收拾绳索、镰刀,准备进山砍柴。
  村中有个善良的小伙子,已连着几天打了不少柴火。这天他在山中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转了几个山头,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只见漫山的青松、红叶、山花、野果,真如人间仙境一般。小伙子是迷路了,他转了一会,来到一块巨大的山石面前,抬头见石上端坐两位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下棋,两位老人神情飘逸、锦衣拂拂的,有神仙风度。小伙想,既然迷了路,不妨先观一会棋,等等看有村人经过没有。两位老人正下得出神,也没拿他在意。没想这青年人看得也出了神。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小伙子只觉得天上的光亮一明一暗,身边的山景一红一绿的变幻闪烁,好似梦中花开花落、秋来暑往的感觉,他只顾看棋了也没上心注意。两位老人专心棋盘,青年人只看不说,一局还没终了。又过一会,两位老人从囊中拿出一个桃子,一掰为二分着吃,青年人只闻到一股异香扑鼻,沁人肺腑,超凡脱俗一样。他挺诧异,山中也有桃子,自己吃过无数,怎么从未闻过这般香气呢?他忍不住拾起老人扔下的桃核,放进嘴中,只觉一股清甜如饴,心神顿爽,脱去凡胎的感觉。
  他咂摸着桃核,仍旧看老人下棋。过了一会,一局棋罢。一个老人抬起头,对青年人说:“小伙子,你可知过了多少时光?还不赶紧回家,还找得着家吗?”这一问提醒了小伙子,还要赶紧打柴,还要找路回家呢。想着伸手去抓腰间的镰刀和绳索,可一抓没抓着,低头一看吃了一惊,镰刀把朽没了,锈迹斑斑的镰刀头跌落尘埃,绳索全化为烟灰,一飘没了。回头看两个老人,已不知去向。
  小伙子跌跌撞撞的寻着山路找回村庄,进了村头,仿佛熟悉,又全都陌生。自家的屋子没了,这是换上了谁家的屋子?一个人都不认识,人们也奇怪地看着他。他便走到几个老人面前打躬作揖,“请问您老可知某某(他自己的名字)家在哪里?”几位老人一听吃了一惊,其中一位怒道,“后生!掌嘴!你怎提我祖宗名姓?”小伙子不明白了,又一位老人细说了根由,他才仿佛恍然大悟,彻底明白过来。据老人说,多少辈前,这位祖宗进山打柴,从此未归,后来有人说,看见他站在棋盘石的云霞里,可能是成仙了吧……
  老人们说着,一回脸的工夫,看见那青年人已驾云而去了。
  崂山十景之一的“棋盘石”一景至今尚在,仍在传诵着古老的传说。

  

              (四)牧童和牛


  这是我童年听说的一段往事。村子里有一家子的小孩,天天放学后出去放牛,那牛和小孩经常亲昵地走在一起,他俩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小孩子有什么事都和老牛说,老牛温和地听着。
  后来就看不见老牛了,老牛被人们打死了,我听说后也掉下了眼泪。
  有一天小孩子出去放牛,到了晚上还没回家,家里大人们急了,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发出人去村里村外、山前山后找了半天,最后还是老牛自己回来了,嘴里含着孩子的衣服,把小孩也叼回来了。小孩满脸浑身都是鲜血,人事不省。小孩的父母一看,大惊失色,一家人大喊起来,“啊!牛!狠心的牛,一定是牛踩的、咬的……”邻居们、村人们看见这情形,都掉下了眼泪,但马上都化悲痛为愤怒,拿起石头棍棒,雨点般向老牛打去,老牛在愤怒的人群中哀鸣着、蹒跚着,最后再也支持不住,沉重地倒地死去。
  小孩的父母把还有着微弱气息的孩子抱回屋去,洗净血迹,竟没发现任何伤痕。一会小孩醒过来了,一睁眼就叫“老虎!老虎!”看见父亲在旁边,一头扎到父亲怀里号啕大哭起来。父母细问原由,孩子抽泣着说:“我……我牵牛到后山去,碰……碰上老虎,呜呜,”父亲赶紧问,“啊!牛呢,不是牛伤的你?”“牛……牛没伤我,我……我就不知道了……怎么就来家了。”“啊呀!”父亲大叫一声,人们也明白了,一定是碰见老虎后,小孩吓晕了,是牛和虎搏斗,赶走了老虎,救下了小孩,自己却受了伤,又把小孩拖了回家。大家跑去看老牛,牛脖子上有深深的老虎牙印,身上有被撕开的口子,小孩身上的血迹,正是牛身上的鲜血啊!
  人们明白了,为什么老牛挨打时它不反抗,因为它和老虎搏斗,又把孩子救回家来,已经精疲力尽,奄奄一息了,而人们的痛打又使它支撑不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人们围着老牛的尸体,流下了懊悔的眼泪。想起老牛只会默默地吃草,默默地干活,它哪里会有分辩的口舌啊!大家收拾好老牛的残体,把它安葬在了后山的古松树下,每年的清明时节,牧童们扫牛墓,在我们那里成了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