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街,想要买一条牛仔裤,可是转了几家店,却找不到一件合心意的。今年的款式真有些另类,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裤子上竟然这里磨出一个洞,那里剪出一个窟窿来的。

  “那布被磨洗的断断续续、丝丝连连的,这衣服一用力干活,不崩断才怪呢。”一旁的妈妈唠叨说。

我说;“现在人家干活都是电脑控制,机械化流程,也不用人出什么大力气的了。”

  “太可惜了,好好的衣服都剪成了这样,还是一块蓝、一块磨得发白的,好好的东西就这样给糟蹋了。”妈妈说。

  “也许这样穿的凉快吧,这难道就是流行? 不过我也看不惯。”我附和着妈妈说。

  “当你看不惯的时候,证明自己已经老了。”我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上学时候,我们宿舍同学常常回敬家长的一句话,如今自己也有看不惯的了,自己老了吗?自己和时代有了代沟了吗?

  什么是代沟?粗俗点说就是看不惯,老一代人看不惯我们,说我们浪费、乱花钱,不是吗,为什么衣服好好的,还要一件一件地往家里买。在他们看来,衣服就是实用点好,穿坏了再买,才是对的。而我们把穿衣服当成了赶时髦,今年流行什么新样式了、新料子了,看见了就买,其实回家也穿不了几次,又该被下一波的流行淘汰了。而我们呢,也看不惯年轻的80后、90后们,说他们更是乱花钱。不是吗,他们能自己动手做的事情太少了,一日三餐都是外卖,几乎很少在家里做饭吃。他们还把好好的牛奶、面包去喂小猫、小狗的,把好好的羊胎素、绵羊油之类的高档护肤品往腿上、脚上乱擦。我说,如果说我们花钱买衣服是浪费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奢侈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时代的烙印,你的经历成就了你的观念,其实谁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和你、和他们生活的时代不同、环境不同、家庭条件不同而已。以前的衣服补丁套补丁的,那是因为贫困。而现在却成了流行。现代人更追求个性的自我、另类的自我,只要标新立异、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时髦。

  妈妈喜欢大红大绿的,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正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我也喜欢穿鲜艳的衣服,倒不是为了装嫩,而是喜欢这种明快的色彩,想要弥补一下童年的遗憾。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都是哥哥姐姐剩的了。生于70年代的我,童年的衣服没有花花绿绿的色彩,穿的都是妈妈手工织的棉布,款式色彩也很单一,一般都是蓝色粗布。大约七八岁那年吧,一位表姐带着她的女儿来我家玩儿,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衣,红色的背带裙,下边还带着荷叶边,脚上是白袜子,黑皮鞋。那时的我好羡慕啊,原来世界上,竟然有人是不穿蓝布衣服的,有人是不穿千底鞋的。我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衣服、这样的裙子、这样的皮鞋、这样的美丽的校服。亲戚带着她是女儿走了,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在那以后的许多个日子里,我常常会梦见了自己也穿上了红裙子、穿上了小皮鞋,就像个小天使,像个城里人。

  我梦想的红裙子没有遇到,而爱美的心却一天天地在滋长。终于有一天,因为一条红色的背带裤我和姐姐闹了个天翻地覆。在我的记忆里,衣服从来都是穿姐姐剩的就可以了。如果家中姐妹几个?姐姐穿新衣,妹妹穿旧衣服,仿佛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那一次,我却真真地要打破这个规矩了,当妈妈习惯地说:“这个红色背带裤子是给你姐姐的,你姐姐的衣服都小了,你穿她剩的就行了。” 我破天荒第一次说了“不”,还从妈妈手中夺过了那个红色的背带裤子,不由分说套在了身上,我把裤腿儿高高的挽了起来,飞跑着上街了。

  在街口坐着的婶婶们高声喊着:“小妮子,你这是穿的谁的衣服呢?是你姐姐的吧。”

  “一看就不是你的衣服,你看你的裤子长的,快回去给人家脱了吧,免得回来打你了。”她们偷偷笑着。

  可不是呀,我哪里有姐姐的大长腿。裤子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快掉到地上了,不过我才不管这些呢,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因为这衣服是新的,不再是旧的、剩下来的。我也第一次穿上了买来的衣服,不再是妈妈做的手工粗布衣服了。我在外面疯跑了一天,从东头到西头,从前街到后街的,仿佛是要炫耀我也有了新衣服,时髦的、洋气的背带裤。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不脱,不知什么时候累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姐姐总算是把那间衣服从我身上扒拉了下来,心疼的又是用干布擦拭,又是用烙铁烫呀、熨的。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背起书包就匆匆上学去了,裤子的事情也不追究了。说实在的,我也知道自己穿着不合身,我才不愿意在老师面前出丑呢,裤子的风波也就过去了。

  今天在色彩的王国里,我依然向往那缤纷的色彩,喜欢这些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像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不认识的人都以为我才20岁呢。我喜欢明艳的色彩难道是怕老吗?还是想要挽住青春的尾巴?也许心灵深处,我们总在弥补一种童年的缺憾,那种曾经渴望而不曾得到的美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