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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刘老庄连”,是偶尔听到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一位老领导的介绍。我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可是,他不给我刨根问底的机会,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我说,“如果你有空,我建议你亲自去淮安看看,刘老庄连八十二位烈士在那里全部壮烈殉国......”他的声音里有了哽咽。

“刘老庄连”,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在那场殊死的战斗中究竟发生了哪些不同寻常的壮举?他们的事迹何以一再得到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高度褒奖?新四军研究会那位80多岁的副会长为何一提到“刘老庄连”就会如此激动?“刘老庄连”对于和平时期的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怀揣着满满的好奇和敬重,我曾两度走进江苏淮安刘老庄八十二烈士陵园。

第一次是在2015年5月底,我与亲属一行六人赴丈夫的苏北老家探亲。因公公婆婆皆为新四军老战士(都已去世),我们为此行取名“新四军后代返乡团”。期间,我们专门安排一天住进淮安,为的是看望“刘老庄连”的英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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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抵达烈士陵园才发现,那天是纪念馆闭馆日(每逢周一闭馆)。已经确定的行程又无法更改。带着些许遗憾,我们瞻仰了八十二烈士墓,为烈士纪念碑敬献花圈,默哀,鞠躬,寄托我们的景仰和哀思。

止步于宏伟庄严的八十二烈士纪念馆台阶前,仰望当年苏皖边区政府主席李一氓题写的挽联:“由陕北到苏北,敌后英名传八路;从拂晓到黄昏,全连苦战殉刘庄。”我在心底默默承诺,八十二英烈,我会再来看你们。

两个多月后的8月8日上午,我和丈夫在淮安检察官小张陪同下,第二次驱车赶往烈士陵园。一路上,骄阳似火,酷暑当道。刚走进陵园,却有一片绵绵细雨穿过热辣辣的阳光轻轻飘落,落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肩上,清爽怡人。

善解人意的讲解员姑娘对我们说,这叫“太阳雨”,你们再次来看烈士,他们被你们感动得落泪了……

纪念馆里,伴随着讲解员生动详实的介绍,一张张珍贵的历史图片,一帧帧英烈的遗像遗迹,一件件惨烈的战场遗物,一个个尽可能逼真复原的战斗场面,一幅幅动人心魄的题词挽联......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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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呼吸变得不顺畅了,脚下也像坠了铅一般,沉重。

猛然,一具锈迹斑斑弯成半弓形的铁棍闯入我的视线,刺痛了我的眼,我不敢想象它的“真身”就是刘老庄连战士使用过的一杆步枪......一时间,漫天烈火硝烟夹带着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把我的思绪带进72年前苏北淮安那个血色黎明。

1943年3月17日深夜,驻扎在淮安一带的新四军三师七旅十九团团部通讯员胡友明被团部派来的人从梦中叫醒。走进团部,见几位首长围坐在桌旁,个个愁眉不展。团长胡炳云见他来了,表情严肃地说:“小胡,这里有封信,你负责送到古寨南边刘老庄附近,交给我军十九团四连(也就是后来的“刘老庄连”),鬼子要进行梳篦‘扫荡’,叫他们赶快‘跳出圈子’。”

临出发前,首长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小胡:“信一定要送到,否则就杀了你的头。万一遇到情况,你就把信吃下肚。我们马上就转移了……”小胡“啪”一个立正敬礼,接过信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3月18日黎明前,小胡已接近刘庄,因怕搞不清地点误入“鬼子窝”,他小心翼翼的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找,直至天朦朦亮才找到四连连部。这时,连长白思才、指导员李云鹏已起身洗漱,等他们在信上签上“知”字后,部队开早饭了。小胡随手拿了两块三翻饼,边吃边走,忙着赶回去向首长汇报。

离开四连不久,小胡听到身后响起了枪声,而且越打越紧,越打越激烈。快到团部时,只见团长胡炳云站在河滩上,急得满头是汗,正在眼巴巴等着他的回信。当看到信上的“知”字后,他依然不放心地追问:“枪打得这么紧,四连怎么还没‘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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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知道,四连只有炊事班、伤员先行一步,“跳出了圈子”,其余指战员还未及动身,日军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战斗立即打响。整整一天的激战,四连八十二名指战员终因寡不敌众全部血洒疆场,无一人投降,无一人生还。

关于这场恶战,不少人写过回忆录,网上也查得到,可我最推崇的还是“诗书双绝的革命家”李一氓撰写的《刘老庄八十二烈士墓碑记》。语言精粹,文简意赅,荡气回肠,催人泪下。

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请允许我节录部分碑记,再现那场恶战的全貌——

“1943年3月18日拂晓,从淮阴城开出一支国际强盗的军队——日寇,十七师团的3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配备有野战炮、重机枪,过了老黄河、盐河向北,梳子样的‘扫荡’过去,一直扫到涧桥、刘老庄。

刘老庄,在春天,交通沟在庄子里伸出来,散兵壕式的弯曲,不知去向;傍着土地庙,站着持枪的哨兵。战士,枪弹都上了膛,机枪都褪了枪衣,手榴弹都挂在身上,但态度是闲散的。这位置是一个连。新四军第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第二营第四连,从连长白思才、指导员李云鹏到司号员、炊事员一共82个人。

发现敌人,哨兵以连续的发射代替报告,一个连82个人,立刻进入了交通壕,抵抗;交通壕是断绝的,不能退却,抵抗;就是一个连,没有友邻部队,不能够得到援助,抵抗;优越的敌人,迅速的完成了几重包围。不能够退却,抵抗。

再不是春天,再不是闲散,而是战斗,保卫刘老庄,保卫自己。

敌人,发起冲锋,一次,无效;二次,无效;三次,无效;四次,无效!敌人认清了对方不能退,集中了炮火,上百门,轰;向着蜿蜓的交通壕,轰。

这个连,82个人,从拂晓到黄昏,度过那极端紧张、残酷、饥饿、悲壮的12小时,只有枪声、炮弹声、手榴弹声。只有鲜血,挣扎和死。82个,81个,80个,79个,78个,一个一个的递减到不成为连,两个排,一个排,两个班,最后还不到一个班;整天的战斗,整天的射击,剩下来的人和剩下来的子弹,最后还不到供一支枪的连放。绝望的牺牲下去,亦英勇的牺牲下去。

他们凭了什么有这样一股不挠、不屈、不止的抵抗力量呢?

等到一条交通沟都寂静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同战场一样的昏暗,敌人才敢迟钝地踏向交通沟的边沿,顺着交通沟,错乱地躺着1个、2个、3个……82个中国人民的战士,每一个都染洒着透红的中国人民的鲜血。注视一下,没有一支完整的短枪、步枪、机枪,全部折断了,炸碎了,弹药都射尽了,手榴弹都掷光了。敌人想要,但是不能拿走一支还像样的武器,作为他‘胜利’的代价。他亦无可奈何地搬回他们自己极丑恶的黄色军服包裹着的法西斯腐臭的瘟尸二百几十具,这便是在新四军面前应有的‘缴获’。”

843个字,仅仅843个字,就把72年前发生在刘老庄的那场殊死血战全景式、立体化、极富现场感的清晰呈现在我们面前,气吞山河,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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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样的一场恶战啊!一马平川的平原上,没有庄子,没有树林,没有坟堆,找不到更多隐身的地方,只能跳进交通沟作战,偏又遭遇交通沟“断头”,这就意味着突围的路被堵死了。没有友邻部队的增援,仅靠一个连的兵力孤军作战,而敌人(日本鬼子加伪军)却是我们的20倍且武器装备精良。从拂晓到黄昏,“整天的战斗,整天的射击”,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连续五次冲锋后,敌人改变战术,几乎所有的山炮、92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一齐向四连阵地轰击。一时间,弹如雨下,烟尘滚滚,大地震颤,血流成河。

这是怎样的一支队伍啊!明明知道没有胜算,明明知道只能“绝望的牺牲下去,亦英勇的牺牲下去”,没有一个临阵退缩,没有一个贪生怕死。抵抗,抵抗,顽强抵抗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口气。

这是怎样的一种牺牲啊!敌人撤走后,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寒星惨淡。刘老庄的老百姓立即赶到阵地。勇士们最后牺牲的形象逼人泪下:“有的怒目圆睁,栩栩如生的俯卧在战壕边;有的紧握枪刺弓着前腿靠在大树旁;有的双手狠狠掐住敌人的脖子;有的紧咬住敌人的耳朵……依然保持着生前搏斗的勃勃英姿”。

忽然,地下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人们从血泊里扒出一位身负重伤的年轻战士,他胸前有三个枪眼,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土地。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人们得知:“四连是完全可以顺利突围的。但是,为了争取时间,让领导机关和群众安全转移。四连决定放弃突围的机会,坚决阻击敌人”。这位24岁的战士终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于第二天清晨去世。

这是怎样的一种悲恸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乡亲们,流着泪收敛了烈士们的遗骸。没有裹尸布,他们拿出了家里的被子和土布。每埋一名,就在小碗里放一颗玉米粒,最后碗满了,整整82粒(因连队文件被销毁,至今能查到名字的烈士只有17人,余下65人均为无名英雄)。泣不成声的乡亲们掩埋了子弟兵烈士的遗体,筑起三丈高的烈士墓......

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啊!朱德总司令在《八路军新四军的英雄主义》一文中写道:“我们部队仍然创造了许多史无前例的英雄业绩,涌现出许多出类拔萃的新的英雄们……全连82人全部殉国的淮北刘老庄战斗……无一不是我军指战员的英雄主义的最高表现。”

新四军代军长陈毅盛赞八十二烈士浴血刘老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并在《新四军在华中》一文中提出表彰:“烈士们殉国牺牲之忠勇精神,固可以垂示范而励来兹。”

时任新四军三师师长黄克诚为八十二烈士题词:“英勇战斗,壮烈牺牲,军人模范,民族光荣。”

三师副师长张爱萍将军也为八十二烈士墓挥毫题词:“八二烈士,抗敌三千,以少胜多,美名万古传。”就连伪方亦传出消息,敌军对“刘老庄连”壮烈殉国之牺牲精神深致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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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一直没有忘记碑记中李一氓先生那句振聋发聩的提问:“他们凭了什么有这样一股不挠、不屈、不止的抵抗力量呢?”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发问,它关乎烈士们宁死不屈的英雄主义来源,关乎抗战精神之根本,也关乎我们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的现实意义。

很多天来,我一直在苦苦搜寻答案。

直到我仔细拜读了时任团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的胡炳云将军《哭老战友——纪念刘老庄八十二烈士殉国50周年》一文,我认为,我触摸到这支英雄连队不屈的血性和胆魄,找到了他们“不挠、不屈、不止的抵抗力量”的来源。

首先,刘老庄连不是一个普通的连队。它的前身是“南昌起义时的教导团和长征时期的红一军团红二师突击四团。抗日战争时期,改编为一一五师六八五团,后又编为新四军三师七旅十九团。”也就是说,刘老庄连的前身是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历经无数次战斗的洗礼,已经锻造成一支有着坚定信仰、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敢打硬仗的铁军。“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岁月中,保持和发扬了我军艰苦奋斗、英勇善战的优良传统。” 

其次,“刘老庄连”的指挥员有着非同寻常的革命意志和军事指挥才能。该连也是胡炳云老团长一手带出来的队伍。24岁的江西籍连长白思才更是他的一员爱将。将军在回忆录中写道:“他(白思才)是一位久经考验、机智果敢的指挥员。他16岁时就参加了红军,在长期的斗争中,屡建战功,先后任班长、排长、团部作战参谋,为了加强连队领导,被派到四连任连长。”据有关资料显示,刘老庄遭遇战之前,白连长打过很多漂亮仗,其中,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此战若不是遭遇交通沟“断头”,以白连长的指挥才能和全连士兵的战斗力,“刘老庄连”完全有可能成功突围。

第三,“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有与众不同的灵魂。”如果说,一连之长是一个连队的领军人物和核心所在;那么,政治指导员就应当是这个连队的灵魂。刘老庄连的指导员李云鹏出身于农村小学教员家庭,有知识,有文化,有坚定的信仰。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这支连队的“精神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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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5月,日本侵略军霸占了李云鹏的家乡。他亲眼目睹了日寇烧杀抢掠之种种惨无人道的暴行,又接触了我地下党的抗日宣传,从正反两面接受了爱国主义教育。据他老师介绍,他曾经在自己的《国语》课本上写下“卖国可耻、救国光荣”八个大字,还经常把老师讲述的历史故事中“大丈夫焉能久事于笔砚间乎”之类的名句,在同学中吟诵。

1938年,18岁的李云鹏抱着一颗赤诚的救国之心,自告奋勇找到离家8里多路的丰县华山抗日动员委员会,从此投身抗日救国斗争。不久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了自己的革命生涯。他先后担任过部队的宣传员、文化教员、团政治处干事、连副政治指导员、政治指导员等职,从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文武双全的政治工作者。

纪念馆里,我看到“刘老庄连”政治指导员李云鹏烈士遗留的几封家书。文通语顺,用词考究,满怀孝心。他在信中写道:“儿在心目中最挂念者,以我年老慈悲之祖母。……待风息波静,凯旋而归,全家团聚,以报此恩。”百善孝为先。但,没有国,哪有家?集家国情怀于一身的指导员,大敌当前,毅然选择了奔赴杀敌最前线的救国大业。

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有白思才这样骁勇善战的连长,有李云鹏这样政治坚定的指导员,必然会带出一支所向披靡不怕死的钢铁队伍。

据胡将军回忆,敌炮击一开始,白连长的右手被炸伤,由于流血过多,加之十分疲劳,昏迷过去。这是他参加革命后第三次负伤。当他苏醒后,马上抖擞精神站起来,来往于交通壕内,继续鼓舞士气,指挥战斗。此时,指导员李云鹏也几处负伤,满身血迹,但他仍继续组织连队的特等射手,密切注视敌人的动向......

当白思才来到李云鹏身边,两位指挥员充血的目光里,相互传递着血战到底的誓言。李指导员把写给营首长的战斗报告递给白连长,报告真实生动叙述了全连的战斗过程,报告的最后,他们请求批准在火线上接纳新党员......两个人在报告上庄重签上自己的名字,向党和人民作出最后的汇报。

胡将军在书中写道,“四连凭借防御的是一段不长的‘抗日沟’(交通沟),哪里经受得住雨点般的炮弹!但四连全体指战员有一种比钢铁更坚硬的东西——革命的意志!工事摧毁了,立即又修复了;掩体坍塌了,马上用背包填上去;人负伤了,包扎起来,继续战斗。”直到“弹药都射尽了,手榴弹都掷光了”,我们的指战员销毁了所有文件,折断、炸碎了自己心爱的短枪、步枪、机枪,绝不给敌人留下一支还像样的武器作为他们的“战利品”,而200多具“极丑恶的黄色军服包裹着的法西斯腐臭的瘟尸”则是我们的指战员拼死抵抗的“缴获”。

可以说,刘老庄连用他们的无畏牺牲铸就了伟大的“抗战精神”!

“刘老庄连”八十二烈士的英雄壮举告诉我们:正是凭着“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为着解放人民的”这一崇高信仰,正是凭着“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这种不怕牺牲的精神,正是凭着正义战争必胜的坚定信念,我们军队的指战员才能做到“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正如当时一篇报纸社评所言:“今天南北战场上,是争着死,抢着死,因为大家有绝对的信仰,知道牺牲自己,是换取中华民族子子孙孙万代的独立自由,并且确有把握,一定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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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也可以理解,胡炳云将军在病逝前留下的遗嘱:一不回家乡,二不去八宝山,一定要把遗骨葬在淮安八十二烈士陵园,与自己的爱将和部下长眠在一起。如今,胡将军的烈士墓就在八十二烈士墓的左前方,他与他的战友在另一个世界集结......

最令人欣慰的是,“刘老庄连”还在!

就在八十二烈士牺牲十几天后,七旅司令部政治部从淮涟地方部队中抽调82名同志补入十九团四连,正式命名“刘老庄连”。自此,以“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为连魂的“刘老庄连”浴火重生。他们秉承烈士的英魂,继承烈士的遗愿,南征百战,前赴后继,屡建奇功。

之后每年,该连(现为济南军区某部)都要从刘老庄(后扩展到淮安地区)征兵,让英雄土地上的英雄精神代代相传,永不中断。

据介绍,新中国成立后,无论是抢险救灾还是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无论是涉外演习、联合军演还是参加苏丹维和……“刘老庄连”始终不辱使命,保持英雄本色,出色完成了各项任务。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阅兵式上,“刘老庄连”作为受阅英雄部队的代表,迈着整齐铿锵的步履向我们走来......

英雄不死,英雄的连队不死,英雄的精神不死,他们是中华民族不屈的灵魂,我军指战员英雄主义的最高表现,也是千千万万解放军英烈的缩影!

讲解员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北京八宝山烈士公墓和将军家乡都来人,请求把将军的少部分骨灰分别捐赠他们那里留存瞻仰。可是,将军的后人坚决不同意,他们说,老爷子的遗愿不可违拗。他不会同意与自己心爱的“刘老庄连”分开,哪怕少部分也不行!

我被如此纯粹而浓烈的官兵关系深深打动,禁不住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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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追求,每代军人也有每代军人的使命。“刘老庄连”那一代军人,是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而战,建立一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新中国,是他们最伟大的理想和使命,大无畏的气概和视死如归的精神由此而来;而我们以及我们后代的使命,就是要让“刘老庄连”这样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薪火相传,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和强军梦而战,唯有如此,方能告慰烈士们“不挠、不屈、不止”的不朽英灵。

走出八十二烈士纪念馆,天空再次落下“太阳雨”,只是,雨量变得稠密了。解说员轻轻对我说,烈士们舍不得你们走啊......

驱车返回驻地的路上,检察官小张给我讲了一个真实事件:90年代初期、中期、后期,刘老庄乡连续四任乡长或党委书记接连因收受贿赂落马,锒铛入狱。后来,上面派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接替乡党委书记。上任伊始,他就郑重承诺:我在任期间,不拿老百姓一分钱,不吃老百姓一根草,因为,这里有八十二双眼睛在看着我!自此,刘老庄乡再未出现贪官。

是啊,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背弃了烈士遗愿,摈弃了民族精神,践踏了做人良知,辜负了百姓信赖,与祸国殃民的败类有何区别?毕竟,这是八十二英烈鲜血染红的土地啊!

今天,请我们一起记住“刘老庄连”已知烈士的名字吧。他们(包括所有的有名及无名英烈),不仅是他们自己,更是我们这个民族血性、胆魄和精神浇铸而成的不朽丰碑。

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每时每刻。

【八十二烈士部分名单】

白思才(连长)李云鹏(指导员)

孙尊明(文化教员)石学富(副连长)

尉庆忠(排长)蒋元连(排长)

刘登甫(排长)王世祥(排长)

李道合(排长)马汉良(排长)

刘忠胜(班长)王洪远(班长)

王中良(班长)罗桥(文书)

杨林彪(卫生员)王步珠(战士)

田执信(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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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首发于2015年8月江山文学网。于2017年8月15日“日寇投降日”凌晨修订完稿(标题和内容皆有修改),以支持银河悦读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征文活动并深切祭奠和怀念刘老庄八十二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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