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人合一”的日子

  我们来自自然,也终将回归自然。在澳洲自然的怀抱里,我就像一片草叶,在阳光下舒展。流火烁金的七月,把红尘俗事暂且抛,背起行囊,远走天涯。到地球的南边去看看,去看不一样的风景,去寻找远方的诗意。刚踏上澳洲的土地,“天人合一”这个词就扑面而来,随后占据了脑海的每个缝隙。在二千多年前的道家文章中我知道了“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然而苦寻多年偶尔一现。岂料梦寐以求的场景,在澳洲随处可见。初到悉尼,一出机场,蓦然看见车流之间、马路上端庄地立着两只红嘴白羽的鸟儿,优哉游哉在街头漫步。仿佛老友一般,在我们脚边踱步,偶尔歪头打量我们一眼,依旧昂首挺胸向前走。这令我非常惊奇。车流与鸟,各行其路,互不相扰,各自安闲。越到海边,鸟儿越多。它们的身影无处不在——十字街头,人家屋顶的碧蓝天空,海边。。。。。。从悉尼达令港沿海湾走到悉尼歌剧院,灰白色的鸟儿在头顶盘旋着,成群掠过。有时在面前一闪而过,我担心它们会撞到我的头,然而,担心是多余的。它们像训练有素的战机表演,让你眼花缭乱、惊险万端,却总能游刃有余,化险为夷。游客偶尔丢下一粒面包屑,几只鸥鸟群起而上,就在我脚边放心大胆地啄起来,一眼都不曾看我,对我没有一丝戒心。我凝神注视它健美的流线型身体,几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它。悉尼歌剧院的海湾边,露天一排餐桌,隔着荡漾的太平洋水波,正对港湾大桥。成群的鸥鸟打闹着,直接扑到游客餐桌上抢食起来,翅膀扇起团团气流。吃饱了,喝足了,就一只只立在海边石栏杆上,闲闲地与游客互相观赏。这些鸟儿实在放肆,完全拿自己当人类的兄弟。家乡的鸟儿离人都远远的,带着十二万分的戒心,人还没靠近,就一飞冲天。也许,两地的鸟儿接受的是截然相反的祖训。我想起了孩子,如果一向受到父母和周围人的喜爱,自然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反之,则自卑敏感怯懦。漫步新西兰皇后镇码头边的沙滩上,无数白的灰的海鸟围绕在我身边,或抢食面包屑,或在沿岸透明的水波里悠然自得地划着脚掌,或在白云雪峰的衬托下,展翅翱翔。置身辽阔的草原,头顶万年悠悠的白云,一位旅伴直嚷嚷:“怎么能这么白?这么软?这么美呢?我真想拿根绳子把它捆起来拖回家去!”我建议:“还是学习徐志摩,潇洒一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吧!”第一次见彩虹,在悉尼的达令港。飘来一阵微雨,急忙撑起伞。不一会,一片阳光从云层里斜探下来,收起伞,眼前挂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久违的彩虹,令我惊奇地叫了起来。又一刻,汽车疾驰在大洋路上,一架彩桥飞跃远方。我们像童话里的孩子一样,忘我地向那彩虹桥奔去。它却总是不即不离地招引着我们,挑逗着我们。后来无数次随时随地见彩虹,终于看累了,无动于衷了。在澳大利亚Maits雨林徒步。雨林以第一个护林人Maits的名字命名。密林深处,只听清脆鸟鸣山更幽,只闻山间小溪水潺潺,一派原始风貌,不见一丝人工设施的影子。古木浓阴,青苔湿滑,巨树擎天,树洞丛生。古树只剩半边身子,依旧枝叶茂密,生机盎然。站在树洞里,巨树边,只觉人类的渺小短暂,自然的恒久悠长。貌似浓浓的原生态,实则生态保护不留痕迹。水道都掩藏在树木深处,每周一闭林,进行修护。“天人合一”,原来在澳洲!


  霍比屯的绿野仙踪

  旅行团的几位旅伴,心心念念要看霍比屯。他们都是电影《魔戒》《霍比特人》的忠实粉丝,看着《霍比特人》《魔戒》长大。它们的摄制基地又岂能错过?无垠的绿野,随着温柔起伏的山岗铺向天边。白点点随意洒在绿毯上,白云悠闲飘在绿野上,那都是雪白的羊群。七月大暑,北半球的中国家乡骄阳似火,南半球的新西兰正是最冷的时候。然而草依旧那么绿,那么嫩,嫩得要滴出汁来。乘坐旅游观光车,在绿毯上缓缓前行。这些车都有整幅透明的大玻璃窗和玻璃顶,是为了便于游览。这是每天仅有的一班中文导游团,导游是个华人姑娘,车上基本是中国游客。观光车停在了一个翠绿的山谷。谷顶直立一棵茂盛的大树。周围草坡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个个树屋,一条石头小路蜿蜒而上。跟着导游,从谷底一路往上走。树屋有大有小,小门有圆有方,色彩有蓝有黄。最高的门也不到1。5米,站在这些门前拍照,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原来电影里的巨人与小矮人就是利用这些道具加上高科技手段制成的。小小的篱笆院子里,摆放着各种工具、食品和用品,暗示着主人从事的行当。这倒颇似苏州园林的手法,以鹅卵石拼出八仙使用的法器,名为暗八仙。小院里展示着自然的生活风貌:一丛鲜花,一辆玩具似的小推车,小方桌上摆放着微小的南瓜、面包模型,一辆微型纺车,铁匠的小铁锤等。感觉来到了小人国,一切都精致可爱。电影主角的树屋在较高的坡上,屋子整个镶嵌在草坡里,只露出一个天蓝色小圆门,像是陕北的窑洞,只是四周满铺鲜嫩的绿草。站在坡上远眺,可见山谷里一个长圆形碧蓝的湖,波光粼粼,湖对岸就是著名的绿龙酒吧。导游请大家免费去喝一杯,烤烤火,暖暖身子。挑开绿龙酒吧厚厚的门帘,不料客人真不少,所有的椅子都坐满了人,金发碧眼与黄肤黑发的面孔混杂着。不少人端着酒杯,站在吧台前。壁炉前烤火的人最多,两个金发帅哥正往炉子里添柴火。我们也只好要杯姜汁酒,站在吧台前,慢慢啜饮着。淡黄的酒是冷的,有姜茶的味道。等客人走了一拨,我才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映着壁炉里火红的光,与老友举杯共祝:离家千万里,共饮这友谊的琼浆。


  探访萤火虫洞

  跟随身材粗壮、浓须黑肤的毛利导游进了山,入了洞。洞里黑漆漆,山壁上有几盏暗淡的灯光。有时导游又把灯全关掉,用电筒指示我们观看萤火虫在壁上微微发光。这个洞是一百多年前一位毛利酋长与英国工程师在一次探险中发现的。遗憾的是我英文太差,听不懂毛利导游的讲解,只听得其他游客一阵一阵哄然大笑。据介绍,这里的萤火虫破茧而出后,拼命交配产卵,不再进食,待幼虫孵出,就以成虫为食。这事实让人震惊又悲凄。这无私的母爱令人敬佩,然而就没有母子和乐相处的生活方式吗?想想人类也有这样的忤逆之子,自己华堂广厦、锦衣玉食,却不肯施舍给衰老的母亲一顿饭食果腹,一件破屋遮身。我正想这著名的萤火虫洞也稀松平常。突然导游告诫大家一定要轻声,不许拍照,因为拍照的强光会惊扰甚至害死萤火虫。他带领一行人,摸索到了一个黑暗的所在,依稀可见是洞里的一条小河。导游拉着缆绳,把每个游客都安顿在船里坐下,自己轻轻拉着河中间的绳索,小船缓缓前行。墨墨黑的洞里,只听得导游轻轻拉着缆绳的窸窣声,大家坐在小船上,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掉到河里。行了几分钟,导游轻声让我们向洞顶看。啊!一个一个小小的水晶灯,攒成一盏盏巨大的水晶灯,让我想起人民大会堂顶上巨大的华灯,在黑夜的衬托下,晶莹闪烁。又似乎穿行在夜晚幽暗的林荫道上,头上遮蔽着浓密的枝叶,缝隙处不时漏出无数闪烁的星光。神秘的亮光,寂静的世界,无私的母爱,此刻,我胸中涨满无数感觉。尽头出现一点光,越来越亮,洞口到了。系缆,登岸。洞外绿树成荫,一派春光。


  凯库拉观鲸

  凯库拉被誉为新西兰的观鲸圣地,是游客近距离观察抹香鲸、隆背鲸、领航鲸和逆戟鲸等海中巨兽的首选去处。凯库拉,毛利语意为“吃龙虾”。据网上介绍,凯库拉人传说他们的祖先是骑着鲸鱼来到此地,因此当地常年定居着5条鲸鱼,名叫Tiaki、Holy Moly、Slice、Tutu和Manu。曾经这里是新西兰最著名的捕鲸地,随着鲸鱼数量急剧减少,当地人开始开发观鲸旅游,既保护了鲸鱼,又增加了经济收入,真是一举两得。早上7点,天还是黑黢黢的,我们从新西兰第三大城市基督城驱车赶往186公里外的凯库拉观鲸。汽车时而与铁路并行,时而翻过崎岖的山路。太阳出来,射出耀眼的金光,夺人眼球,几乎要被刺瞎双眼。越往深山处,公路两边渐渐银白,是晶亮的雪霜。我们争分夺秒,生怕迟到。不远万里,来到新西兰,错过千载难逢的观鲸,将万分遗憾。登上观鲸船,船立刻急速前进,在碧绿的海浪里穿行。环顾四围,高大的雪山连绵起伏。那天风较大,我们如坐在过山车上,上下颠簸。船在匀速航行的时候,比较平稳,但船长为了找鲸 ,要关上马达停3-4次船, 这时,人是最难受的。船晃得很厉害,人很难站稳,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真要像一粒毛豆被炒上炒下了。坐在那里,胃开始翻腾。驾驶台上坐着两个结实的棕色皮肤的姑娘,大冬天穿着短裤。一个大胡子的年轻人用英语为大家讲解。一个戴着帽子的小伙子,手持一根长杆,长杆顶端有个喇叭形的装置,这是水下麦克风。他把长杆不时探入水中,东面看看,西面听听,这是在寻找鲸鱼的踪迹。他一点头,大家骚动起来,解掉安全带,在风浪的晃悠下,像醉酒的人,脚步踉跄着,一路拉着扶手或栏杆,挤到甲板上。终于与传说中的鲸鱼面对面亲密接触了,心跳不由加快。只见离船10米处,一头灰黑色的鲸鱼头埋在水中,只露出灰黑的结实的脊背,水牛似的,时而从前端的鼻孔喷出一股白色散乱的水花。这水花不高也不直,并不像我从书上看到的笔直水柱。也许是鲸鱼品种不同。它就那样漂在碧绿的海水里,喷过几次水花,大约一刻钟后,它把头一下扎入海里,只听讲解员声音突然提高,有中国游客嚷着:“要竖尾巴了!要竖尾巴了!”果然,鲸鱼缓缓竖起巨大的尾巴,如一朵盛放水中的大花,仿佛京剧演员的一个精彩亮相,又似模特表演结束的一个造型。停留片刻,仿佛是专门等待游客拍照完毕,它尾巴一划,潜入水中,瞬间不知所踪。抬头一望,天空中也有游客乘坐直升机在观赏鲸鱼。观鲸船又急速前进,寻找下一个目标。那次我们一共看到了5条鲸鱼表演船才返航。


  特卡波湖喂野鸭、与狼共舞前方目标——特卡波湖。

  快乐的旅行团,进山了。远离40度的家乡,我们在4度的山里。两旁是舒缓的山坡,草色渐渐由青变黄,牛羊的影子渐渐消失。突然,一朵雪花轻盈舞过车窗。啊!下雪了!越来越多的雪花扑窗而来。我们举起手机猛拍。突然有人喊:“看!狼!”赶忙凑到窗前,只有一道灰色身影闪过。汽车左弯弯右绕绕,终于到达目的地。下车一望,白雪已覆盖整个世界。迷蒙的雪野里,靠山一排金黄带红的冲天白桦树,树下一排原木尖顶小屋,小屋斜坡下一辆辆房车在雪里静默。再往下,就是辽阔的特卡波湖,氤氲在一片雪雾中,影影绰绰。这简直是童话世界。女人们忙着安置行李、拍照,孩子们在小屋阳台上玩耍。摇摇摆摆来了几只野鸭,麻花镶着墨绿的翅羽,盯着孩子手中的面包。孩子们发现了野鸭的企图,兴奋地掰开面包洒去,野鸭越来越多,孩子们兴奋得咯咯笑。久闻牧羊人教堂,大雪中前去探望。不料,游人甚多。一座石砌的尖顶小教堂,素雅圣洁地立着,以雪山为背景,依偎着清澈浩渺的特卡波湖。如此雅洁,难怪会成为拍摄婚纱照的圣地。教堂门口塑着一只牧羊犬的雕像,那是当地人为感谢牧羊犬帮助他们在冬天放牧而立的。天色不早了,教堂门关闭着。我绕到后窗向里窥望:十字架,耶稣像,几排整齐的座位。那一刻,突然感到一阵圣洁的光掠过心头,也许是上帝的手抚摸着我。本来特卡波湖因为纬度高,空气好,海拔高,是著名的观星胜地。由于雪大,能见度不高,原定的观星活动取消了,心中有些遗憾。因为小木屋没有洗手间,共用卫生间在坡下60米处,半夜想要起床方便,突然想起野狼闪过的身影,心中一凛。只好熬到早晨6点多钟,走出小屋一望,雪不知何时停了,天色还是黑漆漆的,几盏路灯散出黄晕的光。漫天星斗,闪烁晶亮,组成几个巨大的星座图案横亘天空。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亮的星星了,那还是在儿时的记忆中。仔细观看了几个星座,然而无人解释,也不甚懂。地上的积雪更亮,仿佛撒了一地碎钻。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再走出屋门。啊,好一个艳阳天!一朵薄雾,轻萦山腰,满山素裹。阳光照在特卡波湖上,湖面金光万丈,一棵柳树的侧影,因了阳光的修饰,似一个长发仙女,衣袂飘飘,遥望湖面。回望小木屋,白桦林泛出金黄的光泽,踱着一层胭脂红,分外妖娆。分明是一幅世界著名的油画,而我也是画中一景。恋恋不舍地离开特卡波湖,汽车在雪山中穿行,路边不时出现一大片雪原。对于一群多年不见雪景的江南人,那喜悦实在按捺不住。在明媚阳光的映衬下,雪山放光,千里雪原,银装素裹,丛丛玉树金枝点缀其间。一群人弃车,纵身扑进雪原里。我抢拍下许多美丽快乐的镜头。


  长白云之乡——奥克兰

  了解一个国家或地方的历史,首先应当去博物馆。一行7人,从旅馆步行前往奥克兰博物馆。奥克兰的街道因势象形,因地制宜,在起伏的山坡间延伸。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木,张开巨大的树冠,热情迎接我们。路过一处郁郁葱葱的园子,隔一段有个小门可以进入,仔细看门口的几行不显眼的英文,才知是著名的奥克兰大学。有心去参观一番,无奈时间紧迫,只好作罢。朋友英文颇好,问了本地人,去超近路。穿过中央公园,气喘吁吁爬上山坡,一切鲜亮得刺眼。蓝天在头顶,那蓝色浓得几乎要掉下来,一切似乎要融化在蓝天里;白云如雪,大片大片松软地飘着;绿色的树木草儿,青得逼你的眼。在公园最高处,矗立着高大的米色的博物馆。踏上博物馆台阶,回首一望,亮闪闪一片,眯眼细看,才发现是一片灿烂的海。名不虚传的长白云之乡啊!走入博物馆一层,迎面是毛利文化介绍。原来最早来到新西兰的就是毛利人。他们本是黄种人,从东南亚南渡太平洋,来到这新大陆上繁衍生息。独木舟,木头弓箭,原始的捕猎工具,昭示着开拓者的艰辛。一座高大的红色木屋,占据着大厅中央。木屋有着尖尖的角,雕刻着奇特的图案,带有明显的东方风格。赤脚走进木屋,木屋四壁和梁柱上刻着原始的图腾,一股东方的神秘感环绕周身。忽闻屋外人群骚动,赶忙探看,原来是几个身着毛利服装的毛利姑娘和小伙准备表演了。姑娘头戴花环,项套银圈,围着草裙,载歌载舞。小伙粗犷有力,上身赤裸,下身围一条布裙,手持木棒,头插白羽,脸上画着神秘的图案。二楼是新西兰特有的植物与动物介绍,千奇百怪的生物物种,壮丽璀璨的画面,让人应接不暇。结合照片与视频,画面极其震撼。澳洲由于与其他大陆分离较早,孤悬海中,再加上良好的保护措施,因而保留了大量独特品种。这些让游客真切了解到世界万物的丰富多彩,人只是大自然无数生物的一种,大自然是所有生物的家。众生平等的观念悄悄爬上心头。三楼是新西兰发展历史,介绍了第一个到达新西兰的华人,以及他的艰辛创业史。还介绍了新西兰在二战中的表现和事迹,陈列着许多二战的历史遗迹,如日本战俘的服装武器,保存至今的零式战斗机,各种型号的高射炮等,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其间有年轻的西方母亲,用布包背着三四个月大的婴儿,凝神观看历史遗物,她身后的婴儿仰着一张肥白的小脸酣睡着。


  大洋路观日出、观潮

  那晚,住宿在墨尔本大洋路阿波罗湾的一个家庭旅店内。旅店是一排红砖平房加二层小楼,每个房间都带一个小阳台,安置着桌椅,便于客人喝茶晒太阳。店主头缠花巾,黧黑肤色,黑发披垂,极像加勒比海盗,好在那笑容很是本分,分明就是一个农家乐主人,让我放心不少。睡意朦胧时分,突然听好友问道:“我们要去看日出,你去吗?”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要去!要去!”天色微亮,迅速梳洗,生怕赶不上太阳神的脚步。三个人开车到海边栈桥,沿着栈桥往海心深处走。从地图上看,这里是澳大利亚最东边的海湾,面临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是观日出的最佳地点,难怪以太阳神的名字来命名。太阳还没出来,一个游人也没有。但暖黄的光已悄悄晕染一切。栈桥、小船、桅杆投射出淡淡的影子,恐怕只有丹青高手才能完美地画出这一切。远处伫立着巨大的海轮,铺展出壮丽的背景,近处点缀几只小巧的渔船,俨然一幅世界名画。清凉的海风微微拂面,一股海的腥气扑面而来。栈桥边有几艘小船,渔夫们热情地与我们打个招呼,闲闲地整理渔网,捡拾遗漏的鱼虾,准备新一天的捕捞工作。一切静谧而美好。急急走到栈桥尽头,眼前“唰”地亮起来。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秒,恰巧在阿波罗湾,恭迎太阳神的驾到。太阳的半边脸从海湾的两山夹缝中升起,发出浓醇的温暖的褚黄,天边黄云悠悠,朝霞满天,金色的波涛微微荡漾。此时,我脑子里蹦出的却是“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已然忘记身在澳洲太平洋边。此时的太阳恰似一个金球,我们一会把太阳托在手心,一会用双手抱着太阳,摆出各种造型。太阳俨然成了掌上之物,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们争分夺秒地拍啊,拍啊,完全忘记了时间。我们深知,天地间最美好的事物,往往在短暂的瞬间。即便这天地间无尽的宝藏,顷刻就被大自然收去,我们也可以自豪地说:我们不曾辜负大自然无上的恩赐。一会儿,太阳的脸全露出来了,完全挣脱了我们的手心,一切全都踱上了金色:山水、波涛、巨轮、小船、朝霞,以及金色的我们。只恨胸中词句太少,才疏学浅,无法说出这震撼的一刻。太阳越升越高,闪烁出夺目的金光,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去。用罢早餐,前往吉布森台阶和十二使徒岩,快乐的旅行团又奔驰在大洋路上。大洋路,顾名思义,环太平洋沿岸,三步一观,五步一景。自由行,理应无拘无束,投身大自然中,忘却红尘俗事。兴之所至,下车拍几张美景,撩一撩大洋水;本想一睹树林深处考拉的风采,却误入一个绿草如茵的牧场,随手一拍,就是世界名画;瞬间又为成百上千的牛群迁徙震撼,为一只秀丽的小牛打动,录下她纯洁天真的眼神;有时遇见横穿马路的袋鼠,以及老练地为游客充当模特的袋鼠母子,为袋鼠多如老鼠感叹;有时被彩虹招惹,奔向那五彩的身影,她却可望而不可即,远远地在夕阳那端,永远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有时迷失在一群群绵软洁白的云里,身轻如燕似往云上飞;有时躺在无边的草原上,化身无数碧绿草叶中的一片,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思绪四处飘飞。吉布森台阶到了,我头一个奔到观景台上眺望,湛蓝的大洋一览无遗,可惜穷尽千里目,也看不清大洋的彼岸。雪白的浪花翻卷,信天翁勇敢地掠过海面,翅膀沾起海水的泡沫。靠近岸边的海水里,错落有致地矗立着几块巨型岩石,褚黄色,犹如巨人的雕像。这都是太平洋多少万年率性雕刻的杰作啊!观景台在高高的悬崖上,崖壁上凿出一条陡峭狭窄的台阶,直通大洋身边,这就是吉布森台阶了。沿着台阶不断地下行,下行,下行;小腿酸得不行,终于与大洋亲密接触了。湛蓝的大海微微卷起雪白的浪花,一次次深情亲吻细软的金沙。把手伸进世界第一大洋清澈的水中,内心无比激动。踩在松软的沙滩上,禁不住哼起了小曲:赤足走在软软的沙滩上,留下脚印两对半。不知何时,潮水凶猛地扑到我的脚边。有人叫道:“涨潮啦!快退后!”赶紧后退,好险!原先戏水的地方已是狂潮翻滚,汪洋一片。潮水越来越凶猛,海面现出无数条白龙,排成整齐的军阵,摇旗呐喊,张牙舞爪一次次扑向悬崖。恍然间以为水漫金山,又觉得自己化身哪吒,手持乾坤圈,挥舞混天绫,与四海龙王殊死搏斗。退到悬崖边台阶旁,就想扭身上逃。斜眼看到,一只白羽灰翅的信天翁,竟然也立在我的脚边,淡定地望着沸腾的大洋。不禁敬佩起这些勇敢的生灵,它们早已化身自然的一部分,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勇敢者的游戏。


  奥马鲁看蓝眼企鹅归巢

  新西兰奥马鲁是观赏蓝眼企鹅归巢的最佳地点。蓝眼企鹅身高45厘米,体重约4。4—5。4公斤,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企鹅。它全身淡蓝色,头部呈蓝绿色,嘴为黑色,有着蓝黑的背部和白色的腹部。它的翅膀退化,呈鳍形。足瘦腿短,趾间有蹼,尾巴短小,行走蹒跚。据说,它能下潜175米去觅食,游速可达每小时15公里,并可跳高2米上岸。七月的南半球,正是最冷的时候,天黑得很早。用罢晚餐,天色已暗,五点多,我们驾车来到新西兰奥马鲁海边的观景台,观看蓝眼企鹅归巢。这时,观景台上已坐了不少观众。

  奥马鲁的蓝眼企鹅每天在日出前离开聚居地,日落后返回巢穴,因为它们的眼睛不能接受阳光的刺激。此刻,天色昏暗,海边风浪很大,海浪不时向岸边的岩石扑来,撞击出冲天的水柱,发出阵阵如雷般巨大的轰鸣声;海岸犬牙交错,崎岖陡峭,坎坷不平;只有我们看台的前方有一片稍稍平缓的斜坡,这就是蓝企鹅即将上岸的地方;而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就是蓝企鹅保护基地为它们建造的一个个半埋在泥土中的小小的窝,每个窝都标着号码,便于研究人员清点。我们坐的地方距离企鹅上岸的地方仅有十几米远。如此恶劣的环境,如此弱小的身体,这些小家伙能顺利爬到岸上吗?我心中十分疑惑,坐在观景台上,睁大眼睛,仔细看向海岸……好久好久,没有动静。许多人懈怠起来,轻声抱怨着。突然,眼前黑黑的岩石上,慵懒地竖起一个圆圆的脑袋。搔首弄姿,左顾右盼,斜身看向人群。原来是海豹!原来它们早就睡在我们眼前的岩石上了!只是因为天黑,它们墨黑的身子和岩石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看来是我们打搅了它的好梦。就在此时,看台上有人骚动起来,工作人员立即示意大家轻声。我们看向海边,只见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正是蓝企鹅。它们的小身体随着波涛上下浮动,并慢慢靠近岸边。此刻,海浪一阵接着一阵凶猛地涌来,激起数米高的浪花,蓝企鹅在惊涛骇浪中奋力搏击着,有几只企鹅离岸越来越近了。在海浪稍稍缓和的瞬间,蓝企鹅抓住时机一跃而上,成功登岸。并一摇一摆、憨态可掬地站到较高的岩石上。随后,一批批蓝企鹅,络绎不绝登岸。

  蓝企鹅上岸后,它们并不急着回到自己的巢穴,而是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自己的伴侣,又像是在把身上的羽毛晾干……就这样,蓝企鹅等待了十几分钟,直到又一批企鹅上岸后,第一批企鹅才摇摇摆摆迅速通过我们眼前的空地(企鹅看不见我们眼前暗黄的灯光,也看不见我们的存在),沿着保护基地用竹板搭建的小小通道,走回到自己的小窝。可是有只企鹅,走进通道,又走了出来,张望了许久。她举首遥望海面,左右逡巡,似乎在等待什么。也许是她的伴侣还未归来?我们猜测着,不免替她焦灼起来,帮忙一起寻找。岸边岩石上还真有一个小黑点,东走走,西晃晃,估计就是那不负责任的丈夫了,全然不顾妻子的焦心等待,东游西逛。真恨不得跳下看台,把他揪回来。逛了很久,那家伙才慢吞吞走向通道,与门口的妻子走回巢去。没多久,便又看见一批企鹅从海上回到岸上。这样,蓝企鹅共分3—4批,每批几十只,先后登上了岸边并慢慢回到自己的巢穴中。这里的工作人员还对上岸的企鹅进行数数和登记,那天,先后上岸的蓝企鹅约有150只。我们从自然母亲的怀抱出走,已经太久,如同观看仙人下棋的“烂柯人”,直到看到腐烂的斧头柄,才记起归路。澳洲游,让我纵情投身自然的怀抱,与我们的自然兄弟亲密相处。回顾所来径,才能踏实地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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