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黄金海岸机场已是黄昏。安顿好住所,收拾一下行李,匆匆吃过晚饭,夜幕就降临了。


  有其名,有其城

  黄金海岸的夜色是满满的海的味道。我手捧一杯咖啡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吹着海风,凝视着大海。星空下的海是黑色的,比天还要黑,只能靠海天相接那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来区分何处是海哪里是天。我一直是喜欢大海的,无论是蔚蓝还是黝黑,此刻,海的静谧和辽远,闪着远古洪荒般的暗蓝色光泽,给人几许雄浑和苍茫,浩瀚无限的空间淹埋了城市的狭窄、拥挤、和嘈杂。南半球的夜,是如此的寂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也能听见地球在缓缓转动过程中永不停息的脉搏声……

  有其名,有其城,名与城如此若合符节,这就是黄金海岸市。

  此刻,我站在延绵三十多公里的白色沙滩上,飞卷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向沙滩冲来。已是深秋季节,但是,仍然有三三两两的冲浪爱好者在弄潮。这一带海滩号称“滑浪者天堂”,这里的天似乎比悉尼的天还要湛蓝,蓝得闪光,阳光映射着每一朵浪花和每一只海鸟,海鸟银色的翅膀挥动着反射的光亮,像一颗颗飞翔的灯盏在头顶上盘旋。

  我的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沙滩上嬉戏。虽然一浪一浪的海水浸湿了他的衣裤,但是那种与浪花与沙滩亲密接触带来的快慰,一直显现在他绯红的脸蛋上。看到这一幕,我想起了在英国的时候,看到英国《太阳报》曾以“什么样的人最快乐”为题,举办了一次有奖征答活动。从应征的八万多封来信中评出四个最佳答案,其中之一,就是正在用沙子筑城堡的儿童。我有意无意地向这个孩子走了过去,孩子似乎意识到了我的靠近。他头也不抬一边玩沙一边问我,“你不准备下海冲浪吗?”我摇摇头,他也没看见,继续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大串问题,“石头那么硬,沙子为什么这么软?”“你不穿游泳衣,来海边干吗?”“我爸爸这个人好讨厌,我做什么他都要管”…… 我还没来得及一一回答他的问题,他抬起头,看到我吃惊地问:“Chinese?”我说:“是的,知道中国吗?”“知道,在飞机下面。我去俄罗斯的时候,妈妈说,飞机下面是中国。”他说完,拿起滑板一溜烟地跑向大海。这时候他爸爸从远处追来,在他爸爸的协助下,孩子非常娴熟地以海浪为动力,踩着滑板,利用身体的技巧和平衡力,在浪涛中随波浪起起伏伏,频频向我挥手……

  此时,站在海边,近处是贝壳、浪花、海鸥,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沙滩,远处蓝黑色的海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海的清新,沙滩上不时走过来几个穿着比基尼泳衣的金发蓝眼睛美女,带着赴海弄潮的喜悦,让你几乎经受不住大海的诱惑,此时此景,我在揣摩诗人海子为什么会想“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不仅是一条河 

  Nerang River是一条由海水倒灌而成的河,蜿蜒悠长。与其说它是一条河,还不如说就是海湾。两岸浓郁苍翠的红树林,金合欢以及灌木丛林如烟似画。坐在游艇上,只见岸边树林里一个个精致的别墅,家家都有自己的小码头,甚至有人家房前还停放着自己的直升飞机。随着游艇的前行,一栋栋别墅逝去,拉长,让人眼花缭乱,此刻,觉得这是地球上又一个人间,尽管相聚咫尺,却离我甚远……

  索性回到舱内,吃些茶点,随处走走,谁知给我一样大的视觉冲击力。这个只能容纳十几二十人的私人游艇内饰装潢工艺精美,色彩高贵典雅,里面挂有许多西方著名的油画,还有客厅,餐厅,舞池,酒吧,影院,厨房,浴室甚至教堂以及各种各样的卧房和儿童娱乐室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座游动的豪华城堡。

  仔细一看,纳蓉河里来来往往大大小小的游艇几乎都是非常豪华的,甚至有的大一点的私人游艇上配有两架直升飞机,多艘舰载船,有的还有潜艇。我们的船老大是个华人后裔,他告诉我,澳洲的富人们就是这样以游艇的大小与数量来标榜财富,他们节假日非常喜欢在海上消磨时光,或坐在晒台上喝啤酒,或躺在甲板上听音乐,或伏在船舷上垂钓,时光就这样一分一秒地随风而逝。

  随着游艇的折回,我们来到了一片璀璨而又温馨的水域,这就是有名的“岁月天堂”,游人把它称为富人湾。全澳洲最富裕的金融寡头,商界精英,文化名流,影视巨星都在此建造行宫。还有好莱坞的大腕儿,英国的球星,法国的名模,中东的油亨……这等清秀幽雅,闲适静谧的河流海湾风韵,在此仿佛只属于富人的天堂。“先生,你别以为这里都是富人,其实,也有很多澳洲的普通人居住在这里。澳大利亚是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小的国家之一,收入阶层贫富状况就像橄榄球一样,两头小、中间大。最富和最穷的都占少数,有钱人不超过10%,没钱人也不超过10%。”看到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船老大说作了一番解释,“澳洲最普通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房子、车子和游艇。”

  穷也好,富也好,都是我心中的另一个世界。这种物质的、感官的刺激和愉悦并没有让我动容,让我悠悠忘返的是抬头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和眼前这一望无垠的蔚蓝色海域。


  与海鸟共进午餐 

  临近中午时分,船停在了海边的一个码头。一路随行的海鸟,依然在挥动着翅膀,在船舷上、岸边的台阶栏杆甚至露天餐桌上起起落落。我仔细观察,想起我曾经在渤海鸟岛仔细端详过随船飞行的海鸟,我发现没有任何两种鸟的飞行方式是相同的。它们的飞行方式实际上是千差万别的,有的海鸟会随船飞行很久也不见其扇动一下翅膀,沿船体上升的气流和沿航线向前的气流给这种巨翼大鸟以足够的浮力和推力,这些鸟能自如地驾驭空气。与滑翔鸟相对的另一些小鸟中,它们有自生的强劲的肌肉,这些肌肉以巨大的力量扇动短小的翅膀,使这类鸟能顶着大风飞行很远的路也不会疲劳……这里各类鸟的飞行方式与渤海的鸟一样,不同的鸟有不同的飞行方式。

  一群鸟落在饭店门前餐桌上,只见饭店老板走过来,脱帽对这些鸟说了一声,“上午好,你们好!”并且做了一系列肢体语言,表示对鸟的感谢,感谢它们今天给他带来好的运气。这时候,我想起曾经看过一篇文字,世界上有人根据鸟的飞翔姿态来占卜吉凶。

  黄金海岸市共有500多家餐厅食府,可以吃到地中海、欧洲、亚洲风味以及富有当地特色的海鲜餐。我在海边的一家叫Charis Seafood的海鲜店前坐了下来。我选择了室外就餐,这里观赏大海,可以一览无余。端起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我发现店门前的海滩上,一位英俊的小伙子提着一桶三文鱼走到沙滩上,这时候,一只闲游在水面上的鹈鹕突然飞到小伙子身边,马上引起数百只鹈鹕响应,蜂拥而至,顿时,鹈鹕噼噼啪啪展翅的声音夹杂着响亮的尖叫声在海边亢奋着。

  它们密密麻麻地站立在店门前的海滩上,伸着脖子,张着大口,等待着小伙子喂食三文鱼。小伙子从桶里面捞出一条条三文鱼骨,抛向空中,鱼骨在空中闪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还没等落地,三文鱼就被鹈鹕在空中跳起来叼住,叼到鱼骨的鹈鹕迅速展开翅膀飞走了。一次又一次,小伙子边扔三文鱼,边大声说,“我们与海鸟共进午餐”。

  这时候我注意到,与鹈鹕不同,海鸥则散落在门前的餐桌上,栏杆旁和台阶间。它们东张西望,飞来飞去,好像也在等待午餐的到来。我点了一盘菜放在餐桌上,当我进屋取出饮料,回到室外餐桌上的时候,我傻了,几只海鸥在我的盘子里竞相猎取,大快朵颐,瞬间盘子就光了。我又好气,又好笑。于是,重新点餐坐到桌上,又来了几只海鸥站在我的桌子旁,落在我的肩上。我在海鸥的叽叽喳喳声中,匆忙完成了这顿午餐,原来,不畏滔天巨浪不畏电闪雷鸣的海鸥,也不畏人群。看到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又点了一些米饭和菜肴,索性放在旁边的台阶上,一群海鸥顷刻飞过来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此刻,抬头远望,宁静的海面,一片蔚蓝。告别这些海鸥,我踏上了飞往新西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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