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世界的人,说到澳大利亚,说到悉尼,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悉尼歌剧院的,悉尼歌剧院成了澳大利亚的国标,成了悉尼这个城市的象征,这个城市的灵魂。

      地球上,一座建筑,能代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的事,并不鲜见,巴黎的埃菲尔铁塔,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北京的天安门城楼,等等,都是。但使人一见之后,就如此印象深刻、永难忘记的却不多,悉尼歌剧院应是一个例外。

      她太伟大了,太独特了。她站在想象之外,站在惊诧之中,让你一见倾心,一见终生难忘。

      天造地设,得天独厚,青山相映,碧水依抱,大桥如虹,跨海连天,绿树红楼,如屏如画。应该说,悉尼拥有的已经够多的了,在世界范围内,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她都堪称一座美丽的海港城市。

      谁能想到,当人们在这海港城市的中心位置,再建了一座歌剧院之后,这个城市会更锦上添花,像一位天生丽质的美女头上镶上一颗巨大的宝石,使她更加光彩照人!

      原本这里什么也没有,从山坡延伸而来的贝尼朗海岬,一些坚硬的岩石凌乱地散布在海湾里,接受阳光的灸烤和海浪的拍打。上世纪50年代初,聪明的悉尼人,左看右看,觉得这个处于整个海港城市中心的海岬位置很好,就是显得过于空旷,好像缺少了点什么。有人提议,应该利用这个海岬,在上面建造一个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一座歌剧院。这个提议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但这个歌剧院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谁心里也没有数。

      那么一个黄金位置,建造歌剧院,是一件大事,应该审慎。歌剧院代表一种文化,一种素质,一个国家发展的水准,当然应该是世界一流的,不能庸常,更不能流俗。从1955年开始,悉尼人就在全世界征集设计作品。于是,无数的大脑在构思,无数的建筑师跃跃欲试。

      一年以后,组委会收到了来自全世界32个国家233件参选作品,他们大都出自知名的建筑师之手。审读官们的眼光是苛刻的,标准定得很高,他们一一进行审评,最终没有发现一件作品是令人满意的。

      正在大家束手无策、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位评审官对主审官说,它看到了一件作品,觉得设计很新颖,只是作品还是一幅草图,他没有把握,所以没有提到评审会上来。主审官说,不妨拿来看看。

那位评审官从准备淘汰的作品中翻出了这件作品。

      人们逐页展开,认真审读。抽象的线条,在评审官们的眼中变成了一座高贵华美的歌剧院。绝对的新颖,绝对的独特,新颖独特到人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主审官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兴奋地叫道:OK,这就是我要找的作品!

      尽管只是一组草图,但构思奇妙,与众不同,当属神来之笔。

      作者是丹麦的建筑师约恩·乌松。远在万里之外的乌松从来没有到过澳大利亚,当然也没有到过悉尼。当时他并没有名气,只不过是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他完全是出于灵感,出于想象,出于才华。但这并不防碍他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就像我国古代的文学家范仲淹一样,他同样没有到过洞庭湖和岳阳楼,却写出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

      中选的约恩·乌松应邀从丹麦来到了悉尼。

      丹麦是安徒生的故乡,那是一个产生童话的地方。乌松就诞生在这里。他是一位建筑师,却有着诗人的浪漫气质,匪夷所思,异想天开,这些词,放在他身上都合适。丹麦也有海,也有港湾,他知道一座建筑和一个港湾如何相得益彰。他来到了澳大利亚,不仅带来了北欧人惯有的冒险进取精神,他的设计也给当时的建筑材料、结构力学和审美观念带来了挑战和冲击。

       无疑,这是一座超现代的艺术殿堂。要把那些还只活跃在心灵里的线条,变成生动的壳顶,变成美轮美奂的歌剧厅和音乐厅,还需要花巨大的智力进行探索,许多建筑学上新的难题等待人们去破解。

      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遭遇了不少的坎坎坷坷,有技术上的,也有资金上的,好事多磨,历时16载,悉尼歌剧院才终于竣工落成。

      1973年10月20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人们拆除所有的脚手架,揭开所有遮挡的帆布篷,露出了歌剧院的真容。顿时,她的美丽与独特,惊艳了全世界。衣鬓香影,盖冠云集,连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也亲临现场剪彩。有关悉尼歌剧院的消息和照片,迅速传遍全世界。人们不远万里,纷至沓来,观赏她的丽影。她被人们称誉为20世纪世界七大奇迹之一。2003年4月,创造这个杰作的设计师约恩·乌松也获得了普利策建筑学奖。悉尼歌剧院被视为世界的经典建筑载入史册。

      几天来,我在悉尼这个城市各处行走游览,几乎所到的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悉尼歌剧院迷人的风采。

      晨光熹微,我在海德公园散步,透过浓绿的橡皮树的枝桠,我看见歌剧院像两艘巨型的白色帆船,正鼓满长风,欲驶出这蔚蓝色的港湾。

       微雨笼烟,我在皇家植物园流连,在巨大的红色尤加利树下,朦胧中,我看见歌剧院像一组圣洁的荷花正沐露开放,琼叶玉瓣,素苞雪蕊,我仿佛闻到了她馥郁的芳香。

      暝色暮时,我从情人港码头出发,乘船畅游,观赏悉尼的山海风光。我从船舷望去,碧蓝深处,波光浪影里,歌剧院像一簇露出水面竖立着的巨蚌,蚌壳伸张,正吐纳着生命的气息。

      星光下,喧嚣散去,整个悉尼静悄悄,只听见潮头拍打的声息。我登上海港大桥,从高空望去,此时的歌剧院像一个丽人,浑身珠光宝气,轻撩裙裾,欲翩翩起舞。

      悉尼歌剧院像一个超级模特儿,风情万种,总是从各个角度,各个视点,变换着各种姿态,吸引你的眼球,让你观赏,让你拍照。

      这是一首奇峭隽永的诗。卷开锦绣,一字知音,令四海宾朋,长吟不倦。

      这是一支美妙绝伦的歌。金石调弦,山海谐律,清声入耳,荡气回肠。

      这是一座硕大无朋的雕塑。大匠运斤,方寸巧心,即使你见到了她,并在那里看过戏,听过歌,也依然只能把她像花朵一样,安放在你的心灵里。

      统率菁华,总领风骚,所有的美都有了归依,都有了聚光的焦点。每年近3000场的各种演出,使她成了思想与艺术飞翔的地方。如果一个城市也有灵魂的话,那么,歌剧院就是美丽的悉尼市的灵魂。如果说悉尼是澳洲的皇冠,歌剧院就是这皇冠顶上那颗光芒四射的超级钻石!

      和这颗“钻石”作零距离的观察,是一个旅游者的荣耀。

      我成了每天络绎不绝的参观者队伍中的一员,随拥挤的人潮漂流。我的目光抚摸那白色的“帆篷”、晶亮的“贝壳”和圣洁的“荷瓣”,我的思维在飞速旋转,寻找那些让人惊奇的神秘之处。啊,2194块每块重15.3吨的弯曲混凝土预制件,在巨型钢缆的作用下,紧紧地拥拼在了一起,上面再覆盖105万块白色和奶油色的瓷砖,就成了这别致新颖的大壳顶。整个建筑耸立在海岬坚实的花岗岩基座上。4个巍峨的大“贝壳”依次排列,前三个一个盖着一个,面向海湾,最后一个则背向海湾,像两组打开了盖倒放着的蚌。

      设计者最初是从剥开的橘子得到灵感的。如今,橘子剥开了,那些橘瓣不断地分割组合,魔幻成了现在的歌剧院,魔幻成了歌剧院里繁复如迷宫的厅堂、舞台、展览馆和酒吧间。

      我在整个建筑的周遭反复行走,在她的内室厅堂不断徜徉。原色的桦木地板,没有任何涂料、充分环保的巨大廊柱和墙壁,由10500个风管组成的世界最大的机械木连杆风琴,一切,恢弘,简洁,精巧,具有远见,令人惊叹。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她的魅力。

      我试图把她和北京的国家大剧院作比较。论规模,我国的国家大剧院绝对是大国气派,比悉尼歌剧院要大许多,设备也要更完善、更现代,蛋壳的创意和设计也是世界一流、新颖独创的。客观地说,两者无法比较。它们都是伟大的建筑,都是世界建筑中的翘楚之作。但是,如果它们互换位置,结果恐怕就会令人失望。长安大街耸立一组巨蚌,会是什么样子?悉尼港隆起一个巨蛋,会是什么样子?审美结论谁都无法预料。世上夫妻讲究缘分,也许,一座经典建筑与一方土地的结合也是有缘分的。约恩·乌松的设计就只适合悉尼,放在北京不行,放在别处也不行。悉尼歌剧院,如果离开了悉尼港,离开了那山,那海,乃至离开了贝尼朗海岬这个特定的临海位置,她都会失却灵气,甚至变得不伦不类,黯然失色。

      因此,冥冥中好像有神灵的安排,亦贝亦帆亦花的歌剧院,天生就是属于悉尼的,她本应是悉尼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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