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散记 * 荷兰性都

 　来往荷兰王国几趟，路过首都阿姆斯特丹，总是行色匆匆。

　　那天，到阿姆斯特丹市已经很晚了，住在离市区很远的“皇家大酒店”。这个酒店真的很大很大，虽然只有二层楼，却有无数个四通八达的大门。其建筑尤如八卦，围绕中心花园展开，纵横交错曲里拐弯。我从二楼下到一楼观光观光，竟然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了。
　　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急得我满头大汗。最后只好掏出手机，召来同事小肖。万万没想到，我们俩一起迷了路，连总台都找不见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用手机叫醒翻译，他是介绍我们住进来的“罪魁祸首”。在他的遥控之下，我们又整整花了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摸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到钻进被窝，天都微微发亮了。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晚。
　　翻译小张来到房间，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团长，昨天晚上太晚了，忘记告诉你们，这个酒店非常大，地处郊外，酒店虽然很高档，价格却比较便宜。就是一点不好：住的客人不多，迷路的却不少。”
　　我接过话说：“也好，我们就好好休息一天罢了。”
　　小张是山东人，青岛大学毕业，来欧洲已经十几年了。事业虽然有成，可至今还是光棍。经朋友介绍，临时来做我们的翻译，又兼司机和向导，我们相处十几天，彼此都很熟悉了。
       “这样好了，既然你们今天休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你们去花街逛逛”。小张诚恳地补充道：“阿姆斯特丹是世界级的性都，有世界独一无二的花街，我们中国习惯叫“红灯区”。在这里，所谓“红灯区”，却是畅通无阻的绿色通道。不到花街看看，你们可是白来荷兰一趟了啊！”
　　我们当然很乐意了。
　　阿姆斯特丹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城市。不但因为它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性都”。盛开的五颜六色的国花郁金香遍地都是，与小巧玲珑的红，蓝，绿色的小阁楼相映成辉。加上小桥，流水，行船，风车，简直就是一幅中国山水画，让人感觉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城市虽然仅仅只有二百来平方公里，却被160多条运河分割成块，由1000多座各式各样的小桥连接起来。在形形色色的运河上，飘荡着成千上万条大大小小的船屋，据说每一条船屋就是一户人家。可谓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道风景线。
　　热情的小张给我们介绍说，阿姆斯特丹市最著名的有三条运河，即“皇帝运河”，“绅士运河”与“王子运河”。三条运河旁边分别住的是王公贵族，中产阶级，平民百姓。一看建筑气势，就知道高低贵贱。三种人群从不混居，泾渭分明。这种独特的格局分布，源远流长，要追溯到17世纪的老殖民主义时期了。
　　荷兰这个国家也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国家。它即是一个曾经被殖民主义统治过的国家，又是一个长期殖民统治其它国家的老牌殖民主义者。十六世纪，它被西班牙统治了几十年，爆发了反抗西班牙统治的八十年战争，成立了“尼兰德联合共和国”。后来，又先后被法国，德国占领。可是，待到它自己的利爪长硬，便露出了更加可怕的野心。从十七世纪中叶开始，荷兰王国在非洲夺取了葡萄牙手中的“好望角要塞”；在南美洲，从曾经统治过自己的西班牙手中夺取了巴西，夺取了加勒比海的安第列斯和阿鲁巴；在北美洲，建立了“新阿姆斯特丹城”——现在美利坚合众国最大的城市“纽约”；在大洋洲，它用自己一个省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国家——“新西兰”。接着，它把手伸向了遥远的亚洲：号称中央帝国的大明皇朝那时已经风雨飘摇，荷兰轻而易举从西班牙手中，把宝岛台湾揽入旗下；南洋的印度尼西亚也迅速成为荷属殖民地；就连傲慢的日本人赖以生存的对外贸易，也全权掌控在荷兰人手里。曾几何时，全世界2万条商船中，荷兰王国就多达1.5万艘，比英，法，德三个国家的总和还多三倍。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奇迹。
　　那名闻遐迩的经济巨头“荷兰东印度公司”，至今在世界经济领域里，还留下许许多多骄人的战绩。
　　了解这个国家的过去，知道了它曾经有过的辉煌，我们也想看看，它今天如何用“性”创造奇迹。
　　中午，小张请我们吃了一顿荷兰特色美食，名叫stamppot。听起来十分响亮，其实，也就是一点腊肠，蔬菜，加上一些土豆泥的混合物。食间，小张给我们介绍说：“我们逛花街的路线是：性博物馆——剧场——德瓦伦（花街）。他故作神秘的说：“我是亦步亦趋地从理论到实践，从理性到感性，把你们带进性的世界。这可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待客啊！”他做了一个欧洲人惯用的夸张手势；“谁让你们成为我的朋友了呢”？

　　阿姆斯特丹性博物馆，是指坐落在中央车站大街的性博物馆。在荷兰，在殴州，性博物馆不在少数。唯独这个博物馆名气最大。它的面积不算大，但它以建立年代最早，各种模型最多，开放时间最长而闻名。博物馆门面非常简朴，不知道的人路过这里，肯定不屑一顾。里面只是小二楼，小展厅，弯弯曲曲的走廊连着一间间小屋，陈列着千奇百怪，各种各样与性有关系的模型，实物，古董，图片，琳琅满目，引人入胜。
　　一进大门（不如说是小门），裸体维纳斯的塑像，以她独特的笑容迎着四方宾客。象征古希腊文明的女神当做性博物馆的门迎，多亏荷兰设计师想得出来！
　　一楼的两间小厅里，分别立着一个粗壮的阳具。随着弯曲的楼道上去，就是各种各样从古至今的与“性”有关系的模型，实物，古董和图片。中国，埃及，印度三大文明古国的有之，欧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有之。亚洲数日本的产品最多最丰富，也最精美。“日本春宫图”吸引的游客也最多。展台上，多人乱交和人兽杂交的作爱图像，和各种栩栩如生的性交模型，在中国绝对是违禁品。
　　奇怪的是，参观博物馆的人虽然很多，大都安安静静，神情严肃，很守秩序。没有看见吵吵闹闹或者争先恐后的人群。在二楼的一个展厅，矗立着一个高达二米多的大阳具，雄壮威猛，栩栩如生。许多游客兴致勃勃纷纷跑到跟前，以站、立、搂、抱、依、靠等娇美姿势与之合影，各种肤色人等应有尽有，甚至有吻着阳具模型照相的。不知是不是“异性相吸”的缘故，我们发现，与之合影的，居然大都是稚嫩的大姑娘与矜持的小媳妇。连一向以传统著称的不少东方女人，也三三两两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排队照相，乐此不彼。在这里，才偶尔听得到窃窃的笑声。
　　而在一旁等待的男士们，则黑着脸，露出诡谲的冷笑。
　　出得门来，我问小张票价如何？小张吊诡的让我们猜猜。有说二十欧元的，有猜五十欧元的。小张挤挤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们的“财务大臣”小贾要去落实，小张才不得不说出“三欧元”的实话。惹得大家直叫上当受骗，同时又惊呼太便宜了。
　　小张忙解释说：“老鼠拖木铣，大头在后面哩！”
　　第二个节目，就是去剧场。
　　在一个人头攒动，很不起眼的小剧院门前，小张让我们先排队准备入场，他紧赶慢赶跑到旁边的售票口买票。捏着几张票，小张埋怨道：“票太贵，去年一张还是五十欧元，几个月就变成六十欧元。在国内，可是要值600元人民币的啊！我就不进去了。”
　　不等我们客套，他又叮嘱我们：“表演是循环的，希望你们不要太贪色，看一轮就差不多了。不要让我在外等得太久喽！”
　　进入剧场，发现里面只有不到三百个座位，不对号，随便乱坐。每人的位子前，放了一瓶饮用水。剧场的位子倒是坐得满满的，男女老少什么国家的都有。一群白发苍苍的大鼻子老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在一起谈笑风生，显得很活跃，听得出，他们来自斯拉夫国家。
　　剧场灯光有点昏暗，小小的舞台只有一米高，最多十米寛，幕布垂挂两边似乎从来没有关闭过。中间有一个二米大小的圆盘，两个探照灯从两旁一起聚光到圆盘上。
　　突然，音乐声起，好像是法国浪漫大师，作曲家柏辽兹的交响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几个赤条条的男女，一丝不挂地迈着悠闲的步子，袒胸露怀走到台前。先是一个潇洒的亮相，然后相互拥吻一番，各自退回后台。
　　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作爱表演。那缠缠绵绵的音乐，伴随着各种姿势的爱爱，以及如歌如诉的呻吟，完全是“真刀实枪”，没有任何旁白与解说。随着圆盘360度的旋转，交媾动作全方位地呈现在观众眼前。曾经享誉亚洲的香港钢管舞和缅甸边界的脱衣秀，其深度与广度与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些白人黑人黄色皮肤的演员或者叫性工作者，混交口交杂交一起如同打仗，看得人眼花缭乱，面红耳赤，气闭心跳。
　　最后一幕，是一个高大的白人，在作爱的过程中，音乐骤停，只见他突然起立转向观众，从挺起的阳具中，射出一股东西出来。坐在前面的观众不由得大吃一惊，来不及躲闪，喷得一身。待这个家伙用手扯出下面的一根细管，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阳具下面，连着一根细细的胶皮水管呢！
　　在大家的嘻笑声中，一轮表演到此结束。
　　我们起身走出剧场时，看见不少人没有动蛋的样子，几个白发老人居然也稳如泰山。看来，他们是要接着免费看第二、第三场了，反正再用不着花钱。
　　出得剧场，天已黑了下来。小张见了我们喜出望外，连着啧啧声表扬我们不贪色，我们都“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半开玩笑地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以后，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色情表演，看来也不能够吸引我们这些人了！”，
　　华灯初上，我们信步来到德瓦伦，一条名副其实的花街。这是今天最后一个节目了。
　　街面很窄，中间居然有一条刚好可以上下行船的小河。在街的两旁，全是小小的二层楼房，里里外外闪耀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楼下，是各种各样的性物品商店，男女用品比比皆是。小张告诉我们，这里卖的尽是性用品，药物器械应有尽有。光是男女用的“自慰器”，就有几百个品种。甚至还有与真人一般大小逼真的男女“性伴侣”出售。楼上，临街面每栋小楼都有一扇窗户。每扇拉开窗帘的窗户后面，都坐着一位女郎。她们有的凝视下方含情脉脉；有的收腹挺胸故作姿态；还有的干脆露出巨乳手舞足蹈；每扇窗户里，都闪耀着神秘昏暗的灯光。
　　小张介绍道，人们把这里叫作“小联合国”，汇聚了五大洲的各色女人。你只要从旁边的楼梯上去，五十欧元成交，窗帘就会全部拉上，全套服务，安全可靠。
　　小张很内行地告诉我们，这里，政府有专门的法律保障，定期有身体健康检查，必须取得健康合格证，按时要征收性收入税赋，这是国家一项稳定可靠的财政收入来源。这样，提供了不少社会就业机会，解决了许多家庭生活，避免了很多性暴力犯罪，还减少了因为性带来的疾病。这在全世界经济发达的国家里，也是最早的，最明目张胆的创举。
　　这使我回想起几十年前在大学的讲堂里，一个很有名望的马列主义课教授，也兴致勃勃为我们宣讲了一番“无烟工业”的几大好处。当时，还听得我们这些男生女生心惊肉跳呢！
　　我联想到国内目前的境况。
　　那成千上万歌厅小姐，发廊女子，桑拿推手，街道野鸡，一天到晚为了生计躲躲闪闪，担惊受怕。她们之中，绝大部分人是穷苦家孩子，万不得已谁愿意干这等生意。国家下大力气三天两头“扫黄”没有多大作用，反而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各种各样的性病重新开始泛滥，性暴力事件比比皆是。国内法律界，理论界早有争论，是“堵”是“疏”莫衷一是。
　　我们走到一条小巷，本以为许许多多的“展窗”已经看完。拐弯处，突然在一楼出现一个个二米高的弧形窗户，里面站着一个个身穿比基尼的小姐。一个很漂亮的黑人小姐，用手向外打着挑逗的手势。我拿着照相机正准备拍张照片，那个黑小姐突然翻脸，用手狠狠指着我的照相机。小张急忙告诉我，这里是绝对不能照相的。
　　领略了荷兰性都的风貌，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议论纷纷。
　　其实，性本身是与每个人接触最紧密的东西之一，性本来就是人类自己生息繁衍的自然属性，人类的生存与发展离不开性。可是，千百年的封建愚昧落后思想，使我们把它视为洪水猛兽，都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再加上那些年，受到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极左思想的禁锢统治，，一接触“性”，就成了男盗女娼的道德问题。改革开放以后，在“性解放”的晃子下，社会上有的地方一度走向反面，贪官污吏们养“二奶”包“小三”进一步助长了这种不良风气。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我们相信，性会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与爱护，它应该也是人类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