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也就是2017年4月28日,侄子打电话说,“爷爷情况不好,姑姑你回来吗?”。

  我说:“应该没事,我刚回来三天,我在时你爷爷吃饭还可以的。”就这样,我当晚没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二天一早我才坐公交车回去。

  回到家,我看见弟弟也从太原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和同事说着话。我打过招呼,进了门,母亲、大哥二哥,大嫂,包括爸的几个好友都在,我看见躺在炕上睁着无神眼睛的父亲,叫了一声“爸……”我爸没应答,但泪水从他的眼里流到了鬓边……我顿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哭了出来,后悔自己要知道三天后父亲会这样我不会离他回家的,我应该多陪陪他。

  “我们叫爸,爸没什么反应。你一叫爸就流泪,看来爸心里还是装着你。”嫂子在一旁说着。我知道嫂子说的没错。我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爸最疼爱的就是我。

  不记得那时几岁,也不记得大暑天我怎么想要吃西瓜,爸就领着还穿着肚兜的我到我们村五队(我们是二队,距离五队至少有二三里路)的西瓜地里去吃,只记得吃得肚子溜圆回来时,爸看着我高兴,他脸上也洋溢出得意的笑容。

  上大学时(学校就在临汾),父亲在我们公社煤矿当采购员,在城里有办事处住。我每隔一周回一次家,只要中间不回去,父亲就会去学校宿舍看望我。


  1984年我刚参加工作半年,除了每月给在兰州大学上学的弟弟10元外,我把攒下的100元钱交到父亲的手上,想借此报答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爸接过了钱,却说“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我们虽然在村里不宽裕,但不花你的钱。我给你添80元,托人找票给你买辆自行车吧!”就这样父亲又托人给我买了一辆加重自行车。平时上街骑,每次回家,我从城里回村里,从村里回学校都骑着它。这辆自行车陪伴我到结婚后,我给了父亲,直到父亲骑不动。

  还记得自己结婚后,冬天学校发煤取暖前,需要自己买烟煤来做饭,我俩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可以买到,在他向家人求助没有回音时,我就告诉了父亲。父亲二话没说,就在严寒的冬天,买了一四轮上好的烟煤,自己裹着黄大衣坐在四轮上给我把煤送到了学校的住处。父亲的脸冻得通红,身上沾了许多黑,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

  2013年正月初六父亲脑梗,住院十几天后出院,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后遗症。但是六月又一次脑梗,伴随颞叶病变,父亲时而力大无比,时而无力昏睡。出院后,虽然药物不断,但后来有时清楚,有时糊涂,到后期也许无力支撑他也不想锻炼,渐渐地大小便有时失去了意识。尽管我想了几种办法,但时间一长,难免受到家人指责。父亲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这时他会非常羞愧,不得已只有告诉母亲或者我。

  父亲给我的爱,我无法计算,我爱好文学、戏曲,都和父亲常常绘声绘色的大段大段的讲解分不开,更何况父亲还是村里数得着的会说戏的人。加上小时候父母常领我看戏 ,耳濡目染,我便识得许多戏种。


  我问爸“喝水吗?”

  “喝”虽然气力弱了,但父亲清楚地答着。

  我煮了参水,喂父亲喝了。担心父亲饿,就又蒸了鸡蛋糕喂父亲,结果就在吃到一半时,父亲咳了起来,渐渐地脸色由上往下变黄了……这是2017年4月29日。

  父亲离我而去了,我怎么呼唤,他都不再答应我一声;我怎么不舍,他都不再看我一眼。我知道父亲对我的牵挂直到他离开我的那一刻,而我只能把对父亲的牵挂更多的寄托在对母亲的照顾上。

  清明节到了,我除了给母亲安慰,什么也给不了父亲了,除了哀思。


(题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