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847年,爱伦.坡年轻的妻子去世了,1836年他与爱伦.坡结婚的时候只有十四岁,过了十一年,也只有二十五岁,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尽管他的长诗与短篇小说已经获得颠峰的声誉,此后的两年中,他只创作了四首诗,这两年中他几次恋爱失利,试图自杀过。又过了一年,他在从里士满去纽约的路途中突感不适,就半途在巴尔蒂默下了火车,人们在大街上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惊悸错乱的状态,被送往当地的医院后死去,这是1849年10月7日星期日的早晨。下面这首诗就是他这四首诗当中的一首,可以看作对自己状态触目惊心的描绘、以及致亡妻最真挚的怀恋,思念的深沉,切切的关怀,痛苦的宣泄,忧郁的解脱,诗笔传情,九曲回肠。

    上苍眷顾!那灾难——
     那险远一去不还,
    那缠绵榻侧的病苦
     终如烟飘云转——
    那称为“生存”的热毒
     终被克安。
    我忧心如焚
     形容如槁木,
    陈尸般僵硬
     枯萎的肌体不能动转——
    但是无所谓了!——我觉得
     安息最安然。

    

    我安息地如此泰然,
     在我的床榻间,
    因此看到我的人
     可能设想我的死亡——
    只要看我一眼,
     就能认为我已死去。
    那些呻吟那些怨恨,
     那些悲声那些叹惋,
    如今消弭不见,
     随着那些可怕的啜泣
    在心底:——啊!那么可怕,
     消金铄骨的唏嘘!
    那些病苦——那些昏沉——
     那些无助的痛苦——
    都完结了,还有那热毒
     它使我头脑错乱失癔——
    以及那叫作“生存”的毒苦
     烧灼我心的火焰。

    

    啊!所有那些磨难
     那些最恶毒的苦难
    已经消竭——那些可怕的
     饥渴的折磨
    为那浓凝之河
     和那迷情之水:——
    我醉饮恨水
     我痛止渴消不再沉湎:——

    

    那水的流动,
     淙淙有声,
    来自地下的泉眼
     只在下面几尺的深浅——
    来自不远的洞穴
     只在地表之下的不远。

    

    啊!决不要说
     愚蠢地那么说
    说我的房间如此黯淡
     说我的床榻不宽;
    因为任何一个沉睡的人
     他的床也不可能更宽——
    因为“安息”以后,你必得沉睡
     在这样一个床榻间。

    

    我那虚无缥缈的灵魂
     在这里安然依归,
    从未忘记,或者从未
     抱憾于,它的玫瑰——
    它的从古至今的拂动
     桃金孃和红玫瑰:

    

    因为,如此地安息
     躺着,它在幻想
    一种圣洁的气息
     在它四周,紫罗兰的气息——
    一种迷迭香的气息,
     混合着紫罗兰的气息——
    和着芸香以及美丽的
     清高淡雅的紫罗兰的气息。

    

    所以它快乐地安息,
     洗浴于这许多
    真实的梦境里
     还有安妮的美丽——
    洗浴时溺水
     在安妮纷披的发丝里。

    

    她温柔地吻我,
     她如此柔情地呵护,
    然后我轻轻地躺倒
     在她的胸脯上睡去——
    沉沉地谁去
     在她天堂一样的怀抱里。

    

    当光亮熄灭的时候
     她以怀抱给我温暖,
    她向天使们祈祷
     不要让我遭受伤害——
    她向天使的母亲祈祷
     保护我不会受到伤害。

    

    我安适地躺着,
     在我的床榻间,
    (感受着她的爱,)
     你可能设想我的死亡——
    而我安息地如此洽意安然,
     在我的床榻上,
    (拥着她的爱在胸前,)
     你认为我已死去——
    你战栗地看着我,
     设想我的死亡:——

    

    但是我的心是明亮的
     胜过那许多许多
    天空上的星光,
     因为它们和安妮一起闪烁——
    它的闪烁的光亮里
     有着我的安妮的爱——
    它的光亮的意蕴里
     那是我的安妮的眼睛在一闪一闪。

译自:"Great Tales and Poems of Edgar Allan Poe""For An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