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神秘军队正向大西北集结
南疆铁路,简称南疆线,是中国一条连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和新疆南部和田市的国铁双线电气化铁路,是国家“九五”重点工程,也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主要的铁路干线。
南疆铁路分两段进行建设,其中东段(吐鲁番至库尔勒)于1974年开工,1984年建成投运;西延段(库尔勒至喀什)于1996年9月开工,1999年12月6日建成投运。
至此,南疆铁路东起吐鲁番市后沿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北沿 ,途经轮台、库车、新和、阿克苏、巴楚、阿图什等县市,西抵喀什市,全长1446千米。
早在1912年(中华民国元年),孙中山先生就用红笔划出了南疆铁路。1927年中华民国政府又聘请瑞典科学家斯文赫定带着一支科考队,踏勘南疆铁路。但此次勘察仅停留在图纸上,因战乱、资金和技术困扰并无实质性启动。
翻开祖国的版图,新疆以她重要的地理位置和辽阔的土地引起了人们的注目。长期以来人们赞美新疆歌颂新疆,希望能把她的无尽宝藏开发出来。可是巍巍的天山却像一条巨大的卧龙,横亘在新疆的中部,阻碍着新疆南北的交通,给整个新疆的开发建设带来了重重的困难。
为了解决新疆境内铁道交通短板,上个世纪70年代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修建一条贯通吐鲁番至库尔勒的南疆铁路。共和国的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都对这条铁路作了批示。中央决定让铁道兵来承担南疆铁路的修建任务。
当时,全党全军全国人民正认真落实毛主席"备战"和"准备打仗"重要指示,军队稍有动作便会引起国际社会关注。对于铁道兵多支部队的调防,外电惊呼:中国正在向西北边境派驻一支神秘的特种部队……境外电讯惊呼“神秘”,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他们注意到这支部队有三个特征:一是辎重多。铁道兵是施工部队,家大业大,移防时用帆布盖着机械器具,境外情报人员弄不清是何等新式武器,觉得神秘。二是战士年龄大。铁道兵是技术兵种,战士服役期長,自然年龄偏大,境外觉得这支部队不一般。三是部队配备了“四皮”“两镜”。四皮即皮棉帽、皮手套、皮大衣、皮大头鞋,这是根据新疆的严寒气候配备的;两镜即风镜和雪镜,这是为了预防风沙和雪盲。
看到戴眼镜的多,他们以为这支部队文化层次高,感到诡谲,觉得神秘。其实,外国情报人员真小瞧了这支部队,铁道兵部队战争时期既会破坏铁路,又能抢修铁路,创造了"打不垮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奇迹,在朝鲜战场让美帝吃尽苦头;和平年代依然特别能战斗,逢山凿路,遇水架桥,创造了一桩桩铁道工程奇迹。
这次铁道兵奉命开到新疆,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为保卫边疆要打一仗,我们的任务应该更艰巨,事业更辉煌,铁道兵要把天山凿个窟窿,要把铁路修到南疆,要唤醒沉睡千年的雪域荒原,要为边陲建设当好先行!
铁道兵在火焰山上闯一闯
铁道兵,又是铁道兵。他们刚刚结束了在祖国大西南的成昆和襄渝铁路上的战斗,还没有来得及擦一把汗水。他们刚刚告别了牺牲在川西鄂西北高山大川中的战友,还没有来得及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虽然说当兵的在哪里都一样,既然说你是铁道兵,你本该就志在四方,接到命令打起背包就出发。但是铁道兵绝大多数都是20出头的小战士,青春的面庞,能否担得起这沉颠颠的重担。
1974年4月, 南疆铁路第一期工程吐鲁番至库尔勒段动工修建,国家共投入铁道兵第五师等兵力,各种车辆3600辆,各种机械 8000台,于1979年完成路基工程,1979年8月铺轨到库尔勒西站。
1984年,国家组织各方面专家学者论证确认,认为选线合理,设计适当,施工质量良好,对各项工程表示满意同意验收。 1984年8月30日,南疆铁路吐库段正式通车。
铁道兵施工难点在于南疆铁路基本沿古“丝绸之路”的中路延伸,沿线地质、地貌、气候条件十分复杂,既有45℃的高温戈壁沙漠,也有零下三四十度的冰达板,还有常年刮着七八级强风的大风口。全线一半以上地段将穿行于天山峡谷,需要修建隧道29座,架设桥梁463座,隧道总长为50余千米。特别是奎先达板段,海拔升至3000米以上,这里建有7座螺旋形隧道,其中奎先隧道长6千米。在100千米地段,列车要25次跨越狭沟桥梁。铁路进入焉耆盆地后,还要跨越流沙河,铁桥长达438米。
如果说,南疆铁路是一条遨游天山气势磅薄的铁龙,那么灼人的火焰山就是这条铁龙的龙头。还有通天河,那就是龙的尾巴。海拔3000多公尺的冰大坂就是她隆起的肚腩子。南疆铁路以葡萄城吐鲁番为起点,穿越浩瀚的戈壁,横贯天山腹地。
盘山展线迂回曲折,11次跨过阿拉沟,25次跨过乌拉斯台,越过翻浆的盐碱地,飞度通天河,沿着博斯腾湖,经孔雀河抵达库尔勒。这是南疆铁路第一期工程,这一段就四百七十七公里。
在这条铁路上,要修建隧道、桥梁和涵渠工程巨大。每平均一公里就有一座桥梁。如果把全部土石方算进去,垒成一条一米见方的长堤,那么这条长堤可以绕着地球赤道转上一圈儿。
南疆铁路沿线地势险峻,地质复杂,温差悬殊。既有四五十度高温的火焰山,也有零下40度的严寒。让你感觉到地球是这般的神奇,怎么相差如此悬殊的条件,居然齐刷刷的被条铁路线牵在了一起。
单说天山腹地的星光隧道,就在大山的肚子里头转了个大圈儿,堪称是南疆铁路的一大奇观。闪光的钢轨穿山越涧,洋洋洒洒,祥云在脚下。隧道的进出口立体交叉在一个坡面上,上下呼应,高低错落相望,像两颗璀璨的明珠流光溢彩。
两座高耸的大桥拔地而起,如巨蟒缠卧,似二龙戏水,桥水相连,错落有致。长长的路轨在大山的肚膛里头来回曲折,回环紧绕处,像一只巨大的灯泡儿镶嵌在天山上。因此它也被称为叫做“灯泡儿隧道”。
群山环抱的吐鲁番盆地,底部低于海平面下面150多米,加上横贯这里的火焰山,盆地连绵数百里。形成了中国最炎热的,特殊的自然区。古人曾经形容它是“火焰800里,四周寸草不生”。施耐庵的《西游记》写到了玄奘取经路过此地,多亏孙悟空借来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把山火扑灭了才顺利地走过了火焰山。
而真正的火焰山,叫做克孜立塔,克山至今仍然像一堆烈焰熊熊燃烧在盆地之中。盛夏吐鲁番地表温度高达六七十摄氏度。把一枚生鸡蛋埋进沙里一会儿就被烫熟了。火洲的戈壁滩年降雨量只有五毫米,而年蒸发量却超过了2000毫米,那是异常的炎热和干燥。
南疆线起步就要穿过这100多公里的戈壁滩,在这样恶劣的地段修建一条铁路,那是多么艰难困苦的情景啊。铁道兵战士的胶鞋被烤得变了形,脸上晒得脱了层皮,嘴唇鼻孔干的出血。干活时,汗珠甩地一串儿烟。炎热的戈壁滩究竟一天要夺去战士们多少汗水?我们是无法计量的。我们只知道。当时施工部队每人每天要喝十多公斤的水。
施工的头三个月战士们的体重平均都下降了五公斤。当时铁五师21团16连担负施工的一条大沟,长1000米要深挖17米。这是南疆铁路起始100公里施工的重点工程。根据设计要求,要在戈壁滩上凿出若干个深井,装上炸药放炮,震动松了以后才能用机械铲除施工。
钢铁战士大战火焰山
在火洲凿井异常艰难。每个炮眼儿都深达十几米,直径却只有一米。人在里面施工,就像钻在一个大烟筒里,又闷又热。经常活儿还没干完,有的战士就晕倒在深井当中。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有一个小战士正在挖竖井,突然一股热浪扑来灌进井里,熏烤的这个战士全身冒汗,连气儿都喘不过来。新战士干着干着,五脏六腑就像炸了一样。他想挺起精神来坚持施工,但是镐头还没抡起人就晕倒了。班长看到以后抢着下井去接替这个战士,可是班长干不多时也昏倒在井里,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连续下井,五名同志都因为忍受不了炎热而昏倒在工地。
难道施工就此停止吗?不能!我们铁道兵就得有股铁劲儿,决不能让困难吓倒。清醒过来的班长一边鼓励战友们一边又带头下到深井。回连队抢救的小战友醒来以后,听说班里战友还在坚持施工,立马就跑到工地继续参加挖井战斗。
在火洲施工对机械兵汽车兵更是严峻的考验。机械连的推土机驾驶台上连个顶棚也没有,上面阳光暴露,下面发动机喷着热气,司机就像坐在蒸笼里,从早到晚汗流浃背,灰尘满面。一个工班儿干下来只能看见两只转动的眼珠,分不清你是谁。
由于天气燥热,许多战士流鼻血流起来就止不住,打针吃药都不管用,他们就用药棉堵住鼻孔,照样驾驶机械穿越在风沙尘土之中。而炎热的气候给汽车兵带来的困难更大,一到夏季,汽车在戈壁滩上行驶跑不到半小时,水箱就开了锅。在内地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找个树荫儿的地方,停下来歇一歇,散散热或者打一桶凉水掺到水箱里,问题就解决了,可是在这戈壁火洲跑上半天也见不到一棵树,遇不到一口井,连一滴水也没有。因此水箱开锅成了司机最头疼的事情。
后勤部门为了解决司机班的喝水问题,曾经给每个司机配备了一个能装13斤水的大塑料水壶。每当出车时,司机们就装满一壶凉开水带在身边。可是没有哪个舍得轻易地喝上一口。他们宁愿自己忍受干渴,也要把这可贵的水省下来给汽车喝,保证运输不停。有一个汽车兵有一次为连队运送材料,行车前,他跟往常一样,给水箱加满了水,又带了一些凉开水便出发了。行驶到戈壁滩深处,太阳烤的驾驶室发烫灼人皮肉,不多久水温就上升到了90摄氏度。这时他的汗水,把衣裤都浸透了,又坐在了驾驶楼的坐垫儿上,嘴唇干裂,嗓子冒烟儿,同车的一个战友劝他停下来吧,喝口水,咱们再走。这位司机战士沙哑着嗓子回答,今天天气特别热,这水咱不能喝,得留着跑车用。
一会儿水温表的指针竟然指到了100摄氏度。水都开了,这个小战士立即停下来,把凉开水掺进水箱,水温下降到了70多度,汽车又能开动前行了。这一天,这个战士虽然带了两壶凉开水,但是他没有舍得喝一口,全部倒进了水箱喂了汽车。等他按时把材料送到工地时,鼻孔鲜血直流,嗓子已经干渴的说不出话来。在当年施工的铁道兵部队,有成百上千个汽车司机。哪一个没有这样一番经历?
一边穿过大火炉,一边迎接大风雪
穿过酷热的火州汽车,行驶三个多小时的公路,在天山的另一头就是南疆铁路的最高点奎先达坂。短短几百公里,由于天山的阻隔,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边是火炉,一边是大风雪。大自然的肆意让这片土地充满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奇。
回望上个世纪70年代初,在这环境异常艰苦的达坂腹中,我们铁道兵第5师官兵经过三年多的奋斗,终于凿穿了沉睡千年的冰山,修筑了一条长达6152米的地下长廊奎先隧道。很多亲身施工的战士们见证了这一切。1974年,铁道兵23团的指战员从汉江边来到了这冰达坂时,大自然就向他们摆开了一副严峻的面孔。山高缺氧,70%的战士头发脱落、指甲凹陷、胸闷呕吐,气压太低,水烧不到70摄氏度就开锅了,饭菜根本煮不熟。冰天雪地又冻得指战员们手脚红肿,耳鼻破裂。
方圆几十公里竟然没有柴火,也没有水源。逼着大家像当地的牧民一样捡拾牛粪烧火取暖。用麻袋背冰化水来吃。生活上的困难数不胜数,施工中的难点更是多如牛毛。开凿隧道的战斗刚一打响,就遇到了冰夹砂石的永冻层。钻头打进去了,摩擦了,热的冰融化了,流出来一些粉浆末,浆末等流到炮眼口又冻成了冰疙瘩,将钻头卡住,把钻杆卡死。
开工的第一天,掌子面上面就卡住了八根钻杆。卡钻使得连长一连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一面在工地召开诸葛亮会,一面查找中外施工资料,研究攻克的办法。经过反复的实验,终于找到了一种新的对策,就是按照原来的炮眼位置降低两厘米,打成一个略向下倾斜的炮眼。这样将让浆末能够顺利地流出来。
当炮眼打到预定的深度以后,从风扇水孔加进一些热水,促使冰疙瘩的融化,趁这个机会迅速的拔出钻杆。指战员们就用这种办法征服了1000多米的永冻层。奇寒的气候给人们设置的第一道障碍,刚被打开。它又在新开凿的导坑里,大肆耍起威风来。
雪线以上的高空冷风一个劲儿的往里刮,把整个导坑冻成了水晶宫,千姿百态的冰柱倒挂在洞中挡住了人们的去路,尽管在洞口做了挡风的门帘,在洞内安装了土暖气,但是导坑里仍然四季如冬,寒冷异常。出砟的战士推着斗车来回奔跑,眉毛和鬓角结满了冰花,耳朵,鼻子冻得流出了黄水。在洞内施工,战士们的衣服被水浸湿,顷刻之间就被冻成了钢铁的盔甲。一个人三件棉衣都替换不过来,这件没有烤干,那件又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随着导坑的延伸和季节的变化,水晶宫变成了水帘洞,在这里施工是另一番艰难的景象。水漏如注,泥沙奔泻,地下水卷着,泥沙喷出来撞到岩壁上,声似虎啸冲到人身上,能把一个大小伙子一下推倒。见到“水晶宫”爆炸成“水帘洞”,成百上千股水柱汇集到大坑里,形成了地下长河,日夜奔腾咆哮。由于地下水压力很大,钻眼儿放炮非常困难,新打成的炮眼儿一个一个向外冒水。刚把炸药管塞进去立刻就被水挤出来了。即使在喷水小一点儿的炮眼儿装上炸药也很难引爆。
炮放不响,隧道就难以向前挺进,连长把爆破手们集中起来。开诸葛亮会,摸索出新的爆破方法。先把导火索涂上沥青,插进雷管儿以后,再用塑料薄膜把炸药和雷管儿封包起来,放进炮眼里。爆破手用雨衣遮住,用烟火头儿迅速的点火引爆。
炸开一层岩石,以后裂缝增多,四处喷水,减少了其他炮眼里的水压,然后再放第二排炮、第三排炮,战士们就是用这种“蚕食战”征服了水帘洞。
在长达十多华里的地下长廊里,施工困难何止是水晶宫,水帘洞,还有花岗岩、刷石、流砂、断层、大塌方。最厉害的还有“烟老虎”。当导坑延伸到两三千米的大山腹中,排烟就会越来越困难,隧道里整天是烟雾腾腾。本来高原隧道里空气就很稀薄,加上浓烈的硝烟毒气熏人,战士们在施工当中常常发生昏倒的现象。
被誉为开路先锋的11连指战员开工以来就一直当尖兵打头阵,“烟老虎”对他们的威胁也最大。有时一个排都在施工当中昏倒了,另一个排同志就立即冲上去接替他们。只要工地上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
一次一个排参加施工的26名战士昏倒了21名,剩下的五名战士就把战友们背出隧道去,又立即回到掌子面儿拿下了最后一排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