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她相信她所讲述的每一句话,因为老萨利是诚实可靠的。但是所有这些讲述的珍贵之处,也只是作为这种谈话一般的价值而论——像传奇,神话,以及我们的祖先称之为冬日故事那一类——这些作品从口耳相传的叙述者那儿获取丰富的细节,演义成丰富博大的故事传说。再者一所房屋被描绘成鬼魂出没之地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的俗套之需。所有这些风云变幻的迷雾之中恰又闪烁着一点真实的火花——确凿可信的一个神秘故事,对于这个问题的合理解释,读者自可以提供一个可能的理论出来,尽管我承认我自己做不到。

       吕蓓卡.切特沃思小姐最近在一封写于1753年晚秋的信件里,详尽地述说了发生在“花砖房屋”里的一桩奇怪的事情,在这封信里边,可以看出来,尽管在一开头她断然认定这么做是愚蠢至极的,她还是怀着别样的兴味来倾听这样的一个故事,之后还极其认真地对此深信不疑并详加记述。

       我本来打算印出这封信的全部,因为这封信的确卓异非凡而富于特色。可是我的出版商以他的“否决权”照会于我;而且我觉得他的做法也是正确的。这位诚实可靠的女士的信件,也许吧,实在是太长了;我也就只好满足于对其丰繁绵密的主旨之中做几个勾魂摄魄的注解而已了。

       那一年,大概是十月份24日的某个地方,爆发了一场奇怪的争执,争执的一方是住在都柏林高街上的阿尔德曼.哈勃,另一方是我的主人卡斯特尔马拉德,后者由于跟一个年轻的继承人的母亲的表亲关系,因此上正在给他管理着一个小小的庄园,而这座“花砖房屋”或者“花石房屋”——因为我发现信中的拼写二者并存——就座落在这个庄园上。

       这个名叫阿尔德曼.哈勃的人同意把这座房屋出租给他的女儿,她已经出嫁给了一个名叫普罗塞尔的绅士。他把它装修起来,挂上窗帘帷幔等项,花去了不少的费用。普罗塞尔先生及夫人在六月份的某日去到那里,而在这段时间之中由于许多仆人们纷纷离去,她决定不在这座房屋里边住下去了,他的父亲拜访了我的主人卡斯特尔马拉德,明确说明他不可能提供任何租金,因为这座房子里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骚扰现象发生。简捷来说,他说房子里经常闹鬼,没有一个仆人能够在这儿住上超过几个星期的时间,而他的女婿一家也在这儿吃过了一些苦头,不但他在这座房屋身上不能挣得一些租金,就是这座房屋本身也应该被丢弃甚至拆掉,因为这里经常受到某种人力犯罪以外的严重骚扰。

       主人卡斯特尔马拉德提供了一份帐单文件,出于财政收支平衡的条件起见,迫使阿尔德曼先生践行条约,交付应该的租金。但是阿尔德曼做出了应对措施,基于不少于七项长篇大论的所谓法律证据的基础,其备份文件已经呈送于主人的面前,而且产生了预期的效果;因为他被迫把这些证据提供于法庭文件之中,主人也被此打动了,同意免除其应该履行的义务。

       我感到很抱歉,出于此种原因,不能在法庭文案之中详述吕蓓卡小姐所讲述给我的这个极其可信而解释不清的故事经过。

       所描述的这些骚扰行为是直到八月份的末尾才开始的,那时,一天晚上,普罗塞尔夫人一个人独自坐在黄昏之中的后起居室一扇窗户下,这扇窗户是开着的,从中可以看到后面的苹果园里面的情形,就在这儿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只偷偷放在石头窗台上的手臂,好像是有人站在窗户下面伸上来放在那儿的一般,就在她的身子右边,似乎是打算从这儿爬上来。除了这只手以外没有别的东西,这只手很短小却很精巧,白白的、胖乎乎的,一动不动地放在窗台边上;这不像是一只年轻人的手,而像是一个大约四十岁中年人的手,她坐在那儿这么猜想着。而就在几个星期以前,发生了克朗达尔金那场可怕的抢劫案,因此女士想像这只手可能是其中一个恶徒的手,现在又到这里来爬花砖房屋的窗台来了。她大声地尖叫了起来,吓得浑身一阵颤栗,就在同时那只手悄悄地缩了回去。

      有人到苹果园里面去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有人从那儿来到窗户下的迹象,就在窗户下方,沿着墙壁一溜儿,有一排巨大的花池子,好像绝没有人隔着它可以接近到窗户边的。

       就在那同一天晚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叩击声,时停时起,来自厨房的窗户上。妇女们都被吓坏了,一个男仆手持火枪仗着胆子打开了后门,可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然而,正当他把门关上之时,却听到他说,“有人推了一下门,”好像有一个人使劲要强行进入一般,这可把他给吓坏了;而尽管厨房的窗扇上又传来了叩打声,他却再也不敢贸然前去察看了。

       就在接下来的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大约六点钟,一个厨娘,“这是一个诚实而严肃的老妇,现在已经接近六十岁了,”她独自一人呆在厨房里,一抬眼看到了据猜想是那同一只肥嘟嘟的像是一个贵族的手,那只手掌正放在窗玻璃上,就在那扇窗户的一侧边上,这一次是在缓慢地上下移动着,却是一刻不离地紧压在玻璃上面,好像是在认真地摸索着它的表面有什么不平之处一样。她大声喊了起来,一边看着它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好像在祈祷着。可是直到过了几分钟之后这只手才缩了回去。

       这件事情之后,有好几个晚上,都传来一阵先是低缓尔后急促的叩击声,好像是捏着拳头用关节的击打,来自后门上边。那个男仆不会把门打开,而是大声喊问谁在那儿;没有人回答,只能听到好像是一个人的手掌放在门上发出的声音,听上去是在慢慢地从一边轻轻地摸索到另一边。

      而在整个这段时间里边,坐在后面的起居室之中,因为此时他们把这里用作了客厅,普罗塞尔先生和夫人经常被来自窗户上的叩打声所惊扰,有的时候这个声音非常低微、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传递什么不可告人的信号,而有的时候又非常急迫好似在大声威胁着要敲破窗户扇子一般。

        这些情形都是发生在整座房屋的后面部分,你知道在这里是可以看到后面的苹果园的。可是在一个星期二的晚上,大约是在九点半以后,恰是这个叩击声来到了前厅的大门上,而且持续不止地一直在响着,房屋的主人郁闷不已、女主人也被吓坏了,这个声音时停时续,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过后,在数天数夜之中,他们再没有遭受任何的骚扰,因此开始觉得这个骚扰行为已经自消自灭了。可是在九月十三日这一天的晚上,珍妮.伊斯特布鲁克,一位英格兰女仆,到餐具室里去拿那个银碗,她的女主人的牛奶酒就盛在这个碗中,碰巧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扇只有四块玻璃的小窗户,看到窗框子上钻出的那个小孔里边,这是为了从中伸出一根铁拴支撑外面的百叶窗的,就是在这个征兆孔里,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先是手指头肚儿,接着是两根关节伸了进来,在那儿弯来弯去的,一会儿伸到这边、一会儿伸到那边,好像是在摸索屋主人固定窗户的那个插销。当这个女仆返回到厨房之中时,我们被告知“她倒在那儿‘失去知觉’了”,而且整个第二天一天当中都昏昏沉沉的。

       普罗塞尔先生,我曾经听人说过,是一个脑筋固执而非常自负之人,他到处寻找这个鬼魂的踪影,对吓坏了的一家人嗤之以鼻。他私下里认为整个这桩事情就是一场恶作剧或者一种欺诈行为,不定哪一天有机会了,他就会当场抓住这个装神弄鬼的恶棍的。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个看法藏在肚子里,而是在一家人之中不遗余力地到处咒骂恐吓,认为肯定是某个害群之马的家贼掌握着整个这场阴谋的要害机关呢。

       的确过了一段时间情形就不一样了;不仅仅是他的仆人们,而且是好心的普罗塞尔夫人本人,也都变得越来越不快乐、看上去很焦虑的样子。他们一到太阳落山就呆在家中,夜幕降落之后更不敢到房屋四周去了,除非结伴而行才敢出去活动。

       叩打窗户的声音停止了大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之后的一天晚上,当时普罗塞尔夫人正在幼儿室里边,他的丈夫则在起居室之中,这时他听到这个声音又在大厅的前门上轻轻地响起来了。气氛随之一霎间变得紧张起来,这就使得他更加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声音。这是第一次这个骚扰行为来自房屋的另一面,其召唤的性质也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普罗塞尔先生让营业室的门开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大厅里面,好像是这样的。叩击声是来自厚重的大门的外面,非常轻柔而有节律,“是用手背拍打发出来的”。他想要过去猛地一下把门打开,但是还没到跟前又改变了主意;悄悄地又走了回来,走向通往厨房之中的楼梯口上,那儿有一个“坚固的储藏室”就在餐具室的上方,那里边放着他的火枪,长剑,藤鞭之类的。

       在这儿他召唤他的一个男仆过来,这个男仆他认为是忠诚的,自己在外套的两个口袋上装备了两只装上火药的短枪,另外给这个男仆同时也装备了一对儿短枪,他尽量轻声地朝前移动过去,身后紧跟着那个男仆,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手杖,一步一步走向大门那儿。

       一切都如普罗塞尔先生所预计的那样。这个这座房屋的侵扰者,一点都没有因为他们两个的接近而受到惊扰,而是变得越来越急不可耐了;而且起先引起他的注意的那种轻轻的拍打声,此时竟然采取了有节奏的、有轻重缓急的一连声的双击之声。

       普罗塞尔先生气氛极了,他用右手一把把们打开,另一只手握着手杖横在胸前。往外面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但是他的一只手奇怪地上下振颤了一下,好像是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掉了下去滑落一边的感觉,同时感觉手臂上一种轻柔的挤压之感。那个男仆同样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什么东西,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的主人这么匆促地回头看了一下,用手中的手杖猛地一劈,突然间哐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从那一次之后,普罗塞尔先生再也不怒气冲冲地大声嚷嚷了,停止了像先前那样发誓赌咒发脾气了,现在好像也跟一家人里其余的人一样对这件事情嫌恶不止。实际上,他变得越来越难受,内心里认定,是他听取了那个召唤之声,在他打开大厅前门的时候,正是他自己让这个侵扰者进入到了房子之中。

       他对普罗塞尔夫人什么都没有说,而只是比先前早一些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在那儿读了一会儿他的圣经,做了一会儿祈祷”。我希望对这个场景的特别叙述并没有在暗示着之中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躺在那儿好一会儿睡不着,好像是这样的;而在大约十二点过一刻钟之时,这是他猜测出来的,他又听到了那只手掌在外面轻轻拍打卧室门的声音,拍打一会儿又沿着四周缓缓在门上滑动一样的声音。

       普罗塞尔先生一蹦从床上跳了起来,简直要吓坏了,赶紧过去把门锁上,大声喊了起来,“是谁在那儿?”但是没有人回答,而只有那只轻柔的手掌在门板上轻轻滑动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

       在早晨的时候,女仆被“小起居室”满是灰尘的桌子上的一个手掌印儿吓得不轻,前一天就在那张桌子上他们还给陶器之类的杂物打开包装过。海滩上那些赤足的脚印都没有把罗宾逊.克鲁叟吓成过这样。从此刻起他们全都紧张起来了,甚至有几个几乎都要发疯了,这全是那只手给闹的。

       普罗塞尔先生前去检查了那个掌印,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儿,可是,正如他事后发誓说的,这只是为了以自己的镇定态度来让他的仆人们能够安心一些起见,而并非自己真的不把这个放在心上而已;然而,他还是把大家都叫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地,每个人都进到房间里来,把他的或她的手掌掌心朝下按在那同一张桌面上,这样就提取了整座房屋之中每一个人的掌印,甚至包括他自己和他妻子的;而他自己的“供述”宣称,所有这座房屋之中人们的掌印都完全不同于这个印痕的形状特征,而只与普罗塞尔夫人以及那个厨娘所描述的见过的那个手掌形状相吻合。

       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是那个手掌的拥有者,他们都从心里边认为这个巧妙的暗示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宣布此时他自己已经不是在屋外了,而是已经在这座房屋之中安居下来了。

       而且这个时间里边普罗塞尔夫人已经开始被一些奇怪而恐怖的噩梦所打扰着了,其中一些梦境有着详尽的叙述,就在吕蓓卡婶娘的这封长信之中,这的确是一些令人惊骇不已的噩梦。但是在一天夜里,当普罗塞尔先生关上他卧室的门的时候,他似乎因为觉得房间里面静得出奇而有些震惊,这里似乎没有一点活人的喘息之声,这让他感觉非常的疑惑不解,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就在床上,而且他自己的一双耳朵的听力也足够敏锐。

       就在床脚边的小桌子上一支蜡烛正在熊熊放光,而且他的手中还拿着另一支燃烧的蜡烛,一本沉重的分类帐夹,与他的岳父的事务有关的账目,此时正夹在他的手臂下面。他拉开床边一侧的帷幔,看到普罗塞尔夫人躺在那儿,就在这几秒钟之内他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她死了,她的面部毫无表情,惨白如纸,蒙着一层一无生气的寒霜;而就在枕头之上,在她的脑袋旁边、在帷幔遮蔽之处,在那儿,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一只癞蛤蟆——而其实看到的就是那只胖嘟嘟的小手,它的手腕歇在枕头之上,它的几根手指却张开来指向她的太阳穴上。

       普罗塞尔先生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子一颤把账夹朝着帷幔的后头抛落过去,在那后面能够想到肯定就站着这只手的拥有者了。这只手随之在一瞬间轻轻地抽走了,帷幔也随着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普罗塞尔先生及时转过床头去看储藏间的小门那儿,这个储藏间在房间的另一头,这扇门也同样被这只白白的、胀鼓鼓的小手给拉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楚。

       他一把把小门打开,朝里面看去:但是储藏间之中空无一物,除了墙上衣帽钉上挂着的一些衣物,以及梳妆桌上面对着窗户那儿的穿衣镜。他狠狠地一下把门甩上,把锁锁住,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他说,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理智了一般”;之后,他拉响了唤铃,把仆人们召唤过来,费了好大的劲一阵忙乱这才把普罗塞尔夫人从一种“昏睡状态”里边唤醒过来,在这种状态里,他说,从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已经完全承受了“死亡之苦”一般:婶婶吕蓓卡在这儿补充了一句,“从她所告诉我她的这一场幻觉里面的情形,她自己亲口跟我说的,他其实当时还说过,‘看上去就像地狱一般’。”

       可是所有发生这一切灾祸的起决定作用的主要起因,实际上是来自他们的长子的那场怪病,这个小男孩的年龄差不多在两三岁之间。他大睁着眼睛躺在那儿,恍似正在发作一阵无名的恐惧,而那些应招而来的大夫们,诊断的结果都是认为这是脑袋进水的初发症状。普罗塞尔夫人经常跟保姆一起坐着,就坐在幼儿室的炉火边,为她的孩子的病情而忧心不已。

       他的一张小床就放在沿着墙壁的一边,小床的头部冲着一张书橱的门边那儿,可是,那扇书橱的门却关得不怎么紧。有一块小小的帐幔,大约一英尺长短,围绕在小孩子的床头上面,耷拉在离着小孩躺着的那只枕头上面十到十二英寸的位置上。

       他们发现只要是在任何时候他们把这个小家伙抱起来或者放在膝上之时,他就变得安静得多了。而一旦他们把他又放回到那里时,尽管他看上去已经安安静静地像要睡着了的样子,但是在小床上过不了五分钟,他就又开始惊惧发作而大声尖叫起来了;而几乎就在同时,保姆第一次察看明白了,普罗塞尔夫人同样也看清楚了,顺着她的眼光方向,真正引起了这个孩子这场磨难的那个原因。

       从书橱半掩着的空隙之中,遮蔽在帷幔的阴影里面,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只伸出来的手,白胖白胖的一只手,掌心朝下,就朝着小孩子的头部在那儿举着。看到这里母亲大叫一声,一把从小床上把小孩子抄起来,她跟保姆几乎是一同跑到了楼下女士的卧房之中,普罗塞尔先生正在这里躺在床上,当她们一起跑进来的时候从后面把门给关上了;就在她们刚刚把门关住之后,一个轻轻的叩击声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讲述,但是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这些叙述之中的奇异之处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其实就是讲述了一个一只手的鬼魂的故事而别无它故。这只手所属的那个人从来没有真正露过面;而且这只手也不是从人体上脱离下来的一只手,而仅仅是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在你的面前,可是其拥有者,或许是出于某种潜藏的诡谲之术,总是能够掩藏住他真正的那张面孔而不为发现。

       就在1819年,在学院的餐桌上,我认识了一位普罗塞尔先生——一个个子瘦高,面容端肃,但是却谈兴很浓的老绅士,满头的白发梳理在后面扎成一根辫子——就是他告诉我们所有的人,一个内容详尽的关于他的堂兄的故事,这个人的名字是詹姆斯.普罗塞尔,他在作为一个婴儿之时,有一段时间里就睡在据他母亲所说经常被鬼魂骚扰的一间育婴室之中,在一座靠近小教堂旁边的一所老房子里,而且他无论在什么时候病倒了,或者是劳累过度了,甚至在有些发烧之时,就会遭受常人难以想象之苦,这样的煎熬自从他自己都记不清的那个时间开始就一直伴随了他的终生,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一位老绅士的幻觉,这个人身形肥胖而面色苍白,他的每一缕发卷儿,他的身上镶着花边的衣服上面每一个纽扣以及每一条褶痕,还有他那张肉欲过度而谄媚的不太健康的脸面,这一切都深深地刻痕在了他的记忆当中,就像他自己的老祖父留在画像上的衣服形式以及外貌特征一样无二,这张画像就悬挂在他的餐桌之上,每日之中不管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时抬头就能看到。

       普罗塞尔先生把这个情形看作是一例奇怪而烦人的个人化持续不断的梦兆,其暗示着一种极度恐惧而焦虑的心情,这种心情在他的堂兄觉得,此前他提到这个堂兄时都称之为“可怜的杰米”,在他每次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深切的感受到这种极端的心情。

       我希望读者能够谅解我在此长时间喋喋不休地讲述有关“花砖房屋”的这些事情,可是我对这一类的传奇故事总是保持着极大的兴趣;而一些人们,这个你是知道的,特别是那些上了年岁的人们,经常会讲述一些他们自己感到有趣的事情,完全不管不顾别人其实早就听厌了这样的一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