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说:“敌人有的,我们要有,敌人没有的,我们也要有。原子弹要有,氢弹也要快。”

  在今天,我们要记住这23个名字:钱三强 、钱骥 、姚桐斌、赵九章、邓稼先、王淦昌、彭桓武 、程开甲、黄纬禄、屠守锷、钱学森、周光召、杨嘉墀、陈能宽、陈芳允、吴自良 、任新民 、孙家栋、朱光亚、王希季、王大珩、于敏、郭永怀。我们应该永远铭记“两弹一星”的元勋们!这里介绍的是一批空军指战员也为“两弹一星”做出贡献的的故事。


  郭洪礼机组第一个冲进了蘑菇云

  1964年10月16日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个大日子,值得永远铭记。朝鲜一战使我们获得了世界大国的地位,但直到这一天原子弹爆炸,我们才拥有了世界大国的实力!

  当原子弹爆炸震感传向四面八方时,当中国西北被这绚丽的烟花点亮时,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深深地震撼。霎时间,从莫斯科到华盛顿、从东京到首尔、从伦敦到巴黎的热线,都快打爆了。他们只有一个问题:如何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大国。

  这一天15时,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新疆罗布泊爆炸成功。两个小时后,周恩来总理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接见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演职人员时宣布了这一特大喜讯。《人民日报》刊出“号外”庆祝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连续播放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新闻公报》。消息很快传遍全中国、全世界。

  周总理向《东方红》的演职人员宣布了这一特大喜讯。

  所以,我就说平生最大的教育,就是搞原子弹这一段。历史的经验就是历史的精华,我们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在一定程度上把力量集中起来,成为局部的优势来突破它,这就是毛主席的战略决策啊!

  作家梁东元在2004年第6期《当代》杂志发表的报告文学《原子弹往事》一文中关于空中取样是这样记叙的:

  当然,获取烟云样品的办法还可以用国外几个核大国使用过的办法,就是飞机取样。用飞机钻进蘑菇云获取样品虽然最有把握,具体实施起来也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是烟云能升多高,放射性尘埃在烟云中怎样分布,这些问题当时都不清楚。科研人员找到一篇美国某次核试验烟云取样的文章,里面介绍说这次核试验共用了28架飞机穿云,这些飞机都能飞到1万米的高度。 

(周总理看完核爆纪录片后说,我们胜利了)

  1964年初,空军领受穿越蘑菇云取样的任务之后,经过慎重研究,决定由航空兵13师具体担负这项工作。13师在全师范围内秘密挑选出一架伊尔-12运输机和机组成员,机长郭洪礼是1950年参军,从朝鲜战场回来后被选为空军飞行员的。

  郭洪礼说,选我是团里了解我,在训练过程当中我这个人很突出。我当机长的时候就执行过很多重要任务。西藏平叛作战时,我执行专机任务,送班禅、阿沛[1]。师里又决定从全师选飞机,伊尔-12飞机的发动机马力和平时空气动力性能比较好。任务接到以后,我们机组感觉很光荣,但具体任务不知道,师里也不清楚。对我们说也不能给你们下达,到空军作战部再给你们下达。

  7月中下旬我们这个机组就到了北京,到北京空军作战部后,恽前程副部长说你们知道这次任务吗?我说我们不知道。他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国家要进行原子弹试验。有两个任务,第一接受这次穿云取样任务,第二飞机要进行改装。就是后面装上两个取样器。我记得有一次专家还给我们讲了一下,这次试验钻蘑菇云没有先例,但是从科学上来说是安全的,他说国际上也没有用运输机来搞。

  我们经常看到张爱萍散步,他有时候也到我们飞机下边转来转去,我也不认识他。有一次,他穿了件黄军装,军衔有些发黑,三个星星在脖颈子那儿,胡子拉碴的。我在机上检查飞机呢,我们的同志说是哪个首长来了,一个上将。我赶紧跑下来。我不知道是张爱萍,我说:报告首长,我们目前正在检查飞机。他说你们搞你们的。以后我们认识张爱萍了,后来他还坐过我们的飞机到吐鲁番去。那次高度飞得低一些,4000米左右。

  关于穿越蘑菇云的飞行方案,上面要求首先向北起飞,然后再转过来。实际训练一个多月,飞了好多次。训练中碰到好多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们的飞机在30分钟内上升高度达不到要求;第二个问题,飞行员戴着面具不好观察;第三个问题,飞高空有一点儿云就结冰,上面很冷,每上升100米降低6℃(原文有误,应为0.6℃——作者注),这时候飞行员要目视飞行,要往外边看,它和平时不一样;平时用仪表飞行,这时候主要是目视飞行,要能够看到蘑菇云。类似这样的问题,都要想办法把它解决掉。 

(毛主席参观探空火箭)

  8月,飞机抵达距爆心70公里的核试验基地开屏机场。机场还停有几架伊尔-14运输机和直升机。空军在这里设立了指挥部,由空军副司令员成均中将坐镇指挥。

  恽前程说,当时给我们空军的任务有好几条。第一条就是保障运输,包括运原子弹、运材料、送人;第二个就是要取样;第三个事情气象保障;第四个事情就是搞洗消;第五个事是搞效应。最难干的事情实际上是两件,一个是运弹,一个是取样;洗消还好说。运弹要从青海的海晏运到马兰,本来想直接运到开屏,后来说不行,还是用汽车从马兰送到塔爆位置那里。开始投入这工作的时候张爱萍带着我们,好多地方都跑过,部件是在那个地方生产的。运弹的飞机是伊尔-12。当时空军的飞机有什么问题呢?真正能运的是伊尔-12、伊尔-14,好的运输飞机是伊尔-18,但它是客机,不能运弹。因此,为了运弹,专门改造了飞机。取样的问题其实我们飞机的飞行高度不够,当时我们的飞机只能上到6000米,过了唐古拉山到西藏去就是这种伊尔-12。我们过唐古拉山的时候飞机离地面不到100米。这种条件下开创了到西藏去的航线,伊尔-14都没有飞过。飞机取样要求8000米到10000米,这个飞机上不去。后来训练加改装,达到了8500米。等飞机已经能达到这个高度了,当时专家提出来,需要在多少高度、从蘑菇云的哪一层上穿过。我们第一次穿云没取到东西,第二次才取上的,当时有点紧张。因为要防止光辐射刺眼,座舱都用黑布蒙起来,舱内是黑的,飞机有震动。我们担心的是,这蘑菇云究竟怎么样?它像拳头一样升上去,开始是白的,后来是黑的,根据西风带的方向,往东走。飞机在马兰机场待命,人坐在飞机上等着。第一次还是个土机场、草机场。当时一个大队有八架飞机,是从14师调过去的,歼-六飞机,机场摆得太多,也摆不下来。马兰到爆炸的地方,大概要8分钟的样子,因此起爆前做10分钟准备的时候,飞行员已经开着车等待起飞命令。要起爆了,飞机就要在空中,不能在地面上。到早了还不行,飞机还得在蘑菇云外面等一等。

  因此第一次没取到样,有人说是到早了。他们对光辐射有感觉,飞机一颠,他说比平常遇到的飞机气流颠簸要小一点儿。有一次我坐飞机气流颠簸,脑袋都碰到顶盖了。我向张爱萍报告飞机能飞到8500米,他说不错,他说你飞了吗?我说我飞了。张爱萍说我也去坐坐那个飞机。我说你不能上去。他说我不上去,我怎么知道你们究竟行不行啊。张爱萍叫我不要报告,因为一上报了以后空军要报告军委。那他叫我不要报,我敢不报告吗?我不敢做主啊。副总长上去,试验委员会的主任上去,我要是随随便便答应了,万一出个事,即便是个小事,你都责任不小。所以我就请示北京,就是空军司令员。当时空军只有司令员自己和参谋长知道这事。那我就请示司令员。司令员说他要上去,你就陪他上去吧,飞机好好检查,确有把握。我说知道了。结果张爱萍上去了,穿了一件棉大衣,在领航员那个位置看仪表,很细致。他问飞行员哪个是高度表。飞行员告诉他这个是,现在高度是多少。飞了一圈,飞行员问还要不要再转一圈,他说你们需要转就转吧。飞机实际上转了两三圈,下来的时候张爱萍来到后舱,我问他怎么样,他说我心里踏实了。 

  后来,张劲夫回忆说:“爱萍生病了,身体不好,带着氧气瓶子也要下去检查,一个一个焊点,一个一个螺丝钉,一个一个零部件,都要检查到。所以他的工作成绩很牢靠,事故很少。”在这里,我们再一次感受到张爱萍将军的人格魅力和他对于中国国防建设的赤胆忠心、严谨精细的科学精神!

(张爱萍向周总理报告:“总理,我们成功啦!原子弹爆炸成功啦!”)

  但没有多少人知道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爆炸成功后的事情。下午3时,掩体里的郭洪礼机组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声音,距机场40公里的爆炸烟云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巨大的烟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上部渐渐膨胀变大。

  机长郭洪礼喊了一声“上”,飞行员李传森、领航员季现康、通信员王景海、空勤机械师耿君和管理取样桶的防化兵小高迅速钻进飞机,准备就绪,起飞。

  取样需在原子弹爆炸后30分钟,在形成蘑菇云的7000米高空进行。原子弹爆炸后30分钟是蘑菇云形成的最好时机,早了,蘑菇云没有形成,气浪涡流和强大的冲击波会损坏飞机;晚了,蘑菇云开始扩散,达不到所需收集的剂量。7000米的高度和预定穿云的方位都是经过周密计算的。

  飞机很快爬升到规定的7000米高空。一入云中,机组人员看到的全是黑中泛红的浓烟,身上感受到的是巨浪般的撞击。当接近蘑菇云时,飞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驾驶非常吃力。郭洪礼和副驾驶员李传森极力保持飞机平稳飞行,领航员季献康抓紧时间选择飞机进入蘑菇云的角度。很快,他们选中了紧靠蘑菇云中心的棕褐色部位,从西至东向它飞去。在进入蘑菇云时,郭洪礼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冲进去!”

  飞机左机翼几乎压着蘑菇云的中心,机身切半径进入云中,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郭洪礼和机械师耿君眼睛不停地观察着飞机上的各种仪表,努力保持着飞机航向。由于蘑菇云中气浪翻滚,颠簸幅度大,他手脚并用,极力稳住野马似的飞机。飞机穿越蘑菇云的时间只有五秒钟,当郭洪礼正准备向指挥部报告穿云情况时,在机舱监测的防化兵小高赶过来大声报告:“仪器上的红灯未亮,收集剂量不够。”郭洪礼一听急了,收集的剂量不够,说明没有完成任务,这怎么行!于是他大声对同伴们说:“再来一次”,机组人员将飞机压了坡度后左转,迅速做好第二次冲锋的准备。又是一个5秒,他们尽力稳住飞机。取样飞机反复飞进蘑菇云中两次,有效地捕捉到了烟云中的放射尘埃,保证样品剂量充足并测试出核爆炸辐射到几千米高空的能量,以及冲击波的打击效应等,使科技人员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正确评估出首次核试验的成果,为以后核试验积累了极其珍贵、可靠的第一手数据。

 (李传森在接受电视采访)

  按照原定计划降落后,几名手持探测器的防化兵走上前来,探测器刚接近机组人员,就发出阵阵尖叫。机组人员一走下飞机,就被立即脱下防毒面具和身上的衣服。整个飞机都被污染了,地面上防化部队过来测量,仪器一下子就顶满格。

  郭洪礼他们可顾不了这么多,抱在一起又唱又跳。郭洪礼后来回忆说:当时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和同机4位战友只是进行了一个月的模拟飞行。原子弹爆炸前一天,担任试验任务前线总指挥的张爱萍上将派专人给机组送来了一包板栗,这给了他们无穷的力量。

  10天后,在马兰21基地医院中疗养的郭洪礼、李传森等6人头发全部掉光。当时医院化验,查出他们6个人精液灭活75%!

  后来,虽然在服用抗放射药物之后头发长出来了,但是他们再也没有了黑色头发……就在执行任务的头一天,包括机组的6名乘员不仅偷偷写好了遗书,还预缴党费,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郭洪礼机组荣立集体一等功。

  1983年,郭洪礼从师副参谋长的岗位转业,到葛洲坝集团三公司担任副经理职务。工作之余,每天除了写字、画画、打乒乓球,他还负责照顾公司部分退休老党员的生活。郭洪礼当年虽然在部队里名噪一时,可时间过去得太久,人们早已淡忘了他当年的壮举,公司同事们只知道这个新来的副经理以前当过飞行员,现在是个好好先生,至于其他的则一概不知。郭洪礼也非常低调,从不与人说起此事,没人知道他是国家英雄。

  飞行英雄李传森退休后住在郑州市军人离退休干部第二休养所。直到2004年10月,大女儿看电视,发现40年前一位驾机穿越蘑菇云的英雄——李传森和父亲长得极为相像。孩子们问起来,李传森才打开了封存40年的塑料袋,拿出一个个红本:李传森同志从事飞行三十年荣誉证书;完成蘑菇云取样任务荣立集体一等功……

  家人这才知道,开飞机穿越蘑菇云的李传森就是他。当记者采访他时,他说有个心愿想去北京看看陪他出生入死的战机。可当时李传森右腿因患有血管瘤,曾6次开刀手术,行动不便……

  不知道他的愿望实现没有。


  李贤凤机组完成了运输原子弹的任务

  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是在1964年10月16日15时。之前是谁把原子弹从生产地运送到试验基地的呢?是空13师李贤凤带领的运输机飞行大队。1964年5月25日,李贤凤接到紧急通知,马上到北京空军司令部报到。次日上午开会,聂荣臻元帅告诉他们:我国已经研制出原子弹,现在就要搞地爆试验。分配给他的任务是:带领5架飞机,运送原子弹及配套材料;穿越蘑菇云搜集样品;运送样品到北京。

  在原子弹地爆的当天上午,飞行员们举行庄重的誓师大会。李贤凤深情地向党表示决心:“我是一个穷孩子,从小就给有钱人放牛;参加解放军后,是党和人民把我培养成飞行员,我请空军党委放心,我们一定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坚决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运送原子弹要防震、防撞、防热、防潮。李贤凤驾驶的伊尔-14飞机是非密封舱飞机,速度小,加温和降温设备都很差,在西北炎热的夏天飞行,要保持恒温,难度很大,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们开动脑筋,想出各种办法,为了保持摄氏20℃±1℃的恒温,在炎热的夏天选择拂晓起飞,避开高温。此外,除了使用机上加温设备外,用木板和泡沫塑料包裹隔热,把地面加温炉搬上飞机,温度有变化时加温,再采用飞行高度差的保温方法,保持原子弹环境恒温。为了防震防撞,他们选择与运达目的地相似的机场(土、石、草,凸凹不平)进行了近一个月反复演练,达到了运震率0.3±5%的要求。此外采用以民掩军的飞行方法,按民航航线多点着陆,并在山与山之间低空飞行,有效避开了国民党空军的侦察。这样,他带领的机组还有副驾驶展自强、领航长宋玉、通讯长钱祖芳、机械师胡成立和杨香林,通力协作,顺利地在8月间把分解的原子弹运到试验基地。

  (李贤凤在驾驶伊尔-14飞机)

  当郭洪礼机组取样飞机着陆后,早已准备好的防化小分队立刻对飞机清洗消毒,飞行人员也冲洗消毒。先后用了一个多小时,技术人员才把样品从取样机上搬到运送样品的飞机上。16时08分,李贤凤驾着这架飞机穿越蘑菇云尚未完全消散的有害云层,克服沿途恶劣复杂的天气,经兰州、西安、太原机场加油,经过8个多小时长途飞行,于次日凌晨2时16分,将蘑菇云空的取样成果送到北京。

  取样、送样的飞行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核辐射:有的感觉肠胃不适;有的表现在神经系统,头痛、头晕;有的表现在皮肤上,出现神经性皮炎、牛皮癣。李贤凤就患了牛皮癣,奇痒难忍,时好时坏,难以根治,备受折磨,至今他的脸上、手上和脖子上都有点点红斑。但是他发自内心地说:“我能为祖国国防建设贡献自己的一分光和热,无怨无悔!”



  李源一机组空投原子弹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是放在铁塔上的“陆爆”,还难形成“战斗力”。实战中使用什么机型去投送原子弹呢?

  中央高层领导通过研究,选择图-16型轰炸机空投。这种飞机在当时是很先进的,而且载重量大。图-16轰炸机是苏联设计制造的双发高亚音速战略轰炸机。采用流线型机身和后掠机翼,两台图曼斯基涡轮喷气发动机紧靠机身两侧,平尾和垂尾均有后掠角。该机于1950年开始研制,1952年首飞,1955年交付使用。我国引进后,在此基础上研制出轰-6型轰炸机。

  机型确定后,空军某部将这一机型按空投要求进行了全面改进,达到空投标准。经过层层推选,航空兵独立某团副团长、第一飞行员李源一和第一领航员于福海、第二飞行员刘景新和第二领航员张公祥、通信员孙兴富、射击员韩惠安6名同志成为这次空投任务的主角。

  李源一是原空8师24团一大队副大队长,曾参加朝鲜空战轰炸大小和岛的战斗,荣立战功。而于福海是24团公认的投弹能手。据于福海回忆:有一天,直接指挥这次核试验的副总参谋长张爱萍将军从指挥部来到机组,传达了周总理和军委首长的亲切问候,嘱咐大家投弹时精神一定不要紧张,能投到100米以内最好,投到200米以内也行,重要的是我们从中获得经验,为今后的核试验打下基础。于福海说,现在他都清楚记得当初张爱萍讲话的情景。

  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就绪,1965年5月13日傍晚,下达了空投命令;次日4时整,机组人员进入现场,开始准备;7时54分,张爱萍下达了起飞命令。

 (第一颗原子弹是放在铁塔上的“陆爆”)

  于福海说,当天的情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飞机飞进试验场区时,靶标出现了,方形的白框里套着一个直径约200米的白圈,圈中画着白色的“十”字。桥梁、铁轨、房屋越来越清晰。按规定,飞机必须带弹进入靶标三次。第一次进入,进行概略瞄准;第二次进入,进行精确瞄准;第三次进入,实施准确空投。

  按反复演练的程序,通信员孙兴富郑重地向地面指挥部请示:要求进入靶场上空投弹。

  爆炸前7分钟,于福海报告:打开投弹总开关。爆炸前1分20秒,于福海报告:打开自动投弹器;紧接着喊:打开弹舱!

  9时59分10秒,一切就绪。考虑到手动有0.2秒误差,于福海在这时按下了投弹按钮。于福海说,飞机减轻了重量,向上一蹿,按演练的要求就要立即加速飞行。轰隆隆!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于福海说,当时他们没有很好的装备,戴着太阳镜,出于好奇他打开飞机窗户的布帘,看到一个红彤彤的大火球如初升的太阳一样升起来,火球越来越红,越来越大,翻腾着巨浪升起。于福海赶紧把布帘拉上,又等了一会儿,好奇心促使他又打开布帘往外看,火球没有了,变成了像巨浪一样的灰土,又像是一大片云朵。飞机加速前行,一会儿这一切都在视野中消失了。

(党和国家领导人周恩来、邓小平、聂荣臻等在北京亲切接见了李源一、于福海等同志)

  据雷达测定,原子弹爆炸点距靶心40米,这是一次非常准确、非常成功的空投。

  当天,新华社向全世界发布消息:我国在西部地区上空成功地进行了一次核试验。

  空爆成功后,机组荣立了集体一等功,上级给李源一和于福海记了个人一等功,其他4名同志记了二等功。

  当时坐镇指挥的空军成钧副司令员兴奋地对机组人员说:“周恩来总理刚刚和指挥部通过话,总理让立刻转告你们。总理说:‘你们工作很好,祝你们安全返航,回去很好总结经验。’”

  “明白!明白!”听到周恩来总理这么及时的鼓励和赞扬,大家一时无法表达出内心的激动。

  有一位“慢慢聊聊”的博客写道:李源一是怎样一个人呢?可以说,他是我的朋友、兄长,也是我的亲戚。虽然不是同事,但生活中多有接触。现就我所知道的李源一点滴生活介绍如下:

  李源一,山东菏泽人,1929年出生在鲁西南一个农民家庭。在那个贫困地区,他的家庭过得还算可以。在军阀混战的年代,民不聊生,盗贼蜂起,绺子(土匪)横行。大约在三岁时,他被土匪绑票了。他家想尽一切办法,东拼西凑,拿了一大笔赎金,把他给赎回来了,从此家境就大不如以前了。一气之下,他父亲参加了革命,后来还当上了红军团长。

1965年5月14日,机号50671的苏制图-16轰炸机第一次完成中国空投核武器试验。现在该机由中国航空博物馆收藏、展出)

李源一从小聪明好学,一直读到高中。解放战争时期,他毅然参加了解放军。因为有文化,又写得一手好字,在部队当了文化教员。全国解放后,1950年,中国组建了空军,他理所当然地被选拔到空军哈尔滨航校(轰炸机航校)学习轰炸机飞行技术。在一次飞行事故中还摔掉了两颗门牙。这时朝鲜战争爆发,他在校学习还不到一年、战斗科目训练不足20小时,由于战争需要,接受命令,入朝作战。

  轰炸大小和岛后,李源一有幸活了下来,被授予二等功。 

 (李源一全家福)

  李源一1975年已是空军36师师长,后来得了冠心病之后,就挂职在空11军任副参谋长。1988年 5月初,因心肌梗死,在干休所去世,终年59岁。

  李源一一生平易近人,严于律己。文革中大儿子李洋正赶上知青下乡,部队很多干部都把自己的子女送到部队参军,而李源一没有这样做,他不走这个后门,硬是把大儿子送到陕西农村去插队。由于干得出色,还当上了生产队长。二儿子李海让母亲提前退休,接班到空军12厂当了工人。三儿子李江和小女儿李涛都是自己考上了大学。子女就业没一个走后门,在那个年代是少见的。

  ……


勇穿蘑菇云的九英雄

  1966年5月9日,我国又一次进行核试验,要挑选一批勇士穿越蘑菇云取放射性样品。这任务落在空14师40团杜凤瑞中队身上。副师长曾广福带队,从杜凤瑞大队挑选出12名飞行员。

  1966年4月7日,沿途各机场的天气报告都完全符合转场条件,指挥员果断决定“按原计划实施转场”。虽然转场过程中气象条件突然变差,他们凭着过硬的飞行技术和扎实的协同准备,转场依然干净利落,到达马兰机场。

  前线总指挥张爱萍将军和专家们下达了任务:核弹爆炸30分钟后,在蘑菇云形成的7000米高空,驾驶飞机穿越取样。

  最终确定了人选。由40团大队长恒树林、中队长陈庆鸾、副中队长杜吉成,飞行员钱应发、徐少臣、刘玉吉、张长坤、胡光强、刘子田等9名飞行员执行。

  这次取样领导要求多层次进行,使用9架飞机,分5个批次,4对双机、一个单机,从5000米开始,每批高度差向上2000米,每批间隔5分钟,核弹爆炸后30分钟,第一批飞机进入蘑菇云。根据专家计算,每人穿云按30秒计,吸收的放射性剂量不超过3伦琴(后来实际检测为9伦琴到10伦琴以上)。但是穿越蘑菇云对飞行员有高度危险,因为飞机进入蘑菇云中,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专家们心中也没有底。

(在空14师营区,我拍下这张照片。他们是杜凤瑞大队的成员)

  谁都明白,第一个穿云的危险性最大。小分队临时党委研究认为:大队长恒树林个人飞行技术比较好,他是干部预提对象,很快就要提拔到团长的位置,培养一个飞行干部不容易,想安排其他人员先上。恒树林知道后,坚决不同意,他向临时党委表明自己的态度:“平时,党员干部就要发挥好模范带头作用,作为大队长现在不冲在最前面,以后就算到团长的岗位上也没法当。”临时党委先后开了3次会,才通过了恒树林的请求

  恒树林对大家说:“我打头阵,我进去后,如果两分钟内还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表明我已经牺牲,第二梯队不要再进入,航线上的飞机返航。” 14时20分恒树林的飞机起飞了,该张长坤起飞时,他的僚机送话器发生故障,他就成了单机,执行第四批任务。他身穿又重又硬像帆布似的防护服驾机上天,过了一会儿,听到恒树林通过无线电话机传来的声音:“我出云了,里面很复杂,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放心穿越吧!”

  恒树林成功穿越给了后四批飞行员很大鼓舞,很大的信心。飞行员胡光强第一次穿越进去后,感觉自己穿越的区域浓度不大,推断取样的剂量不够,飞出云层后,又绕回作了第二次采样,是9人中采样最多的人。

  飞行员张长坤按预定计划爬到11000米高空,开加力,憋住气,打开收集烟云装置的开关,瞬间钻进蘑菇云。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见红一块黑一块的云团翻滚,座舱盖上静电火花劈劈啪啪乱跳,无线电联络中断,机身更是剧烈地颠簸,上下起伏有1000多米;很快,他冲破黑暗,见到光明了。他在蘑菇云中飞行了16秒,真是惊心动魄的16秒,舍生忘死的16秒,显示英雄本色的16秒啊!

  经空军党委批准,杜凤瑞中队荣立集体一等功,恒树林等九名飞行员各记一等功一次。机务保障中队荣立集体二等功。

  1999年9月,钱应发代表当年“穿蘑菇云九英雄”参加了全国“两弹一星”表彰大会。


  注:[1]、“班禅”即第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阿沛”即阿沛·阿旺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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