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的来历不复杂,就是浮萍科浮萍属的水面浮生植物,就是有别称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比如青萍、田萍、水浮萍等等稀松平常的名字。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浮萍的尺寸,那是以毫米计的,浮萍叶子几乎圆形,长1.5-5毫米,宽2-3毫米,这一特征很重要,所有关于浮萍的文化意蕴都是因为它的“浮”和“小”。

  最早是《楚辞·九怀·尊嘉》给浮萍定位的:“河伯兮开门,迎余兮欢欣。顾念兮旧都,怀恨兮艰难。窃哀兮浮萍,泛淫兮无根。”意思是:“水神河伯啊打开宫门,热烈欢迎我啊欢欣不已。我却是顾念我的故国,心怀忧愤啊世道艰难。暗自哀怜啊身似浮萍,漂浮不定啊没有根基。”

  你说与不说,浮萍天然就飘零。当然,你说了,浮萍不得不背上“身似浮萍”的标签。

  其实浮萍长成“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整片时,你的感觉会是望“萍”兴叹,那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恣肆汪洋,不是浮萍渺小,是我们渺小。当然,我们如果眼神好,只看到一叶浮萍的时候,浮萍怎能不是“萍飘蓬转”的无奈弱小呢。

  还是到唐朝看看那时的浮萍吧。

  我们不可或缺的老朋友杜甫、白居易都写到浮萍(杜甫《丽人行》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白居易《答微之》君写我诗盈寺壁,我题君句满屏风。与君相遇知何处,两叶浮萍大海中。)但是唐朝还有人写,那就让两位老先生休息一下吧,已经让他们劳动太多了。

  先说晚唐韦庄的。

  与东吴生相遇

  十年身事各如萍,白首相逢泪满缨。

  老去不知花有态,乱来唯觉酒多情。

  贫疑陋巷春偏少,贵想豪家月最明。

  且对一尊开口笑,未衰应见泰阶平。

  写此诗时的韦庄经过十来年的颠沛流离,已经做官,但是其时的大唐已经是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就是为官究竟意难平。所以,五十九岁的韦庄和东吴生相遇感叹,十年来我们都是和浮萍一样飘零人世,此时相逢已经鬓发全白不免泪流满面。这般年纪已经感觉不到花儿的姿态,如此离乱的时代唯有酒让人寄情。想那贫寒之家哪里有什么春天,可豪贵之家就连那月亮都是明亮的。唉,这样的世道,姑且饮酒开口笑,趁还没有过于衰老,期盼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们一醉方休吧,

  韦庄像我一样,面对已经逝去的繁华,仍然乐观的期盼大唐再兴,可惜啊。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再看小杜——杜牧的,他比韦庄大,但是最后提他是有原因的。

  齐安郡后池绝句

  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

  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

  此时是夏天,微微下着雨,暑气尽消。园子的池塘里红菱叶子露出水面,满池的浮萍像锦绣一样铺开,再看园子里,黄莺围着盛开的满架蔷薇婉转啼鸣。一天了并没有人看细雨,只有我在这里,淋着毛毛细雨看池子里对对鸳鸯相互嬉戏,甚是惬意。

  诸君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所有的的浮萍都是“萍飘蓬转”,只有杜牧看出浮萍的美意连连,就是想说,浮萍也可以是美的,可以欣赏的。

  这样的浮萍符合我的审美习惯,杜牧甚合吾意,为杜牧点赞,为他笔下的浮萍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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