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房间光线熹微。家人都在熟睡之时,我身体侧转,再平躺,仍旧睡不着,看来睡意全无,索性起床吧。

  客庁厅亦黑,不忍心惊扰梦乡之人,不能按自己的作息习惯要求别人,独坐沙发,书写一段久违的萦绕耳际挥之不去的嗡嗡纺棉声。

  儿时的正月初几的日子,多半在姥姥家度过。姥姥上了年纪,我只有一个舅舅也没成家,所以年幼的我成了他们的宠儿,我也就成了姥姥家里所有好食的独享者。那时农村被浓浓的年味包裹着,红红的对联,高高的灯笼,香喷喷的饺子,长长的拜年队伍,嘣嘣的爆竹声……更伴有姥姥的慈祥面容,舅舅的万般爱意,我就赖到了姥姥家,直至寒假开学,方回到自已家里。

  在姥姥家,白天吃饱喝足,随着玩伴疯跑一天,晚上累了,就早早睡在姥姥家的土坯炕上。炕头火灶,白天用于一日三餐做饭,黑晚不灭,用来取暖驱寒。寒冷的冬季,简陋的住房,透风的墙壁,一层贴纸的窗户,就全凭这一方土灶,但姥姥用多层棉被把我覆盖,既便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也让我不曾有过一丝的冷意。

  每天晚上,躺在全手工做成的被褥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一觉之后,睡意朦胧,模糊中听到炕头姥姥嗡嗡的纺棉声。第二天一大早,我还享受在暖和的被窝中,耳畔又早早响起了姥姥嗡嗡的纺棉声,幽长细微不绝于耳……我的童年,年味十足的早早晚晚,就在姥姥嗡嗡的纺棉声中惬意地度过了。

  时光轮转,到了我知道世事维艰,明白了勤俭耕读的年龄,就自觉去养成一种习惯,一种适合自己,易于发展的生活规律:夜时晨光不可费,勤学苦练出机会。这种习惯有益于自已,无违他人。持之以恒,始终不怠。

  姥姥已离世十余年,那嗡嗡的纺棉声却萦绕于我耳畔每个早早晚晚。催我奋进,教我勤勉,告诫我机会是靠做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疫情的早六点,熟睡的人,无眠的人,自律的人,懒床的人,愿人世百态,各自幸福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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