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日】读《资治通鉴》笔记之五十四
在《资治通鉴》卷第六的结尾，出现了两位身怀勇气和忠义的人物，这就是荆轲和樊於期。原文如下：
燕太子丹怨王，欲报之，以问其傅鞠武。鞠武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媾匈奴以图秦。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令人心惽然，恐不能须也。”顷之，将军樊於期得罪，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太子曰：“樊将军穷困于天下，归身于丹，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以求安，造祸以为福，计浅而怨深，乃连结一人之后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所谓资怨而助祸矣！”太子不听。
太子闻卫人荆轲之贤，卑辞厚礼而请见之。谓轲曰：“今秦已虏韩王，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赵不能支秦，则祸必至于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何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可，因而刺杀之，彼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唯荆卿留意焉！”荆轲许之。于是舍荆卿于上舍，太子日造门下，所以奉养荆轲，无所不至。及王翦灭赵，太子闻之惧，欲遣荆轲行。荆轲曰：“今行而无信，则秦未可亲也。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臣乃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也！”荆轲乃私见樊於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於期太息流涕曰：“计将安出？”荆卿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樊於期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遂自刎。太子闻之，奔往伏哭，然已无奈何，遂以函盛其首。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轲，以燕勇士秦舞阳为之副，使入秦。
这段话的意思是：燕国太子丹怨恨秦王嬴政，想要报复他，就向他的老师鞠武请教。鞠武建议向西与韩、赵、魏三国结盟，向南与齐国、楚国联合，向北与匈奴媾和，共同对付秦国。太子丹说：“太傅的计策，耗费的时间太长，让人心里烦闷，恐怕等不及了。”不久，秦国将军樊於期得罪了秦王，逃到燕国；太子丹接纳并收留了他。鞠武劝谏说：“凭着秦王的残暴和他对燕国的积怨，已经让人胆战心惊了，何况又听说樊将军在燕国呢！这就如同把肉扔在饿虎经过的小路上。希望太子赶紧送樊将军到匈奴去。”太子丹说：“樊将军在天下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投奔我，这正是我性命相交的时候，希望您再考虑别的办法吧！”鞠武说：“做危险的事情来求取安全，制造灾祸来谋求幸福，计划浅薄而怨恨深重，为了结交一个人而不顾国家的大害，这就是所谓的增加怨恨而助长灾祸啊！” 鞠武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太子丹不听。
太子丹听说卫国人荆轲很有贤能，就用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去请求拜见他。他对荆轲说：“现在秦国已经俘虏了韩王，又发兵向南攻打楚国，向北逼近赵国。赵国如果不能抵挡秦国，那么灾祸必然会降临到燕国。燕国弱小，多次被战争困扰，哪里能够抵挡秦国呢！诸侯各国都屈服于秦国，没有人敢合纵抗秦。我个人的想法很愚蠢，认为如果真能找到天下的勇士出使秦国，劫持秦王，让他全部归还诸侯被侵占的土地，就像曹沫对待齐桓公那样，那就太好了。如果不行，就趁机刺杀他。秦国的大将在外面掌握军队而国内又发生混乱，那么君臣就会互相猜疑，趁这个机会，诸侯各国能够合纵，一定可以打败秦国。希望荆卿您留意这件事！”荆轲答应了。于是太子丹让荆轲住在上等的馆舍里，太子丹每天都到荆轲的门前拜访，用来供奉荆轲的东西，没有不周到的。等到王翦消灭了赵国，太子丹听说后很害怕，想要派荆轲出发。荆轲说：“现在去秦国却没有能让秦王信任的东西，果真能得到樊将军的首级和燕国督亢的地图，献给秦王，秦王一定高兴而接见我，我才有办法来报答您。”太子丹说：“樊将军走投无路来投奔我，我不忍心啊！”荆轲就私下里去见樊於期说：“秦国对待将军，可以说是太狠毒了，您的父母、宗族都被杀害或没入官府为奴！现在听说秦王悬赏千斤金、万户封邑来购买将军的首级，您打算怎么办呢？”樊於期长叹流泪说：“有什么办法呢？”荆轲说：“希望能得到将军的首级献给秦王，秦王一定高兴而接见我，我左手抓住他的袖子，右手用匕首刺他的胸膛，那么将军的仇恨报了，燕国被欺凌的耻辱也消除了！”樊於期说：“这正是我日夜咬牙切齿痛心疾首的事情啊！”于是就自刎了。太子丹听说后，奔跑过去伏在樊於期的尸体上痛哭，但已经没有办法了，于是就用匣子装起樊於期的首级。太子丹预先寻求天下最锋利的匕首，让工匠用毒药淬炼它，用人来试验，只要见一点血，人没有不立刻死去的。于是就整理行装派荆轲出发，让燕国的勇士秦舞阳做他的副手，前往秦国。
这段记载展现了战国末期燕国在秦国强大压力下的挣扎与反抗。太子丹试图通过刺杀秦王的极端方式来挽救燕国的危局，反映了当时各国之间激烈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冲突。同时，也刻画了荆轲、樊於期等人物的形象和他们的勇气、忠义。
荆轲和樊於期在面对强大的秦国时，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担当。他们为了国家和正义，不惜牺牲自己，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敬佩和学习。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我们也应该勇敢地担当起自己的责任。太子丹与荆轲、樊於期之间的关系体现了忠诚与友谊的价值。他们在困境中相互信任、支持，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这提醒我们在生活中要珍惜真正的友谊，对朋友忠诚。太子丹的计划虽然充满了冒险，但也反映了在绝境中人们对策略的寻求。然而，这种极端的方式也存在很大的风险。这告诉我们在做决策时要充分考虑各种因素，权衡利弊，避免盲目冒险。燕国的失败也给我们提供了历史教训。在面对强大的对手时，仅仅依靠单一的冒险行动往往难以成功，还需要综合的国力、正确的战略和广泛的联盟。
二〇二四年十月二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