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富贵睁开眼，对面墙壁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窗外的阳光慵懒地透过敞开的窗帘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芒，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晃得有些刺眼。他用手一摸，身边的艳霞不见了，心里便像塞上茅草，有点堵得慌，眨眨惺忪的眼，感觉眼睛不对劲，用手使劲揉了揉，点出了一粒黄晶晶的眼屎，他弹成了一个蛋，噗地射到床下，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脑子里还是夜里和艳霞激情的画面。
　　 都说久别胜心婚，可是富贵则一点也没有体验到，虽然艳霞很卖力，可是他的眼前全是小红的影子，艳霞的声音太直白不发嗲，艳霞的奶子赶不上小红的挺，做爱的姿势艳霞不会别的，而小红花样繁多，弄得富贵舒舒服服的，可是艳霞不能，很多就像是完成一种本能的发泄。
　　 按说，艳霞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媳妇，月盘脸，皮肤细嫩如脂，稍浓的弯眉下一双乡下姑娘少有的大眼，文静而有灵气，嘴角微微下垂，嘴唇曲线很美，惹得那对浅酒窝蕴着迷人的微笑，她身材适度，体态丰盈，说不出的端庄秀丽，还有那说话办事，贤淑聪颖出脱一种大家闺秀的风韵，十分迷人。可是富贵把她和小红比起来，不比不知道，原来，女人除了漂亮，发嗲和风骚是那么的摄人魂魄。
　　 小红是富贵在唐山打工认识的一个按摩女。
　　 富贵是第一年出来打工，在唐山一座工地做钢筋工。现在虽然是建筑行业的淡季，不过他也不愿意回家。如果不是艳霞一天三个电话火烧眉毛地催促，他才不会来呢。开始富贵一接电话，听说了艳霞让他回去的原因后，就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埋怨，多么大的鸡巴事，非让我回去，你是吃干饭的啊？房子漏了找人修理就成了，干嘛为让我回去，来回好几百块，快够维修费了。
　　 富贵老家的老宅子该翻修了，如果不修葺，雨季来了准给泡倒。眼下他那里正实行新农村小区试点，准备搬迁到楼里住，那旧房子已经被评估出价格了，那个小院值四万块钱呢，但是如果倒塌了，一分钱也得不到，所以艳霞才会着急。
　　 艳霞没有料到原来在家唯唯诺诺的富贵突然长了脾气，开始认为在工地累得，起初也不生气，好言相劝，可是富贵呲鼻子瞪眼，得寸进尺，艳霞生气了，气乎乎地说好个富贵，怎么了，挣了俩臭钱就想登天啊，好，你想好了，不会来拉倒，你自己看着办吧！
　　 富贵放下手机，愣了足足一分钟，似乎把眼珠子从眼眶里楞出来。他糊涂了，自己怎么了？按理说艳霞让他回家他应该高兴啊？毕竟他们才结婚两年啊，可是为什么有股无名怒火呢？
　　 富贵于是有点后悔了，赶紧收拾行装，坐特快赶紧回家。
　　 想当初，富贵对艳霞可是言听计从，他心里美啊，谁也不会想到，村里最漂亮的艳霞回嫁给他其貌不扬的富贵，尽管，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充满着铜臭气，被那些长舌妇们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她们都认为，艳霞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会嫁给富贵，可见富贵在村里的人品和地位。
　　 艳霞心灵手巧，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而且还是高中毕业生，并且与大学仅一步之遥，如果不是父亲病重拖累了她，她也许现在正在大学的校园里了。
　　 读高三那年，临近高考，父亲晕倒了，送进医院一检查，急性肾炎，急需换肾手术，否则命在旦夕。艳霞只好辍学陪床，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不想父亲的病成了一个无底洞，卖牛卖粮食，倾尽所有，离十几万的肾源和巨额的医疗费相差甚远，对于世世代代依赖土地生存的艳霞家，无疑是天文数字。
　　 艳霞是个孝顺女儿，乖巧懂事，那个时候，原来相亲排队的小伙子这个时候都做了缩头乌龟，他们尽管垂涎艳霞美貌，可是如今他们家添了一个天大的累赘，都望风而逃。
　　 只有一个人义无反顾和原来一样，那就是富贵。本来艳霞是没有看上富贵的，他最优越的条件就是家庭条件好，其他都不及格。富贵在家里是老小，上面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立业，而且混得都不错。他老爷子厉害，是首钢退休工人，工资高，一个月五千多。当初富贵托了媒人去提亲，一连去了三次都被婉言谢绝了，那个时候富贵失魂落魄的，为此颓唐了很长时间。
　　 如今艳霞家里有了难，富贵三天两头向医院跑，全家人都不同意，可是富贵对艳霞是铁了心了，到底是心疼儿子，最终老爷子默许了，并一下子拿出了十二万缴了押金，治疗了半年，总算把艳霞的父亲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像是默契，艳霞在父亲出院后不久，出人意料地嫁给了富贵。为这，村里闲言碎语又沸沸扬扬起来了，说艳霞是有目的的，看上了富贵家的钱，也有的说富贵那傻小子有艳福，白白捡了一个天仙似的媳妇，真是一棵好白菜被猪给拱了……
　　 新婚的日子，艳霞和富贵你恩我爱甜甜蜜蜜，小日子温馨而又甜蜜。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幸福生活没有走多远，老爷子心肌梗塞溘然离世，就像失去一棵大树的鸟儿，富贵一下子茫然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什么也不用他操心，他和艳霞开了一间小卖店，买了辆二手小面包，他负责提货，艳霞负责看店，老爷子照应家里。老爷子是和富贵一起过的，自然在经济上没少赞助他，他的小日子所以很滋润。如今没了老爷子的庇护，再加上村里兴起了打工热，青壮年都出去了，家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小孩，小卖部也越来越不景气了，他们只得另谋出路。
　　 隔壁的邻居锁柱，日子混得掉腚拾鞋的，原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被老婆秀秀逼着去了工地，春节人模狗样地回来了，颇有衣锦回乡的味道，抽着明烟喝好酒，说起话来也粗了不少，再看二蛋，出去一年，开回来了一辆崭新的吉利小轿车，见了富贵一按喇叭，牛逼哄哄的，就是最不起眼的傻柱子，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居然也能出去，一天挣九十块呢。
　　 艳霞看看周围那些小媳妇老娘们穿金戴银的，赶集上店割肉买鱼的，心里就有股郁闷，看看自己的老爷们，纯粹一绣花枕头，粘糊小媳妇能耐，可是那些票票不是坐在家里搂搂媳妇就能得到的。于是，艳霞就怂恿富贵也出去打工。
　　 富贵开始一万个不愿意，原因嘛说得头头是道，无非就是两个：一个碍于面子，一个是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媳妇。
　　 艳霞过日子那心劲特别高，从小的时候就争强好胜，如今虽然嫁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富贵，那是迫不得已，这本身就叫她在街坊邻居面前挺不起腰来，如果小日子再过不好，她算是白活了。
　　 所以当富贵嗫嚅着说出不想去的原因，艳霞给了富贵一个冷冰冰的后脊梁，一半要挟一半威胁：“你想好了，不去，我自己去，没出息的玩意儿！”
　　 富贵没辙了，看艳霞是铁了心让他出去了，只得一咬牙，去了唐山建筑工地做钢筋工，一天一百六。
　　 娇生惯养的富贵开始在工地的那几天还真的有点怵，一天下来，就是两个字，累和困，天蒙蒙亮就被小工头喊起来，吃了简单的饭就去工地，捆钢筋搬钢筋，手套一天磨坏了好几双，还得小心翼翼，防止被钢筋头戳着碰到，一天下来脚像灌了铅，迈不动，吃起饭来很香，躺下呼噜如打雷，整个工棚鼾声四起，夹杂着臭袜子和汗水的酸味，但这一切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活很机械，就是干活吃饭睡觉。曾经，富贵打过退堂鼓，给艳霞打了电话说受不了了，说想回家，可是那边的艳霞冷冰冰的，咋了，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你看看人家四十好几的都能干，你个年轻小伙子就受不了，丢人！
　　 没了后盾支持，富贵咬牙坚持，说也怪了，十来天以后，富贵就不觉得累了，做起来也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
　　 农民工真的很辛苦，他们一个个几乎变成了机器人，只有在下雨天和领工资的日子，才是他们的节日。
　　 村长酒、黄碟、二人转是工地的三件宝，年轻力壮的汉子们离开温香软玉的老婆，离井背乡与劳累和寂寞为伴，他们的本性也需要发泄，于是工地上的黄段子黄碟子泛滥成灾，遇上连阴天，一帮人热血沸腾，围着影碟机狂欢乱叫的，借以发泄自己的情欲。
　　 真是因为这样，紧靠工地偏僻的荒野一夜之间冒出了林林立立的店铺，霓虹闪烁旗幡飘飘煞是热闹。
　　 工友们最乐意津津乐道的就是工地对过的步行街，很简陋的店铺隔开许许多多的小屋，几个烫金的大字美容院或者是洗头房，发廊里坐满了穿吊带裙的红嘴唇的美女，嗲声嗲气卖弄着风情，洗脚房暧昧的灯光和里面传出的阵阵打情骂俏吸引着一个个亢奋红涨得脸，幽灵似的走进走出。
　　 富贵耳朵都听得长出茧子了，同室的张老歪别看年过半百，可是个情场老手，不止一次地怂恿富贵，兄弟啊，苦不苦啊，人生在世及时行乐，那小娘们那个嫩，奶子能掐出水来，也不贵，才五十块钱，咱加个班放两炮！
　　 富贵不为所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不能做对不起艳霞的事，再说，也怕染上病，那多丢人啊。
　　 可是半年后，富贵的身体蠢蠢欲动，越来越由不得自己了。那天喝了半斤白酒后，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眼，富贵鼓起勇气走进了娜娜的洗头房。
　　 所谓的洗头房就是几间门面房，略微装修一番，就像驴粪蛋外面光滑里面糟，隔着帘子，有四五张皮躺椅。富贵走了进去，看到几个涂着猩红指甲的女人袒胸露乳地或坐或躺在聊天，那裸露的大腿，咋泄的春光让富贵心里小兔般乱撞，脸庞发烫。他找了最靠里面的一张椅子坐下来。
　　 几个女人有点震惊，大白天的客人很少，晚上才是黄金时刻，他们看看有些窘迫的富贵，发出了一阵淫荡的笑声，弄得富贵像个犯人似的坐立不安。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富贵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么搓脂抹粉花枝招展的，穿着很朴素，瓜子脸，白皙的脖颈，胸前的紧身小袄怎么也包裹不住两座小山包，像七月熟透的蜜桃，散发着迷人的汁液。
　　 富贵合上眼睛，那女人胖乎乎的小手在福贵的头发里轻轻揉着，富贵从她温柔的动作里体现出了她的柔情，感觉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游走。女人给富贵洗得很仔细，洗完后轻轻在为他按摩，富贵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近距离地抚摸，他的心在澎湃，他发觉那女人的小手从他的肩上到了他的背上，又到了他的腰上……富贵在那小手伸向他裆下的时候受不了了，拽住那芊芊玉手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见了一张清纯的脸，圆圆的脸，忽闪着的大眼睛。
　　 他们很默契，女人带着富贵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长廊，在后院的一间小屋子前停下来。
　　 富贵向女人密密地贴近过去，富贵的漂泊疲惫的身体靠在了她年轻而又弹性的的胸脯上。
　　 富贵真的有点目瞪口呆，因为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做爱还有那么多的姿势。那个女人成了一个导演，他成了一个被动者，他真的体验到了性爱的快乐，怪不得工友们像吸大麻那么上瘾，真的爽死了。
　　 后来他们都累了，就躺了下来，富贵抱着她，女人的身上都是汗水，头发也湿淋淋的。本来做完就要回去的，可是女人搂着富贵，眼睛里竟然有了不舍，说不要急着回去，你抱着我睡一会儿吧，富贵正巴不得呢，抱着她睡着了。
　　 “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富贵的美梦，那是老板娘在督促他赶紧走人。富贵看女人的眼光有些哀怨，不得已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娜娜洗头房。
　　 回来一连好几天，富贵都是无精打采的，干活也常分心，眼前总是晃动着女个女人美丽而又哀怨的大眼睛，夜里更是情不自禁，和女人那一幕幕过电影一样清晰地出现。富贵每次想起那个女人就狠狠骂自己，可是没办法，女人圆圆的脸，饱满的身子在他眼前不停地浮现，挥之不去。
　　 按耐不住的富贵终于在半月以后的晚上直接去了娜娜洗头房，女人正坐在门前发呆，富贵一下子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这次，女孩把富贵带到了她的出租屋。
　　 富贵进了屋就静静地看着她，不让她脱衣服，说要好好欣赏，像一幅画那样的欣赏。他看到了女人脸上飞起了一朵红晕，那么的楚楚动人。今天女人穿了条带蕾丝花边的裙子，裙摆有很多皱褶。福贵把裙子掀开，看到了那湿漉漉的芳草地，她娇喘一声，抱着富贵的头，喃喃地说，快点，我不行了……
　　 这一次女人做的很认真也很专注，她用嘴给富贵吸，富贵又兴奋又好奇，舒服的嗷嗷叫，他们疯了似的一次又一次反复地索要着彼此。
　　 女人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富贵轻轻抚摸着她，指尖在她的后背上游走，突然，他看到了后背有两道很深的抓痕，结了鲜红血痂的抓痕，是谁下了这样的狠手，把她光滑如瓷的肌肤弄得遍体鳞伤？
　　 女孩看到了富贵关切的目光，凄然一笑，静静地说，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富贵点点头。
　　 女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富贵又像对自己说，我恨自己贱，我不是好女人，可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知道这是堕落，可是没有办法。
　　 怎么了？富贵抓着女人的手，感到了她的颤抖。
　　 我叫小红，我也有一个幸福的家。我的儿子读初中了，学习也很优秀。我原来和我的老公一起出来打工，他会瓦匠活，我做他的小工子，我们在建筑工地一天能挣三百多块，我们出来四五年了，盖了砖房买了三轮车，逢秋过节我们回去，家里种了十多亩地，孩子有爷爷奶奶照顾，我们的小日子虽然艰辛，但很温馨也很快乐。

    小红呆呆看着天花板，沉浸在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中，脸上涌出了一种幸福的表情。
　　 可是去年，天降大祸，我男人从六楼不慎跌下来，命虽然保住了，可是成了残疾，不能再干活了，为了给他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拉下了一屁股债。工地只给了两万块钱，说我男人没有按规定操作，自己负主要责任，再说也没有签劳动合同，律师说打官司也赢不了，我们只得放弃。
　　 富贵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一种想呵护疼爱她一辈子的愿望。
　　 日子还要过下去，我只得自己出来打工，我能吃苦能受累，可是像我这样的人，一天拼死拼活的只能挣可怜巴巴地几十块钱，能顶什么用呢？不得已，我一咬牙进了美容院，我知道自己下流无耻，可是我没有选择，我要生存，我的老公还需要钱看病……
　　 小红看着富贵，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个好人，实在、斯文、干净，还让人舒服。说到舒服，女人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富贵偷偷把五百元钱塞到小红的床底下，他有了帮助这个苦女人的强烈愿望。
　　 后来，工地上都知道富贵和小红好上了，那已经不是一个秘密。工头老何还对富贵开玩笑，你小子小心，别动真情，婊子无情！
　　 富贵很反感老何，他感觉他和小红是真心相爱，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他没活的时候就去小红那里，两个人俨然成了一对夫妻，并且富贵给小红找了一个正经的工作，在一家酒店配菜，钱虽然少了点，但是干净。
　　 就是在这个时候，艳霞的电话接二连三打来，富贵恋恋不舍地才回到家。
　　 艳霞从地里回来，看富贵还躺在被窝里，不觉就来了气，行啊，长本事了，你看看几点了，一个大老爷们嫌不嫌丢人啊？
　　 如是平时，富贵会一言不发，赶紧起来赔礼道歉。
　　 富贵还在回忆和小红的温柔时刻，冷不丁被艳霞一声断喝，美梦顷刻消失了，富贵又遗憾又生气，狠狠瞪了艳霞一眼，赌气地说，咋呼什么？累了，不许多躺一会啊？
　　 看你这德行，你看人家锁柱，回到家里干这干那，你呢，别以为挣了这点小钱就了不起，你也不看看，比起人家，你差远了，还像神似的让我供这你啊？
　　 艳霞越说越气，声音不免提高了许多。富贵感觉艳霞在无理取闹，就冷冰冰说，我愿意，就不起来，你有法使去吧！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感到震惊，平时胆小如鼠的他今天这么理直气壮，等到艳霞气乎乎回了娘家，他才知道，那是因为小红。
　　 小红温柔小红风情小红体贴，而艳霞什么都不好，就连做爱也是死沉沉的，让他感觉到就像趴在埃及金字塔的木乃伊上。
　　 那日，小红说，老公，我喜欢你了，我们结婚吧。富贵愣了好几秒，他真的动心了。小红轻轻挽着他，我回去离婚，这是法律允许的，他那个都不行了，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还会那样堕落下去，你给了我新的生活，我要嫁给你，我要一辈子报答你……
　　 富贵懒洋洋起来，打开冰箱，什么也没有，心里就对艳霞的不满像气球越来越膨胀，真的好想和她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而出。
　　 从前小俩口打嘴仗，艳霞赌气回娘家，富贵会像跟屁虫是的去求他回家，忍受老丈人的奚落和丈母娘的白眼，这次，他决定不管了，爱回家不回家，今天不回来，自己明天就回工地，家里的事就是不管了，逼急了，老子离婚，我富贵离了你艳霞照样混，照样有人疼我爱我，气死你。
　　 艳霞从富贵一回家就感觉不对劲，对富贵她太熟悉了，可以说他富贵一撅腚，她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先是带回家里的钱，快一年了，拿回家五千块，艳霞知道，他们工地是月月开资，从不拖欠，富贵一天一百六，工地管饭，他的花销很有限，他不喝酒不抽烟，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是买点零嘴吃，本来最少拿回家三万，缺口很大，问他，他说工地拖欠着呢，撒谎！回到娘家，赶紧去问和富贵一起打工的本家兄弟，吞吞吐吐地终于告诉她，人家富贵外面有了人了，艳霞一下就明白了，真的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富贵这德行的居然能包个小三！艳霞反而不生气了，这样忘恩负义的男人，离了更好。
　　 富贵等了艳霞一夜，架不住小红那边柔情绵绵的电话，一赌气回了工地。
　　 富贵回到工地没三天，就收到了艳霞的电话，只有两个字：离婚。
　　 真的离婚，富贵才感到了后怕，夜里一夜未眠，思前想后，矛盾极了，最终小红的柔情打动了他，他下定决心，离！
　　 富贵和艳霞离婚的消息立刻成了村子的头条新闻，被传得沸沸扬扬：富贵傍上富婆了，据说那老女人很有钱，富贵看上一个小姐了，被狐狸精迷上了……反正在人们眼里，富贵就是一个烧包，家里有那么俊俏的老婆，却非去偷腥，看着吧，等着吧，有他后悔的那一天……
　　 艳霞心灰意冷，去了沿海的一个城市打工，她进了一家韩资企业成了一名流水线的工人，天资聪颖的艳霞业余报了一个韩语补习班，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一次外商来参观，碰巧翻译堵车来不了，急得经历团团装，艳霞不吭不卑地对着韩国人说了几句韩语，于是解了燃眉之急，艳霞一下子被公司提拔为管理人员，过了两年就被提拔为最年轻的销售经理，年薪十万。
　　 春节回家，艳霞开着长长林肯公务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蓝眼睛长鼻子的外国人，那是她的老公澳大利亚人杰克。
　　 富贵也回家过年了，只是孑然一身，小红和人私奔了，席卷了他所有的钱财，大醉后的富贵酒后被一辆货车撞倒，瘸了一条腿，灰溜溜回到了家，如一只丧家之犬。
　　 村子里又流传着艳霞各种版本的传说，只是，再也没有人在意富贵，看着他衣衫褴褛走到大街上，人们不置一屑，都会异口同声地说：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