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屯吉决定给大财主当佣人


        古时候,在印度支那地区的柬埔寨国,有一个智慧超群的男孩,名字叫屯吉。他生得长圆脸,大脑门,高鼻梁,薄嘴唇,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屯吉住的村子里有一个大财主,屯吉经常到大财主家附近去玩儿。有一天,大财主的老婆正在高脚屋上织布,忽然梭子从织布机上飞出来,掉到地上。她看见屯吉正在下面玩儿,就叫他把梭子递给她。
        屯吉问:“大婶,我给您捡梭子,您给我什么呀?”
        “给你扁米吃。”【译者注:扁米是把糯米炒熟舂扁做成的一种食品。】
        “给我多吗?”
        “多。”
        屯吉捡起梭子递给大财主老婆,然后坐下来等着要扁米吃。大财主老婆叫佣人拿来一碗扁米给他,他嫌少,不要;又拿来一篓子扁米给他,他还是嫌少。大财主老婆不耐烦了,生气地说:“给你这么多了,还不满足!你再不要,就不给你了!”
        屯吉哭哭啼啼地说:“给的不多,不多给,我就不要!”
        屯吉的哭闹声惊动了大财主。他走过来问:“阿吉,你为什么这样大哭大闹呀?”
        大财主老婆把事情的原委叙述了一遍。大财主听完,哈哈大笑,说道:“噢,孩子他妈,你没有明白阿吉的心思。只有我给他,他才要呢。阿吉,来,我给你多的扁米。”
        说着,大财主叫佣人拿来一个簸箕,然后把篓子里的扁米大部分倒在簸箕里,少部分留在篓子里。他问屯吉:“阿吉,你说,哪边扁米多呀?”
        屯吉指着簸箕里的扁米说:“这边多。”
        “那你就把多的拿走吧!”
        屯吉拿着扁米往家走,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啊!大财主把我给耍了呀!我不能就此罢休,非与他斗斗智不可!”
        屯吉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对母亲说:“妈,您去借大财主的钱,然后把我送去给他当佣人抵债吧。”
        母亲听了,感到莫名其妙,问他:“孩子,咱们家不愁吃不愁穿不缺钱花,你为什么要去给人家当佣人呢?”
        屯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完,同意去借大财主的钱,并于当天把屯吉送到大财主家去当了佣人。


        二、屯吉跟着大财主去朝见国王


        屯吉来到大财主家里,大财主笑咪咪地对他说:“阿吉,在我家里,只要你听从我的吩咐,认真干活,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屯吉摆出一副愁眉苦脸、心神不定的样子,说:“是,老爷,我一定完全照您的吩咐办事,但我怕您无缘无故地打我。”
        大财主把长工们叫来,对他们说:“今天阿吉来给我当佣人,你们都给我作证,只要阿吉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做,我就不打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老爷。”
        “好,你们带阿吉去吃饭吧!”
        “是,老爷。”
        屯吉高高兴兴地跟着长工们去吃饭了。
        第二天上午,大财主把屯吉叫来,对他说:“阿吉,这个口袋里装的是槟榔盒,你背上它,跟着我到王宫去朝见国王吧!”
        “是,老爷。”
        说完,大财主骑上马向王宫走去,屯吉故意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走着。到了王宫,大财主朝见国王后,来到议事厅与官员们聚会。他非常想吃槟榔,可是屯吉还没有走到。【译者注:吃槟榔是柬埔寨人的习惯。吃槟榔上瘾的人看到别人吃槟榔,就会感到嘴里酸涩难忍。】大财主看到别的官员在吃槟榔,馋得要命,又不好意思开口向别人要,只好强忍着,心里直埋怨屯吉走得太慢。
        屯吉磨磨蹭蹭地向王宫走去,直到天近中午时,他才赶到。大财主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槟榔盒,国王就宣布散朝了。
        回到家里,大财主生气地问屯吉:“阿吉,今天你为什么不跟上我呀?”
        “老爷,不是我不想跟上您,我是怕跑得太快,把槟榔盒搞丢了,您打我。”
        大财主心想:“我的口袋扎得紧紧的,槟榔盒怎么会掉出来呢?这不过是他怕挨打找的借口罢了。”想到这里,大财主对屯吉说:“阿吉,今天的事儿就算了,以后可要注意了。”
        “是,老爷。”
        过了几天,大财主对屯吉说:“阿吉,你背上这个槟榔口袋,再跟我去朝见国王。这次你一定要跟上我。如果跟不上,我非打你不可!”
        说完,大财主骑上马出发了。屯吉背上口袋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故意用力摇晃口袋。扎口袋的绳子被晃松了,槟榔盒也晃开了,里面的槟榔、蒌叶都掉出来了。
        到了王宫,大财主回头一看,见屯吉已经跟上来了,心中暗喜:“阿吉真听话,叫他跟上,他就真的跟上了。朝见国王后可要美美地大嚼一通槟榔了。”
        朝见国王后,大财主来到议事厅,屯吉马上把口袋递了过来。大财主笑咪咪地伸手去掏槟榔,左摸右摸,一个槟榔也没有摸到。他非常气愤,真想马上把屯吉痛骂一顿,又怕官员们耻笑,只好忍气吞声。
        回到家里,大财主问屯吉:“阿吉,你为什么把我的槟榔和蒌叶都弄丢了?”
        “老爷,您的马走得那么快,我是拼命跑才跟上的。由于跑得太快,盒子盖开了,里面的槟榔、蒌叶不断地往地上掉,但我不敢停下来捡,因为您吩咐我一定要跟上。我怕跟不上,您打我。”
        大财主听了屯吉的辩白,真是有苦难言。
        一天上午,大财主把装槟榔盒的口袋交给屯吉,对他说:“阿吉,今天你再跟我去王宫一趟,路上无论掉了什么东西,你一定都要捡起来,否则我就要打你。”
        “是,老爷。”
        说完,屯吉背上口袋跟着大财主出发了。大财主骑着马在前边走,屯吉在后面紧紧跟随。忽然,大财主的马扬起尾巴,马粪蛋儿一个个骨碌碌地掉到地上。屯吉急忙把马粪蛋儿捡起来,塞进了槟榔盒,然后盖上盖子,扎紧口袋继续跟着跑。
        到了王宫,大财主见屯吉还没有跟上来,就把马拴好,先进宫去见国王,尔后来到议事厅。这时屯吉也赶到了。大财主打开口袋,想拿槟榔来吃,但只见盒子里塞满了马粪,一股臭气迎面扑来。他急忙扎紧口袋,生怕被在座的官员们看见。
        散朝回到家里,大财主气呼呼地斥责屯吉:“阿吉,你说!你为什么把马粪蛋儿塞进槟榔盒里?”
        “老爷,您不是吩咐我掉了什么都要捡起来吗?马粪掉了,我想:要不要捡呢?如果不捡,又怕您打我。所以我把所有马粪都捡起来了,一点儿也不敢落下。不信,请老爷到路上去查查看。”
        “住嘴,够了!你这个鬼东西,今后再也不能带你去朝见国王了。”
        “请原谅,老爷。自从给您当佣人以来,我总是告诫自己,要严格按照您的吩咐办事,尽心尽力地服侍您,不惹您生气。可是我没能使您满意,反而让您生气了,我心里很难过。这都怪我命运不好。”说着说着,屯吉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大财主见屯吉这样伤心,以为他真的为自己做错事而难过,就原谅了他。


        三、屯吉锄玉米


        一天早晨,大财主把屯吉叫来,吩咐道:“阿吉,你到房子后面的地里去锄玉米吧,一定要锄干净!”
        “明白了,老爷。”
        屯吉扛着锄头来到玉米地,只见绿油油的玉米苗已经长到三十多厘米高了。他挥动锄头,把玉米苗齐根锄掉,一棵也没有剩下。
        中午,屯吉大汗淋漓地回到家里,大财主问他:“阿吉,玉米锄完了吗?”
        “是的,锄完了,老爷。”
        “你干活还挺快的嘛!”
        长工们下工回来,路过房子后面的玉米地,看见玉米苗都被锄掉了,就报告了大财主。
        大财主把屯吉叫来,问他:“你知道是谁把玉米苗锄掉了吗?”
        “是我,老爷。”
        “啊?你怎么把玉米苗给锄掉了?”
        “老爷,不是您吩咐我去锄玉米,而且一定要锄干净吗?我正是按照您的吩咐,锄得干干净净的,一棵也没有留下呀!”
        大财主气得浑身发抖,又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四、屯吉放牛


        一天,大财主把屯吉叫来,吩咐道:“阿吉,今天你去放牛吧。你要看着它们,放它们到田野里去吃。”
        大财主说完,屯吉就赶着牛,放它们到田野里去吃了。牛吃什么他都不管。后来,农民们看见大财主家的牛糟蹋了自己的庄稼,都纷纷来找大财主,要求赔偿损失。
        大财主责问屯吉:“阿吉,你为什么让牛去吃人家的庄稼?”
        “老爷,我是遵照您的吩咐,把牛放到田野里去吃的呀!我紧紧地看着它们,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它们跑丢了。它们草也吃,庄稼也吃。老爷并没有说不让它们吃庄稼呀!”
        大财主摇摇头,气愤地说:“好了!好了!鬼东西,住嘴吧!”
        第二天早晨,大财主对屯吉说:“阿吉,今天你还去放牛吧。不过,不要像昨天那样让它们去吃人家的庄稼了。不然,我非要打你不可。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爷。”
        屯吉把牛赶到大财主家的庄稼地里,放开让它们吃起来。
        长工们下工后对大财主说:“老爷,今天阿吉把牛放进咱们的庄稼地里,吃了很多庄稼。”
        傍晚,屯吉赶牛回家,大财主把他叫到屋里,怒斥道:“阿吉,你为什么让牛去吃咱们家的庄稼?”
        “老爷,早上您不是说不让牛去吃人家的庄稼吗?您并没有说不让它们吃咱们家的庄稼呀!”
        “那你为什么让它们吃庄稼,而不去吃草呢?”
        “不,老爷,草也吃,庄稼也吃,因为您并没有说让它们吃什么呀!”
        “哎呀,你这个笨蛋,快滚出去!”
        屯吉双手合十向大财主告辞,像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似的,乐呵呵地走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大财主吩咐屯吉:“阿吉,你今天再去放牛,只准它们吃草,不准它们吃任何别的东西。否则我一定非打你不可。”
        “是,老爷。”
        说完,屯吉就把牛赶出去了。
        傍晚,长工们向大财主报告说:“老爷,今天阿吉总是用鞭子打牛,牛什么也没有吃着,一个个肚子都瘪瘪的。”
        大财主走进牛棚,看见牛肚子确实都瘪瘪的,满身鞭痕。大财主非常气恼。他把屯吉叫来,问道:“阿吉,你为什么不让牛吃草,还把它们打得遍体鳞伤呢?”
        “老爷,早晨您吩咐我只让牛吃草,不让它们吃任何别的东西。可这些牛太不听话了,一会儿去吃庄稼,一会儿又去吃树叶什么的,所以我才打它们。”
        “唉,阿吉呀,你真气死我了!今后再也不能让你去放牛了,干别的活吧!”
        “是,老爷。”
        说完,屯吉得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