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好友梁惠王问我,新诗有没有什么标准?
其实这个问题延伸出去,应该是:文学作品有没有衡量标准?
我当时没有回答出来这个问题,也没想明白。
现在的回答是:没有。
每个人心里可能都会有个标准,比如对于薛蟠,女儿乐是他的喜爱,而葬花词他要是看了, 一定迷糊;而黛玉呢,看了他的作品估计会直接晕过去。不要忘记了,他们是同时代的,相似的生活环境里的人。
对于诗歌而言,可能这个所谓标准更难以普适化。因为相对于其他文学种类,诗歌更加个人化和情绪化。而新诗脱离了格律和韵律控制,更加自由,也更加个性化和情绪化,这也是必然的发展。
所以,诗在人心,而不在其他。
诗歌的高度与审美,在乎于诗人本人的思维高度与广度。
作家写作,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大脑和心灵剖开给大家看。当然,奉旨写作者例外,因为他们不算写作的人,仅仅是生意人。这里不谈那些玩意儿。
夫子谈诗。他说: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纯真地展示你的内心,不要做什么掩饰。对你而言就是好诗!
他又说:诗可以兴,可以群,可以观,可以怨。这些功能,你的诗歌是否具备一些,有没有多少共情者,共情者都什么素养,这些取决于你的高度和广度。而你表达完了之后,这些东西与你无关了。起码对我,从来不关心那些。只管表达。
所以,我不知道我的诗歌好不好,甚至算不算诗歌。
对于我个人,有明确的偏好。
在写作《诗经新写》的过程中,更加强化了这种偏好。
《诗经》这三百零五首作品,我用白话新诗的方式转译过来。有的是真心喜欢,有的并没有感觉。
我喜欢的作品是这样的:语句简易平和却营造出了雄浑旖旎的意境。
比如郑风里的《萚兮》
萚兮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
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
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我的译文:
秋风吹起,
草木瑟瑟。
我来唱支歌吧!
谁来应和?
秋风吹来,
树叶飘落。
我来唱支歌吧,
你来相和?
这是我所理解萚兮的境界和诗意。可能和你完全不同。
关于诗意,这是无法概念的东西。它可能如春雨滋润,也会如冬雷乍现;她会像夏花般绚烂你,也可能如秋风日般惆怅你。读之后某种激素分泌令你不安、令你拍案、令你无法按耐或者干脆呆若木鸡。你一定有些晕了,那么好了,这就是诗意。
我大概十二三岁时候,问我的语文老师《巴山夜雨》这电影名字啥意思。那位会吸烟的女教师看了我一会儿,转身在黑板上写出了那四句诗。那个少年读了,心中头一次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柔的念头。这就是我理解的诗意。
前年中秋的的月亮特别好。我想起自己无法见到的人。就有了《明月》
明月
见到你,
就忘了距离。
千里、万里,
都在这里。
有人读了毫无感觉:这啥玩意儿?可有的人读了却是双泪长流。
所以就读者而言,也没有普适的标准。
诗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