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卡西•卡斯滕斯不是医生,却像是一个医生。和医生不同的是,他是主动找寻病号,查看病情,探究病因,拿出医案。
多年来,卡西足迹遍及世界各个角落,走乡入户,对各种危害社会、危及家庭的人和事进行采访,分析原因,从而得出一个发人深省的结论:父亲缺席带来的伤害,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在认真思索的基础上,他完成了这本关于父亲职责的力作。
《做个真父亲》,这本以25种语言在全世界出版发行,影响至100多个国家的书。回答了人们,在当下乃至今后,作为父亲,应该以怎样的思维与行为,融于家庭和社会。
20多万字,诸多的例证与数据,充分地理由,真挚地情感,形成的结论,使人感同身受!
很多人或许会问,做真的父亲,难道已经成为了父亲的我们,不是真的吗?
是的,至少在你未读此书,或者没有真正行动之前,是这样的!并不是每一个做了父亲的人,都可以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因此,有必要回过头,重新审视每一个父亲的身份!
一、你会用心听那些孩子的哭泣吗?
一场血腥屠杀,罪行令人发指,孩子被砍掉四肢、剁成肉块;孕妇被刨开肚腹,从腹中挑出婴儿切成碎块。这一切,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所为。书的开篇,讲述了发生在坦桑尼亚小村尼亚如古苏的一个悲怆故事……
卡西亲耳听着叙述,悲愤至极。为什么会成这样?他在呐喊:
“如果我们用心去听,你会听到整个世界都在哭泣呻吟……”
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要有真父亲的原因!
读到此处,我对卡西的结论深有同感。八年前,我曾到访过南非和肯尼亚。在非洲,除了贫富差别很大、黑人生活水平低下外,家庭中没有父亲的现象非常普遍。在黑人居住区一片片的铁皮房和围栏里,很多黑人妇女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单亲妈妈随处可见。
其实,任何国家、民族,任何文化形态,作为父亲,职责是相同的。父亲的影响虽然会有大小和程度的不同,但父亲缺席造成的危害和影响却是一模一样。
卡西认为,“当今世界的两大主要问题是:一、父亲的缺失及家庭的消亡;二、社会中缺少道德价值观。”
离婚、单亲、祖辈带孩子,所导致的暴力犯罪、吸毒、酗酒、少女怀孕、自杀……这一切,都与父亲缺失有关。
猫王的歌《在贫民窟》,道出了芝加哥社会底层黑人孩子的失望、无奈,乃至自杀身亡。只因为,父亲离去;只因为,看不到希望。其实,他渴望得到帮助,但希望一次次落空。
“孩子在哭泣,但通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有谁能听到孩子的哭泣!”解开和治愈因父亲缺失所造成的创伤!卡西在书中呼吁。
因为缺少父爱,使孩子没有安全感;因为父母离异,使孩子性格扭曲;因为方式不当,使孩子教育缺失……这一切切,只是因为做了父亲的人,没有或者不会当一个父亲。
岂止国外?数据表明,中国有4000万留守儿童,孩子交由老人照看。天津9个区县1054人调查显示,50%以上的家庭中父亲“缺位”,母亲是教育的主角。吉林长春3-13岁儿童的360个父母中,9%的父亲每天陪伴孩子的时间为零,有22.2%的父亲每天最多只陪伴自己的孩子一个小时。
中国传统的习惯认知是,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好男人标志是一个成功,给家庭带来社会地位、物质财富。这种思维定式,造成男人将大量时间与精力,用于追求个人成功,而忽视或者根本不关注儿女的教育、培养。
一个共性的问题是,父亲们大都没有做好准备,便匆匆忙忙上了岗。许多人觉得时间来得及,先成就事业,再顾及孩子。有的把责任推给妻子,或者干脆离婚任凭孩子自由发展。
其实,将儒学作为基石的中国传统文化,对父亲同样有着很高的道义和行为要求。《说文》曰:父,家长举教者;《史记》谓:父母者,人之本也。
于一个家庭而言,父亲起着方向性和理性作用。好的父亲,是孩子的引路人、思想的奠基者。而父亲职责的缺失,孩子会迷失方向感,家庭会面临危机,进而影响到社会的稳定。所以,男人们应该静心倾听,这个世界,仍有许多孩子在哭泣。那声音,痛切心扉、悲伤无助……
二、真正的父亲应该怎样?
一个人的认知决定了他的所为。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不是谁,就会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就不会因没有自信而活在别人的期许和评判里。
孩子出生来到世上,第一个认识的男人是父亲,在心理上会模仿父亲,以父亲为榜样。德国哲学家弗罗姆有言:“父亲是孩子的重要人生导师,他指给孩子通向世界之路。这些优势的存在使父亲在管教孩子方面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做真正的父亲要具备什么?卡西将每一个人成长划分为7个阶段。指出了每个阶段孩子的需求和特点,以及父亲的不同影响。“如果父母专顾己事而忽略孩子,就很容易错过在孩子成长中对他施加影响的最佳年龄。”他告诉人们,每一个成长阶段都很重要。同时,卡西剖析了男人的文化形象,指出真正的男人的特质,并相应地提出父亲的四大职能。
那一首“在孩子眼中”的诗,道出了成长中的孩子发出的令人悲叹的心声:我的父母只是离婚了,但为什么我彻底失去了爸爸?
许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要扮好父亲角色,并不容易。他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不是地位、金钱、名誉的崇拜者,而是有着坚定信念,勇于承担责任,敢于克服困难,能够随时采取行动的人。好父亲要给孩子树立榜样,建立道德权威;赋予孩子身份认知;给孩子提供安全感;肯定孩子的潜力和进步。这一切,都是一个真正的父亲所必须做到的。
忽然想到了卡夫卡,这个内敛一生特立独行的作家,之所以性情孤僻,作品离奇异样,或许与自己有个不称职的父亲有关。父亲对于他没有一丝理解,虽然经商成功,却没有给子女带来欢乐。暴虐、动辄训斥、嘲弄儿子的写作,对孩子有永远无法达到的期许。
后来,卡夫卡给父亲写过一封长信,但没有寄出。在信里,他描述了童年所受的创伤:他无比倾慕的父亲,对儿子们只有轻蔑和嘲讽,使得本来就腼腆的他更加内向,几乎不再说话了;包括自己的恋爱,也遭到父亲反对。父亲说:“她多半是穿了一件特别的衬衣,布拉格的犹太女人们就会用这一套来勾引男人”。而正是父亲反对的这个朵拉,当卡夫卡去世,棺木放入墓穴时,拼命地要往坟墓里跳,被人紧紧抱住。
“父亲,之所以使我感到压抑,只是因为你,我心中衡量万物的尺度,自己却并不遵守为我而立的许多戒律。”“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怎么丝毫感觉不到你的评价会对我带来多大的痛苦和耻辱,似乎你对自己的威力一无所知。”
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卡夫卡的信依然可以令无数父亲深思。他们会联想,当自己的孩子有了一定理解力后,对自己将做出怎样的评价?我相信,所有的父亲都不是完美的父亲,所有的孩子也不会都像卡夫卡一样写出这样一封信。但许多孩子一定会有像卡夫卡一样的渴求。
为了孩子、家庭和社会,男人们是应该好好思索一下,真正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三、真父亲用什么来证明?
“做父亲是需要学习的,即使我们有了孩子,也不意味着我们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就能够承担父亲的责任和呈现父亲与父性的意义。”书的序言这样写道。
学会反省,真父亲需要经常审视过往的行为。管教孩子,方法是否得当,效果是否良好?
回头看自己,有时就犯过如此错误。那一阵子在部队,经常出差和加班,与孩子聚少离多,其实对孩子的了解并不彻底,带孩子玩,静下心与孩子交流的机会很少。有时看到孩子贪玩或做了错事,便随意批评,甚至动手打过孩子。误解和错断一定会有,孩子的心理也一定会有阴影。乃至以后的顶嘴、故意做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恐怕都是这种管教方法造成的后果,现在想来追悔莫及。陈旧的教育理念,父权至上的意识,是其中的主要原因,当然,没有机会学习类似如何当个好父亲的智慧,也是重要的因素。
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德勒说:“即便父亲是家庭的主要经济支柱,也绝不可摆出一副施予者的模样,把家庭中所有他人都变成接受者。……家庭中不应该存在统治,任何可能导致不平等感的事情都应当避免。”
孩子一样是独立的,是生命个体,不是附属品,他有权超越,需要尊重。与父母关系疏离的孩子容易受伤,因为他们失去了力量源泉和自信心,以及抵御伤害和疼痛的情感屏障。
细细回想,竟然发现,做了30多年父亲的自己,却也同书中讲到的一样,并不是一个真的父亲。或许,今日之世界,如我一般,这样认为和有这种做法的,还会有许多人。
郑渊洁有一句话:“爸爸的含义是榜样,教育不是管理,教育是示范和引导。好爸爸都一样:闭上嘴,抬起腿,走自己的人生路,演示给孩子看。”鲁迅认为,一个好父亲有三个方面的要求:理解孩子、指导孩子、解放孩子。说得都是要做,做样子给孩子看。
丰子恺在他4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弄堂里叫卖小鸡,孩子们吵着要买,丰子恺说,你们哭喊着要买,人家便不肯让价了!此后,丰子恺因为自己的话懊恼了很长时间,因为他给孩子留下了口是心非的不良意识。“在这一片天真烂漫光明正大的春景中,向哪里容藏这样教导孩子的一个父亲呢?”
丰子恺的做父亲,难能的是从一件小事里,悟出做人的大道理,来检点自己,如何为孩子们做表率。
儿子是什么,一种生命的延续。我们教育他,是希望生命得到发展,是希望社会接纳他成为其中健康一员,快乐幸福地生活着,便是伟大了,仅此而已。就像纪伯伦的诗: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
知道该怎么做不等于就一定能做,知易行难。卡西深知,读一本书,理解其中的道理简单,但把这些道理变成行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养育孩子,面对生活,融入社会,这当中,会有许多的压力与困难,做父母也不易。
卡西结婚36年,生了3个孩子,还收养了一个。30多年里,除了愉快地陪伴孩子、教育子女,还将自己的经历写成教案,分享给大家,进行婚前辅导及婚后幸福的课题研究。他说:“与全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青年才俊们一起工作,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对培训师及领导者的培训辅导上,你可以想象在此期间我听到了多少伤心痛苦的倾诉。”
现代社会,家庭之间的联系弱化,卡西想出父职实践社区这样一个形式。在那里,进行培训,搞一些活动,相互鼓励、支持和影响。既可明白道理,又可交流经验。卡西给这样的活动起了名字,叫“世界需要父亲”。他以非洲的一句格言激励大家:“如果你想走得快,自己走;如果你想走得远,一起走。”
我想,当一个人把生活中杂七杂八,让你分心的东西去掉时,便会有更多的精力专注于生活最重要的本质:更多地与家人分享时光、情感连结。便会发现,原来生活中有那么多微小却美好的细节。因此,多一点小心情,多一些家人互动,给生活多一些“留白”。和孩子一起阅读、游戏、发呆。使他们,也使自己,有时间和自由一起,享受静谧和专注,找回生命本应呈现的张弛快慢。想一想,那真的是一件美好且极有意义的事情。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家是社会的细胞,细胞健康,社会才会繁荣稳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建设世界命运共同体,需要有和睦家庭、和谐社会。让我们每一个人携起手来,担负起父亲职责,使每一个孩子享受到快乐与幸福,让每一个家庭充满盎然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