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课书有《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红色汤原》专家津津曰道传颂,夏云杰重建汤原抗日游击队时使用的是没有撞针的撸子,可见老一代革命家多么不容易,十四年的抗日游击队开始搞武装斗争有多难。那个年代抗日需要枪是固然的,想办法夺取是一个方面。县委、救国会公告,动员民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献枪不是更主要吗?没有手段行吗?刘铁石家能献出五把长枪、三把手枪、几匹马,不是地主出身的官员革命吗?日伪捉拿、追捕时逃跑途中,耿三爷还送他一匹大白马、一只匣枪。还称其为老先生,支持:“快上山找游击队去,上队打死也合适,也值个。”
三家邻居的地主,朋友互相影响定不可移。金矿矿警队长、自卫团团长、大有前途的教育局长,奋起抗日,对乡亲们起的作用何等重要。不是抗日战争怎么能走进无产阶级革命队伍,入党、奋斗终身?张家泡子、耿贵屯、胡家窝棚,相距不过三、五里的大户,都在太平川范围内。
九一八事变前,他念书时,就接触到了进步思想,踌躇满志。雄心勃勃竞选县议员、省议员、国会议员。在进步人士王以哲弟弟,清华大学毕业、民国县长王冠鳌提挈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教育局长。地下党注意到,被夏云杰靠近,准备把他变成方向学一样的人物,候补县长。可是,当九一八事变消息一传过来,王冠鳌远走高飞了。国破山河碎,美丽的金秋黯然失色。汤原教育界首先行动起来,掀起学潮。大街小巷到处是标语、到处是讲演的师生,到处是听讲的人群。发出了呼喊声:“同胞们!日寇侵占了东北,要让我们亡国灭种,祖国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一切不愿当亡国奴的人们快行动起来……”激昂慷慨的演讲,唤醒了群众的爱国热情。游行队伍不断壮大,从街里、到农村,特别是太平川。
躲在家里时,中共县委宣传部、保卫部长刘仲民就到家里工作。动员介绍参加“反日同盟会”。让他懂得了这是在党的领导下,不分阶级、民族、职业、信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古老的普遍性。
汤原县1928年建党,1929 年成立县委,1931年改组为汤原中心县委。辖本县鸭蛋河、梧桐河、黑金河、格节河、古城岗、半截河、大、小古洞等七个区委,以及桦川(佳木斯)、三姓(依兰)两个特支。那么“中心”二字,说明汤原县委的历史地位、作用、密级之高,地下党由来之久。冯治纲、张传福两支武装大潮下迎刃而解,壮大了抗日武装游击队力量。
原来刘显被地下党列为第一方向军对象,以取代伪县长刘会仝。夏云杰为首的抗日游击队得到冯、张两股义军如虎添翼。军需更为重要了,枪支、弹药、粮食、服装、药品。没有解恰人不可以,理想之人选,看到了刘显。他的才能,影响力,社会关系,应变能力。若为我所用,必得之。
但是此人开始时,跟那一茬知识分子,于克终、王冠鳌之流一个思想。自以为是心比天高,以为旧民主主义是真的民主,痴心妄想有朝一日能同蒋介石竞选。
自传中披露,刘铁石(原名刘显),1927年毕业于吉林省第五师范学校。成绩名列前茅,在校时因接触过进步思想。没被当局重用,愿望落空。还乡任教,幸遇民国县长王冠鳌志同道合而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地当上了县教育局长。事变炮声警醒,记起结业式上,曾经留学过日本的、省视学于克终教导:“日本鬼子迟早得侵略中国,在他们那个国度里,即便在小学生里、课堂上,都充满了军国主义教育。如老师在上课时告诉小学生‘书本上说的好东西都在满洲,要想得到就必须去那里取。’”一颗中国心,主导了年轻的教育局长思想。一家好几十口人的厚望,二百来垧地的资本。实在是不欢迎日本洋鬼子来殖民。
于是九一八炮声一响,汤原教育界在地下党领导下,率先掀起反日浪潮。那么,伪满洲国一成立,王冠鳌飞了。日寇真来了,丢两枚炸弹,炸死一个人,进驻一个小队兵。调来刘会仝(穷秀才)当县长,找财源,划啦钱。耍个伎俩,找到刘显学潮为毛病。居心叵测,扔他进了拘留所。正是知识分子人生路口,要是听话,顺理成章呢,也许飞黄腾达。
八月的一天,县长召见。办公室也是以前常来常往,熟悉的地方,品茶的氛围。互道了身份、学业、从师、时局,拉关系。县长笑容可掬拍拍肩膀,转入正题:“识时务者为俊杰,上班吧,本县高草一棵,还有经济实力。我都打听好了,此一时彼一时。那一篇我也有过。一条道跑到黑,一晃不就完了吗,大好年华。花俩钱,我帮你往上整。你们家趁钱,省议员轻而易举的事。”
刘显:“一家子所见不错,你也是秀才出身。常言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看这日本侵略者能长得了吗?”
刘虞卿:“国家大事,就咱这点墨水能看透么。不懂别怨我,好好心思吧。”
又关了七、八天没给他回音。再次传刘显到他办公室,就不是那样的了。阴沉着脸说:“叫你回来复职你不干,你总得回来交待工作和清理欠款吧。”
刘显一听,觉得理直气壮道:“我欠啥款了呢?有银行、财政局、教育局拨款往来都有账。可劲查。”
刘虞卿:“啥也不懂啊,书生气。借两个行吧。”
刘显:“局里、我家的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咱当不起家。”搪托。
刘虞卿:“咳,不识抬举。上监狱吧。”
蹲了一个多月笆篱子,老爹接他出了监狱。到家才知道是家里卖了二十多石黄豆,花钱保释,还不算完事的。刘虞卿还留有活口,升官有希望。有钱能买鬼推磨,我能办。被一口回绝,把小家搬到了胡家窝棚。以为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逼上梁山。
刘虞卿勒索不成,官府监视迫害。看到了社会的黑暗,驱逐日寇才能拯救中国。地下党帮助、教育。弃暗投明,走上了革命道路。夏云杰委任他当上了汤原游击纵队军需官,一展才华。
军需是革命根据地第一要务,战争的保障,决定部队的存在。夏云杰领导时期的游击队蒸蒸日上,几十人到几百人,一个中队到四个团、又到八个团、再到一个军。粮食、服装、药品等的筹备等于天。正常时期由农民协会、抗日同盟会调度。凭三寸不烂之舌,苦口婆心。掌握公平、公正、方法。让会员心服口服,扶正制邪。公认的大先生,这一带人看风使舵。他做工作,到哪都好使。采购、战利品保管、分配。智商、能力可能低于军长么?他到地主家办事更是高看一眼。乡亲缘、师道缘、特别是党组织群众缘,充分发挥。织成网络,根底、暗号。通行一时,保障供给。归屯子摈村受到很大破坏。转入地下,愈发困难,到了供不应求地步。无吃少穿,冰天雪地。饥寒交迫,对峙日寇怎堪设想。
汤原县抗日游击队,兴通一时。从小到大,节节胜利。当然主要是有党正确领导,客观与军需、军饷密不可分。因为这里有了第一次土地革命的基础。建立起农民协会、抗日救国同盟会、更加人民民主政府。军需同志们不懈的努力做用,至今民间传颂着许多佳话。
如西北沟‘台车送粮’的故事。大先生的学生老邢,接到同学高海珠信息:“山中缺粮,望速援。”原来星罗棋布庄园、庄户的西北沟,统统归并到了南靠山屯。周围筑起一丈多高的土围墙,四角有炮台,外边挖有大壕沟,铁蒺藜、刺鬼网。东岗、南岗还有烽火台。警察、特务、汉奸到处巡逻。南门、北门白天黑夜,棒子队岗哨把守……。
无论怎样困难,群众都冒着生命危险,想办法把棉衣、粮食、食盐、弹药送去。今天队伍面临饥饿严重,敌人封锁得这么紧,怎么送?乡亲们表示,掉脑袋也得送!
设计买通岗哨,趁鬼子打瞌睡时。把大车分解抬过去,避免留下痕迹。牛、粮分别送出北门外,神不知鬼不觉。然后,组装车,套上牛。
那天半夜伸手不见五指,屯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堡垒户刘真普和高海珠、老邢都是同学。参加过学潮,大先生刘铁石的学生。把牛悄悄地从牛棚里牵出来,沿着东大墙根走出北门。另一伙人把准备好的大车卸开,扛的扛,抬的抬。分别把车棚、轱辘、轴,抬出北门。梁永贵、老王头等十几个老乡把各家齐好的粮食陆续背出北门,送到离屯一里多远的北河沿装车。由孙守业,张文忠两人赶车走向密营。车顺利的进入山里,人们又把回来路上的痕迹处理干净。能是一次么,台车送粮、夜送棉衣惊险……后代立碑纪念。
大先生在根据地布下了许许多多堡垒户,还有秘密交通网络。常见的是货郎子,算卦装瞎子的,太平川有中心站。都是他培养、考验好可靠的。
王风的妻子是姜家屯抗日救国会的保管员。一九三五年春的一天,会长交给肖永兴一封信,是大先生来的。让他到王风家去拉粮食,然后送到黑金河小金沟,交给戴鸿宾。肖某赶着车来到王风家一看,除了两间小房以外什么也没有。谁知王大嫂接过信一看,验明暗哑。爽快地说:“你等一等,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大功夫王大嫂领着四个小伙子回来了,一人背一口袋。另外还提了十五斤豆油。见她用手一指,四个小伙子七手八脚扒开一个不大的苞米秸子垛,从低下拽出满满七麻袋小米。很快装上车。”这样的故事,一本书都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