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将至,我给哥打去电话说:“哥!今年清明节我准备回家给爹娘上坟,你看好吗?”:“二妹,好!好!回来吧,我们等着你,咱们一起去给爹娘上坟……”电话那头,哥哥的声音苍老而兴奋,放下电话我的心里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自从娘去世后,我己经几年没回过老家了。娘在世时,每到清明节,我都要不远千里回去给爹上坟。再就是陪伴娘住一段时间。自从爹一九九八年去世,到娘二O一六年离去,整整十八年,年年如此,从未间断。可是现在娘走了己经八年了,我只回过两次老家。每到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只是把要烧的纸钱,装在焚烧袋里,送到社区的焚烧点,统一焚烧,以遥寄我的哀思。今年清明节,我想再回一次老家,亲自上坟去祭拜爹娘。因我己是个七十岁的老妇了,己没多少时间亲自给爹娘上坟了。

       明天,我又要回家了,又能看到儿时住过的老屋,和院子里那两棵香椿和刺槐树了。老屋己有近七十年的历史了,至于那两棵树现在多大了,己无法考证,反正从我记事起,它们就住在我家院子里,一东一西,就像一对恋人,相互遥望,从未分离。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缺吃少穿,我家那两棵树,香椿和刺槐可帮了不小的忙。记得小时候,一到四、五月份,娘都要掰一些香椿芽,给我们做各种各样的美食。一开始,娘只是把香椿芽掰下来,在水里洗一下,切碎和小葱放点盐一腌,不管是吃窝头,还是吃饸烙都会给我们拌上一大碗。后来,随着生话的提高,娘也开始变花样了,有时是香椿炒鸡蛋,有时香椿拌豆腐,再或是香椿煎饼,炸香椿鱼……再说那棵刺槐,从槐花含苞到怒放,都是我家餐桌必不可少的。凉拌槐花,爆炒槐花,槐花拨烂子,槐花包子,槐花贴饼子……可以亳不夸张的说,我是吃着槐花长大的。到现在我都分不清,是香椿和刺槐树看着我长大,还是我陪着香椿和刺槐树变老。 

       可当我再次回到老屋时,眼前的情景让我黯然神伤,由于很多年没人住了,老屋己变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些凄凉。我轻轻推开大门,就像以前回来时那样,喊了声:“娘,我回来了。”没有娘的回声,也没有看到小屋前娘张望儿女归的身影,只有娘曾坐过的揺摇椅在风中轻轻的晃动。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屁股坐在摇椅上失声痛哭,娘!娘你看到我了吗?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是回来陪你的,我还等着吃你做的香椿煎饼,槐花拨烂子呢,可无论我怎么哭喊,再也听不到娘那柔声细语,看不到娘那慈善温和的脸庞。忽然一阵大风刮来,我仿佛又听到娘的声音:“英子,外面刮风了,快去看看,别让风把我给你晒的香椿,槐花刮跑了。”我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院里,晒架上没有香椿和槐花,只有晒架上的板子,还静静的放在那里,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变成灰褐色,再也不能晒东西了,晒架也揺摇欲坠。蓦地,我在架子底下,看到了娘和我钩香椿和槐花时的钩杆,那时,我拿着钩杆在树上钩,娘就在树下挎个蓝子在地下拣。当时我们是多么的快乐呀!可现在己是物在人没。我轻轻地抚摸着钩杆,多么想再看看那时的温馨画面啊!可是当我抬头望向那两个粗大的的香椿和刺槐树时,才发现,它们还没有发芽,也许是我回来的早了,今年清明有些冷,也许是它们陪伴了娘一生,有些累想歇歇了。

       我默默的站在当院,怔怔的看着两棵苍老的大树,看着我手里的钩杆,看着娘给我晒菜的晒板,再看看娘坐过的摇椅……。这一切都在,可我却再也看不到娘那瘦弱的身影了。娘,你在天国还好吗?你那边是不是也和我们这里一样,不愁吃、不愁喝、无忧无虑呢?娘,今天我和哥妹给您们送钱粮了,不知您们收到没有?娘您们那里需要什么,一定告我们一声,我们会依您们所愿,如期送达。“二妹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哥哥的话打断了我的呢喃,我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屋,又看了看那两棵在困难时期为我们做出了巨大贡献的香椿和槐树。别了老屋,你是我儿时的记忆,也是我和爹娘在一起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别了!香椿,刺槐,你是我困难时期的食粮。你见证了我们一家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不管你们现在多么破败苍老,那也是我的家,我的思念。你就像牵引我们兄妹回家的长绳,永远不会断裂。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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