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一晃而花甲。古语言:“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而2017年农历三十晚上,在异域他乡的公司食堂,孤自一桌、独自一人的我在默默地吃着年夜饭。

饭菜到是丰盛,烧鸡块、豆皮烧肉、冬瓜排骨、豆腐丸子、西红柿蛋汤。咀嚼声盈盈于耳,吞咽音咕咕作响。60次的年夜饭不是有家人陪伴就是有战友相随,而今……?

饭后,一人出了公司,彳亍于经济开发区园区。田野空旷寂寥,厂区宁静落寞。冬虽已结束,但还时暖乍寒;春虽已来临,但万物还未曾复苏。

迎着微微的寒风,漫步独思。蓦然看到某个企业的一幅招工条幅“还是回家好,工作少烦恼。”此刻,我是在享受一个人的宁静,还是独品身在他乡为异客的烦恼呢?

曾从军十四年,多次地与家人离别。记得新婚一个礼拜就接令归队,记不得多少次刚探亲回家就接到了回归的电报。女儿出生时我正在军校学习,军校距家仅200余公里,但不能回家陪伴。一次次,期待起航的汽笛,伤别离程的车鸣。曾经,别离已成了习惯,异乡亦成了故乡。

可,耳边蓦然响起腊月我回家时外孙女稚嫩的童音:“爷爷,我不吃零食了,也不买新衣服,你别去打工挣钱了,我要和你玩。”其实,期待我陪着“玩”的不仅是三岁的外孙女,还有久病的妻子,从合肥回家欢度春节的女儿、女婿,妹妹、妹夫以及几个弟弟全家。父母已经故去,作为长子,既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他们的家长。春节都期待着团聚,我的缺席只能是小聚而没有了团圆。

本来没人要求我留下值守,反之,领导和同事们还劝我不必留下。可权衡再三,总是不忍回去。年到六十,退而没休来到了公司,不是因为生计,而是为了生活。一是多一份薪酬,二是还能“发挥余热”,三是受朋友之托。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拿一份薪酬要有相应的付出,“发挥余热”要有对等的存在。再说,相较于其他高管,我算是近乡,公司对于他们才是真正的“他乡”。他们常年的付出我都一一铭记,他们做出的贡献我可望而不可企及。留下也是一种平衡,与我,与他,与私,与公。

公司没有全部放假。还有产线在生产,还有别的同事在节日值守。他(她)们也都别妻(夫)离子,他们也都在产线的岗位上吃的年夜饭。此刻,看到我在巡视,或许他们不再感到孤独;此刻,我的一声问候,但愿他们能受到鼓舞。期冀,以后能心犀有灵,但愿,从此能情感相连。

其实,不回家也有诸多的好。少了酒桌上的应酬,没了牌桌上的神劳。一如现在,任思维天马行空,伴月光随意漫行。什么都可以想,也什么都可以不想。静思中梳理着心灵的纠结,冥想中沉淀着情感的骚动。让如练的月光净化凡尘的污垢,任夜籁的空寂稀释着世间的龌龊。使忙碌的灵魂得以小恬,把孤独酝酿成一种境界、演变成一次难得的品尝。

还有,别离和团聚本来就是一对孪生的姐妹。没有离别的悲伤,哪来团聚的欢快?我们在伤悲着离别之时,又何尝不是在积聚着团聚时的能量。

快乐和痛苦,说到底不过是建立在一定客观基础上的主观感受。既然如此,就是主观可控。所以说,快乐和痛苦,是对开着的两扇门,进那个门就在自己的转念之间。享受繁华,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反应,品尝孤独,却是上意识的超我选择。

远处的鞭炮已此起彼伏,烟花在争奇斗艳。我踯躅着到了公司,机器的轰鸣与鞭炮共鸣,通明的灯火与烟花争艳。我走进了车间,走进了和我吃着同样年夜饭的工友,此刻,我是否也步入了你们的心田?

(图片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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