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海战 
2024年是人民海军鱼雷艇首次击沉敌舰70周年，是中日甲午战争鱼雷艇首次参战130周年，是中法马尾海战爆发140周年。在此，谨向人民海军鱼雷艇参战部队的英雄们致敬！向为争取中华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的鱼雷艇参战部队的英雄们致敬！
鱼雷艇自身所具有的冒险性，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和英雄壮举、惊心动魄等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相联系。从马尾海战杆雷艇队到甲午海战鱼雷营，从抗日战争电雷学校到人民海军快艇部队，在中华民族最艰难的时刻，他们一往无前地履行保卫祖国的神圣职责。
在这个特殊的年份里，作者收集了中国自清朝鱼雷艇队创建至20世纪末期人民海军鱼雷艇部队撤编为止的120年间所有战例，对相关人员进行了采访，撰写出10篇中国鱼雷艇纪实战例，这是一段不应该被忘记的历史。
通过这些战例，不仅了解中国鱼雷艇的历史脉络，也见证了中国鱼雷艇部队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壮举。他们英勇顽强、不畏强敌、誓死报国的英雄事迹为世人所敬仰，他们用生命和鲜血铸就的民族之魂、海军之魂、海鹰之魂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从17世纪初，倭寇从海上来袭，中国就出现了海患，几百年来，海患始终未清，祖宗留下的海疆屡屡遭受侵犯，且愈演愈烈。中日甲午战争，北洋海军与日军进行了三次真正的海上较量，是近代世界海军史上少有的大规模海上战争，最后全军覆没。抗日战争中，风雨飘摇的旧中国，中国海军已经完全丧失了在海上与敌人抗衡的能力，其海军舰艇不得不退缩长江之中。但是弱小的鱼雷艇部队敢于亮剑，在几千公里的战线上，利用沉船阻塞航道，布设水雷，袭扰敌舰等水上游击战，与日寇进行了长达八年的艰苦作战，展现了贫弱的中国鱼雷艇部队与强大日本海军殊死搏斗，像一只坚强的海燕，在狂风恶浪中飞翔……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在英国研究海军战术的国民政府海军中将欧阳格回国，他向蒋介石力陈中国国力薄弱，时间紧迫，来不及建造大船大舰，唯有建立防御式的海军，以水雷和鱼雷为主，用快艇作为发射工具，以小胜大。
欧阳格1895年出生于江西宜黄，国民革命军海军将领，曾历任广东海军“豫章”舰舰长，1922年陈炯明叛变时护卫孙中山有功，升为舰队司令。后历任电雷学校校长、教育长，抗战爆发时任江阴江防司令。
（欧阳格像）
蒋介石采纳了欧阳格的意见，1932年国民政府兴办了电雷学校，委任欧阳格为校长，划归军政部管辖，电雷学校横空出世，成为抗战爆发后配合陆军作战的海军主力，正是电雷学校培养出来的海军人才，才有后来中国军队在长江用水雷抗战取得的战绩。
所谓“电雷”是指电气释放鱼雷与水雷。该校在蒋介石的支持下，下设学生大队、快艇大队、电雷大队、工厂等，官兵总数多达七千余人。除人员众多外，电雷学校还拥有当时全国数量最多、最先进的快艇部队。至抗战前夕，电雷学校不仅是一所军校，已俨然成为一支长江上的“小海军”，更是一支水上战斗部队。
1935年后，电雷学校陆续从英国、德国购买了鱼雷快艇。截至1937年初，以民族英雄名字命名，编成文天祥中队和史可法中队，再加上原有的岳飞中队，3个中队组成一个鱼雷快艇大队，鱼雷快艇简称：文171、文42、文93、文88；史34、史102、史223、史181；岳22、岳253、岳371。1938年夏，最后一批鱼雷艇运抵香港，组成颜杲卿中队，编号为：颜53、颜92、颜161、颜164，电雷学校已有15艘鱼雷艇，是国民政府海军鱼雷艇部队的主要力量。
与此同时，在江苏江阴黄山港附近和上海陶馥记营造厂建设了两个鱼雷快艇基地，原计划还要在浙江象山再建一处快艇基地，终因抗战爆发而终止。
（电雷学校鱼雷艇）
除此之外，国民政府海军部还有6艘鱼雷艇服役。其中2艘“星宿”级90吨3管鱼雷艇，艇龄超过40年，基本没有作战价值了。1937年8月11日，为防止日军舰艇沿长江进犯南京，作为沉船阻塞线自沉于江阴。4艘“湖鹏”级96吨3管鱼雷艇则参加战斗。再加上地方海军数量不多的鱼雷艇，这就是当时中国鱼雷艇部队的全部家当。
1937年8月14日，欧阳格召集鱼雷快艇艇长训话，宣布正式成立以电雷学校舰艇为主的江阴区江防司令部，下令各艇进入战斗准备，船员日夜在岗，鱼雷压气，子弹装满，随时应战。
训话完毕，留下“文171”艇长刘功棣、“史102”艇长胡敬端分配任务，目标就是停泊在上海黄浦江汇山码头的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旗舰“出云”号。
这艘名叫“出云号”的日军铁甲巡洋舰，是甲午海战后日本用从清政府手中获得的巨额赔款建造的，1900年服役，在日俄战争期间成为日本帝国海军的作战主力。1932年“一二八”事变爆发，“出云”号作为第一外遣舰队旗舰，停靠在上海江面，是日军在沪的一个指挥部。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中，“出云”号在中国军队进攻上海市区的日军时，为岸上的日军提供火力支援，极大阻碍了中国军队的进攻，成为中国军队的眼中钉，如果能将其炸毁，可使日军群龙无首，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电雷学校校徽）
为保万无一失，欧阳格密令鱼雷长调整鱼雷水下行进中的深度，要与“出云”舰吃水相符。命令“文171”、“史102”8月14日夜将鱼雷快艇伪装成民船，昼伏夜行，开副机缓速行驶，从江阴到无锡，进入太湖经苏州，于8月15日抵上海龙华。欧阳格和快艇大队安其邦大队长则乘车到上海。
1937年七七事变后，为阻止日军沿水道侵入长江，国民政府军委会决定实施沉船作业以阻塞江阴水道。8月11日，海军部部长陈绍宽亲率舰队实施沉船作业，共沉入8艘军舰和20艘商船，还有2艘鱼雷艇。在这次大规模沉船行动中，海军部方面并未通知欧阳格沉船的具体位置，也没有进行协调和联络，直接导致“文171”号鱼雷艇在途中迷航而搁浅，迟到一天才抵达目的地，只有“史102”按计划于8月15日驶抵上海龙华。
艇长胡敬端在水泥厂与先期到达的欧阳格等人会面，决定按照原方案由“史102”立即出击。由于事先未与岸上陆军联系，沿途受阻并受到枪击。
天黑后，“史102”沿黄浦江而下，到了十六铺封锁线，又被钢丝绳拦截无法通过，只好返回龙华待命，准备8月16日晚再出发，同时命令安其邦、胡敬端去上海外滩公园附近观察日旗舰“出云”号的位置。
只见二人坐在汇中饭店三楼咖啡厅里，悠闲地喝咖啡，翻看当天报纸，他们用折扇作掩护，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黄浦江上烟雨蒙蒙，江面上一片模糊，能见度很差。还发现外滩十六铺封锁线外，还有许多日军炮舰停泊警戒，环境比较复杂。他们记下了“出云”号的具体位置，随即离开汇中饭店回到驻地。这时刘功棣的“文171”号修好后也赶到了龙华。
（黄浦江上的日军舰“出云”号 陈悦提供）
1937年8月16日，在龙华驻地，欧阳格、安其邦、胡敬端、刘功棣等人商议晚上的突击行动。认为原来考虑2艘艇同时出发把握性大，现在看来双艇出发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只能一艘艇去完成任务。这时、胡敬端、刘功棣两位艇长争先恐后，一致要求参加晚上的夜袭活动。最后，欧阳格决定由“史102”去完成这项任务，“文171”负责接应。
艇长胡敬端说：“请欧阳教育长和诸位袍泽放心，我胡敬端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格：“敬端，我批准你单艇出击，除了要给我电雷学校争光外，你我是江西同乡，还要给我江西人争气！”
胡敬端满怀信心：“教育长请放心，敬端已报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一定要让小日本尝尝我中华海军的厉害！”
欧阳格赞许道“我中华海军能像你这样，还怕打不赢小日本吗？！”
说完，吩咐各位斟满了酒，大声喝道：“为我壮士饯行，干杯！”
当晚8时过后，“史102”号鱼雷艇从待机地龙华出发，快艇低速通过设在十六铺码头的三道封锁线，避开日军警戒炮舰，直奔陆家嘴。当时在公共租界停泊有美、英、法等国军舰，灯光耀眼，而苏州河以下，夜色太浓，漆黑一片，“史102”始终发现不了“出云”号的具体位置，而“史102”却被日军炮舰发现，立即受到火力攻击，在虹口附近的日军舰艇也闻讯赶来参加围攻。“史102”冒着枪林弹雨，在船体多处中弹情况下，依据白天所测方位，突然加速，犹如一支离弦利剑从黄浦江上飞快掠过，当冲到外滩江面，大概距离目标300米，两枚鱼雷顺着鱼雷槽滑向水中，朝着“出云”号方向迅速游去。一枚鱼雷直奔英美烟草公司码头，一声巨响，码头被炸塌一角，附近平房纷纷垮塌，顿时烟雾弥漫，黑夜在浓烟的浸染下愈加朦胧。接着又是一声大爆炸，第二枚鱼雷带着怒火击中了“出云”号旁边的一艘无动力船，波及“出云”号尾部螺旋桨及车舵。
发射鱼雷后转向高速驶离，这时遭到了日军舰报复性攻击，“史102”汽油柜中弹，在艇长胡敬端的指挥下，将艇上武器弹药拆卸到黄浦江内，快艇冲到外滩九江路的轮渡码头下沉入江底。“史102”人员泅渡隐蔽在码头下面，等到夜深人静，8名艇员全部上岸，只有1人负轻伤。“史102”成为电雷学校快艇大队中第一艘殉国的鱼雷艇，也成为淞沪大战开始后，第一艘向日军攻击的中国舰艇。
事先安排好的接应人员将他们安排在租界内的汇中饭店，短暂停留后又转移到八仙桥青年会，历经曲折回到江阴电雷学校。大队长安其邦因未将“出云”号击沉，觉得无脸见人，滞留上海未归队。胡敬端归队后升任鱼雷艇岳飞中队队长，抗战胜利后任“长治”号上校舰长。
（攻击“出云”号中弹弃艇的“史102”鱼雷艇 陈悦提供）
“出云”号经此一战，赶紧撤往黄浦江下游，并大力强化防护措施，在军舰周围广敷防雷网，同时系留大批驳船、轮船，以防再度遭到暗算。此后，中国军队又多次对“出云”号实施攻击，就连部署在浦东的重炮也曾多次炮击出云号，甚至还曾计划用满载爆炸物的船只进行自杀性攻击，虽遭受重创，却没有沉没，1945年7月24日“出云”号遭到美军轰炸，翻覆沉没。
连续两天在《中央日报》上，出现了中国海军袭击“出云”舰的新闻。美国记者也以《扬子江上的战斗》为题，描述了这次精彩的袭击战。8月20日，何应钦密电欧阳格：“虽未获成功，但已减敌舰骄横之气焰。尚望再接再厉……以竟全功。”胡敬端也因这次袭击“出云”舰而名声大振。
那么，是谁重创了日军“出云”号？长期以来争论从未停止过。有的说是鱼雷艇袭击造成了“出云”舰受伤，有的说是中国空军轰炸使“出云”舰受损。不管是谁重创了敌舰，那是历史学家研究的事情，纵览淞沪抗战史料，不管是官方档案还是民间传说，均能证实“出云”号是被中国军队击伤的事实。而中国海军鱼雷艇的这次袭击，行动之果敢，意志之坚定，极大增强了全国人民抗战的决心，被称为“中国海军鱼雷艇唯一的一次进攻手段”。
（中国军队轰炸日军舰“出云”号 1940年美术画 陈悦提供）
日方通过“出云”舰尾部的受伤情况，得知是中国鱼雷艇所为。鱼雷艇基地在江阴要塞，而中国海军舰队主力都在江阴，还因敌舰队要从扬子江逆流而上，运送武力装备，就必然破坏江阴封锁线，消灭中国海军。
1937年9月23日，天气阴沉，江阴战役中最残酷的战斗拉开序幕。日军战机从早到晚，出动几百架次的飞机、不间断地对江阴要塞和停泊的中国军舰狂轰滥炸。一时间，江阴要塞水面上空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水柱冲天。中国海军官兵不畏牺牲，与敌人浴血奋战，各舰官兵死伤百余人，“平海”舰、“宁海”舰等被敌机击中要害，相继沉没。江阴战役是抗日战争期间最激烈的一次海空战斗，也是中国海军官兵伤亡最多、最壮烈、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战斗。
由于鱼雷艇防空火力单薄，被下令疏散到江阴与靖江的内河中隐蔽待机。10月3日，“文88”与“史34”在驶往隐蔽途中，遭到4架日军飞机轰炸，“史34”不幸中弹起火，在江阴夏港附近沉没，艇长姜翱翔等9名官兵全部殉难。
1937年10月8日，停泊在江阴六圩港的“湖鹗”号遭到敌机扫射，遂转移到其他港。两天以后，连续两批8架飞机相继轰炸，艇体多处中弹，已无法堵塞，艇长只得命令弃艇。1937年10月12日上午，“湖鹏”号在江阴遭到日军飞机轰炸，艇员用步枪和机关炮先后击退6架敌机，当敌机再次轰炸时，船体被弹片击穿，艇身大量进水沉没。“湖鹏”号和“湖鹗”号先后殉国后，“湖鹰”号和“湖隼”号撤往长江中游，在武汉会战中担负军火运输和敷设水雷任务。1938年8月9日，“湖鹰”在湖北浠水执行布雷任务时，不幸与商船碰撞搁浅，随即遭到日军飞机轰炸，多处中弹，虽未沉没，但已无修复价值而报废。1940年9月4日，“湖隼”撤往川江时受伤，后拆除装备，继续从事运输和布雷工作，在抗战中期因老旧报废。至此，“湖鹏”级家族的“四姊妹”先后全部捐躯。
1937年11月9日，淞沪战场作战部队开始大规模转移，为策应正面大军转移，电雷学校又计划使用鱼雷艇，趁着夜色和涨潮之际，由陆家嘴进入，从洋泾港驶出，对“出云”号实施鱼雷偷袭。由于日军防守严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改成了由士兵携带水雷泅水靠近“出云”舰攻击，但也没有成功。
（江阴要塞司令部）
上海陷落的第二天，电雷学校总训练官马步祥，率领“史181”号鱼雷艇从江阴出发，趁着夜色沿江行驶到吴淞口，任务是袭击日军舰艇。1937年11月13日凌晨4时30分，马步祥在金鸡港江面发现日军舰，遂下令释放鱼雷，但鱼雷被暗滩所阻滞未能命中。日军发现后向“史181”射击，鱼雷艇当即中弹，但仍负伤冲向敌舰，迫使日军两艘军舰相撞。此时3架日军临空参战，洒下无数弹雨，“史181”号中弹沉没，马步祥及轮机兵叶永祥当场壮烈牺牲，血洒碧海，艇长杨雄智、轮机兵叶永祥等人泅渡返回驻地。抗战爆发后，“史181”号成为“史可法中队”第3艘殉国的鱼雷艇。其事迹载入《中国近代海军史》。
作为民国时期“东北海军三杰”之一的马步祥，名烈忠，1897年出生于浙江东阳。他从小就胸怀大志，小学还未毕业就考上浙江省立金华师范学校。两年后，当局倡建海军，马步祥毅然投笔从戎，以全省第六名的成绩被设于山东烟台的海军学校录取，毕业后又进入吴淞电雷学校深造，成为优秀的海军指挥员。
淞沪大会战后，马步祥给家人写下了遗书：“忠此奉命征战，生死难定，念我悠悠中华，泱泱华夏，岂容倭寇践踏？更况忠为军人，父亲常嘱：‘食其禄而保其主，居其地而守其土’，忠记忆犹新。忠不愿也不会辱凌祖先，当为国尽忠。”
当奉命率领鱼雷快艇出征时，他与“史181”艇官兵立下誓言：“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并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临行时他对一名学生说：“室内置公文包一只，明日不归，请交吾侄永存，家书早发，已无他念，此吾报国时也。”遂登艇而去，牺牲时41岁。
（民国政府海军部旧址）
1937年11月12日，日军攻占上海。快艇大队中的岳飞中队因快艇装备体型大，目标明显，与“史223”艇一起向长江中游转移，随电雷学校撤往江西星子县一带。而文天祥中队快艇则受命驶往南京草鞋峡江边待机，用树枝芦苇隐蔽伪装，防止敌人轰炸破坏。
电雷学校教育长欧阳格于1937年11月底率江阴江防司令部转移到下关中国银行，就近指挥驻扎南京的快艇文天祥中队，要求快艇每天晚出晨归以2艘艇编队前往镇江附近巡视。
据电雷学校官兵回忆，1937年12月12日，南京警备司令唐生智下令弃守南京城，顿时全城陷入混乱。欧阳格亲自乘木船从北岸驶抵草鞋峡鱼雷艇基地，向快艇中队下达撤退命令后返回北岸，并致电已经迁往江西的电雷学校，称“一寸河山一寸伤心泪”。快艇文天祥中队4艘鱼雷艇从草鞋峡出发，当冲到下关日军封锁线，江面一片火海，汽油在水面上燃烧，只见江面飘满了众多的民众和军队强行渡江，日军的炮口发出红光绿火，在快艇和周围人群中爆炸，到处漂游着死去同胞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
1937年12月19日，已退至江西的电雷学校及所属快艇大队继续向西撤往湖南岳阳南津港，尚未毕业的学生继续简陋的仓库里上课学习。
1938年，鉴于形势日益恶化，电雷学校奉命停办，其学员分属不同部门，其中快艇大队归属海军司令部统辖。当时快艇尚有文天祥中队、岳飞中队、颜杲卿中队以及“史223”艇。
1938年6月17日，日军开始进攻马当要塞。激战中，日军舰队成功突破了水雷区，并通过水道运送大批增援部队登陆，继而对国军驻守的长山阵地发动轮番炮击以配合日军的陆上进攻。6月26日，马当要塞终告失守。恼怒之下，蒋介石下令“对马当退下官兵不论何部一律缴械押解”。失守次日，欧阳格就被以“贻误军情、作战不利、经手款项事实不明”的罪名革职拿办，并宣布即日起撤销电雷学校，监禁审查两年后，1940年欧阳格被枪决。
如今重新审视史料，欧阳格之死蹊跷之处甚多，成为民国海军史上的一桩疑案。除了有民国海军内讧的因素外，也是马当要塞失陷追责的牺牲品。欧阳格对国民政府海军鱼雷艇部队建设是有贡献的，是海军鱼雷快艇最具代表性的领军人物。
（民国原海军总司令陈绍宽）
1938年7月14日，“文93”单艇被派往湖口附近攻击日军舰艇，在艇长吴世荣的指挥下，冒着敌人严密炮火，发射鱼雷声称命中敌舰，至于命中哪艘敌舰没有说明，“文93”的这次攻击也成为一个悬案。与日本军史相对应的内容是，7月14日在湖口附近扫雷的1艘扫雷艇曾触角沉没。从时间、地点上分析，极有可能就是“文93”命中所造成的。这次袭击，在海军司令陈绍宽的《海军抗战记事》当中也有所记载，“本人鉴于长江战事紧张，敢将所接收之快艇一部整理就绪，于是密令”文93“艇向驻泊湖口江面之中型舰发动袭击，予以命中。任务完成后负伤回航。”
由此证明，造成敌舰负伤的应该是“文93”艇。尽管所产生的影响和战果轻微，但是如果从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之后，快艇大队几次表现出的主动求敌作战的精神，又是值得高度赞扬和尊敬。
据民国1939年《海军年报》报告中记载，从“文93”袭扰敌军舰后，日军判断武汉下游一带还有中国鱼雷艇活动，且已经威胁到日本海军，随后派出飞机连续侦察、轰炸。
据后来官至台湾地区海军总司令的原“史223”艇长黎玉玺晚年回忆时说，1938年7月17日夜，“史223”“岳253”被派往湖口附近袭扰日本舰艇，不料中国陆军在附近水中布设的阻塞网位置漂移，2艘快艇双双冲入网中，被钢丝绳缠住螺旋桨，“史223”不幸被纠缠后沉没，同行的“岳253”艇也负伤，但因体型较大而侥幸脱离。至此，快艇史可法中队的4艘鱼雷艇损失殆尽。
（长江下游地图）
1938年7月21日，在靳春的快艇基地，“文42”艇“文88”艇遭日军轰炸，不同程度受损。8月1日，“岳22”艇“颜161”艇又遭日机轰炸，“岳22”艇中弹沉没，“颜161”艇遭重创。受伤的“文42”艇“文88艇”和“颜161”艇相继维修。
1938年8月25日，军政部下令将所有原电雷学校的鱼雷艇移交给广东江防司令部，广东方面对这10艘鱼雷艇重新编排任命。
1938年10月12日，日军在广东大亚湾登陆，开始对广东海军进行绞杀。10月21日广州弃守，10艘鱼雷艇撤离广州进入江西，其间，“颜92”艇由于航速较慢，在三水附近落单，被多艘日军炮舰包围，最终被俘虏。10月23日，广东海军拥有的“2号”鱼雷艇最先被日军飞机炸毁，“1号”和“4号”鱼雷艇随后被炸沉，“3号”突围脱险。10月25日早晨，日军飞机在珠江口发现了广东海军的“3号”鱼雷艇，其后穷追不舍，“3号”艇用机枪向敌机射击，最后冲向海岸，将艇点燃后逃离。至此，广东海军鱼雷艇全部殉国。
1939年鱼雷艇部队退入广西梧州，鱼雷艇大队撤销，改属桂林江防处舰艇队，剩余的9艘鱼雷艇全部更名。此时，9艘鱼雷艇已被逼到广西内河湖泊游弋，已无施展拳脚的空间，只是配合做一些布雷工作，这些在英德购买的摩托化鱼雷艇在这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1944年8月，原本处于战场后方的广西也陷入火海中。5艘快艇转移至桂平，后到石龙，这时鱼雷艇油料耗尽，配件缺损，只得奉命自沉。另外4艘快艇转移到柳州，此时日军大兵压境，柳州上游由于内河水浅，不能继续行驶，鱼雷艇已无路可走，只能自沉于柳州。至此，国民政府苦心经营的电雷学校鱼雷艇大队所有的鱼雷快艇，以这种无奈而又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化作了历史。
【参考文献】
1、刘致《世界鱼雷艇战史（上）》，山东画报出版社，2014年10月第1版。
2、马骏杰《中国海军长江抗战纪实》，山东画报出版社，2013年6月第1版。
3、王晓华《国殇》，团结出版社，2013年1月第1版。
4、陈悦《民国舰船志1938－1945》，山东画报出版社，2013年9月第1版。
5、陈悦《民国舰船志1912－1937》，山东画报出版社，2016年1月第1版。
6、图片除说明外，均来自百度网。
7、抗日战争时期，中国鱼雷艇在海上并无战斗，海军舰艇退缩到长江之中，《抗日海战》题目主要与《中国鱼雷艇海战纪实》系列文章名称相统一而冠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