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克兰机场出来,夜幕已经降临。The Surrey Hotel坐落于奥克兰近郊,是一座英伦都铎风格的酒店,建筑外观散发着传统英式酒店的古典优雅,但也不乏现代时尚感,内饰更是温馨得让人醺酣。 

      这是奥克兰的秋夜,一条望不到头的马路上就我一个人在散步。在这个一百多万人口新西兰最大都市的夜晚也好像就我一个人行走在户外。夜幕下,绵延起伏的马路让人很容易辨析出奥克兰地处丘陵,马路两边错落有致、形式各异的别墅一个连着一个,它们没有高墙大门,偶有一米左右高的篱笆,那是邻里之间的分界线。院子里绿茵茵的草坪,盛开的鲜花,从马路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派田园画卷。记得一位曾多次去过奥克兰的朋友告诉我,新西兰地广人稀,住在奥克兰,很少见到当地人。也不知道旁边的邻居长什么样?只有夜晚邻居家的灯亮了,才知道还有人住在里面。想见人?市中心有白人、黑人、亚洲人……

      此刻,我的视野是一个个现代化的别墅群间或有古色古香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沿路边相间分布,街道异常整洁、宁静,路边的草坪一如春天般葱绿。即便是在夜间,也可一目千里。我在人家的门前抑或窗下走过,有的门是敞开的,有的还响着淡雅的音乐,没有一家的门或者窗户有防盗网装置。这些精致优美的别墅,正如朋友所说仿佛没有人居住,唯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昭示着主人们在准备晚餐,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一家女主人手持一杯咖啡,仔细地对着一本书,另一家男主人手戴拳击套,对着空气不停地挥舞拳头。还有一家,男女主人以及孩子们围坐在门前的草坪上,见我走过,一家人频频向我挥手微笑……

      今夜是何时?我有点忘乎所以,仿佛一个人在奥克兰的街区无声地流浪,轻松自在、无拘无束。古朴的别墅,雕花的阳台,精致的庭院,开满鲜花的小院,让我痴迷地欣赏这田园风光与都市美景在眼前是如此巧妙地融合着,如此和谐得穆如清风,置身于此,自然与现代完美相融的美丽与宁静让我有些经受不住。

      “这么晚了还在经营?你是印度人?你自己开的店?”在一家水果店,我停下脚步与一个长相非常典型的印度小伙子聊天。“不,不,我是留学生,出来打钟点工。今晚是周四,老板还在酒吧,让我看店。”聊天中,我得知,新西兰和澳大利亚一样,都是周工资制,周四关饷,他们都走进饭店酒吧和娱乐场所,一周的钱一周光。“新西兰不像你们中国和我们印度,这里的人不需要存钱,养老、就医、上学甚至住房政府全都包揽了,到了周三,许多人口袋里常常没有一分钱,有的人甚至在这一天需要借点钱吃饭。所以,他们认为中国人最有钱。也是,你们中国人怎么有那么多钱,买房子、买世界上豪华的奢侈品。”这个印度小伙子的一席话让我有点瞠目结舌,我苦笑笑,“这个我懂的,你不懂的。”

      告别印度小伙子和他的水果店,我继续行走。

      这些年,每到一座异域之城,我都喜欢看看他们的房子及了解当地的生活情况,到访奥克兰,一如我想象中的一样,马路边城市中心地带几乎都覆盖着象地毯一样的草地,几家零售店让我觉得这里的物价也相对比国内便宜得多。在一个公交车站,我看见一位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在等公交车。“先生你好,在等车?”他抬头看看我,“不,我是在等我妻子开车来接我。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国外,我已经不止一次被问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了。这时,我发现他手持一听啤酒,“今天,我很开心。我的新房子装修完毕,我母亲也康复出院了,我去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了,所以让妻子来接我。”这位先生告诉我,他是一家医院的医生,这样,我便有兴趣和他聊起了新西兰的医疗。他说,新西兰医院有家庭医生,公营医院,私家医院和独立的药房组成。人们生病了,首先去找的是家庭医生,他们做些基础性的诊断和治疗。他们看病和买药是分开的。遇上复杂一些的病,家庭医生就把病人转介给专科医生。

      聊天中,我还得知新西兰是一个高福利国家,生活在新西兰可以得到广泛的医疗卫生及残障服务保障。90%以上的医疗保健服务由政府拨款,经济条件差的病人只要有需要政府也会承担所有医疗费用。育龄妇女,从怀孕到生产的所有费用由国家负责,政府鼓励生育,除一次性奖励$1200外,每生一个孩子由政府每周补贴养育费直至18岁。18周岁以上的孩子可以独立生活,享受青年人津贴……

      “你们中国那么多人,仅生育这一项,政府负担一定很重……”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妻子开着车到了。

      挥手告别他们,我继续前行。路边有家公共图书馆,里面灯火辉映。推门而入,我才发现,好像这个街区的人都在这里消夜。工作人员温婉的笑靥让我如沐春风。我翻阅着一份《新西兰先驱报》,看到一则消息,说的是建一座跨海大桥,新西兰人在议会上争论不休,意见不一,好些年过去了,这座想建的桥还是没有动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在字里行间读到了新西兰人的守旧情怀,他们不喜欢改变固有的生活方式和既有的生存状态,不喜欢改变安逸舒适的生态环境。

      在这座图书馆,我居然看见有英文版顾城的诗歌《seaof dream》。我饶有兴趣地翻了翻,其中有我熟悉的句子,“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走出图书馆,星斗满天,满地金黄的银杏叶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也给人一种萧瑟和孤独感。路旁就是一片美丽的树林,树林里有别致的小木屋,在那些别墅木屋里,性格散淡的新西兰人守候着这份美好和宁静,坐在长椅上享受秋夜韶光,他们每天都在阅读大自然新版的黄昏和夜晚。

      我返回到酒店门口的小广场,发现路边停了几辆车,车里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推着婴儿车。他不停地招呼后面的车辆,“Come on ,come on!”再看,后面还有两辆车分别走下两个抱着婴儿的男子。三个爸爸走到一起,各自抱着自己的婴儿,说到高兴处,还把孩子举到一起比比。后面跟着他们的妻子。星空下的这一幕,我实在是看痴了。他们那份满足和自信,那一份天伦之乐是如此的澄湛温馨,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一排小木屋的林子里,我回到了酒店。

      “我想画下风,画下一架比一架更高大的山岭,画下东方民族的渴望,画下大海——无边无际愉快的声音……”诗人,这位魂断新西兰诗人的诗句在我耳边再度响起。

      这个秋夜,我在新西兰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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