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6年春,在巍巍的祁连山下,河西走廊的古道上,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向新疆进发。在这支队伍中有一位年逾花甲的白发老人,身着戎装,骑着骏马,眼睛凝视着前方。在他的左右,一群骠悍的骑兵和将官护卫着。这位老人就是刚被任命的钦差大臣,率领大军前去收复新疆的左宗棠。

  左宗棠,湖南湘阴人。他的祖辈三代都是乡村知识分子,以教书为业。左宗棠从小读书十分用功。1832年,他二十岁时,参加乡试,中了举人。后来曽三次应试,都没有考中进士,只好在家乡教私塾,余暇时,研究兵法和山川地理,尤其喜欢研究西域(新疆)的历史地理。左宗棠在青年时代,就胸怀大志,常与诸葛亮自喻。他曽写过一副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抒发自己的情怀。左宗棠热爱祖国。1842年,清朝政府与英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他极为愤慨。1850年,爱国政治家林则徐辞官回乡,路过长沙时,他两人会见于湘江舟中,彻夜长谈。林则徐十分赏识左宗棠,称他是绝世奇才。

  1854年,左宗棠被湖南巡抚张亮基、骆宾章邀请入幕府。后来又被曾国藩请去督办军务。从此以后,左宗棠被清政府破格提拔,青云直上,先后任浙江巡抚、闽浙总督和陕甘总督等职。左宗棠在任期间,曽参加过镇压太平军、捻军和回民起义,历史上是有罪过的。但是,他在晚年,在反对沙俄侵略者,收复新疆的过程中,坚定地站在中华民族一边,为维护祖国统一,保卫领土完整,做出了重大贡献。

  公元前60年,新疆就属于我国,那时叫西域。天高皇帝远,一千多年来,一直有人打新疆的主意。明末时,新疆被北方游牧民占据。直到1757年,乾隆平定了准噶尔之乱,才将其改名为“新疆”,即“故土归新”之意。没想到,和平的日子没过多久,新疆又爆发战乱。

  1865年,我国西部境外有一个浩罕国(今乌兹别克),它的头目阿古柏,趁新疆之乱,在俄、英殖民主义者的支持下,侵占了我国新疆大部分地区,建立了“哲德沙尔国”。紧接着俄、英宣布承认阿古柏为国王,并派出使团,订立条约,供给其军火。1871年5月,沙俄悍然出兵侵占了我国新疆的伊犁地区。

  与此同时,东南沿海防务也十分紧张,朝堂众人焦头烂额。曾国藩在官邸散步。这时,有人来报告说:“李鸿章大人来访。”曾国藩叹了一口气,说:“唔,请他在客厅稍后。”不一会曾国藩走到客厅,李鸿章见他的老师走来,,连忙起身行礼,说:“中堂大人,学生来打扰你了。”曾国藩吩咐下人沏茶,说:“鸿章前来,有何事相告。”李鸿章说:“有一事求教老师。中堂大人一定得知了,新疆近年来多灾多难,有个叫阿古柏的家伙率兵侵入南疆,据说,还要进攻乌鲁木齐。还有俄国也要侵占伊犁的意思。朝中有人议论,要派兵镇压阿古柏,抗击沙俄。以我之见,这均不妥,简直是无事生非,自找麻烦。”曾国藩听了,沉吟一会儿,说:“鸿章可能记得,前几年我曾讲过,中国之大,内乱不断,皇室浩恩,鞭长莫及,倒不如集中力量先治理内地,那新疆就放弃了算了!”李鸿章点头说:“我记得,老师是这样讲的。老师之议论,切合实际,确系上册。”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曾国藩,他发现老师脸色不好。李鸿章连忙站起来说:“中堂大人太累了,学生不便久坐,告辞了。望老师多多保重。”曾国藩自己确实感到浑身不适,也就不留客。说:“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今日我就不留你了,隔日你再来叙。”

  李鸿章告辞曾国藩,回到官邸,洗了洗脸,吃罢晚餐,坐在院中乘凉。他摇了一会扇子,起身回屋,点灯铺纸,他给朝廷写了一封奏折。奏折中说:“新疆多事,朝中有人主张派兵征讨,我意不可。该地偏远,路途不便,征讨之举,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另外俄国人亦不好对付,恐费周折。当年曾国藩就曽讲放弃新疆,臣以为此议为上策。”

  这时,清朝政府内部出现了“海防”与“塞防”的激烈争论。当时执掌朝中大权的直隶总督、内阁大学士李鸿章主张废“塞防”,重“海防”。他大发谬论说,新疆北邻俄国,西接土耳其、波斯各国,南靠英属印度,这些国家日益强大起来,必然侵略新疆;外国侵占了,不要去收复,收复了也守不住。他还说,新疆不收复,好比一个人的元气,没有损伤,而收复新疆倒会损失元气,但是,海防不防,就会造成心腹大患。他建议朝廷,放弃新疆,边防军队,兵饷移作“海防”之用。当时,也有少数大臣持反对态度,并且建议朝廷征求正在西北兰州督办军务的左宗棠意见。

  李鸿章的奏折内容传到了甘肃兰州。左宗棠了解了朝廷中关于新疆的争议,十分气氛。他从书房走到院中,望着西北,心中想,新疆虽远,可那是多么辽阔的一片土地啊!它是大清国土,怎能让贼人宰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我是不是老了?我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驰骋疆场吗?他多么想急驰西北,冲锋陷阵,赶走虎狼!他默默地望着墙上挂着自己的座右铭,热血沸腾。他自然自语说:“心忧天下,岂能言老!”说罢,坐下身来,草拟给朝廷奏章。

  左宗棠上书皇帝,陈述己见,驳斥李鸿章的谬论。她说,自古以来,西北是我中华民族的重地,如今英俄进逼,阿古柏逞凶,当务之急,应该首先杜绝俄军,收复伊犁,而要收复伊犁,必先攻克乌鲁木齐。他研究了新疆的战略地位,认为:只有保住新疆,才能保住蒙古,保住了蒙古,就能保护京都。西北与京都的关系,好比臂膀与手指的关系,如果西北有丧失之虑,直隶边关也就没有安眠之日。总观中国形势,东为海防,西为塞防,二者并重,岂可偏废!

  转眼间,冬去春来。河边柳树首先挂绿。左宗棠的奏折送到北京,呈给慈禧。副本在军机处传阅后,满朝文武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那一片赤诚的爱国之心,使朝廷内一些大臣大为感动。军机大臣、大学士文祥表示完全支持左宗棠收复新疆的正确主张,并以他的地位和重臣的资格向慈禧太后举荐左宗棠,说:“左宗棠老骥伏枥,专心不已。他的主张有理有据,多数人拥护。请太后委以收复新疆的重任。”慈禧也同意不能丢新疆,毕竟她也不想成为民族罪人。慈禧和慈安商议一下,又征求了大臣们的意见,说:“准文祥保荐。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

  可是国库没钱,左宗棠一咬牙:“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收复新疆。”在胡雪岩的帮助下,经过一年来的筹措,左宗棠共募集了2000多万两白银。慈禧见左宗棠如此坚定,只好心痛叫停了圆明园的修复工程,东拼西凑,拨给了左宗棠500万两白银。左宗棠出征在部队问题上,他遇到了难关。他奏请抽调刘铭传的淮军、宋庆的豫军、张曜的嵩武军,三军精锐协同作战。可紧急关头,李鸿章心腹刘铭传,却称病不肯出征,而宋庆也被李鸿章借故调走,想逼左宗棠知难而退。然而、左宗棠毫不退缩,很快招募了7万精锐,组建一支西征大军,并组织进行日夜操练。

  1876年春,左宗棠率大军,开始了收复新疆的征程。当时他虽已是64岁,但不顾个人安危,决心拚杀疆场,收复失地,为中华民族争光。这时左宗棠和往常调动一样,身边不带家属照顾,只简单地收拾了行李,便率军离开兰州,沿着河西走廊,向新疆进发。经过十余天的艰苦行军,左宗棠率部队到达了祁连山下的历史名城—肃州(酒泉),建立起西征总指挥部。接着,召开西征各级将官会议,研究确定了收复新疆的作战方针。他对部下将领说:“新疆地大山多,人烟稀少。一条天山横贯东西,将新疆分割为南疆北疆。我们此次进军新疆,新疆民族众多,有汉、维、哈及其他,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要尊重他们,严禁胡乱杀人,更不许奸淫抢掠。有犯者严惩不贷。对来犯之敌,则要坚决消灭之。”左宗棠认为:先消灭阿古柏,后收复伊犁。他采取的战略方针为“缓进速决”、“先北后南”。清军进军新疆的最大困难是战线长,后勤补给困难。因此,左宗棠在进攻前,首先把粮食运送安排好,力争速战速决。

  左宗棠分派任务说:“大将刘锦堂与都统金率主力,担任主攻;提督徐占彪、张曜进驻哈密。其余部队驻守敦煌、安西、玉门一线,严防敌军侵入。各部接了左帅命令,分头行动了。盘踞在乌鲁木齐的阿古柏的大将是中国人白彦虎。他听说左宗棠的大军到来,连忙报告阿古柏。阿古柏命令他坚守乌鲁木齐,等待援军。白彦虎派重兵死守乌鲁木齐城外的古牧场。刘锦堂率军佯攻,待天黑黑之后,鸣金收兵。哪知,这些全是给敌军看的。时至后半夜,三更过后,刘锦堂率清兵全力以赴,攻打古牧场。敌军以为清兵白日来攻,夜晚不会有什么行动,却不料清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刘锦堂一举攻下古牧场,然后准备包围乌鲁木齐。白彦虎见清兵节节胜利,就带领一家大小逃跑了。其他部队见主帅逃去,也都溃不成军。左宗棠统率的正义之师在新疆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下,于1876年7月至9月,先后攻克了乌鲁木齐、玛纳斯等城,扫清了阿古柏在北疆的反动势力。北疆收复以后,冬季即将来临,左宗棠命令部队暂停进攻,积极进行下一步的作战准备。

  1877年4月,春天来到,左宗棠不失时机地下达进攻命令,连克吐鲁番,达坂城,托克逊等城。阿古柏见清兵不断取胜,心中十分惊慌,阿古柏节节败退,走投无路。最后众叛亲离,他跪在地下,对着上天哭泣道:“真主啊,你惩罚我吧!我不该走进这个东方的大国的土地上,我恨俄国人,我恨英国人,他们骗了我!”他精神崩溃了,预感到末日已到,就服毒自杀了。他的儿子海古拉携带其父尸体逃到南疆的库车,后来海古拉的哥哥伯克胡里又把他杀死,抢得其父尸体,逃到南疆最西南的喀什噶尔(今喀什),作最后挣扎。沙俄眼看利用阿古柏占领新疆的阴谋就要破产,便让英国出面来玩弄“调停”把戏,建议把喀什噶尔作为保护国。左宗棠看穿了敌人的阴谋诡计,坚决拒绝“调停”,指挥部队继续进攻。到1878年1月,先后攻克了喀什噶尔、和阗(今和田)等南疆的最后八个城市,伯克胡里逃入俄境,阿古柏的反动政权彻底瓦解。至此,除伊犁外,左宗棠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消灭了阿古柏,收复了被阿古柏侵占的新疆领土。

  左宗棠消灭了阿古柏入侵势力之后,收复沙俄侵占的伊犁就成为他下一步主要的作战目标。这时,左宗棠向朝廷上书,建议先通过外交途径向沙俄交涉。朝廷接受了他的建议,1879年,慈禧任命驻法钦差大臣崇厚为全权代表,出使俄国,谈判归还伊犁问题。谁知昏庸无能的崇厚,在帝俄的威逼下,吓得屁滚尿流,他战战兢兢地签下了《里瓦几亚条约》,竟擅自答应帝俄对我的领土要求,换回的只是伊犁等几座空城。

  消息传来,左宗棠极为愤慨,再次上书皇帝,坚决反对崇厚的卖国行为。他写到:“自从俄人窃踞伊犁,蚕食我领土不已,照此下去,新疆迟早被吞并。现在我索要伊犁,它则要我赔款卢布五百万,而崇厚还答应把伊犁西南之地归俄,这岂不是割地求和!我一矢未发,随便给俄人土地,此万万不可允许之事。”“为今之计,应先以理力争,如行不通,就决以战阵,必以坚忍而求胜。臣虽年衰才庸,敢不为国奋勉?”朝廷接到他的报告,称赞他的衷心和勇气,并下令嘉奖。同时,决定撤销崇厚的职务,任命驻法公使曾纪泽为使臣,重新与沙俄谈判。

  左宗棠认识到沙俄决不会轻易放弃伊犁,在曾纪泽与沙俄谈判的同时,便请求皇帝批准他出兵伊犁的作战部署。1880年5月,左宗棠已是68岁的老人。他抱着不死不归之心,下令打造了一口黑漆棺材,命8名健儿抬棺,随军出行,准备与沙俄决一死战。全军将士看到自己的统帅为了祖国把生死置之度外,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气势如虹,分三路进攻伊犁。

  沙俄侵略者听说左宗棠亲临前线指挥,十分慌张,急忙向伊犁增兵。但就在这个时候,左宗棠突然被奉调回京。原来这是卖国贼李鸿章玩弄的花招,他担心左宗棠收复伊犁,同沙俄打仗,影响委曲求全的外交谈判,才威逼朝廷下令调左宗棠回京的。1881年2月24日,就在左宗棠回到北京的当天,《中俄伊犁条约》签订了。这个条约与崇厚签订的条约相比,中国毕竟夺回了一部分主权,收复了伊犁地区,追回2万多平方公里土地,结束了沙俄对伊犁地区长达十年之久的血腥统治。沙俄之所以把伊犁交还中国,决非它的本意,是左宗棠坚决进兵新疆以武力声援和强大压力下才被迫同意的。然而,谈判结果还是没能将霍尔果斯河以西、斋桑湖以东的7万平方公里,给争取回来,且赔偿军费反而上升到了900万卢布。这次要回了伊犁,但还是一个不平等条约。左宗棠痛心疾首,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左宗棠率军进疆,受到新疆各族人民的欢迎,新疆人民主动献马匹、运粮食、传信息、当向导,有的还协同清军作战,有力保证了左宗棠收复新疆的胜利。

  收复新疆后,为了防御沙俄侵略,左宗棠又上书皇帝,建议在新疆建省,实行屯垦。后来朝廷接受他的 建议,决定以迪化(今乌鲁木齐)为省会,在新疆正式建省。这一措施加强了中央政府对新疆的行政管理,增进了各族人民之间的团结合作,对巩固西北边防,抵御沙俄侵略都起到了积极作用。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占中国国土面积的六分之一。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现在生活着二千五百九十八万各族人民,新疆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当年,在整个清政府都充斥放弃新疆的声音时,左宗棠却力排众议请命收复新疆,他以风烛残年之躯抬棺出征,誓死收复新疆,自己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让外国侵略者掠夺中国的领土。

  左宗棠正直倔强,在朝堂中仿佛一股清流。他一生殚精竭虑,忧国忧民,克服重重困难,以花甲之年出征新疆,收复疆土,他是中华民族的英雄!左宗棠不仅仅是为了收复新疆166.49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更是为了那满是屈辱黑暗的近代史。左宗棠为维护祖国统一,保卫领土安全,作出了重大贡献。

  左宗棠逝世后,慈禧哀痛不已,下旨追赠他为太傅,谥号“文襄”。多年后,竟有盗贼打开左宗棠之墓,偷盗金银珠宝,没想到,除了左宗棠口中含的一块玉,其他一无所有。一代名臣,清廉至此。他留给世人的,只有一腔视死如归的壮志豪情,和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

  历史将会永远铭记像左宗棠这样的民族英雄。当我们吃到新疆甜美的水果和新疆的美食,当我们去新疆欣赏独特秀美的风光,那富饶的绿洲,肥美的草原,苍翠的森林,无垠的戈壁,神奇的火焰山,湛蓝的高山湖泊,壮丽的雪山,会激起你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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