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往事留一笔
我的好朋友马彦琪告诉说，他在网上发现了一段有关我父亲的记载，《新四军历史上的今天》 一九四一年九月三十日记载：“联抗部队整训结束，确定返防。陈毅、刘少奇专门召开联抗部队连以上党员干部会。在会上，刘少奇阐明抗日斗争中联抗部队应起的历史作用。并指出，在敌后根据地有两支党的外围军，一支是山西“牺盟”部队，一支是苏中联抗部队。今后联抗还应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面继续发挥作用。刘少奇还代表华中局和新四军军党委宣布黄逸峰为联抗部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军队党委书记；贺敏学、彭冰山为军队党委委员，贺敏学任参谋长。返防前，新四军调派袁捷、谭勋、孙蔚民、朱富荣、汤文林、张可群、刘运丰、熊少南、胡英、彭涵明等一批军政干部加强联抗。”
这大概是涉及我父亲最早的一段文字，文字提到的不少人我都知道或认识，于是我便把这段文字转给了我哥哥汤向前，他和我嫂子看后相视而笑。原因是这群人中姓朱的那位是我嫂子的父亲，我哥哥的岳父，只是后来改了名字。我嫂子原是山东莱阳145医院的护士长，后调南京八三医院当护士长，他俩就是因为父辈熟悉而结的缘，他们还发了两张老照片给我。现在老人们虽不在了，但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去烟台住一段。
老帅左侧个矮者是我哥的岳父，右侧则是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大名鼎鼎的范天恩，这俩老头当年在山东烟台时是搭档。
我父亲的小笔记本中对此也有记录，1941年9月他被派到“联抗”，花名册上记录的是上尉指导员，这一段后来的证件上也有记录。
看到这些文字我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可想而知我这个当年在战场上曾三次负伤和平年代却老有麻烦的老爸是多么的不容易，这就是文字的作用和功能，也是一种启示。实际上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事不少，涉及这十二个人的事也相对多一点。60年代初在福建时我们家先在厦门，后到福州，在福州时老爸星期六常到贺敏学家聊天吃饭，这样他那份就是我们弟兄三个了。那时哥哥向前在仓山小学，我在铜盘小学，这两个小学那时都是大院的子弟小学，现在印象中还记得铜盘小学的校长姓吕。彭冰山的女儿“文革”后期到家里来送了一本书，八十多岁一只眼已失明的老爸看得很认真，还写了不少注记。记得到南京后老爸经常去黄司令家，而我们几个则去孙蔚民叔叔家比较多。
这些事点点滴滴留存在记忆中，再看看这张老照片，是我父亲和老战友袁捷的合影，当时他们站在石家庄陆军学院正在建设的楼顶上，袁捷老人也是刚才那段文字提到的十二个人之一，当年骑马带兵冲入“垛庄”，断了七十四师后路的就是他。
我大哥当年去看被称作“上甘岭夜莺”的刘禄曾阿姨时，九十多岁的刘阿姨说很多事都记不住了，可看见照片还能想起来。文字也是，刘阿姨就曾写下过我父亲领她赴上甘岭途中的经历，可见好脑子有时还真比不上烂笔头。
记得那时很多人都会在影集上写上：“留下青春的影子，作为将来的回忆”，或是在照片背面上写下名字或地点。也许多少年后就是这一笔会带来一阵惊喜，当然现在数码相机会自然记录时间，可那老照片上的寥寥几笔却是无法代替的。
人有情感的，文字和照片都是情感的一部分，也是时代的记忆。过去家庭多是用影集或将文字结集来保存这些记忆，现在可以借助媒体平台把文字和照片保留下来，传播出去。要知道这一点一滴中有文化，有传承，有思念，还有现代技术的应用。
我在内蒙古边防上干了几十年，虽然退了，老了，可总也忘不了那曾经的岁月，这些年也顺手写了些随笔，我把它起名为“边防笔记”。把整理好的文字上网，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当年，这也是对历史的尊重和保存。特别是里面有一些当时的老照片既是历史的见证，也是对戍边将士的怀念，还是情感的一种表达。用网络平台留存曾经的岁月，恐怕会比我们的生命更久远，这也是我最近才感受到的一件事。
这类文字也许看起来平平淡淡，没有那种“吟花吟草吟激情”的效果，但“写人写事写岁月”的叙述，记录了普通人的生活经历，温暖、温情、真实，可读性强。有些则有开阔眼界的作用，比如甘春声和赵学峰两位边防老兵的内蒙古边防纪实记载了内蒙古边防的很多真实场景，他俩分处八千里边防的一东一西，即阿拉善和呼伦贝尔，边防工作的时间都在三十年以上，所以文字很有代表性也非常生活化。它的纪实性、专业性和长久价值是独特的，也是很多人写不出来的。有意思的是老也老了，很多事却忘不了，老赵还清楚地记得四十年前我去额济纳时是他接的我。实际上这类文字当中不仅“有山有水有故事”，还有作者的足迹，视角，精神状态，眼界和动手能力，读来不仅可以长见识也别有情趣，当然也能给下一辈包括老战友的后代留个念想。
这个岁数风浪已过，无谓荣辱，而抒发情感，铭记岁月正当年。借平台之力动脑动手，不光可以在曾经的岁月中漫步，留下经历、感受和反思。还可以立此存照，有意识地记录过程人物的姓与名，为曾经的你我他留一笔。
看的人多固然好，看的人少，看不懂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努力了，存那了。用这种方式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些印迹，是能力也是责任还是乐趣。明白了这一点，不妨试试身手。篝火余烬，那一缕缕青烟中也可以有希望与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