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被老板扣了年终奖,生不生气?当然生气!

  离开家时,白发的老母亲正干着活,头也不抬,自言自语地问,你怎么只呆了一天,你不能明天再走嘛。本来是可以明天走的,但因为年终奖的事阻郁在心,还是今天就走了。却在车上,想起老母亲苍凉的现状想起身有残疾的哥哥想起他们孤苦的人生。于是,这个女人一路心情沮丧,一路日月无光,一路泪水汹涌。

  这个女人,是天底下最柔弱的女人,是天底下最坚强的女人,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

  我曾经这样想过,这样柔弱的她应该过我这样的日子,她应该有个安定的工作,有个安定的家庭,嫁入一个好的婆家……为此,我曾经那样地为她心疼焦急过。幸好,她挺过来了,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亦心安了。

  这个女人前天晚上问我,为什么自己苦干实干还得不到老板赏识,而那些溜须拍马的不干活吃里扒外的利用工作时间搞外快的也能活的那样好?那个谁谁谁,就只会……她说的时候,语言激烈情绪低迷。

  我们为了安慰自己稀罕的人,常常会搜寻一些透彻的词去开解他们。我在脑子里搜寻了许久,却没有找到哪些词能透彻到让她快乐起来。但就在最后一瞬间,这个女人让我脑洞大开,我想到了一个词语:小妖精。她的话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那些小妖精了。

  我说,她们和我们都一样,都是西游记里的一个小妖精。为了生存,各自寻找自己抵抗诸神的法宝。你的法宝是实干,她们的法宝可能就是哄人开心,她们的法宝你没有,你的法宝她们也没有,也许她们也会嫉妒你呢。

  她一拍大腿,大眼睛狠狠地挤了两下,鼻子耸了几下,高兴地叫:芳,你说得真对,我们这些平凡的人就是一个个小妖精,凭着自己的法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快乐无穷。

  我们哈哈大笑,她的忧郁消去了一半。

  一月前在银河悦读里看到风摇籽落的《青春苍茫》,一时陷落。我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女孩,她在一个叫青春的迷宫里左冲右突,迷茫,痛苦,孤独,顿悟,解脱,又重新沦陷……我的眼睛不由地湿润了。幸好,有文字可以领航有文字可以消散,这些年来,即使孤独,即使一路烦忧,却能让我们遇魔杀魔逢鬼驱鬼。

  风摇籽落是巢里的一个年轻女孩,新来的,我不认识。但这不妨碍我喜欢她的文字。我和风摇籽落都得感谢那些伟大的抒写者,他们铿锵的精神在不朽的文字中永恒地闪着孤独而耀眼的光芒。那些文字成为药,成为水,成为粮食,成为暗夜里的灯,成为雪后归来的一炉火,拯救着温暖着我们孤独的灵魂。更多的时候,这些文字透彻而饱满,在瞬间就填满了我们心里某处的空洞。让我们原本残缺的心,丰满了一些。

  青春苍茫,余音低徊。风摇籽落写孤独、理想、诗意、超脱、生活、同类、文字、记忆、世相、圭臬,每一个话题都独成一篇精彩。当然,每一篇精彩,都与青春有关,而这个青春的烙印,就是苍茫。苍茫,一望无边,不可预判;苍茫,孤独寂寞我为世界世界为何?苍茫,与历史一样浩瀚与天穹一样遥远;苍茫,是一种不死的孤独。

  当然,我现在依旧不认识她,我只是有点迷恋她的这篇文字。我能感受到一些孤独的光,正缕缕不绝地穿过时空的罅隙,与我的,在时空中汇合。如果她是我朋友,可能我会多那么一点自私出来,我或许会希望她能写出青春的其他色彩。明媚的,欢快的,勇往直前的,邋遢的,丢三落四的,朝三暮四的,会撒谎的……,这些都是青春的另一个面目,更接近生活接近尘埃,也少一些苍茫的迷惑和痛苦。然而,我想她不会写出这样的青春。她是个完美主义者,所有忧郁的人都是完美主义者。即使苍白无血,她也不愿意在青春的脸上画上一鼻梁的雀斑。当然,青春孤独一色的脸上,也容不下雀斑,否则,就不唯美了。

  孩子们喜欢玩联盟游戏,也许这满足了他们又拽又宏大、又能达到自我理想状态的青春需求。看看我的儿子,回望自己那些逝去的青春,可不更像一场联盟游戏。勇敢的他们在一场场战争中失血再加血,在一场场幻想的机遇中获取自己独有的灵器。于是成长,于是强大,于是走到生活的最高点走入云端,成为大神级别的英雄。

  在游戏中,大神,好像都是从小妖精成长起来的。

  年轻时喜爱过张爱玲的文字,写得透彻也美得绝望,比罂粟更红更艳,会让人中毒。世界在张的笔下,透彻地寒,无望得亦彻底,我终于戒了。我走过的路和对面镜子里的人告诉我,这世界原本是温暖的,就如同我们怀里揣着的心,因为有温度而怦怦跳动。另一些文字,比如在文友会上见过一面的苏作家,他的那些文字,半温半火,貌似涉世不深,却更能让人胸怀希望和梦想,能让你生活的小火苗不断地往上窜而不熄灭。那些文字有点小透彻,有点小幽默,有点小温暖,也有一点小灵性,更接近于自然之态。如果说,张爱玲的文字是魔,那么,苏北的文字,我觉得更像摇旗巡山的小妖精。

  风摇籽落写青春苍茫时,我相信她的灵魂一定站在一旁盯着她。她的灵魂跟她一起发烧退烧,从敏锐走至自语的狂热,及至退烧后的无力和宁静。那些文字也会带着我进入高烧,走入喜爱、兴奋和伤感,我循着她的文字,看见了她的青春,它们站在精神的断崖处,与世界作着无谓的纠缠。还好,它们只迷茫只忧伤只孤独,它们并不绝望。

  让人孤独而不绝望,风摇籽落的文字是这个力度。

  我在县城大厅上班的时候,有一天路过地税宿舍楼前的草坪,偶然一瞥,看见枯黄的草坪上盛开着一簇水扑扑的艳红的花。那么美,像平地上冒出的一簇凤凰的羽冠。自己被惊呆了,停下来盯着看了一会儿,舍不得移开眼睛。应该是无主的花,寻思着下班后赶回来给撬回家。结果,几个小时后,它已经不在了,原来的地方连坑也没留下。我忽然觉得,那是我午睡后恍惚中做的一个白日梦。

  太美的东西,失去了,总是让人难受,虽然这美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这午后惊鸿一瞥甚是让我苦恼了一些日子。后来,网络盛行,终于在网上搜寻到,它叫彼岸花。

  彼岸花,开如妖异,如火似血胜荼,花开时无叶,有叶时无花,花叶两不相见。花与叶,同存一茎,却生生相错各自孤独。

  生活和青春,有时候就像那簇彼岸花。

  风摇籽落,曾经或者当下正在被青春的忧郁折磨着,被灵魂的孤独眷恋着。

  梭罗说:“我无意写一首闷闷不乐的颂歌,可我要像破晓晨鸡在栖木上引吭高歌,只要能唤醒我的左邻右舍就好!”。

  我想说,生活、青春和文字,可以开成彼岸花,也可以成长为一只——巡山的小妖精。唱着“大王叫我来巡山”,一路赏山赏水赏春光。

  这世界虽大,占山为王的尚少。放眼望去的,还是数不清的小妖精。我希望让我心疼的她,希望我不认识的风摇籽落,也希望时而迷茫的自己,我们只做一只小妖精,在每个太阳升起的日子里,怀揣着自己的法宝,嘻嘻哈哈,没烦没恼,快快乐乐去巡人生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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