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
殡葬人高鲁特、一个魁梧的党徒和莱洛克斯医生快步穿过房间,最后进入涂香料房间。进来后,他们当即发现警卫不在了。
“兰利!”狼人气愤地大喊道,“兰利!”随后,这张戴着绿面具的脸转向高鲁特说:“那个恶魔把这个蠢货弄到哪儿去了?”
“我……我不知道。”惯于阿谀奉承的殡葬人口吃道。
“哼!一定是被吓跑了!”莱洛克斯对他的党徒大声说,“过来,把这个东西放到桌子上,开始工作!”
三人抓住莱洛克斯和高鲁特中间的一具死尸,粗鲁地将其扔到中间的白桌子上。高鲁特立在一边直犯踌躇,表面上看起来却又像是满心欢喜的样子。
“出去!”莱洛克斯吼道,“你们最好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那个魁梧的党徒和高鲁特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走进大房间,也就是放置许多棺木的房间,房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莱恩在棺木里仔细看着他们实施的步骤。他不认识死者本人,他推测,它定是另一个他们要勒索、谋杀人的随从。他真想立即打死屋里的这两个人,但他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他得看狼人是如何进行的。
莱恩静下来想,他该把危险控制到最小程度,尽快结束这个案子。正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他这个棺木顶慢慢移开墙壁,直立起来!
里面没有什么秘密,他们也不会查看,但莱恩还是蹲了下来。他们想用帆布将这个棺木盖住。孰料,陡然增加的重量使棺木歪倒在地上。莱恩集中精力准备行动,对他来说,唯一的途径就是在非常时刻采取突击。
随着钝器般砰的一声,莱恩猛力推开盖子冲出来,谁知这却导致了他的危险。
当那个党徒看到眼前这一切时,没顾得上研究,立即跑过这间屋子,取出一把枪。死神朝莱恩咆哮开来,一颗子弹击碎了盖子上的玻璃。莱恩就地一滚滚到一边,拔出枪还击。那个魁梧的人跳到一边,再次开枪射击。
莱恩站起来,大胆地朝前冲去,举枪射击,火光喷射过来击中了他的前臂。
高鲁特从房间的另一边镇定地朝他瞄准射击。莱恩感觉他的太阳穴上方一颗子弹焦灼的伤痛。血流下来,流进眼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涂香料的房门被撞开,狼人冲过来。他的袖子高高卷到胳膊上,脸上仍然戴着面具。
莱恩被三面包围,他急速退到那个棺木后。由于紧张,莱恩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他抹去眼里的血液。沮丧地看到他要活命并救出戴妮几乎无望。
莱恩万万没有想到,女孩戴妮的棺木盖子突然打开,她一步跨出来,手里握着把亮晶晶的小口径手枪。“放下枪!”她喝令道。
她对两个人的喝令并未奏效。高鲁特和莱洛克斯的党徒毫不在乎地慢慢转回身。
“放下枪!”她再次强硬地叫道。
莱恩喘了口气,举枪对准那两个人。莱洛克斯没有枪,但他却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女孩。戴妮发觉,转身时,已太迟了。
高鲁特看见莱恩的枪已架上棺木边,随即朝莱恩开了一枪。莱恩的枪被打掉在地。
与此同时,狼人也把戴妮的枪打掉,并扬起另一只手狠狠挥到女孩脸上,她被打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接着,三个男人将注意力转移到莱恩身上。没了武器,莱恩干脆站了起来,准备迎接子弹。高鲁特首先冲上来。莱恩迎上一拳,然后又一拳击到殡葬人的脸上。还未待高鲁特反击,莱洛克斯便像噬血如命的美洲豹扑上来,凶狠地挥拳击到莱恩的下巴上,给莱恩留下一道长而深的伤口。那个魁梧人绕到莱恩背后,从后面扑上来。
尽管莱恩一只手已受重伤,头上还在血流不止,仍未停止还击。他竭力想让自己的后背面墙。然而,后面的人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胸部。莱洛克斯跳上来。莱恩用脚踢到他的胫骨。高鲁特又扑上来。
莱恩看见高鲁特手里的枪朝他头上砸下来。星星点点像是在他头颅内相互碰撞。他头晕眼花地往下跌,彻底瘫软在地。狼人狠狠踢他,他已然无知觉了。
“把他扔进棺木里!”莱洛克斯命令道,“我们尽快处理他。”
冷空气使莱恩恢复了知觉。冷空气,以及他在棺木里的颠簸,使他苏醒过来。无论棺木边塞了多少垫子,每次震动,莱恩都疼痛得要吐。
血在他头上已经凝结成块,但他的手还在流血。他感到潮湿的东西从他衣袖流出浸透了衣服。清醒的一刹那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慢慢地,他才知道,自己在一辆灵车里!
拉着莱恩的这辆灵车正行驶在一条坎坷的路上,那是通向墓地的路。他的命运显现出来。
特里·莱恩这次真害怕了。不过,他立刻想起一句格言来宽慰自己,据说,“只有最勇敢的人才知道害怕。”他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本能地开动脑筋设想从一个看起来根本无望的地方逃走的方法。被活活埋葬确实不是一件快事。
显然,高鲁特已实现了他贪婪的梦想。空气的寒流说明,他们把他装进窗洞玻璃被打碎的那个棺木里。莱恩悄悄抬起头上下看了看,又转向车前司机的坐位看。
借车内表盘上的微光,他看见两个男人的轮廓。他们正在聊天,根本没有留意到后面。
由于多次经历,莱恩并不慌张,他把胳膊伸出来,轻轻把上面残留的玻璃去掉,那个小窗洞上的玻璃片会刺伤他。然后,他镇静了片刻,他整个手臂通过了窗洞,又进一步了。
但接着他又意识到,他的计划实现不了。他推不开盖子,他没有想到它是被锁住的,后来发现,却又够不到锁。他沉下去,缩回胳膊躺回原位,心中诅咒着。
眼前绝望的悲惨境地把他吞噬了。他再也没有什么解放自己可做的事了,过了这段坎坷的道路后,灵车就要驶上高速公路,那就是说,他很快就会到达那个墓地。窒息死亡,长眠地下的结局即将来临。
他听见前面那两个人的谈话,茫然地听着。
“你把那个女孩放到哪儿了?”司机问。
沉静片刻后另一个说:“电梯后面。她在那儿很安全,到时,我会把她毁掉。”
“不用把她毁掉,”司机大声说。
“或许你说的对。反正我还未决定。”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司机说,“你就不能用用那个探长?”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探长不谙事,不管怎样都不行。”
“他始终是个顽固的笨蛋。他差一点就抓住我。”
司机在应付坑坑洼洼路面时,安静了几分钟。然后,司机又说:“你今天收获了10万,是吗?”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的是统治整个市镇!”
紧接着这句话的是一声冷笑。这声冷笑真能让人血液凝结。“你想怎么死?”
司机尖叫道:“把那个家伙拿开!我刚才在开玩笑,头。我对你可是忠诚的!”
“我让你跟在身边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你太蠢而不会神经过敏。无论何时,你无用时,你就得死。好好当个有用的人吧!”
“是,头,我明白!”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沉闷的安静,唯有一两声车体震动的声音。
莱恩再次将左臂伸出来,这次他够到了灵车的边,他手指摸索着碰到了边上的铁栏杆,并抓住了它。他想把自己从中拉出来。但这个想法几乎是命中注定,刚出生就夭亡了。出口太小,棺木板很厚实。
就在他还抓住这根金属栏杆时,车突然倾斜,棺木翘起一边,接着又落下。莱恩咕噜噜又翻回来。棺木一次又一次弹起落下。这条路面确实很糟。
无人知道究竟为什么,那些人竟没有把棺木捆绑在车上。办法只想出一半,莱恩坚持不懈地努力着,虽然缓慢却很坚定,他把棺木拉下滑,滑到灵车车尾。
颠簸、震荡一次次地重复,莱恩在每次倾斜时都拼命取得进展。死亡的临近使他增添了许多力量。头上的伤又流出血时,他都未注意到。
灵车仰头驶近一座桥时,在颠簸中先倾斜到车头,后又撞开车后门,随着轰隆隆的颠簸声,棺木落到地上。
流通的冷空气拍打在棺木上。莱恩被强烈的颠簸后突然的平静震惊了,他欣喜若狂,他不会进入地下了,他自由了。然而,他却依然被禁闭在这个棺木里!灵车越去越远,车灯转了一个弯后不见了。四周一片宁静。
莱恩未敢懈怠,急忙伸出胳膊开始猛烈摇晃,他得把这个窄小的牢狱摇滚下路。否则,他将很快被发现,他不想再被抬上灵车。那个女孩戴妮·德雷登的生命还要靠他去拯救。
尽管只有“在电梯后面”唯一的线索,他也要去查找,莱恩将尽一切力量去报答女孩对他的救助。他不认为这是男人身上逞英雄的表现。对他来说,解救他人生命是自己的职责,它比自己生命重要得多。
棺木终于倒一边,然后是顶部,又滚到底部,棺木滚起来了,不到一分钟,棺木便安全躲进了深草地和灌木丛里。他们肯定会在路上寻找。莱恩祈祷着休息了几分钟…
一声令人愉快的口哨声正从镇子方向朝这边飘过来,莱恩认出了这个颤音和“啊,民主 金拖鞋!”的切割音调,只有黑人嘴唇才能吹出这么好听的口哨。
希望在莱恩受伤的胸中燃烧。他将头探出窗洞,看见了路。接着,他又看见一个黑人手里提着一个泛黄光的圆灯笼,荡秋千似的过来。莱恩判定这个人不会同狼人有关系后,便压低嗓门叫起来。“喂,朋友!”
“谁?”黑人立刻止住脚步,“谁?”
“探长莱恩!”被禁锢在棺木里面的莱恩叫道,“快过来救我出去。”
“当然可以。”这个蔼然可亲的人说着,立刻开始履行他的承诺,他高高举起灯笼往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莱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头上还在不断往下流血,他的手也早已成深红色,他血红的头正伸出这个窗洞!来人不一定能立刻看见棺木,但他那张鲜血淋淋的头却赫然高出灌木丛,像是漂浮在上面似的。
这在四周不见灯光、人影的漆黑夜里是多么恐怖的情景!灯笼掉落在地上,顿时熄灭,四周再度黑下来。沉重的脚步突然间令人难以置信地飞快逃走,连叫声都没有。
“等等!”莱恩喊道,“我是个人。”
但黑人跑的太快,也太远了。莱恩下决心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把这个故事讲给眼睛会转动的孙子们听。忽然,一辆摩托车稳定的呜呜声越来越大。车前灯照到路边多灰尘的簇叶上。莱恩屏息等着,揣测着,他凭直觉感到这可能是灵车派来找他的。他的心像擂鼓似的砰砰蹦跳,他急忙捂住胸口,祈祷千万不要让路上的人听到。
摩托车更近了,行驶到极近的地方时,速度慢下来,仿佛在搜寻。莱恩止住呼吸,感觉自己静脉里的血液已凝结成冰。就在这时,那辆灵车也开回来,停了下来。听不见他们说什么。莱恩只能听天由命。那时,一秒钟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法终止的噩梦,然后,摩托车和灵车开始缓缓向市镇方向驶去。
等声音完全消失后,莱恩又发疯似的伸手去够那把锁,终于够到。肯定要想办法出这个牢房。但是,他的努力再次彻底告吹。
脚步声再一次在附近响起,莱恩极轻地躺下,判断来人的善与恶,考虑大声呼喊的结果。嘎吱嘎吱的皮鞋声在碎石路上越走越近,那是均匀、较快的脚步声。莱恩鼓起勇气喊道:“嘿!路上的你!”
脚步声戛然而止。“是谁?”
“探长莱恩!我在草地这边。不要害怕!”
他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听着莱恩的叙述。随后,脚步声才又开始响起,陌生人跨过路,朝这儿走来了。
“我的上帝!”他喘吁吁地说。
“别像个坚果一样站着!把我从这儿弄出去!”
恐惧显著地在控制着这个人,但善良的本性使他拿电筒照照棺木,仔细看看。然后,他鼓足勇气,又走近了些。
“打开上面的锁!”莱恩祈求道,“如果我不从这儿出去,我就一定会死了!”
陌生人面色苍白地做出决断,打开锁,拉开沉重的盖子。当探长坐起来时,冷空气吞没了他,他慢慢立起来,身心倍觉清爽。“天哪!我以为我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营救他的人说。
“没有什么怎么!如果下周你到警察总部来,我会付给你我全额工资。现在,我得赶快走了!你也要更快离开!”莱恩急速踏进灌木丛,回头喊了一声:“谢谢。上帝会赐福给你的!”就消失在暗夜里了。
陌生人愣愣地立在棺木旁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说谢谢?当他想起报纸的报道时,禁不住浑身寒颤起来――报道说死人复活,在进行谋杀……
凹凸不平的小路使莱恩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就像个蹦跳的人。高大茂密的灌木丛枝撕扯著莱恩的衬衣;荆棘刺痛着他的又开始流血的手,那只射穿掌心的手在他身后留下一条红色踪迹。但他既没庆幸自己的生命,也未意识到头上的阵痛。
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莱洛克斯回来前,救出戴妮·德雷登。“电梯后面”他咕哝道提醒自己。
验尸官公寓
不顾诊所3名医务人员惊鄂的眼神,莱恩直接跑进诊所后面,其后面有一排为人们准备的电话亭。
“警察总部!”他简洁地说。线路那头响起伦纳德的声音。
“听着,头,我已有了极好的线索!”莱恩急切地说。
“极好的线索!”伦纳德尖刻地说,“哼,我还以为你已把莱洛克斯带回来了!”
“给我时间!我想要你封锁高鲁特的殡葬馆。扣留那里大约10个人。明白我的意思吗?逮捕在那里的所有人!”
伦纳德懒洋洋地挖苦道:“当然可以,然后呢,你打算干什么?捡雏菊?”
“我正紧密推进!我打算给海地发个电报,找个东西。你能否让我在接下来的一个钟头内,给验尸官公寓挂电话,这样我就能得到一张这个镇上所有与海地有联系的人名单。验尸官答应给我一些海地的资料。”
“几分钟前他挂来电话找你,”伦纳德说,“他说想跟你谈谈。”
“太好了!”莱恩最后说,“午夜前,我再来见你!”他砰的一声搁下话机,走进诊所,这才意识到自己可怕的外貌,以及伤痛的手臂。
医师缩到柜台后面,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盯着莱恩。莱恩亮了亮他的警徽。“看这儿,看到了吗?”
医师瞥了一眼这才急忙领莱恩进入病房,给莱恩进行了处理。“看来你好像经历了非常艰难的一夜,中尉。”
“不是‘中尉’那是还没有的事,”特里·莱恩勉强笑笑说。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没什么可奇怪的,那个人跑掉了!”
“什么人?”
“唉,”莱恩开始说,“至今没有露面的那个…”他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给医师留下白痴的印象。从棺木里逃脱不是医师们经历中能遇到的事。
这时,戴妮的影子闪现在莱恩脑海里,他绷紧嘴唇。
由于碘酒仍烧灼伤口,右臂还在一条吊挂带里,莱恩低头看着玻璃杯中的自己。头上的绷带给他制成了一顶帽子,肩胛上的伤包扎成了一个鼓包,把他外套都顶了起来。那时,就在莱洛克斯击打他下巴时,他意识到自己认出了那个恶魔。
包扎只是一分钟的事,止血前却花费了很长时间。尽管如此,在医师不小心碰到它时,莱恩还是唏嘘了一下。莱恩想起那个黑人,也低声吹了声口哨。
“小伙子!我真笨!”
莱恩对年轻的医师说:“谢谢。我会记住这个的,你是否曾……”
“完全没事了,”医师向他保证说,拉开了房门,“我所做的只是帮你止血。”
“你做的足够了!看见那个恶魔了吗?”莱恩说着指指自己的面颊。“哦,我要去一个有关联的家伙那儿,再见!”他离开了这个惊奇得目瞪口呆的医师。
莱恩走出来对一个正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亮了亮警徽。“万·曼顿公寓!”他边说边钻进车里,“要快!”
连成串的街灯像条辉煌的彩带;红绿灯又像庄严的点缀。一英里后,出租车曲线穿越交通拥挤的林荫街道。
莱恩拍了拍司机的肩头,叫他停在他们偶然看到的一个警察身边,司机准确地停下时,特里·莱恩将头探出车窗,对这个正在执勤的警官说:“咱们有枪,巴里。”
“嗯哼?啊,你好,去哪儿,探长?”巴里向他敬礼说,“你好像和火车发生了冲突。手枪?我需要。”
“是吗?”莱恩咕哝道,“可,我比你更需要。把它给我。”
当警官巴里极不情愿地服从后,出租车又朝前冲去,朝万·曼顿公寓驶去。
不到5分钟,他们就到了十分豪华的公寓楼前。莱恩付给这个大眼睛的司机车费后,疾步跑进大楼。
莱恩大步奔进电梯,按下按钮升上9层,进了查尔斯·雷诺兹验尸官公寓。
验尸官雷诺兹公寓占据着整层。
雷诺兹热情接待莱恩。“你好,特里。”他说,“我已经给你查出了那些资料。到总部找你,你却不在。”
“我一直在忙着,”莱恩笑着说,“听着,医生,我想请你帮我找出线索,然后抓捕镇上所有与海地有联系的人。”
雷诺兹点点头,把莱恩领进书房,带他转到椅子那儿,请他坐下。
雷诺兹从红木制的大桌子上一个有塞子的玻璃瓶倒出两杯饮料,极为友好地推到莱恩探长面前说:“看来你需要。”
“我确实需要,”莱恩接过饮料说,“你这个地方真不错。”
“是,我喜欢它,”雷诺兹笑着说,“幸运的是我有额外收入,否则我就买不起它。”说完,他突然又严肃道:“什么人跟踪你?”
“不知道,”莱恩说,“狼人有个随处出现的习惯。”
“我可不愿让他在我身上存什么希望,”雷诺兹皱眉说,“顺便说,你叫我查找资料时,其实,我已完成了大部分。海地那儿真有这样的事――活死人。至少,有人声称在那儿看见过。我指的是书的作者。还要一杯吗?”
“别管我要不要,”莱恩看着贴墙满书架的书说,“讲讲吧,你肯定全看了。他们同海地有关系吗?”
“当然……有几种,”雷诺兹走到装满玻璃瓶架子旁说,“那就是我给你探究出资料的地方。如果你想看的话,你自己可以看看。”
“首先,我希望你给我找一个用法文书写的药方。”莱恩抬起右臂,倏地想起它还在吊腕带里,于是用左手伸进衣袋,掏出一张纸片。“我把地址写在上面了。”
他把纸片递给雷诺兹。验尸官雷诺兹瞥了一眼。
“还要你写一份有关莱洛克斯医生的完整记述,行吗?”莱恩继续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在凌晨就会有答案了。而且还会有其他收获。写下这个镇子里你认识的、与海地有联系的人的名单。”
“没问题,”雷诺兹点点头,“很乐意帮你的忙。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要开始了,为你完成这两个任务。我得去我的办公室,那儿有我所有的资料。如果你喜欢,不妨在这儿浏览浏览书。”
雷诺兹走到门道,忽然又转回身。他的领带饰针勾住了灯绳。他把它甩开去时,上面镶嵌着的绿宝石闪着淡蓝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正了正领带饰针说:“在第3个书架上,你会找到更有趣的东西。”
莱恩看着他消失后,便走到书架前。他在那儿立定,看着书名,又小小地喝了一口饮料。然后,他放下玻璃杯,从书架上取下3本书。第1本是「伏都主义」;第2本是「海地」;第3本是「海地共和国法典」。
因为他是侦探,所以,他很自然地首先翻开了第三本书。他坐进椅子里,把那只受伤的手臂放到扶手上,他感到舒服多了。他悠闲地浏览着。
由于职业习惯,他面对房门坐着。他瞥了眼249章节。
“249章节,”莱恩读道,“也将被定为意图谋杀……”
房门吱吱嘎嘎的响声打断了他。他抬头一看,霎时僵硬住。一个令人恐怖的喘气声直奔他而来,这是个动作沉重、无生命、拖着脚步移动、没有眼珠的僵尸!
死亡判决
这个行进的僵尸无声息地经过门道时,莱恩还未察觉到,直到其到房间中间莱恩才发现。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穿透莱恩脊椎,他被眼前恐怖的情景固定在原位。
这个傀儡的手臂痉挛、笔直地前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拖着脚步的脚像是悬浮在地毯上无一点声响。他的降临使房间充满墓穴潮湿的泥土气味,房间里一片邪恶的寂静。他双手痉挛地伸开、拳上,拳上、伸开,爪子似的直取莱恩咽喉。
莱恩横向跨出两步,但要吞噬他的爪子旋即对准他。他知道现在自己也遇到了莫顿和戈登以及伯恩汗遇到的恐怖情形。莱恩左右移动,僵尸也跟着左右移动,步步紧逼。莱恩盯着那张无生命的脸再后退,抵到了桌子
莱恩一个后滚翻到了桌子另一边,僵尸又缓缓沿着桌边移过来。颤抖的书架震动着莱恩,他意识到自己再无退路,眼前立时出现僵尸克拉莫,以及前几个受害人惊恐相。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的决定使莱恩站稳了脚跟。他勇敢、冷静面对死亡的临近,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失败。
此时,僵尸行进的越来越快,似乎预感到决胜尾声的临近。其爪子直直刺向莱恩的咽喉。
莱恩像个拳师一样,迅疾躲闪到一边。他攥紧左拳,同时估量了一下到这个死人下巴的距离,尽其所能旋转一圈,用腰部的力量带动大臂,再小臂。
这个弧形勾拳狠狠击到僵尸脸上。拳头像是撞击到冰冷、潮湿、毫无弹性的肌肤。僵尸只摇摆一下,仅几秒钟,其爪子又直奔他来。
莱恩抓住其手腕欲将其分开。僵尸的力量巨大的可怕,就像两根钢筋棍一样。僵尸依然在行进。
当莱恩意识到绝望形势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他对它的打击毫无作用,现在已无时间再回击了。随着受他人支配、致人于死地的目的,僵尸逼近莱恩,莱恩后背是红木制桌子,他再也无法翻滚,他被死尸的重量和估量不出的力量压弯在桌子上。莱恩猛烈挣扎,拼命要从僵尸可怕的紧握中挣脱出去。然而,这双冰冷、潮湿的手已扣住莱恩脖子,准确地移到咽喉。莱恩明显感到它们越勒越紧,紧到已无法呼吸。
突然间,莱恩从昏暗下来的模糊意识中,感到紧箍的力量倏忽离开了这个活死人,砰的一声颓然倒到地板上,就这么倒在那儿静止不动了。
“天啊,怎么回事?”验尸官雷诺兹在门道边喊边飞快跑进房间,“啊!他是个死人!”
“是,”莱恩大口喘着粗气,靠着桌子虚弱地说,“一个死人!你的一个死人,雷诺兹医生!”
验尸官的表情触电般震惊。“什么……”
“你被捕了,狼人!以企图谋杀、谋杀、以及案件的从犯逮捕你……”
雷诺兹愤怒吼道:“你疯了,莱恩!”
“疯了,是我吗?”莱恩用吼声回击道,不过他声音即嘶哑又刺耳。莱恩依然在桌边喘息。面对自己多年来的好友,莱恩惨淡地笑着说:“我有了这个好东西!我从看着诊所的镜子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想要你自己出来坦白,你果真出来了,雷诺兹。”
雷诺兹的眼睛燃烧起怒火。他那双脏手垂在身边,慢慢走过来点燃烟,开始喷吐烟雾。
莱恩漫不经心似的走到一边,一把手枪豁然出现在吊腕带里。雷诺兹暴怒地迅疾从桌上抓起枪,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过,雷诺兹手中的枪掉到地上。莱恩击中了他手臂。
“现在,”莱恩咕哝道,“不要动!否则那将洞穿你。快说!戴妮·德雷登在哪儿?”
“你永远找不到她!”雷诺兹痛苦扭曲的嘴恶狠狠地说。
莱恩耸耸肩,大胆地走近验尸官。
“不许动。我会补偿你的。”说着莱恩的枪再次响起,击中了雷诺兹一条大腿。
“任何时候我都要为我的飞行找个稳当地点…”莱恩露齿笑笑,去掉吊腕带动手把雷诺兹牢牢捆在一个松软的椅子上。他用光了房间所有窗帘。
莱恩从书房出来,走进电梯间。他让门开着,仔细检查了墙壁。侧面的墙壁上装饰着一个橡木的小窗格,莱恩推了推。这个墙壁缓缓移动,里面露出一扇门。
莱恩进入房间较深处,挂起吊带,把枪藏在吊带中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其实,他无须担忧,这间屋子空无一人,不…突然,他看见被捆绑在暗处一把椅子里、被勒住嘴的戴妮·德雷登!
莱恩给她一个安慰的笑颜,然后,开始解绳结。他先松勒着她嘴的绳结。女孩的眼神豁然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会来的,”她喘着气说,“当莱洛克斯来找僵尸时,我甚至都没有丧失希望。”
莱恩又到椅子背后,帮她解开了捆住她脚的绳结。戴妮揉搓着自己的手腕,颤巍巍地站起来,随着一小声哭泣,她倒在了探长怀里。
过了一会儿,莱恩说:“还有事情要完成呀,医生的实验室在哪儿?”莱恩说着把她轻轻扶正。
“在那儿,我猜,”女孩指着另一扇房门说,“他开这个门时,我看见里面有个白色的手术台。”
莱恩走进女孩说的那个房间,不一会儿,莱恩手里拿着一个注满药液的注射器出来。
“跟我来,小戴妮,”他轻声说,“我已把雷诺兹捆到那边的一把椅子里了。”
他们一块儿走进书房。验尸官仍旧在不停地挣扎着,看见他们进来,雷诺兹便怒视着莱恩。但当他看见莱恩手里拿着镀镍的注射器,目光立时黯淡下来。
“你不能这样!”雷诺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可以!你是个执法官员!”
“这同那没关系!”莱恩怒吼道。他卷起验尸官袖子说:“我要进行一次小小的判决。如果是你,这肯定会是你对我说的话。你,验尸官!如果我对他们说你是个真正的恶魔,可能无人相信,雷诺兹。只有我清楚,你可以从这个椅子里逃走,但你永远不会放弃这个罪恶!”
他把针头刺进了验尸官的肌肤里,拇指按在注射器顶部。
“等等!”雷诺兹呜呜大叫着,“你要我做什么?”
“坦白!”戴妮·德雷登说。
“快!”莱恩跟着说。说完他转向女孩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让他对你说,”戴妮盯着雷诺兹说,“那也是我首先想知道。”说完,她又看着莱恩说:“我恨他!在我跟你说5年前的这个人,这个人模样的怪物,那是在海地,或许你就会明白了。那时他就开始密谋――计划利用僵尸,即活死人,实施他的腐朽计划。”
莱恩说:“你从哪儿来的?”
“我在海地同我兄弟吉姆在一起。吉姆身心虚弱,很容易被人指挥。莱洛克斯医生,那时,他用这个名字,对我兄弟非常友好。后来,吉姆就死了,外表上看是发烧,跟那几个富人秘书死的一样。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莱洛克斯医生杀死了我兄弟。”
“好一个君主!”莱恩惊叫道,“把他也制成僵尸吗?”
“不,”眼里充满泪水的戴妮摇摇头说,“他试验――但那时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它。他的努力还未成功。或许我应该高兴,吉姆是莱洛克斯医生的受害者之一,并未成为他的杀人工具。”
“但是,还有其他的,”莱恩急促地说,“或许,如果我们掌握狼人如何把人置于半死状态中的秘密,我们仍可以救他们。”
“他能救他们!”戴妮大叫道,“那是我为什么要取得他信任的原因。我曾希望能靠成为他的助手解救其他人――最终还能把他交给警方。”
“我明白了。”莱恩点头说。
“现在你该明白,我假装对我兄弟的死一点不知情的真正原因。”戴妮怒视着椅子里的人颤抖地说,“其实,他一直在监视我。你看见我的第一次,说要带我去总部,我急忙躲到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后面。我不敢同你去,因为我看见他正盯着我。”
“我不知道这个魔鬼已发现了你。”
“哦,得让他讲话!”盯着雷诺兹的戴妮突然打断道,“要么也让他成为僵尸,让他尝尝变成行尸走肉的滋味!”
“说!”莱恩的针头又进一步刺进雷诺兹胳膊里。
“好!好,我说!”雷诺兹呻吟道,“你们在桌子上的抽屉里可以找到处方。上面的药在我的实验室里都有,我发誓!使用这些药后那些人就可以恢复正常。任何医生都能配制!”
“你去看看。”莱恩对戴妮说,女孩立即拉开抽屉。
“有,确实有!”戴妮说。
“那么,现在,”莱恩带着一种判决的洪亮嗓音说,“我要全部详情,快!”
“这是我在海地学会的。有一种确定的毒药在几小时内就能中止其生命体征。”雷诺兹喘息着说,“记住,作为验尸官,我是检查那些人的人,并能宣布他们的死亡――甚至那些据称死于发烧的。我知道他们没有死,因为我每次都让他们服用了药。”
“但是,他们都被埋葬了呀。”莱恩疑问道。
“不,他们没有被埋葬。”雷诺兹瞥了一眼仍然插在他胳膊上的针管,“他们的棺木都是空的。高鲁特,那个殡葬人,同我是一伙儿的。他安排埋葬事宜。他是当你袭击我,并认为你已把我踢出车外,钻进车同你厮打的那个人。不过,你打得轻了点,我跑掉了。”
“现在,别说那些,”探长莱恩不耐烦地说,“怎么使那些人成为僵尸的?”
“还有第2种药,它可以影响人的大脑――让人处在一种半催眠状态。他们没有自己的未来,更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们只会执行命令。”
“你在哪儿得到这个药方的?”莱恩问。
“从一个宗教,即,伏都教一个牧师那里得到的。他在太子港拥有一家药店。我同他在一起,他喜欢我。他让我发誓守密,并教给我配制使用那些麻醉药。那就是我为什么渴望得到那个药方的原因。
“我认为你给凯勒医生的就是那个药方,于是,我叫人去除掉他。那个药方是我在检查戈登时,不小心掉落的。我回来取手套,其实是为找它。”
“因此,你给我留下了用绿墨水写的纸条。”莱恩从验尸官身边走开时,戴妮呆呆地坐在椅子里。
“是,凯勒有了药方的影印件,”雷诺兹说,“这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我必须赶在你给太子港发电报之前,拿回那个原始件,找回我的记述。”
“那恰恰也是我想到的,”莱恩说,“那是我为什么来这儿,并叫你帮我找出莱洛克斯医生的原因。那时我想你会进来开门,你果真开了,并派一个活死人杀我。”
戴妮看看探长,又看看依然躺在地上的那个僵尸,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怎么办?”莱恩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阻止了他?”
“由于匆忙,我未能给他注入足够的毒药,”雷诺兹答道,“他不是死的,只是处在一种暂时中止生命的体征。有一种解药可以使其返回正常的生命。”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莱恩一把抓起。电话是伦纳德挂来的。
“你说你已抓到了高鲁特和另外3个人?”莱恩说,“那现在,就来雷诺兹公寓吧,来见见狼人。没错,是狼人。最好带几个人一块儿来。
“谁,验尸官?”莱恩冲被捆绑在椅子上的雷诺兹露齿而笑,“是的,验尸官雷诺兹在这儿。”
莱恩放下电话,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迅速翻着书页。然后,他提高嗓门读道:“第249章节。也将被定为意图谋杀罪,这种职业可以针对任何实质的人,无须其自然死亡,可以使其产生昏睡状态。如果设计将其埋葬,这个行动将被视为谋杀,无论跟下来的结果如何。”
“在海地有僵尸,”戴妮说,“我看见过它们在夜间在田间劳作。”
“天哪,”莱恩倒吸一口气说,“我绝对不会去那儿当侦探。”他往下看着雷诺兹手上的戒指。“你在海地买的这枚戒指?”
“是,”验尸官看着戒指上的绿宝石。
“哦,你戴着它给你造成不幸的事故,你让它在我下巴上留下了一道疤痕,明白吗?”莱恩用左手拍拍自己的面颊。“那是个绿色蛇型痕迹。你把你的图章刻在了我脸上,狼人。”
验尸官盯着戒指喘息道:“那么这是你发现我的根据?那你为什么不立刻逮捕我?”
“我想,我迟早要杀死你,不过,我先得获取活死人的资料。”
莱恩听见街上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抬起头来说:“头头伦纳德和他的人来了。我的工作结束了。不,还没有。
“那些死人在哪儿?”莱恩手里拿着注射器再次走近雷诺兹。
“在我的实验室后面。我把它们监禁在那儿。看在上帝的份上,大丈夫,小心注射器。”雷诺兹的眼睛盯着注射器的金属管。
“哦,什么?”莱恩笑着说,“里面是水。我接受过戴妮的恩惠。她就是这样对待我的――那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是你的行尸走肉的原因。”
伦纳德、头上缠着绷带的凯勒医生、以及一队未穿制服的警察奔出电梯,冲进书房。
“狼人在哪儿?”头头查问道,“怎么把雷诺兹捆起来了?”
“这儿就是狼人!”莱恩指着雷诺兹说,“这是幻觉中的莱洛克斯医生。”
“什么?!”伦纳德惊奇地说,“唉,那根本不可能!”
“他供认了一切。”莱恩说。
“那得具备丰厚的医学知识。”凯勒医生说,他似乎不像开始那样惊奇了。
“对,大夫!”莱恩走近凯勒说,“这儿有个药方。你会看到活着的死人全被监禁在电梯后面的实验室里。那扇房门我没关。
“你可以按这个配方调制药,把它们注射进那些活死人身上。他们很快就能返回人间,正常生活。”
“真有趣儿,”凯勒医生笑着说,“我确实一直都想了解这个处方。莱恩,我立刻着手工作。”
探长特里·莱恩笑着转向戴妮,“我的确不想去海地当侦探。”
“可那儿比这儿美多了。”戴妮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