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遂想起

河沟边的石油人家

和摆了一地钻杆的钻管大队

记忆中，气矿的广播

会在黎明时分准时响起

那个时候，整个气矿，就会醒

近处的冬水田，在听

《我为祖国献石油》

远处的松林坡，更在体会

钢与火锤打过的，劳动的号子

（那年，我九岁，灯光球场演电影，

《闪闪的红星》，我也是潘东子！）


姥爷说，石油沟是块宝地

这不，我的表妹们，

个个都水灵得能掐出水

我好想娶其中的一个

可是，她们都是“叶赛妮亚”

压根儿就不理我

唉呀，心尖尖上的好表妹

你们啊，都没活成镜中的自己

这不，有的，去了南方，

成了外来的妻

有的，安扎在了井场，

成了背背篓的守井婆姨

剪剪的春风啊，你咋还不明白

还在多情地把每一枝丫丫

开成了桃花朵朵

（和风细雨中，表妹啊，

哪一只归来的燕子，是你？）


有没有故事

我都走不出巴1井

那一口井，有太多岁月的露水

比如说吧，高老头，一根筋的老者

一辈子，没走出过山坳坳

坟茔，就躺在巴1井的月光里

再比如说吧，李嬢嬢，

最后一个离开石油大院的人

一头白发，跪在青石板上

老泪纵横，欲哭无语

我没法从这里逃离到那里

我看到，原来围起来的砖墙

正在纷纷倒下

我和我的农村小伙伴

四十年后，再一次握紧了手

（从渝北出发，一个小时就能到的，

我的烟坡，今夜，会有春潮经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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