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日】读《资治通鉴》笔记之七十三
在中国历史上，不乏有作为的君王和忠臣，也有不少昏君和奸臣。《资治通鉴》卷第八就为我们介绍了以秦二世为代表的昏君和以赵高为代表的奸臣。在昏君和奸臣当道之下，李斯只能受到迫害。原文如下：
李斯闻之，因上书言赵高之短曰：“高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昔田常相齐简公，窃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群臣，卒弑齐简公而取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矣，而又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势次主，其欲无穷，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必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且赵君为人，精廉强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君其勿疑！”二世雅爱信高，恐李斯杀之，乃私告赵高。高曰：“丞相所患者独高，高已死，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
是时，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已。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曰：“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追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税赋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去疾、劫自杀，独李斯就狱。二世以属赵高治之，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宾客。赵高治斯，榜掠千馀，不胜痛，自诬服。
昏君的手下一定有谄媚的奸臣。赵高就是这样一个奸臣。李斯听说赵高的一些行径后，就上书陈述赵高的短处，说：“赵高擅自决定赏罚，权力与陛下没有区别。从前田常担任齐简公的国相，窃取君主的恩威，对下能得百姓拥护，对上能得群臣支持，最后弑杀了齐简公而夺取了齐国，这是天下人都清楚知道的事。如今赵高有邪恶放纵的心思，有危害国家、谋逆叛乱的行为，他私家的财富，就如同田氏在齐国那样多了，而且他又贪得无厌，不停地追逐利益，权势地位仅次于君主，他的欲望没有穷尽，他还劫持陛下的威信，他的志向就如同韩玘做韩安的国相时那样有不轨之心。陛下如果不设法对付他，我担心他一定会发动叛乱。”秦二世却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赵高，本是个宦官，然而他不因处境安逸就肆意妄为，也不因处境危险就改变忠心，品行高洁，努力向善，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他因忠诚而得到晋升，因守信而保有禄位，我确实认为他是贤能之人。而你却怀疑他，这是为什么呢？况且我要是不依靠赵高，那应当任用谁呢！而且赵高这个人，精明廉洁，办事干练，对下能了解人情世故，对上能合我的心意，你不要怀疑他了！”秦二世向来宠爱和信任赵高，担心李斯会杀了赵高，于是私下把李斯的话告诉了赵高。赵高说：“丞相所担忧的只有我赵高，我要是死了，丞相就会干田常所干的那些事了。”
在这个时候，盗贼越来越多，而关中地区不断征发士卒去东方攻打盗贼。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说：“关东各路盗贼纷纷而起，秦国发兵追击，所杀和俘虏的人很多，然而盗贼还是止不住。盗贼众多，都是因为戍边、水运、陆运、服劳役等事太苦，赋税太重了。请暂且停止阿房宫的修建工程，减少四边戍守和运输的劳役。”秦二世说：“大凡之所以尊贵而拥有天下，就是为了能够随心所欲、极尽欲望，君主重在申明法令，臣民就不敢为非作歹，这样就可以统治天下了。虞、夏的君主，虽然贵为天子，却亲身处于穷苦的境地来顺从百姓的意愿，那还要法令干什么呢！况且先帝由诸侯起家，兼并了天下，天下已经平定后，对外抵御四方的蛮夷来安定边境，修建宫室来显示得意之情，而你们看先帝的功业是有头绪、有成就的。如今我即位才两年，各路盗贼就纷纷而起，你们不能加以禁止，又想要废止先帝所做的事，这对上是无法报答先帝，其次是不为我尽忠效力，凭什么还能占据官位呢！”于是把冯去疾、李斯、冯劫交给司法官吏，审讯追究他们其他的罪行。冯去疾、冯劫自杀了，只有李斯被关进了监狱。秦二世把李斯交给赵高审理，赵高责问李斯和他儿子李由谋反的情况，将他的宗族、宾客全都收捕了。赵高审讯李斯，严刑拷打了一千多次，李斯忍受不了疼痛，就被迫承认了自己谋反的罪名。奸臣当道，敢于说真话的李斯受到了迫害，这也是促成秦王朝覆灭的原因之一。
我们读这段历史，应该明白这样一些道理：秦二世对赵高盲目信任，完全听不进李斯对赵高的合理质疑，只凭自己的主观喜好来判断，导致奸佞之臣赵高得以继续专权，为秦朝的内乱和衰败埋下了隐患。说明君主用人时若不能明察是非、看清人品和野心，只看表面现象或凭个人情感，会给政权带来严重危害。而李斯、冯去疾、冯劫等人针对秦朝当时面临的盗贼蜂起、百姓劳役赋税过重等实际问题提出合理的谏言，如停建阿房宫、减轻戍边转运等负担，但秦二世不仅不接受，还认为他们是不忠且要惩处他们。这体现出当统治者被私欲蒙蔽双眼时，忠言往往很难被接受，而国家也会因此错失改正问题、稳定局势的机会。这段历史还告诉人们，权力斗争是十分残酷的。赵高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在秦二世面前诬陷李斯，并且通过严刑拷打迫使李斯承认谋反罪名，还牵连其宗族宾客。可见在权力的争夺中，奸佞之人往往不择手段，而正直之士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很容易遭受陷害，导致自身及家族的覆灭。
我们可以从这段历史中得到这样一些启发，在生活和工作中，我们无论是作为领导者选拔人才，还是作为普通个体与人交往合作，都要保持客观理性，不能仅凭第一印象、个人情感等就轻易对他人下判断，要全面考察其品德、能力、动机等，避免因用人不当给自己或集体带来损失。当别人提出合理的批评或建议时，即便可能不太顺耳，我们也要认真思考其合理性，不能像秦二世那样因被私欲、偏见等蒙蔽而拒绝接受正确的意见，只有虚心纳谏才能不断完善自我、解决问题、推动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要认识到权力如果缺乏监督和制约，就可能被人滥用，导致不公正的事情发生。同时，我们也要警惕身边可能存在的恶意诬陷等不正当行为，在面对类似情况时要保持冷静，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去维护自己的权益。
二〇二四年十一月十七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