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保户,无论在计划经济时期还是市场经济时期,都是一个老名词了,而且也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一个特有的称呼。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计划经济时期,每个生产大队和小队都有几个五保户。这些人没有家庭和亲人,也没有子女和自己的房屋,可谓是一无所有,这些人的生活全靠生产队集体帮助和照顾解决,勉强的生活着。所说的五保户,就是保吃、保住、保医、保穿和最后的保丧葬,这也是社会主义国家所特有的优抚制度。记得我老家的生产队里就有两个这样的五保户,一个姓刘的老跑腿子,一个姓孙的年轻人。老刘头一辈子没儿没女,也没有住房,光杆司令一个人。因为他的年纪稍大了点,不能干重的体力劳动,生产队为了照顾他的生活,就叫他看队部,同时还给队里喂养猪。在那个年代生产队里不仅有很多的牛和马,这些大牲畜都是为了生产劳动所用的。为了过年节时能给社员们改善各家各户节日的生活,所以,生产队里集体养了几十头猪,等到逢年过节就宰猪给社员们分点肉,这正好需要有人来管理和喂养,队长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老刘头。
老刘头被安排住在队部里一边看队部,一边给队里喂养猪,也不是很劳累,只是忙碌些,一年365天都按队里卯子工记工分。他自己在队部里做着吃,队里给他解决口粮和油盐酱醋等,因为他自己也会做简单的菜饭。在那个年代公社和大队还没有敬老院,所以,各个生产大队和小队里只能自行解决五保户的困难。那时候各个生产队里都有一两个五保户,这些五保户存在的原因都是很复杂的,有很多的因素促成的。当时我老家的生产队里五保户老刘头,他是从外地迁入我们生产队的,至于在外地怎么成为五保户就不得而知了。老刘头来到生产队里以后,当时还年轻有一定的劳动能力,住在自己盖的一幢小土房子里面,独立的生活着。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在我们屯子里没亲没故,一个人住在土房子里的跑腿子,屯子里的人们管他叫“跑腿子”。在我年纪小的时候还不懂得跑腿子是啥概念,到了中学,才知道跑腿子是我们当地的俗语单身户。后来老刘头年纪大了就被生产队里照顾起来,因为他不能干重的体力活了,队长就安排他住在队部里看队部,还担负起队里的喂猪劳动。有一年的夏天,我们几个同伴一起淘气玩耍,生产队里的猪群里有一头大公猪,这头大公猪长得特别大而且也很壮实。但是这头公猪却很老实也很温顺,它最喜欢人们给它挠痒痒,一给它挠痒痒的时候,这头大公猪就趴倒在地上了,时间久了,我们几个小同伴就淘气的骑在大公猪的后背上玩耍。那天队里的猪群放完归来,老刘头把猪喂饱后,猪就自己进猪圈里了,而这头公猪却在圈外面溜着玩,我和伙伴们就骑在公猪背上叫它驮着我们玩耍,特别有意思。这时被老刘头看见了,就劝我们不要骑那头公猪,免得不小心摔倒了,碰坏了身体,我们几个伙伴也特别听他的话,以后就很少在骑那头大公猪玩了……
老刘头很喜欢小孩子,对我们常去队部玩的几个伙伴他特别爱护,我和伙伴们也很尊敬他,大都称呼他为刘叔,他也很高兴,对我们几个淘气小子也很慈祥,从来不和伙伴们大声喊叫。在那个年月里,刘叔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但他很勤劳,靠着生产队里的照顾,自己在队部附近的小菜园里种一点蔬菜维持生计。虽然生活艰难,但刘叔性格特别乐观,总是笑呵呵的,对村里的人也十分友善。有一年,屯子里遭遇了罕见的旱灾,庄稼收成很差,刘叔的菜园子也受到了影响,蔬菜几乎都旱死了。这让刘叔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他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这时队里的干部得知了刘叔的情况,立刻组织社员们为他送来粮食和生活用品。大家你一点我一点的,很快就凑齐了刘叔一段时间的生活所需。然而,刘叔并没有因此而依赖大家的帮助,他拖着年迈多病的身体,每天早早起床去附近的河里找水源,想要重新灌溉自己的菜园子。终于,在刘叔的坚持和努力下,屯子里大家的帮助下,找到了附近一处小河沟,大家用简易的土办法把水引到菜园里,慢慢地,蔬菜又重新长了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刘叔始终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每当村里有人需要帮助,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忙。村里的人们都被刘叔的精神所感动,他们决定一起帮助刘叔把日子过得更好。于是,村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轮流到刘叔的菜园里帮忙干活。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帮助刘叔修整田地、挑水灌溉;妇女们则细心地除草、施肥;孩子们也跑来跑去,帮忙传递工具和种子。大家齐心协力,原本破旧的菜园焕发出了新的生机。还有一年的冬季生产队里的猪不能外放了,只能留在猪圈里喂养,因为雪大路滑,刘叔来回运猪食时不小心摔倒了,受了轻伤,可他还是爬起来继续劳动,附近的社员们看到后,主动帮他包扎好伤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很感动。
刘叔尽管年纪大了点,身体健康也不是很结实,可他没有忘记生产队和社员们对他帮助的恩情。屯子里的各家各户,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都抽空儿去帮忙,因为他每天都要喂三遍队里的猪,一顿也也不能落下。可以说他的劳动很忙碌也很繁杂,也是很辛苦的,可刘叔无论怎么忙,他都会利用一切时间抽空儿帮忙大家,社员们都说:“老刘你快忙你的活吧,我们这里人手够用。”刘叔说:“不差人手,我也要帮忙大家,这也是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哇。”他就是这样在生产队里被人们尊重,而且又愿意助人的五保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中学毕业后,在生产队里劳动了两年的时间,后来就参军去了军营,等我退伍后回到县城里参加了工作。这时才听村里的人说,刘叔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的丧事时全屯子人为他送行。
有一年春季我回村里走亲戚,和大家在闲谈中,又说起了老刘头,这时的村里也有几个五保户,不过公社早已经成立了敬老院,全公社的五保户都被送进了敬老院,由政府集体统一管理这些五保户。看到已经要坍塌的土草房子原来的生产队队部,几十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有一年深秋的一个下午,社员们都在生产队的场院里忙着打场,这时生产队里猪圈里喂的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猪圈里偷跑出去溜进了场院,而且钻进豆垛里吃起来,只能看到猪屁股,看不到猪头。老刘头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头猪,此时被看场院老李头巡逻时看到了这头猪,只看到猪屁股头钻豆垛里,于是他就用鞭子抽打猪屁股。这头猪受到了突然的惊吓,迅速掉过头就逃跑了,老李头跟着追了出去,叫他没想到的是猪跑回队部附近的猪圈里。
看场院的老李头随后来到队部,正好碰上找不到猪的老刘头,他把猪在场院里事情告诉老刘头后,老刘头正在为找不到猪的事情犯愁呢。听到这个消息后,老刘头立即来到猪圈,找到猪偷跑出去的地方一瞧,原来猪圈有一个大洞,是被猪逃跑时撞坏的,这时天已经黑了,老刘头马上动手修理坏了的猪圈,一直到很晚才把猪圈修好。我和几个伙伴吃过晚饭去场院里玩耍,正好碰见老刘头修完猪圈往队部里走,我随便问了一声:“刘叔,您这么晚还来猪圈干嘛呢?”他告诉我们修猪圈的过程。这虽然是一个很平常的小事情,但是,屯子里的社员们还有队里的领导,都知道刘叔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很有敬业精神。
“二哥!走回家吃饭吧?”我被表弟的召唤声从回忆中惊醒,我们一起离开破旧的队部老房子,走在去表弟家的路上。我边走边回忆着老家乡下的往事。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农村的生活越来越好,生产队的时代早已经成为历史,生产队里的五保户老刘头的故事,也只是留在人们的心中。五保户什么时候都有,如今都去敬老院里生活,由政府集体统一管理,而且做到了真正的五保,回首往事生产队里五保户老刘头的故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