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华夏版图上“最后的处女地”,一处人人向往的“莲花秘境”,一条既美又虐的通幽之路,一份久居心底却需要勇气才能兑现的美好期寄。这“四个一”隐含着一句铮言:此生一定要去一次墨脱!
       甲辰龙年深秋,这一切都成为了我的现实。

缘起一个承诺——相约墨脱行
       “叮铃铃——”10日前,突然接到好友郭小民来电:“哥哦,西藏境内的扎墨公路通车几年了,听说路况已经比较成熟。你不一直说墨脱县是个传奇吗?陪你走一趟呗。为了你我圆梦,也为加布兄的一份承诺。”

      搁下电话,小有犹豫:季节是否稍晚了点呢?权衡利弊,一跺脚:可不是嘛,自己与传奇之间,不就只差一次旅行吗?何况还有加布,虽已故去,精神仍如影随行。于是,一场说走就走的圆梦之举便开启了。
       加布,曾是我履职拉萨时最好的藏族朋友,相交多年情同手足。15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卸甲退休离开西藏时,他正在日喀则地区仁布县驻村扶贫,因为暴雪封山,没能赶来送我。五一节日,一向不太熟练汉字输入的他却写来长长的短信:“哥,非常想念你。等天气暖和一些的时候,带上嫂子来拉萨,一定要住我家。有两件事早就承诺过的,要办。一是与你合作完成一幅藏汉两种文字一体化的书法作品,你我分别收藏;二是陪你去一趟墨脱,填补你行走西藏的一份空白。要拉上小民兄弟,一起去感受地球上最后的处女地。”那番话语情深义重,音犹在耳。但13天之后,他却突发急性心梗永远离开了我们。所言未竟的心愿,成了仨兄弟长久的遗憾……
       诚然,身为军人,使命任务特殊,履职西藏期间始终未获机会抵达墨脱也属正常。但毕竟它是一个梦,卸甲退休回到内地后,更是频频出现。
       随着年龄渐长,圆梦的念头每每放下又拿起,拿起再放下,及至渐渐淡漠。
       感谢小民兄弟,让我又一次插上了梦之翼。他记着这件憾事,记着加布的遗愿,记着我们三兄弟的盟约。启程墨脱,是曾经心心念念的圆梦计划,也是小民兄弟替加布兑现承诺、助我了却心愿的善举。
       早有智者高论:“圆梦,其实也是一种精神的救赎。”这话很贴切,因为所圆之“梦”说白了就是满足某种向往。但要踏足西藏墨脱,需要不败的精神。此刻,向往就像一架精神起搏器,已近古稀的我,再一次精神抖擞了。
       向往墨脱,因为那是一片 “莲花秘境”。它隐身于喜马拉雅山麓东端南侧、雅鲁藏布江大拐弯下游。三面环山一面临江的“马蹄形”地貌,竟然同时具有从海拔7000多米雪山到200米盆地的高差、从极寒冰峰到热带雨林的奇异。门巴、珞巴两个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生活的恬淡富足。因此,它的名字在世界屋脊上如雷贯耳,却又充满了神秘色彩。
       据传,9世纪初莲花生大师遍访仙山圣水,一日驻足喜马拉雅高坡,俯瞰墨脱时陡然为之一惊。他发现这个被“自然之神”深切割的环状高山峡谷,在雅江曲线勾勒之下,竟然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莲花,遂视为佛国弘法圣地,“隐秘的莲花”之誉,由此而诞生。
       只是可惜,这朵“莲花”既美又虐,既远又险,是一种近乎于“与世隔绝的高贵”。它处于印度洋板块和亚欧板块的一个缝合地带,路难修,人难行,难于上青天!县域内外频发地震、滑波、塌方和泥石流。周边地区的高雨量和局部的强降雨,几乎将墨脱“屏风”于“孤岛”之上。只有在夏秋冰雪解冻的时节里,才能短暂地与外界如约相识。
       进藏履职之初曾读到民间流传的藏经文本《甘珠尔》,内称墨脱是“佛之净土白玛岗,圣地之中最殊胜”。还浏览过大清安国定边将领刘赞廷的概论,说那里“森林弥漫千里,花木遍布山水。藤萝为桥,诚为世外桃源。”
       谁都知道西藏是高到了极致的雪域,像“一块孤独的巨石坐满天空”,怎么想都与“世外桃源” 相去甚远。而“白玛岗”的藏语意“隐藏”,却是墨脱的别称,给墨脱这朵“莲花”增添了更多的神秘,因为它总像是昙花一现。
       加布当年承诺引领前往,是因为他自己深深懂得并迷恋墨脱,还因为,他想带着最好的朋友一起分享那里的绝美。


自驾国道318——踏上墨脱路

出发了,一行五人,Q7越野车代步,我们朝着“莲花秘境”,去践行一次精神与心灵的朝拜。

 清晨徐徐离开圣城拉萨时,暂且丢却了早年对于墨脱的碎碎念,有的只是顺着导航一奔一突玩穿越,一山一水好风光。
       车载DV悠扬出动听的藏歌《走进喜马拉雅》,伴着美妙的旋律,一双明眸当然是最高档的摄像机,策应着手机和单反镜头不停地忙乎,随着不停的“咔嚓!咔嚓”,各种屏幕上大片不断。
       初次进藏的小兄弟佩龙、还有我的六弟夫妇间歇性疑问:“墨脱的诱惑力这么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正在驾驶的小民回答:“听听藏族同胞的口口相传就知道了——‘华夏孤岛’‘雪域明珠’‘西藏小江南’‘佛界小西天’,等等等等,都是它的别称。总之,从赤道到极地的各种美景,墨脱都有。”呵呵,不愧老西藏,表达诱人而又通俗。闻言者有谁能不心情迫切?向往之感怎不油然而生!
       其实,“唯一不通公路的行政区划县”“最后的处女地”之客观现实,才更使这座“莲花孤岛”如梦如幻。
       “山顶在云间,山底在江边,说话听得见,走路得几天。”这首藏南当地民谣,勾勒的是以往墨脱交通的真实写照。雪山阻隔,荆棘丛生,纵使幽莲梦里牵魂,多少游客因其路遥多险实而难及。虽然总有猎幽探险者历经磨难徒步抵近,却撵不走担惊后怕,话不尽生死劫语。林林总总恐怖的遭遇,成就了那句反复撞击耳鼓的感叹:“墨脱归来不言路”。
       感恩时代,通车不久的拉林高速,路况不输内地,更有内地见不到的佳景。到达林芝的车程由过去的8小时缩短成5小时,让人惬意舒心。

       米拉雪山禅意壮美,五彩经幡连地接天;色季拉垭口群山环抱,百里林海随风起舞;有着“世界巨柏王”之称的千年古柏,一树便开枝散叶一亩有余,撑天蔽日蔚为壮观;素有“东方小瑞士”美称的鲁朗小镇,却是又一派圣洁宁静。
       来段小插曲:看到鲁朗镇碑旁边竖立着一块标牌,上书“318,此生必驾”。三个数字引我沉思,想起“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的歌谣。对于坐落在318国道首尾的上海与西藏来说,同饮一江水的沪藏情谊折射出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曾阅览过一份资料,上海援建西藏已持续30年,以日喀则为中心并逐步辐射藏东南,前方的墨脱也受益在即。在120万平方公里的苍茫西藏,墨脱显得很小,人口1.5万,不足国际大都市上海的千分之一,然而3.1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却是上海的5倍。现代浮华文明与原始生态文明因一条路相撞高原,如同脚下这片断裂带土地一样,裂变有声。两种文明虽天各一方,却各有千秋,各得其宜,并逐步趋于相融。
        进入通麦天险路段,细雨纷纷不停,一番渗满着惊恐惨烈的壮美来临。现代冰川地貌与地震板块接合点在这里相遇,构成了特殊的地质环境。仰首路边崖壁,裸石悬空,一道道瀑布飞泄而下,时有路面积水漫卷。行车乎?舟船乎?幻觉绵延。
       曾是交通局长的加布说过,这是一条地形起伏最频、自然坡降最大、年降雨量最多、地震裂度最强、气候条件最恶劣、施工难度最艰险、车辆事故发生率最高的公路。
       有数据为证:
       20世纪70年代,国家曾两次投资修建墨脱公路,但都由于特殊条件的制约而止步于通麦,未取得实质性进展。西藏交通史概述为6个字:“9易寒暑无果”。
       从1961年起,以西藏军区和武警官兵为主体的筑路大军“5进5退”,先后建造桥梁29座、开凿涵洞227道。跨越江河6条。仅波密扎木镇至墨脱117公里的路程,就在不断的修建、损毁、再修建、再损毁的循环往复中,耗费了整整52年时间。
       2010年前,墨脱县7乡1镇之间仅有骡马驿道,村寨之间只有数十条羊肠小道。每年只有夏季5至9月可见域外零星人员徒步入墨行迹,却常常躲不开野兽突袭、蚂蝗叮咬、暴雨滑坡等莫测凶险。11月至来年4月大雪封山季节更是危机四伏,呼啸的阵风能将行人刮下1000米以上的雪崖。7个雪峰垭口葬送了无以数记的鲜活生命。政府每年要从邻近各县动员骡马2000余匹,配合大量人力搞运输,仍难以维济。
       1975年初修通100公里的扎墨公路西段,未达墨脱便历经11次灾难,施工中牺牲34人,重伤100余人。
       2010年12月15日,海拔3700多米的嘎隆拉雪山隧道打通,对抗冻融、断层施工、震区深层灌注等12项工艺实验成功,11处大断层和冰川泥石流堆积体逐一突破,墨脱没有公路的历史正式宣告终结。但长达7个月左右的大雪封山问题依然无法解决,洞外沿江一线长达90余公里的山腰弯道依然常有水注和暗冰,险恶无比。7-9月份车辆“双进单出”,其它时间封闭禁行,“季节性通车公路”货真价实。
      2014年7月30日,受连续强降雨影响,墨脱公路K62至K67段发生当年第43起塌方和泥石流灾害,路面堆积物达3万立方米。137位自驾游客因道路中断被困山中,3天后才得以解救。
       2015年底通麦大桥通车,标志着被戏称为“世界公路病害百科全书”的“通麦天险”优化贯通,14公里含4隧2桥的天堑看似没了,却因为降水极其丰富、山体土质疏松、夏秋雨季严重透水,泥石流频频出现。尤其海拔只有1800米的318国道102道班前后,壁立千仞江水涛涛,“老虎嘴”路段拥有号称“亚洲第二大泥石流集结群”,是极其狭窄的“肠梗阻”线路,一遇风雨即有山体落石和塌方滑坡接连发生,一年中地质灾害累积高达300多次,“死亡路段”“公路坟场”的称谓经久未改。
       2023年1月15日,墨脱公路派墨线发生众多汽车鸣笛引发的雪崩,一次事故便致28人遇难,伤残者众多。
       还值得一提的是,笔者纪实散文曾经讴歌过的川大才女龚巧明、人大才女田文,2人都是主动援藏,都曾任职《西藏文学》主编,也都在采访途中先后殒命于通麦天险。两座高原文学的灯塔,化作了两朵泣血的冰山雪莲……
       时光走过52年不算短,入墨公路却显得长而又长。52年的“公路登岛工程”,国家总共投资12个多亿,终于换来了今天这条路的“相对成熟”,并继续朝着生态路、致富路、小康路目标迈进。
       ……
      “墨脱之门”开启,“秘境之美”依旧,域外人士想见其真容,仍是在闯关,心志与胆略仍需经受考验。虽然天堑已经断续通隧架桥,目标渐成通途,洞外却依旧多险。
       Q7越野车不解人心,自顾自地前突,驾驭者却需小心谨慎,精力高度集中。越过了通麦天险,穿过了雪山环绕的波密,真实的嘎隆拉雪峰又横亘眼前。它是横断山脉的西北极端,是印度板块向欧亚板块俯冲作用力最剧烈的地区,也是隆升速度最快的地域。印度洋暖湿气和青藏高原的高寒湿气交锋回旋,致使这里气象多变。我们进入了地质断裂带、气象魔幻区。
       这段路的窄与险堪称之最,行车最为怕雨,而我们的头顶却一直细雨不断,且偶见冰雹颗粒砸向挡风玻璃,大家望之色变。
       侧视车窗外,右侧雅鲁藏布江曲里拐弯没完没了,左侧却悬崖穿空,路旁岩体破碎,被密布的钢丝网兜搂着,有的已经被滚石砸的七扭八歪。海拔虽然渐渐降低,但气候却越发潮湿,雨雪不时斜织成大片水雾,笼罩着整个山林。路面积水和着污泥,预警着随时可能的险情。
       车厢里极度安静,仿佛人人屏住了呼吸。所谓“无知者无畏”,呵呵,也许我们知道太多,才会比较紧张。
       好在,以往谈之瘆人的嘎隆拉,也有了现代冰川地区最长的公路隧道,全长3310米,海拔3200米,比翻越山顶下降了2000米。车辆洞穿它之后,雨雪霏霏竟然会惊奇地化身阳光明媚,海拔进一步快速下降,气温在不断升暖。
       我终于可以振作精神打破了沉闷:“瞧见了吧?尽管去往墨脱的路才是真正的天路,路上充满了传奇和危情,慈祥的太阳公公还是没忘记厚爱我们。雨停了,它老人家亲自出来迎接我们啦!”
       行动发起人郭小民立即附和:“对!通麦和嘎隆拉都是生命相托的神山,虽然‘险道之最’名不虚传,但天佑好人!我们都是善良的勇者,都是好人啊!”
       寥寥数语对白,引得车内人人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要将车体撑爆。
       何为“一天经四季、十里不同天”?这就是。再莫测的路也是人走出来的,敢于挑战险路,凡人亦为英雄!想想那些筑路的先躯们,才真是伟大的英雄!
       我不得不感慨。通麦和嘎隆拉雪山就像高高的两道围墙,千百年来横亘于墨脱门前难以撼动。据说原来开车翻越嘎隆拉至少4个小时还算顺利,而今走隧道仅需几分钟。隧道通了,雪山这扇门就打开了,我们的自由往来进出如同突破了瓶颈,解开了这条“仙境”加“险境”的天路谜题。
       地球只有一个墨脱,而墨脱关联着整个世界,尤其关联着大国主权的完整。墨脱公路畅通,使我国开发整个藏南有了交通保障。但我是军人,更聚焦战略价值。畅通这条路,我军即可非常快捷的部署于藏南,无论是谈判还是通过武力获得藏南地区完整的主权,都多了必胜的筹码。但愿不久的将来,“麦克马洪线”不再有争议。


悦享民族风情——感受墨脱人

       山路弯弯,墨脱还剩70公里。无雨的山路旁出现了鳞次栉比的芭蕉树,预示着墨脱即将临近。
       远眺近望,不时有三三两两的门巴汉子或珞巴女性,他们背兜上扎着竹篾编带,手持拄杖趑趄于山峦峻岭、田间地头,或者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上。早年就听加布说过,他们是要将野生蔬果、食用糌粑、牛羊生肉、药材山珍等土特产背往县乡集市,或远送波密林芝地区,用以交换茶叶、盐巴等日用必需品。
       瞧吧,眼前是加布曾经的表述情景再现,那是最纯朴的民风民俗画卷。他们,习惯了做这样的画中人。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脑海里闪出泰山的“挑夫工”,峨眉的“滑竿队”,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汉。而眼前雅江流域的“背夫群”里却不乏女性,甚至还要多于男人。丈夫远行走出大山打工去了,她们山上山下地背粮背水侍奉老幼,甚至将一百多斤病残的老人背上背下。
       现代文明高速发展,传统文明根深蒂固,且在特定时空里别样延续,依然呈现着属于自己的靓丽的风景。
       触景生情,又想起网络流传的一个有关门巴人的感人故事:28岁的北大女硕士汪可可,曾任法国驻华大使馆翻译,后改任一家国际投资公司企业的副总,她是全亚洲第一批探险墨脱的女性。而与她邂逅的门巴男子阿曾,是她探险墨脱无人区雇的一个向导、一个憨厚的背夫。在走进墨脱途中,她几次遭遇劫难,都因为有阿曾在侧,才有惊无险地与死亡擦肩而过。见识了这个深山背夫的勇敢与担当,她勇敢且热烈地表达了爱心,他却硬生生拒绝了这份无法逾越天堑的美意。墨脱快要到了,当她又一次遭遇丛林豺狗袭击的时候,阿曾毅然冲上去与群豺肉搏,以生命的代价救下了她……雪山很冷漠,冰川有大爱。阿曾死了,这个生死爱恋的故事却流传不息,让无数听故事的人们簌簌落泪。
       停车小憩,驻足扎墨公路约90公里处观景点,马当瀑布扑面而来。透过繁茂的树木枝叶遥望峡谷对面,可见瀑布似从半空中喷薄而出,如白练、似哈达,在丛林中凌空而舞。顶端的出水口如同海螺一般,吞吐着飞珠溅玉的壮景。近距离沐浴瀑流,恰似天降玉液琼浆。那水清凉纯净,堪配那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甜,感恩自然共婵娟”。掬饮一口,爽透全身,让人忘却一切琐事烦恼,心无旁骛地沉浸于大自然天地。
       景宣牌上记述了这样一个传说:当年莲花生大师受吐番赞普赤松德赞之邀入墨,一路上以密法降妖除魔,使杂乱的教派与苯教巫师一同皈依了佛教。待魔障荡平,圣光乍现,便搁下法器行囊隐居于此了。时至今日,你若静静聆听,那瀑布仿佛就是法师发出的佛音天籁。
       行走墨脱,你会与各种飞流瀑布不期而遇。据《墨脱县志》载:仅公路两侧有记录的大小瀑布就有500余条,有的如白色哈达,轻柔地从石壁上缓缓飘落;有的在悬崖绝壁上倒挂,水珠撞得开花;有的多瀑并流,壮观得让人不舍离去;落差最大者,超过千米。
       一飞瀑旁边有片开阔地,游客熙熙攘攘,地摊山货目不暇接。清一色的珞巴少女叫卖不停,情商更是不低,那小嘴巴甜的让你不买点带走便不好意思。遥远邂逅盛情难却,买一点山茶,而后合个影,美好即成了永恒。
       据悉,墨脱公路的通车,给当地经济和人民生活带来了巨大福祉。仅2023年,墨脱县便实现地区生产总值9.06亿元;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达到44092元和23026元。喜马拉雅雪山茶叶入选“一带一路十周年国礼品牌”,墨脱镇也入选首批“国家农业产业强镇”行列。

抵近福地洞天——拥抱墨脱县

       下午一点半,“马蹄形”墨脱渐现眼前。哈哈,果然“莲花秘境”!
       在拉萨时就听有人说它是由白雪皑皑掉进了绿水滢滢,像一个洞;也有人说它是一口井,站立井台之上,可见井底坐禅的大师莲花生。我看都很形象,却也似有几分夸张。
       举目远望,北部为冰蚀高山、极高山;东西部为寒冻高山;中部为深切割高山峡谷地貌;南部交错着低山、丘陵和平原。这,就是海拔7000多到200的视觉自然解读。
       由喜马拉雅北坡杰马央宗冰川发源的雅鲁藏布江,蜿蜒2000里来到此地,贯穿县域全境,于雪山林海深处勾勒出一幅莲花状。我不由得感佩大师那句“盛开的莲花”,真是经典绝妙之极。
       “马蹄”两侧林海上方,便是两座非常著名且美丽俊朗的雪峰,一座是十人九不遇的南迦巴瓦,另一座是雄伟壮观的加拉白垒。两峰银光闪烁,争雄对峙,像两柄利剑刺向穹顶,护佑着脚下的一颗明珠墨脱,其状撼动心弦。
       黑顶白墙为主体风格的市井农家,被繁茂的植被掩映在云雾之间,仙气十足,浩渺无限,美不胜收。
       该扑进这朵“莲花”的怀抱了。这份激动的心情,优先赋予哪一片胜景呢?对!必须是果果塘。那是千里雅江大拐弯的主体所在,也是我等此行的高端终极目标,距墨脱县城12公里的德兴乡一隅。
       运气不错,登临观景台后云开雾散,震撼一幕冲入眼眸:遥山叠翠,视野开阔,江涛汹涌,气势恢宏。奔涌而来的雅江水像一条玉色的哈达,飘然而成“U型”,而后惬意地转向远去。水流汇集在不足百米宽的峡谷深凹,你拥我挤白浪滔天,铺天盖地裹着巨石急速而下。峡谷间忽而阳光垂直下射,忽而又云雾缭绕,如幻的变化仿若天庭瑶池落地。景色绝美罕贵,令人荡气回肠。它,简直是山水合力造就的天地奇迹。
       有当地人介绍,果果塘是因俯瞰形状酷似一枚巨型棒棒糖而得名,也是雅鲁藏布江百转千回的最后一个180度大峡谷。稍顷移步观景台最中心的那个位置,凝目峡谷包裹着的江水,竟然发现它又有了色泽变化,刚才碧绿清澈,此刻却如同流动的奶油。
       “U形江岛”中心,仿佛一张巨大的绿毯,一颗红五星点缀于大片梯田中间,形似中国地图,更是妥妥地自然奇观。外围郁郁森林,煞是好看。
       我于随后而来的仙雾滚动中寻觅着莲花生大师足迹,透过遍布热带季风雨的低山,划向高入云天的雪峰,欲想触摸并破解他留下的“藏地密码”,怎奈道行不及。眼见得禅坐江岛稳固,大师却了无踪影。据说他一直在秘境深处与原始教主阿琼结波斗法,才使得这里迄今不轻易被外人侵扰。
       天梯果园,是墨脱另一幅挥洒着神来之笔的水墨丹青。路旁的一颗颗阔叶木和香蕉树,像极了一对对久久依偎不肯离去的恋人。温暖的亚热带气流蒸腾不息,滋润着五彩缤纷的茶园果林。
       那嘟噜成串的芭蕉、暖意融融的金桔、红壤欲滴的柚子,以及本应是南国“水果皇后”的芒果、“热带果王”的榴莲,让人怀疑自己究竟是身在世界屋脊、雪域高原,还是徜徉于海南椰岛、西双版纳。
       还有那承载着鲜明地域特色的雪山脆枣、香梨、佛手瓜、枇杷果,让人一时目不暇接难知其详。长像疙里疙瘩奇奇怪怪的大柠檬,见过它的内地人凤毛麟角,最大的竟然体重能达到10斤。
       有朋友看到我发在微信群里的照片,酸酸地调侃说:“你们啊,抵达外星了吧”?哈哈哈,同感。
       事先有人提醒,墨脱“蔬果地里蚂蝗多”,我们没有看到,更没遭遇任何虫类叮咬。然而夜晚上床后双腿奇痒抓挠不止,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咨询医界智者才明白,深秋蝗群已经退去,那是遭遇沙土中蝗卵污染的结果,冲洗干净抹点药膏即可。此话很灵。
       墨脱的夜晚很宁静,山城与水城特色皆具,纵使灯火阑珊,怎奈不识全貌。于是晨起直奔3公里外的海市蜃楼观景台,哈哈,果然是观揽墨脱的最佳位置。起初,那座“娇羞”的边境小城正被云海遮盖,随着阳光渐现,逐步露出真容:伴随南侧瀑布倾泻的轰鸣和北侧雅鲁藏布江涛声,一幢幢错落有致的楼房和郁郁葱葱的农田映入眼帘,整座城市与自然融为一体,俨然销魂摄魄的人间仙境。拉近摄像焦距,可见城外草甸上牛羊悠闲马匹甩尾,叫不出名的花草肆意怒放,农家村舍的木桥木屋木篱笆星落棋布。城内独具民族特色的建筑群、商业街、湿地公园布局有致,一些看上去很高档的宾馆酒店点缀其间。目力所及,兼顾着门珞文化与现代时尚诗意,勾画出一幅恬静优美的“山居图”。

        一江春水向东流,
       万壑林风碧雪头。
       我嗅仙莲香四溢,
       海南藏地共深幽。


       别了,墨脱!向往你的人很多,抵达你的人很少。我想为你的大开大合畅想出完美诗篇,却苦于笔拙学浅,只能撰此打油凑趣,以找寻着心与大自然之间血脉的联动,释放一点自己能懂的、小小的柔情。
       我坚信,墨脱即日起将不再是藏于深闺无人识的险山恶水,将如出水芙蓉般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成为越来越多人能够到达的诗和远方。
       走过墨脱路的人,灵魂一定会与那片天地融为一体。我留恋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此来一别,将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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