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实在是草芥,看到荠菜时,总能想到“人如草芥”。荠菜实在是无处不生无处不长,什么地方也不挑,我甚至认为荠菜可以不要阳光,不要水。村野的路边也长,任人踩踏,任人无视,但荠菜生存着,毫不起眼低低的顽强地不屈的生存着。

  荠菜是春天最早发芽的野菜,和苏醒的麦苗一起返青,荠菜有锯齿的小叶离地生长的时候,那些春天的花花草草才开始苏醒,此时荠菜已准备开花了,小小的,白色的,没有一位姑娘会采荠菜花,太不起眼了,太没有姿色了,你会注意它倒是它结实以后,那是一个个小小的扁扁三角,会在春么夏初的风中摇曳,你会想如果它们碰撞会发出细小清脆的风铃一样的声音吧。

  当真要吃荠菜时,你才会注意到荠菜,我的北方小城少有人吃它,甚至它的生长地农村也无人吃。我曾尝试吃是因为《尔雅翼》说:“荠之为菜最甘,故称其甘如荠。”还有陆放翁:“有食荠糁甚美,盖蜀人所谓东坡羹也。”就是说吃货苏东坡用荠菜做的羹叫东坡羹或翡翠羹,原本寻常 “草芥”之物,文人一搅合就高大上起来,其实荠菜还是荠菜,就是“人如草芥”的荠菜。我尝试做的是荠菜饺子,据说很好吃,亲自采摘亲自调馅亲自品尝,果真好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小城里没人吃,我问了很多农人,他们也不吃。

  《诗经》里不这么看,《邶风•谷风》说“其甘如荠”当然是说荠菜的,但荠菜明明是辛辣的,难道今荠菜非古荠菜?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节录)

  我步履沉重走在路上,内心满是委屈。连很近的一段路你都不愿意送,就送我到房门口。谁说苦菜味最苦,比起我的痛苦来,它比荠菜还要甜。你们新婚多快乐,亲兄亲妹不能比。

  其实不想再提那个“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的弃妇了,吃着苦菜感觉像吃着荠菜一样“甘”,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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