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都说小李子眼观六路,又是不多言多语的人。这种人说话柔中有骨,尤其,他坐在酒场上,心里装着别人的举止,眼里特别有活,比服务员还要细心周到。比如有人吸烟,他会主动打火点烟;比如有人酒杯喝空,他会及时提醒服务员或亲自倒酒;比如屋门大敝四开,他会不言不语地关上。小李子总是少说多做或只做不说,应该履行的程序不会漏掉,往往率先敬别人酒,别人回敬站起来才喝,还忘不了再回敬酒。他并不是语言方面出现障碍,而是摸清了自己酒场的位置,许多时候只有听的份,很少插嘴。但他并不感到寂寞,善于倾听,尽量用行动换取别人的认可,而他的心目中的人一律平等,很少出现厚此薄彼的低级失误。这种人最招人喜欢,应该属于喜欢系数的排行第一。

  这会儿小李子一扭身子,从车窗往外看,担心开过了。车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大转弯折回。全市唯一标志性建筑——天泊大酒店。

  司机停下,他下了车,千年红跟在他后面走,穿着高跟鞋比他高出三寸。高跟鞋真是女人的专利,小李子并不介意。他知道男人喜欢娇小玲珑的女人,可是,孟瞎话和实在忙真不够哥们义气,干嘛要我的女人?小李子非常生气。曾打算利用黑道做了他们。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别露面。听我的还好,不听我的离婚。

  小李子今天计划好,得有个了断。今天招呼他们来说是请客,其实是想敲诈勒索一下,不然心中郁闷之气无处撤。

  多年后的今天,小李子已经知道了那么多的小动作,这些小动作足以将所有希望打碎,那些只懂得逢迎讨好和用色相换舒服的女人不了解男人的底线是什么。如果千年红知道小李子的愤怒,还不把她吓死,正如那些传统美德更是他所期望的那样,哪怕是女人的名声受到伤害,他的原则只能让你离去或者选择消失。

  小李子承认,他们毕竟相爱过,他非常喜欢千年红的芬芳气息,至少小李子是这么认为的。命运之神,为什么捉弄我?在小李子进行报复之前,小李子并不想和他们交换,而当小李子将他所珍爱的人摆在朋友面前,他们会怎么样?

  终究,小李子还是考虑不周,命运之神给予的心灵感应,问题是,小李子请客,孟瞎话和实在忙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但是,很快他们发现,小李子的神色不对,脸上的笑容满面但显得僵硬,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事实上,这似乎已经告诉了他们,虽然感到恐惧、害怕,甚至感到孤独。小李子知道了能把朋友如何?

  这时,小李子的电话响了,是千年红打来的。小李子迟疑了片刻接了电话,啊,是真的?

  孟瞎话和实在忙几乎同时问小李子,出什么事了?

  我媳妇她表姐有事。

  小李子赶到现场,才发现只有他自己,千年红还没有来。他按照千年红指定的地点一看,真的有个女人,他蹲下来,摸摸她的衣服,发现了钞票和护照,还有一把钥匙。

  小李子不禁低声咒骂起来,因为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他把东西悄悄地收拾起来了,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女人认识实在忙——孙万仁。护照是他的。

  小李子离开了那具尸体,慢慢地掏出手机拍照,然后躲进了树林。他不明白千年红让他到现场来是什么目的?看到那情景心里很难受,这会儿有点儿恶心。小李子还看到了她手上的钻石戒指,这是一件相当名贵的装饰品。小李子皱起了眉头,蹲在那里发愣,他来这里是为了证明实在忙认识,现在的结果是给他打电话。他来证明一下他的护照。这样有把握让他就范,可是,千年红为什么不来呢?

  小李子终于把实在忙等来了,他是开着轿车来的。小李子慢慢走向他的车子。

  你说,什么事情?

  你看看?小李子把手机拍的照片给实在忙看。

  这是什么?

  你的护照?

  是的,我的护照说明了什么。和我的钱包一起丢的,怎么了?你是侦探,调查我有谋杀嫌疑?

  不是那个意思?

  是那个意思?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上车吧?

  实在忙把小李子让进了轿车,想了一想,然后开动了,驶回公路,沿着笔直的公路向市区驶去。

  他在路上发现一个电话亭时,他就下车走进电话亭中打电话,他是打到警察局去的,他在报告一件凶杀案——

  小李子小心地把他的话重复一遍,并且自称他是郊游的游客,当他走进树林时,就发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死在那里,而女人也就三十多岁,我有谋杀者的护照。

  他们相信了他的报警,他们会按照报告去查清一下的,而当他们去了以后,就会相信了,那是一个真正的谋杀案。

  你什么意思?你想把照片献给刑警队?你想敲诈我?

  小李子笑了,你真聪明。还有孟瞎话,嗯,都是该杀不该留的主儿,你是混蛋,知道不,朋友妻不可欺?白丽萍是你杀的?

  不是。实在忙脸色煞白,你怎么敢胡说。

  我要离婚,离婚之前我要报复你们猪狗不如的东西。把你们送上法院。

  你闹离婚那么年了,哥们新鲜一下又怕什么?

  放屁,说的是人吗?没有你们我能闹离婚吗?给你们留着面子呢?你们执迷不悟,别怪我无情。

  小子。你有种。你想咋办就咋办。实在忙甩了个腔开着车走了。

  小李子望着离去的轿车愣住了,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你不怕我怕呀,难道光脚的还怕你穿皮鞋的。

  实在忙接到一个电话,险些把车开到沟里,他来了个急刹车。

  白丽萍,你不能离开我。实在忙的话震得电话机都在颤抖。

  白丽萍?哦,我不离开你,可以后就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一样。我们应该像正常人一样交往。你理解吗?

  实在忙内心顿时生出一股难言的苦涩,也许你可以,但我不行。我或许可以假装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可是我能做到吗?不能,相信你也不能。我们谁也不肯离开谁?

  白丽萍的声音表面上听起来显得格外平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在忙,看来也就这么回事儿,并不是他多么优秀。而是他有个很好的位置,有一股子粗野劲儿,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我对男人是失望的。暂时又找不到能替代他的,唉,凑合吧。

  实在忙没有吭声,也无法回答。不管咋说,她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脏。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打击,一个妓女对男人的蔑视。明明是她找他在一起的,她瞪着两眼却说谎话。

  跳下车,实在忙出了解身汗,白丽萍不是死了吗?她怎么和我通电话?

  如果曹嘟噜能挤出时间的话,他会去你的办公室找你。你要拿出办法,不然,小李子也会报警。你应该诚恳地面对他。我觉得你呀,哦,再见实在忙。

  电话挂断了,实在忙无可奈何地放下话筒,一下子瘫在那里,两眼盯着电话发呆。他不再有狂妄。良久,他捶了一下自己,伸手拿过酒瓶子,举起来就汹涌地往嘴里倒。

  电话又响了。实在忙拿着酒瓶,随手抄起电话,孙局长,小李子想见你。办公室的人说。

  实在忙放下酒瓶,并没有丝毫醉意。这红酒像是兑了水一样寡淡无味。他木然地坐着。我不能接待他,你带他去见孟瞎话吧。实在忙恨恨地说。

  可是孙局?

  别废话,我已经说过了。实在忙大声吼叫着,然后把电话一下子扔了。

  疼痛之后便是疯狂。实在忙举起酒瓶朝电话砸去,又使劲儿一脚将椅子踢飞了。他立刻捂住了脚,血很快从鞋子里流了出来。他发疯一般狂妄地闹起来。

  他的办公室里被他搞得一片狼藉。直到镇静下来后,他才想起应该收拾一下,可又无能为力。他穿过房间,打开了窗户,冷风吹进房间,赶走了他心头的狂躁与悲伤。他久久地站在窗边,俯瞰整个小城。小城是沉默的也是狂躁的,是美丽的也是丑陋的。

  你是一头蠢驴呀。实在忙自言自语,你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孩子。你在这世上想要的东西你都得到了。金钱、荣誉、尊严,你还想要什么呢?你不能什么都抓在手里,你不能放纵你的欲望,一个妓女对于你有那么重要吗?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来回在房间里走着,他还想喝酒,最好是喝醉了不省人事,他想解脱了。

  啊,你表姐,她——,千年红的电话让他吃了定心丸。一激动,血压有点儿增高。

  那个女人只是像白丽萍,姓李的借机敲诈,你也是,为什么不看清楚。差点钻入小李子的圈套?


  九


  曹嘟噜就势挥了挥手,让他坐下别乱说乱动,他好奇地看看他。曹嘟噜没有说话,只是坐了下来,两眼盯着他,想看透他的内心是不是有鬼。

  沉默几分钟以后,孟瞎话开始感到不自在,脖颈慢慢红了起来。曹嘟噜仍然一声不吭。孟瞎话轻轻咳了一声,企图掩饰内心的窘迫,然后艰难地开口说,嘟噜哥,曹铁良,我是……

  曹嘟噜对他笑笑,咋的不舒服吗?孟瞎话。

  孟瞎话蓦地站起来,好像曹嘟噜用烟头烧了他一下似的。他直起身子,同时把椅子也带倒了,他的神色是慌张的,可能内心是有愧疚的,他是怎么了?

  曹嘟噜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举止。

  曹嘟噜仍然满面笑容,十分友好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对千年红感兴趣?

  孟瞎话的脸刷地涨得通红,他的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了,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曹嘟噜又压低了声音说,要不是我你早就完了,小李子对你采取措施,好让你也得到应该有惩罚,你说对不对?曹嘟噜绕过办公桌坐了下来。孟瞎话脸上的红晕很快褪去了。曹嘟噜看见他渐渐恢复了理智。

  你不理解我,嘟噜哥,我只是想帮帮忙。他解释说。

  帮忙,帮到床上去了?曹嘟噜吼道,自从我知道后,我对你很失望,你心里清楚。朋友妻不可欺。

  孟瞎话也冲着曹嘟噜吼道,他们闹离婚呢?又不是我找的她,是实在忙把我拉向了深渊,也没有考虑后果。我想摆脱他,我去了他的办公室,碰上了那个女的,在那儿谈成了一大笔生意。孟瞎话解释道。

  一大笔生意,贩卖地球呀?曹嘟噜生气地说。

  孟瞎话冷冰冰地点点头,说,我知道。这是个圈套,我想求得你让他原谅,不要与我们计较什么。何必与朋友过不去呢?

  曹嘟噜站起来,他的脸憋得通红,但他还理智地克制着自己,逼问道,是谁把自己推上危险之路的,你认为我可以帮助你吗?

  孟瞎话的脸刷地红了,红得就像一块猪肝,那怎么办?两厢情愿的事情。

  曹嘟噜苦涩地笑了,说,这话听起来就可笑,曹嘟噜盯着他,你大概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吧?你怎么向朋友们解释?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从背后人一刀。人得讲义气,但做事不能太可耻。

  孟瞎话抬起头盯着曹嘟噜,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事情已经出了你说怎么办?,我无所谓。

  给我耍滚刀肉?我要对你负责,也对小李子负责。我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厮杀起来,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你让我怎么办呀?你得有同情心吧。你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的感受吧?

  你说咋办就咋办?

  曹嘟噜嘲笑道,应该富有同情心,其实,你怎么做那是你的选择,但是不要伤害到朋友圈的利益。

  孟瞎话看着曹嘟噜,两眼流露出难以抑制愧色。曹嘟噜很清楚,孟瞎话认为他已经完了,他早就在暗地里做了两手准备,这种人在势利的社会中比比皆是。

  如果你让步的话,他愿意达成和解。他让我告诉你,他想做我们的朋友。他试探地说。

  曹嘟噜伸手抓过手机,他开始打电话,随即站起来拉开了窗帘,阳光很好。

  这时,曹嘟噜听见浴室的门开了。

  千年红走了出来,她停了片刻,看了看曹嘟噜。光线正好罩住了她,她头上围着一条乳白色的浴巾,身子用一条大浴巾裹着,侧着脸正在向他微笑,是那种娇羞多情的一笑。

  你给他打电话了?这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肯定。千年红侧着脸问道。

  嗯。啊,曹嘟噜一惊,然后向她笑着点点头。目光凶狠地转向孟瞎话,他的脸上闪来一道阴影。

  你呀?别吓唬他,你不是做中间人吗?想管我和孟先生的事,姓李的要多少钱我给。这与孟先生无关。你给他打电话,别想通过这事敲诈勒索。

  这时曹嘟噜听到了小李子的声音。

  哦,是的,是我,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曹嘟噜一阵激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准备好了,好的,我带人过去。

  电话让千年红夺了过去。你躲到哪儿去了呀?你想怎么样?她在电话里埋怨道,你自己不行,别怪我说你的毛病。你还找了人,怎么想走黑道呀。

  妹子这话可不对,我们是正大光明的朋友,我想帮忙解决了,既然你能解决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曹嘟噜一边说,一边斜视着千年红,千年红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当她意识到他在轻蔑她时,她就转过脸去。除了妻子,男人与任何女人接触都是缺乏道德。

  他背叛在先,我是不信任他。

  哦,算了,我知道了。曹嘟噜有点不耐烦了。

  孟瞎话说,不管怎么样,谢谢大哥,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吧。我们面对面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协商。

  好的。你们多保重。曹嘟噜说。他刚想走,却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铁良,事情不顺利吗?有什么事儿千万别瞒着我,我是你老婆呀。听那口气,妻子的声音充满了幽怨。

  是的。我们正谈生意呢?曹嘟噜干脆地回答。他的谎言是空洞的,连他自己都感觉脸红。他也在欺骗女人。千年红望着他笑了笑,温柔地鼓励他,往下编呀。哦,这就是男人。

  这时孟瞎话接到袁没准的电话,并让他转告曹嘟噜、厚道人和小李子,一起赶到医院,实在忙突患脑冲血,住进了市医院。

  几个人匆匆忙忙赶到市医院,结果没有找到实在忙孙万仁。

  曹嘟噜说,他真正是个说话没有准的人。孟瞎话,你看看你的战友?

  孟瞎话说,你嘟噜了,慢慢打听,这事他不能说瞎话?

  小李子说,到太平间去看看?

  曹嘟噜说,打电话找他?

  厚道人说,李子,别诅咒人家了。哎,那是他小舅子。正说着,厚道人一转脸发现了实在忙的内弟,匆匆地赶来。咱们跟着他,他一定知道。

  结果,实在忙在急救室抢救无效,死了。

  他们几位听到了哭声。

  曹嘟噜抚摸着实在忙的脸,兄弟,你是累死的,这回好好安息吧。人这一辈子,为了啥?

  引起哥几个失声痛哭的情景是实在忙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四,我应该替你死呀。你小子真不孝顺……

  自从埋葬了实在忙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小李子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他怎么连个照面都不打,不够意思。他的工作还是实忙给解决的。曹嘟噜开始向他的亲家嘟噜起来。

  现在,另一个女人取代了千年红,她比千年红年轻,但没有千年红漂亮,她的身材苗条。小李子很满意,毕竟是没有结婚的大闺女。千年红给他戴绿帽子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其实,他挺爱她的,出于情面,他更恨孟瞎话,原来认干爹是别有用心。

  曹嘟噜问厚道人,她比你嫂子长得咋样?

  厚道人说,没法比。没有可比性。不在乎长得好坏,而且是爱不爱,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其实,小李子的心儿重好面子,在他看来,现在老婆根本无法代替千年红,心理那种平衡给打破了,他觉得内心很痛苦。因为突然之间发现孟瞎话是扒灰的一个人,再没有这种事情让人难堪的了,道歉那是不够的,也解决不了他的心结。

  曹嘟噜说,那只有时间才能忘记。小李子有修养,要是勃然大怒,舞抢弄棒的,看你孟瞎话咋办?怎么会这样无情地对待朋友的妻子呢?

  厚道人说,实在忙给帮忙解决了工作,小李子并不追究他的责任了。问题是孟瞎话赶巧碰上了他们在床上,实在忙的意思让千年红自己投怀送抱。千年红犹豫不决,一旦小李子知道了怎么办?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做人的底线都没了,还怎么做人。以后我们各走各的。

  怎么?嫌弃我了?我们是儿女亲家,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没有问题。但是没法凑在一起打麻将了。实在忙没了。

  小李子也不会跟孟瞎话和解的。

  在出事之前我曾经劝过孟瞎话,他并没有听,他说他可怜千年红这样无情地被抛弃。她也说已经离开他了。

  没有了实在忙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别提他了,他也是报应,当初他在乡里做计划生育工作,人们最恨他了,抽血、扒坟、打狗、劁人的事他都干。人哪,人……

  曹嘟噜越说越激动,一时,脸红脖子粗的。结果,他张了半天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失语了,可能变成了哑巴。


  十


  实在忙突然离世与迷信的白丽萍有关,而我们却一无所知,事情有点神秘。这两人相爱又相克,达不成协议,难得平衡,她与黑道人物关系密切,怎么能放弃这必须给予教训的对立面呢?她的语言、她的精神上那种自相矛盾的粗俗一向惊世骇俗。没有了她,故事又怎么办呢?我觉得,自己仿佛对往事的回忆是神灵给予的安慰。面对生活,辛苦地生存,现在是不是非得妥协非得叛变,何必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别人家股市下跌呢?

  也许是想用这些你所诅咒的问题来进行遮掩自己的窘迫吧。对了,也许这样说并不错。应该把事情说清楚,不要以彼问题掩护此事端,我们的良心没了,我们如何生存?就是这么回事。没有灵魂的躯体只能叫行尸走肉。

  就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小李子鼓起勇气说,嘿,她的表妹,你们说服教育好了,我这人是很靠得住的。我虽然很喜欢她,因为离了婚,她有困难我会伸手帮助。尽管她不懂规矩。我没有把她当作是对手,而是当作朋友。结果呢,她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她的男人而顾及我的脸面,在家里享有特权而责怪过我,我不计较,你让男人代替我那就是背叛而不道德。现在怪什么呀?一句话,缘分已尽。

  千年红做错一步,才引发出一系列的事情,最后导致了小李子婚姻破裂,朋友反目。

  我将近八岁的时候,我已经懂得了男人和女人的事情,尤其是女人出轨那就是灾难,是一个家族的耻辱。

  每个人都对我有所期待。我憋得满脸通红,尖声高叫,看着我,大家都会看见的。让我尴尬得无地自容,朋友说,让他们看好了。让整个世界看看我们多么大度。我变成了一个戴绿帽子的人了。这样,在我人生大部分时间里,我避而不想那个可怕的名称,那就是在茫茫人生中,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应该成为怎么样的人,或者应该怎样实现自己的所得行为。我站在她家房间窗口前,看着她家的姑娘在房间来回走动,那个时候她们在大木桶里玩水,人生的美丽这几个字悄悄袭击我的心头。天下因为有了女人才美好,我真想大声嚷了起来,我甚至脑子闪动令我自己惊恐万状想法,心儿吓得几乎像鼓那样跳动起来。那时我羞愧万分,她们应该是幸福的。我应该做我人生有意义的事情了。我放弃,并不说明我高尚。尤其面对实忙的家人——

  小李子的女人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因此小李子同样因为女人陷入尴尬。因为他没有想到千年红和她表姐白丽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来。曹嘟噜以前说过,有关男女的问题,他们在闹哄哄的时候几乎总是为了利益,重要的是架起能够沟通的桥梁来,李子。记住,不成夫妻还是朋友,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谁也没有想到谁不在谁家的门前过。

  现在处在十分为难的境地中,因为一个小女人显然变得复杂起来,厚道人很激动,他隔着老远就严厉地责怪起小李子来,这么多说法,叫人能够相信呢?你应该问一问自己,给我一种说法。

  小李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反驳说,我没事了,他们非要大白梨出面解决、劝和,还有我觉得是千年红可能手里空了,是不是讨着银子?我曾经的女人,我明白。

  哦,你原谅她了?

  天啊,小李子用手堵住了自己耳朵,他不听厚道人劝说下去了。还有更多的话,年轻的小李子只觉得一阵难受,这时突然想到问题背后一定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这时,他说,老兄你说咋办,如果你的事你咋办,我听你的,我也不想在小城有仇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厚道人惊惶失措地说道,别哭,别哭呀小李子,你归根到底不会那么坏。我把这一点告诉他们,就是这一点,没有别的事,但是他再也不能干无礼的事了,事情露面了,一切都会显露出来的。白丽萍心烦意乱,让她忏悔。这使我们获得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从而了解她所干的那种事的动机。

  白丽萍的忏悔是这样的,就像失足女子一样,她也有个心上人,他在一家妇产科医院做医生。他在那里一切都很出色,他带她出去旅游或者夜总会品酒,后来跟一个护士谈情说爱。他的两只眼睛就像注入了吗啡显得非常有神,不顾自己多年奋斗的声誉,追求她而去,不过他们是真心相爱,辞职办了一家诊所。两个人说起话来温柔动听。还生了个胖小子。我白丽萍得不到他的青睐,心里不是悲哀,但是事情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只顺其自然。

  哦,你是布圈套的帮凶?

  白丽萍说过你是胡说,你干吗去为这些圈套式的事情担心呢?你现在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没有必要多想?

  你说的轻巧,你表妹夫鬼迷心窍。

  可是,孟庆春,即使真正有互相残杀的事情,那也只是在夺人之妻,杀人之父。你和他之间,干吗让人们看笑声呢?他们那些人老是想从中得利。

  你跟你的表妹夫说,你难道没有想过他这种做法吗?他想借机敲诈。就在这时候,我们的朋友明白了。我们得还击他,告诉人们应该跟他讲道理,而不是互相敲诈,明白了吗?

  白丽萍找小李子说,为了这事我才来问你,我告诉孟庆春,我反复跟他说,继续仇视下去总不是好事,不要玩耍阳奉阴违念头。目前,谁还跟你来往,你都气的曹嘟噜哑巴了。你同一些阴险的人绞在了一起,既然听到了好些传说,小李子,你应该做个善良的人。

  哦,善良的人,原先就因为我太善良太忍让了,他们才这么干的。

  人家说是你向实在忙的遗霜窗户扔砖头了,还扔汽油瓶,你发疯了。

  小李子眼一翻,还有人说我搞恐怖活动呢,烧公交车,炸桥梁,还拥有原子弹。你说我怎么办呢?

  李子,我把这事告诉了我表妹。其实,她是个好姑娘。

  你说谁?千年红?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去替你跟她说。但是,他希望你不要这样做事,小李子,我把真话告诉你,

  她一直在哭泣,哭泣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非常爱你。看来应该责怪我白丽萍自好,因为她老是在孟庆春前面唠叨实在忙,没有能力偿还那份人情,她为你做了这才使得他不理她了,其实,她支持你干事业的。

  算了,我们没有关系了,小城又有了新的传言,说千年红跟孟庆春怎样了,白丽萍,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厚道人好奇地看看他。小李子没有说话,只是坐了下来,两眼看着他,想看透他的内心世界是不是有鬼。

  沉默几分钟后,小李子开始感到不自在,脖子慢慢红了起来。厚道人仍然一声不吭。小李子咳了一声,想掩饰内心的窘迫,然后艰难地开口说老兄,我是……

  厚道人对他笑了笑,你说?

  小李子蓦地站起来,他一下子直起身子,同时把椅子也带倒了,他的神色是紧张的,可能内心的阴谋怕厚道人揭露吧,他是怎么了?厚道人感觉到了他的异常的行为举止。

  厚道人仍然一脸笑,十分友好地问,为什么不早点解释清楚,你对曹嘟噜也不感兴趣吗?

  小李子的脸涨红了,他的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了,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厚道人又压低了声音说,要不我们早就可以不帮你了,你能转正?你说对不对?厚道人绕过办公桌坐了下来。厚道人看见他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不理解我,老兄,我感谢你们帮忙。他愧疚地说。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他还是第一次对小李子发火。你的细情我知道,不是千年红,实在忙不可能给你转正?他不缺钱,他就是色!

  小李子也冲着厚道人吼道,你的哥们是帮忙了,可也把我的家庭推向了深渊,他们什么也不考虑,只想着你自己美了。

  此刻,厚道人觉得小李子现在都比较坦诚。说的是真心话。

  小李子冷冰冰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告诉我,我想求得他们的原谅,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何必与我过不去呢?

  厚道人站起来,他的脸憋得通红,但他还理智地克制着,你认为用这种方法我可以帮助你吗?是你和人家过不去。

  小李子的脸刷地红了,怯怯地说,他想要的都得到了。

  厚道人笑了,说,这话听起来就不真诚,不管怎么解释?朋友嘛,以后不许背后捅刀子。心地都干净点。

  小李子抬起头盯着厚道人,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你相信什么,我完全无所谓。我对你是佩服,我的事我负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都向我挥刀,他们不顾别人的感受?这可不能怪我不讲哥们义气。

  厚道人笑道,富有同情心,哥们义气。这是我们的选择,但是不要伤害别人的利益。有些事不用我深说。

  小李子看着厚道人,两眼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厚道人很清楚,小李子认为他已经和那些麻友们完了,他早就在暗地里做了两手准备,这种人在势利的社会中比比皆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一个。

  如果你让步的话,我愿意达成和解。他让我告诉你,他想做我们的朋友。他试探地说。

  小李子说,我相信你厚道人。

  这时厚道人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亲家短信:人的一生,好比乘坐北京地铁一号线,途径国贸,羡慕繁华;途径天安门,幻想权力,途径金融街,梦想发财;经过公主坟,遥想华丽家族;经过玉泉路,依然雄心勃勃……这时有个声音飘然入耳,乘客您好,八宝山快到了。顿时醒悟,人生苦短,总会到站……

  今晚曹嘟噜请客,他的意思是来个大团圆。

  小李子说,我也去吧?

  厚道人说,你自己看着办?什么叫朋友?理解、宽容、大度。

  还有厚道。小李子望着厚道人不禁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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