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不再年少,但我们青春的故事却留在记忆的网中,那些青葱的岁月好像从未走远。我这个年过半百的人也不禁想起了我的青春岁月。

  我是芸芸众生里普普通通的一人。我的故事也是千千万万故事中最最普通的一个。但在我,却是珍贵的,谁的青春都不能重来,它只能清晰的留在记忆中。我想起了我的两次恋爱。  


  一

  那年,我十六岁,上初三。

  这是一所重点中学,升学率很高。官宦子女富商子女争着来这里就读。

  学校在小山脚下,学校门外是一条小河,河两岸绿柳依依,碧草如茵,清幽宁静,河边柳树下还有一块大大的岩石,平整干净,同学们每每在这里乘凉。发现这里真是读书的好地方,也是约会的好地方。

  我和柳明也是在这里相遇的。         

  那天中午,闷热的很,我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急躁郁闷,这次的数学考试我错了那么多,那些题目怎么就那么难,还有英语,那么多单词需要背,越想越烦,不由得走到河边,洗一下脸,去去燥热。也安静一会儿。

  柳明也在这里乘凉。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白衬衫牛仔裤,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头发湿漉漉的,帅气,我知道他是邻班的,与人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但又帅气义气豪气,在学校很出名。我这个只知道学习的人当然没有与他说过话。不过现在见到他,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砰砰的跳的厉害,脸可能也红了吧,只能洗洗脸,匆匆而回。

  正在我慌慌忙忙往回走时,偏偏我的书不小心掉到了水里,我急着去捞,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顺流而下,更是着急跺脚。

  “喂,需要帮忙吗?哈哈……”伴随着大笑,柳明跑着跳到水里把书捞起,递给了我。

  “给你,”,我伸手去接,他偏把书举得高高的,“怎么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午别去上课了,陪着我玩”我的心更是彤彤的跳的厉害,真是。。。

  平生第一次,我逃课了。那天下午,柳明带着我去爬山。他像遇到了老朋友,侃侃而谈。我体会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放下书本,原来这么好。

  从此,我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汇入了不学无术学生之流。女孩子一旦不学习,就会学打扮,描眉画眼涂口红,小镜子不离手,这些我都会。虽说我家条件好,但因恶劣行为太多,我还是常常挨批。我已经成了班主任办公室的常客。“看!‘放学后,小河边。’还约会呢”老师把纸条交给政教处,主任在大会上批评我们,谈恋爱,多大个人,还谈恋爱,都啥时候了,不想考学了!我们被批得披头盖脸,但仍不改本色。

  那天晚自习放学后,柳明等到我说,走,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随着他翻出了学校墙外。

  月色很美,我跟着柳明一路向西走,这里有一片松林,松林上是一座长桥。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太美了,凉凉的风,拂过面颊,那样的温柔,我不禁仰脸沉醉在美丽的夜色中,柳明怔怔的看着我,我猛然发现他的目光的异样,羞涩又涌上了我的面庞,柳明走上前,轻轻的把我抱在怀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竟然那么多情,还有他的唇,是那么有吸引力,我闭上眼睛,心里乱乱的,好像期待着他的亲吻。

  我第一次尝到了被吻的滋味。“你们是哪个班的?”不好,政教处的人查来了,柳明拉着我就跑,但是路太不平了,我踩着松脂沙子石头,跑的气喘吁吁,越是着忙,越是感到那些石子都在绊我的脚。到底还是一个趔趄摔倒了,脸碰到了石子上,第二天,我的半个脸肿了,只好用围巾遮住。

  柳明被学校开除了。听人说,柳明家条件不好,即使他考上大学,家人也没钱供他。

  我呢,被父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批评,就差挨揍了。

  后来,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柳明。听说他去打工了。

  原先那么勤奋好学的我,由于这段时间的荒废,竟然啥也不会了。我很后悔。

  中考过后,父亲只好通过关系把我送到他任职的中专。

  初恋是盲目的,我因与柳明相遇而放松了学习,成绩下降,没能到理想的学校去。柳明因与我相交而放弃了学业,出外打工。我的青春岁月里写下了初恋的浪漫,却少了知识的浸润,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惭愧。

  多年以后,我结婚生子,而每在某一个月色很美的晚上,还是会想起柳明,想起他的眼睛,他的温柔。


  二

  中专时,我很自卑。在别人眼里,我是多么优越。可我总感觉自己是拖关系来到这里的,裙带关系!尤其老师上课提问时,我是个一问三不知,最基本的化学方程式,不会;美国首都,不知道;语文古文翻译,一人一句,我得依赖同桌……我这时才意识到,盲目的初恋给了我多么惨痛的教训!因为我太差了,在这里我说话温温柔柔,做事让人三分。也许正因如此,我的人缘很好。

  宿舍里四个女孩。一个跟我差不多,拖关系来的,条件优越,不过学习上比我强一点儿。不用借助别人能完成作业。另两个,梅,是我同桌,大大的眼睛,顾盼多情,高高的鼻梁,鹅蛋脸,皮肤微黄,内向温柔,朴实厚道,是标准的窈窕淑女。另一个,皮肤雪白,星眸红唇,笑声爽朗,总是一脸阳光,单纯的花季少女。

  四个女孩,一间宿舍,多姿多彩的世界。

  一段日子,无忧无虑,岁月安静的流淌。

  我渐渐的淡忘了柳明。可是,日子不是总顺着你的心意。它总会出其不意的惊扰你一下,甚至会留给你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天上午,我正在教室上课,忽然门卫来喊我:“张涛,门外有人找。”

  我疑惑的想:会是谁呢?

  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男子,面容憔悴,衣衫邋遢,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是柳明。他的目光忧郁,没有了上学时的明亮。整个人也缺少了上学时的风采。

  他说他很累,但还是想看看我。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厌恶。还是心酸。

  我把他领进了宿舍,他太需要休息了。就让他暂且睡一会儿吧!

  真正的面对面,我俩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多的隔膜,太美的记忆,太惨痛的教训,为什么美丽的爱情却夹杂着伤痛,就像罂粟花,美的耀眼却又有毒。

  不记得是如何送柳明走的,只记得他的高高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柳明。他在我心里,永远是美丽,是伤痛。

  有了柳明的教训,以后我再也不喜欢那类不学无术的同学。

  青春的脚步不曾停留。两年转眼过去,我又喜欢上了邻班的一个男生,他,应该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来形容,一种儒雅之气在他的身上散发。每次从他班窗前走过,总能瞥见他在看书或写字。后来知道,他是那个班的学霸。粉丝无数。唉!我能追到他吗?

  这些小心思逃不过同桌的眼睛。

  “交待吧,怎么回事儿,魂都跑了!”同桌用上她最最尖利的目光看着我,好像要穿透我的心脏。

  “求求你,帮帮我吧。咱可是亲亲亲,铁铁铁姐妹。”

  经过密谋,我俩决定,写情书。但咱是女孩,虽然长得不漂亮,眼睛有点儿小,也不能太放低自己,更何况咱还有那么好的背景。所以情书不能太刻骨铭心,能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就行了。

  当晚,一封薄薄的情书竣工,由我的同桌这个窈窕淑女战战兢兢的送到学霸手里。一夜无眠,我在忐忑的等待。

  可谁知道,人生的又一次不如意降临到我的头上,第二天,学霸竟然将我的情书粘贴于宿舍墙上,并当着他班那么多同学的面,读了我的情书。还扬言,连情书都不会写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女孩,还想追到我!

  简直是五雷轰顶,我都要气炸了。太狂了,太不尊重人了。难道我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难道学霸连一点点的尊重别人的常识都不知道?也太霸道了吧!

  我大哭一场,不吃饭,不喝水。把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见。我在怨天,上天为什么让我的爱情之路这么坎坷?我在尤人,自己为什么要荒废时光?以致于现在要委屈自己去求别人?

  父母百般劝说我,都无能为力。他们怕我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只得想办法联系学霸,他们找到学霸的班主任,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学霸来到了我家。

  父亲谈了自己的看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学霸本来就后悔,现在更是惭愧不已,连连道歉。念都是小孩子,父亲不再计较,我也渐渐的平静了。

  不过自此以后,学霸倒是喜欢上了我,说是因为我实诚,从来没有人为他不吃不喝关门谢客的。再后来,学霸被我父亲推荐保送上大学,后来我也到更高的学府去深造。顺理成章的我们结婚了。

  回忆我的两次恋爱。与柳明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却付出了代价。学霸伤害了我,我却得到了一个美好的家。

  琐琐碎碎的日子里,总忘不了那夜那月的美好,也忘不了那整整几天的焦虑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