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拉开窗帘,第一个映进眼帘的便是小溪边那一排排在微风中摇曳的柳枝了。小溪唱着潺潺的歌谣,柳枝摇着翩翩的舞姿。这一歌一舞便是小区迷人的晨韵了。

  婀娜的垂柳婆娑多姿,摇曳中还透着一种清新,一种刚健,宛如塞外的女儿,柔美中透着刚强。阳春伊始,那万千条柔枝已竞相泛起鹅黄,远远望去宛如淡淡的薄云,在人们的心头引起无限的狂喜和遐思。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春风又绿柳梢头。庭院深深,岸柳堆烟,“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柳下的溪水在微风中荡着涟漪,恰似少妇拖着的长裙。好一幅“柳絮池塘淡淡风”!好一幅“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不说《诗经》中“杨柳依依”的美誉,不说唐诗中“杨柳弄春柔”的叹止,直到今日,那些才高八斗的名士和初通文墨的骚客,仍旧吟咏不休,足见其神韵魅力的永恒。

  这座滨海小城到底有多少柳树,谁也说不清楚。马路上的,公园里的,小区内的,到处婀娜,到处婆娑,到处“黄鹂鸣翠柳”,到处“杨柳醉春烟”。可要想真正玩味和体会柳的韵味,还必须到月亮湖公园的沿海长堤。千米长堤,岸柳荫荫,摇曳着,诉说着,低吟着,高唱着。时而如小夜曲婉转缠绵,时而若交响乐澎湃激昂。堤上,游人如织;堤下,绿舟如梭。堤上堤下,交相呼应。镶嵌在绿柳的长廊中,浓艳重彩,是自然和人力高度和谐的组诗,是古典美和现代美完美的协奏,是洋溢着青春的水墨长卷,醉煞对对情侣,醉煞老翁老妪。

  阳春三月,正是醉柳垂荫的时节。飘拂的柳丝掩映着碧波荡漾的大海,微风中饱和着花草的清香,断断续续依稀迷离的燕语呢喃和柳莺的鸣唱,把人们的整个身心都融化到了纯情的诗画之中了。遍体的劳乏和一时的烦恼仿佛都被这柳丝织成的细网滤净了。只觉得一股清亮由百会直透而入,顿觉神志清明浑身舒泰。难怪人们稍有闲暇就呼朋唤友携妇将雏纷然而至,流连而忘返了。千米长堤上的柳树粗壮高大,形态朴拙,翠荫交织,妙趣各异;树下,碧草如茵杂花簇集,韵味无穷。

  忆起儿时吹过的柳笛了。那单调的呜呜的音调实在说不上悦耳,却使我和小伙伴们如醉如痴。当年的伙伴如今有几个成了操弄乐器的高手,我疑心他们的才气都是从那不起眼的柳笛中汲取的。我曾经问过其中的一位,他给我的回答却是莫测高深的宛然一笑。也许那就是宽宏的抑愉吧。

  眼下,又到了柳丝摇翠的季节了,我想再做一支小小的柳笛,从中觅回那已逝的童年……



                 丁香叹



  阳春三月,小区内的鲜花次第开放,先是樱花飞雪落红,继而玉兰托云舞霞。微风徐来,花雨飘零,片片花瓣儿姗然落地,白的似雪,粉的如霞。泛起的缕缕清香宛如刚浴过海飞丝的长发,淡淡的,柔柔的,醉人心脾。刚到谷雨,丁香也开花了。沿着小溪两岸,一树树,一丛丛,叶翠欲滴,花碎如星。春风拂来的香气扑鼻入脾,如醉如仙。那一排蓝丁香似天幕垂挂,这一排紫丁香如彩绸飘舞。真是“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杜甫)”,“黛叶轻筠绿,金花笑菊秋(钱起)”,“ 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陆龟蒙.)”,“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李商隐)”。

  陶醉在丁香的弥香之中,耳边忽然响起2004年风靡大陆歌坛的唐磊的《丁香花》——

  “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那满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这缠绵的歌声向人们诉说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歌中的“你”是一个网名叫“丁香”的苦命女孩。她叫曾梦捷,1984年1月26日,她出生在浙江省温州市泰顺镇,刚落地不久,父亲就撒手人寰。她自幼体质羸弱,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母亲无奈把她送到远在四川达州的伯父家。经医院检查,梦捷得的是严重肺炎并发脓肿,虽经抢救保住了小生命,可右肺部分已呈坏死状。 从此,伯父就收养了这位苦命的小女孩。她管叫伯父“老爸”,伯母“老妈”。这个家的每个成员都对梦捷关爱有加。她每天都要吃很多种药,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一桶一桶地吃”。就这样,她被“一桶一桶”地灌养到了12岁。

  1996年一个夏日,小女孩冒着倾盆大雨急着去给哥哥送伞,这次淋雨却引发了女孩的旧病,而且非常厉害,她被送到医院抢救,右肺全部切除了。

  女孩无法去上学了,哥哥为了让她排解时光,用暑期打工挣来的钱给她买了一台电脑,并告诉她:“这里面有一个多彩的世界,你进去看看吧。”

  小女孩梦捷成了一个爱上网的网友,也许是缘分,她在网络里遇到了一个叫落雪飞花的网友,这个朋友就是唐磊。

  梦捷觉得“落雪飞花”好美,立马赞叹道:“你的名字好有诗意!轻盈洒脱,寓意超绝!” 

  唐磊自然得意。他可能是想考考她,故意问:“为什么?诗意表现在何处?轻盈在何处?寓意在何处?” 梦捷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宋人有‘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之词。从诗词平仄来说,落雪飞花,仄仄平平,读来语音清扬,清壮顿挫,能动摇人心,好听!从词义来看,这名儿让人遐思翩跹,好意!” 唐磊顿时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自然明白网上“高人”多的是,但像梦捷这样把他的化名信手拈来分析一番的却还从未有过。他望着梦捷,想叫声好,无奈找不到恰当的言语。 梦捷又“说话”了:“我很喜欢这种情愫――好凄美的境地。飞落雪花一片,捧于手中,待欲细看时,早化为莹莹水珠一滴。让人心悸,让人心伤。” 

  从此,梦捷与唐磊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时侯唐磊已经从山东建筑材料工业学院毕业分到了深圳水务集团工作,他正利用业余时间从事音乐创作和表演,已经是比较有影响的网络歌手。

  有一次梦捷说自己最喜欢紫色的象征爱情的丁香花,唐磊说:“你何不给自己取个网名,就叫丁香吧。”丁香成了唐磊心中的期待,他有空就要上网看看丁香,但是他压根没有想到,丁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她的生命其实已经是在倒记时,她一个人在聆听自己的剩余生命。唐磊不知道这些,他跟丁香开着玩笑,嘻嘻哈哈,逗得丁香开心的大笑起来,其实,她在强忍着自己的疼痛,她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淌,她的开心是强装出来的,她多次在电脑前昏倒,多次在键盘上咳血。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丁香没有出现在网上,她就向一阵风莫名消失了。

  2004年1月,梦捷突然在网上给唐磊发来一个问候,问他在那里。唐磊那时正在北京,在一个录音棚里录制新歌。

  “我想见见你。”

  唐磊觉得奇怪,忙问她在什么地方。

  “ 我在北京大学附属医院。”

  事后唐磊才知道,丁香是专门来北京找他的,原先她死活不同意家人把她送去北京治疗,后来,听说唐磊去北京录歌了,她就顺从了家人的意思。其实,她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亲眼见见唐磊。

  见面在溢满丁香花气息的病房里,没有拥抱,没有亲昵的问候,也没有初见时的羞涩,他们就象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握了握手。丁香的伯妈悄悄告诉唐磊,丁香已经不行了,医生已下了病危通知书。

  随后的几天,唐磊一有空就去医院看望丁香。那时,他正在筹划他个人的第一张专辑,搞了很多方案均不理想,特别是专辑主打歌一直没有眉目,忙的焦头烂额。丁香也替他着急,她托家人去书店买回很多书,想给唐磊提供一些灵感,有一天,她在一本书里找到了一个故事,读后非常感慨,急忙打电话叫唐磊来。

  梦捷给唐磊讲了书中这则故事:古时候,有个年轻书生赴京赶考途中,爱上了一个店主女儿,两人情投意合,不料店主气愤之极,责骂女儿败坏门风,姑娘哭诉两人真心相爱,求老父成全,但店主执意不肯,姑娘性情刚烈,当即气绝身亡,店主后悔莫及,将女儿安葬在后山坡上。不久,姑娘的坟头上竟然长满了郁郁葱葱的丁香树,繁花似锦,芬芳四溢。书生惊讶不已,从此便每日挑水浇花,从不间断,终身与丁香花相依相拌。

  讲完了这个故事,丁香流泪了:“你不是为主打歌苦恼吗?就定位在凄美上,借花怀人,用木吉他伴奏,表现忧郁,表现梦,表现感怀……其实,朴素是最好的。”这句话一下让唐磊如梦初醒:“我专辑里的这首主打歌就叫《丁香花》。我一定要写好,把它送给你。”

  无边的黑夜,唐磊借着一盏孤独的灯光强迫自己沉静下来,他和丁香的交往像黑白胶片既清晰又破碎班驳,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在听到生命时钟倒记时的滴答声时是何种心态。想着想着,唐磊的泪一次一次的滚落,天明时分,感慨万千的他一气呵成写下了一曲凄美哀绝的《丁香花》。

  年轻的丁香姑娘离开了人世,可怎么也离不开唐磊的心里,他的一首《丁香花》唱着他的思念,唱着他的不舍,唱红了网络。唱红了歌坛。姑娘走了,但是丁香依旧娇美依旧芳香。眼前的丁香花仿佛在告诫我们:真爱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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