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可以理解成一轮残缺的月,也可以写意成零碎的岁月,正是一段段时光的碎片完美地拼凑起来,才有了动人的岁月。”

  ——引自指尖年华《碎月岁月》


  碎月岁月,这是你给自己起的网名。可能是对“碎”字有所忌讳吧,我们都习惯称你“岁月”。不知你的网名跟《碎月岁月》这篇文字可有渊源?


  那天,也就是你走后不久,听凭心魂的指引,我在百度输上你的网名,结果,上面那段文字跳了出来。第一直觉,这段文字就是写给你的——你68载不平凡的人生配得上这样的褒奖!


  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与你相见的情形,包括每一个细节——


       那天是2015年4月19日,正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江南初春时节。我和希萍揣着一项温暖的任务从北京出发:代表雀之巢网络文学社团去上海探望并慰问你——时任社团副主编、大家公认的最敬业的社团管理者、“轮椅骑士”。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并不知晓你的身体状况,这就是网络写作的特点,大家看到的只是荧屏上整齐排列的作品以及作品所传导的精气神,有时连性别都不敢确认,更遑论其他?而线下见网友是需要勇气的,谁敢保证文字后面的那个人不会“见光死”?


  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真实情况的,只记得,听说之后心里陡然一惊,我不敢相信,认领了那么多任务的你,一直被我称作“小伙子”的你,竟是一位“40后”——你的头像欺骗了我!更难以想象的是,你……还是残疾人。


  你当时肩负的主要任务有四:1、负责值班日编审稿件以及社团精品推荐;2、负责社团精品复审;3、承担社团编辑的培训;4、担任社团大型征文作品和电子书的责任编辑(入驻江山文学网之后,社团两次征文约40多万字的电子书《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我的2014:站在精神的高峰上放歌》都是由你独立担任责编)。前年,我们社团又举办了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大型征文并集结出版,25万字,又是你一个人担任初审,每个字每句话每个自然段乃至每个标点符号都要经过你昼夜兼程的校对和审定……


  要完成这些任务,不仅需要体力,不仅需要精力,也不仅需要智慧和才情,更需要有一种不计报酬不图名利的高尚内驱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无私奉献精神。被大家誉为“轮椅骑士”的你,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艰辛和困难,但你从来都是微笑面对,无怨无悔。后来,你又被大家推举为副社长兼社团主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虽说这是一次温暖的探访,但因你特殊的身体情况,还是让我和希萍有了隐隐的不安:过度同情,怕会伤害你的自尊心;完全无视你的残疾,以我俩的个性也做不到。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菩萨保佑,万事顺遂。


      按照你在手机微信上提供的路线图,带着些许忐忑,我和希萍一路拖着行李箱,铿铿作响,走进一片很有年代感的弄堂。窄窄的过道铺着青石板,拥挤的住房看上去阳光不足,潮湿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楼上窗户里伸出一根根竹竿挂满了晾晒的衣服。几位坐在石凳上的老人,一脸好奇地向我们张望,兴许在猜我们两位中年大姐会是谁家的亲戚?


  如同说四合院“很北京”,这里的弄堂也“很上海”。在我们两个北京人眼里,绝对具有“典藏”价值。忍不住好几次放下行李箱,端着相机一通狂扫,恨不能把这些别具特色的“老上海”都装进镜头,带回北京满世界“得瑟”。若不是负有“温暖的任务”,这片弄堂,会成为我俩一整天的“采风”基地。


  还是希萍眼尖,她四处扫描,终于发现了门楣上方印着130牌号的小院,她用高分贝的声音冲我喊道:“月楼,找到了,就是这儿,这就是岁月的家!”于是,我和希萍兴冲冲迈进小院,朝着高低错落的一片老房子大喊:“碎月,碎月!”


      “我在这儿!”一声很有磁性的男中音回应了我们的呼喊。顺着声音望去,大门右侧一间灰暗的老屋门缓缓打开,一架轮椅从里面缓缓驶出……坐在轮椅上的你笑容可掬。一缕阳光照在你略显疲惫的面庞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清晰透出你年轻时的清秀和俊朗。


  之前,我只是见过你网上的头像,最初一张是略带微笑显得很周正的年轻人,后来换成人到中年的“思想者”,点着一根烟,微微侧仰着头,一脸沉思状,被希萍戏称为“冷月”。见到“真人”,完全颠覆了我对你的想象。

  

      年近古稀的你,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出头的样子,两眼放光,笑容坦荡,当你仰头大笑时,毫不掩饰被烟熏黑且“光荣下岗”的豁牙,透出了一丝顽皮。浅驼色套头拉链毛衣,深驼色领边,大翻的领子,整洁且富有活力,一条毯子一丝不苟地盖在腿上……即便坐在轮椅里,也能感觉到,你是一位很有绅士风度的上海男人。


    我和希萍先后给你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你轻轻拍拍我们的后背,只是咧着嘴无声地笑。环抱着你清瘦的身躯,心里掠过微微的疼痛。这就是你的家啊,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长方形小屋外加一个小阁楼。小屋里窗明几净,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你熟练地挪动轮椅,兴致盎然地给我们介绍你的“诺亚方舟”。


   你的小屋被有机分割成生活、工作、休闲乃至个人兴趣区(鼓捣电子元器件什么的),每个区域既独立存在又相互连接。


  一张古朴的单人床,预示你是一个人生活;古香古色的床头雕花,泄露了它的年代感,说不定是家传的古董?床尾紧贴墙是一架小书柜,里面码满了整齐摆放的书籍。江山网颁发给你的奖杯还有几个雀之巢的专属茶缸站成一排,被搁在最醒目的位置;紧挨床边的是你的“办公区”:一台开着的电脑荧光闪烁,这就是你与“雀之巢”的血肉联系,也是你生命中最夺目的部分……


  我饶有兴趣地指着窗台上多盆身姿优雅的兰花问道:“这些兰花都是你种的吗?”“是啊,这是我的休闲区。”“听说兰花很难养活的!”“是啊,兰花是花中君子嘛,总是要娇贵些,不过,花通人性,它们在我这里生活得很好。”你“哈哈”笑着,一脸自信。


  这时,一位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女邻居轻轻推门探头进来,快人快语地说:“小李啊,家里来客人啦?呦,还是两位大美女呐,你们哪来的啊?哦,北京,北京来的美女,好哦!”突然,她把目光停在希萍身上,大声喊道:“哎呦呦,你长得多像关牧村啊,要是眉毛上再有一颗痣就更像了!”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口若悬河,惊得我赶紧仔细端详希萍,乖乖,果真,越看越像。希萍抿着嘴乐了,说:“以前的确有人这样说过……”


  邻家大嫂的意外造访,颇像个美丽的插曲。不单知道了希萍酷似歌唱家关牧村,更知道了岁月的为人和他的生活环境。他有很好的人缘,邻里相处得很融洽。虽是一个人生活,一旦出现困难,左邻右舍都会有人照顾。“不过,这里很快就要拆掉了。”你带着惋惜的口气对我们说。以后搬进了新家,享受政府的补贴,想必你的生活条件会更好一些。可是,一旦搬进了楼房,邻里间的照顾就不会这么贴心了,我们不免又有了担心。“没关系,拆迁户还能住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你仿佛看穿了我们的心事,“呵呵”笑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坐定了,你开始给我们讲述你的故事,声调低沉,语速缓慢。六岁那年,你突然高烧不退,送到医院检查,大夫大惊失色,说,这孩子没救了,活不了几天……(该死的混蛋庸医)!你的爸爸妈妈不相信,硬是把你接回家,弄了些草药给你吃。结果,奇迹发生了!你退了高烧,活蹦乱跳,健康得像个小牛犊。


  医院得知后,大惑不解,说,这是一个奇迹。然后,他们让八岁的你再回医院检查,说是要好好研究一下原因。善良的爸爸妈妈听信了医院的鬼话,结果,那帮混蛋庸医在你背上做了穿刺。几天后,你突然站不起来了,再也站不起来,一直延续到今天……


  “这是医疗世故啊!医院要赔偿的!”我怒不可遏。


  你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父亲都找了《人民日报》,还是解决不了。那是个私人医院,后来人也跑了……碎月,可怜的碎月,残酷的命运打碎了你本可以铺满鲜花的人生。巨大的悲恸在心头翻江倒海,我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你却笑了,笑得满堂生辉:“知道我的网名为什么叫‘碎月’吗?碎了的月亮不就是满天的星星嘛!”那一刻,你像个天真的孩子,更像个无畏的强者。你死死扼住命运的咽喉,让生命迸发出璀璨的光焰。你让我想到史铁生——


      “史铁生是当代中国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写作与他的生命完全同构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写作之夜,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岁月,这不也正是你的写照!

  

       你没有文学家的头衔,也没有史铁生那么声名显赫,但你的文字同样明朗、从容、深厚、饱满,更重要的是,你还是一个“文学义工”,以自己的残疾之躯默默为众多网络文友“做嫁衣”,让更多的人领略到写作的美好和快乐。岁月,你好棒!


  后来不知是谁开的头,希萍竟与你聊起了股票。你俨然变身证券专家,指着那些红红绿绿的曲线,与希萍一起分析股海形势。你和希萍聊得津津有味,不知股票为何物的我一脸茫然,只有在一旁“涨知识”的份儿了。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我让你找个离你家近且有上海特色的饭馆,你很快选定了一家。于是,我和希萍推着你出了家门。午饭时,榕树下元老级编辑飞乐也赶来了。我们四个人边吃边聊,兴味盎然,几乎所有的话题都跟“雀之巢”有关……飞乐也被我们感染了。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我们还坚守着网络文学的阵地,网友之间还是这样相亲相爱。是啊,十三年过去了,支撑我们走到今天的,除了对文学的爱,对写作的痴迷,更有文友之间最纯情也最长情的相守。


  送你回家的路上,你突然转过头对我说:“月楼,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办网站?”我被你的问话砸晕了:“什么,办网站?怎么可能?”你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问过了,现在建网站并不难,投资也不大……”“不,不,不……”我连连摇头,难道你不知道我已年逾花甲,而你也直逼古稀,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宏图大志”?


  分别的时刻到了,我们再一次与你紧紧拥抱,相约下一次的重逢。你笑意盈盈地对我们说:“以后,我这里就是‘雀之巢驻上海中转站’。”我们不约而同地说“好”,四个人在即将拆除的130号大门前合影留念,摄影师就是那位爱搭讪的邻家大嫂。


  “月楼,看到你心里的那团火还在,我放心了!”与你告别时,你突然对我说了这句话。我怔住了,瞬间失语。一直以为需要安慰需要照顾需要体恤的是你,没想到,你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强更坚韧更有担当。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你是我最可依赖的臂膀。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分别将近一年,你我竟重逢在重症监护室……是你侄子打电话告诉我,你已病危。


  穿上隔离服,腿有点发软,轻轻走近你的床畔,声声唤着你的名字,可你再也不会对我笑了,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眸变得浑浊而涣散,骨瘦如柴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氧气罩挡住了大半张脸,生命,似乎正从你身上一点点逃离……你是那样的羸弱,那样的无助,可我却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终于,你认出了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我语无伦次的表达着我和巢友们对你的牵挂和惦念,鼓励你要坚强,要挺住,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努力宽慰着你,更希望把这份祝福和坚信传导给你。


  我打开手机让你看,你担任责编的《铭记历史守护和平——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文集》已正式出版,很快就会给你寄来样书……你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力捶打前胸,撕扯着胸前的病号服。我知道你是想对我说话,但呼吸困难,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书出了,总算了了他的一个心愿。你侄子在一旁安慰我。


  医生过来提示,我该走了。心中纵有万千不舍,却只能跟你说“再见”,你看了我一眼,眼眸浮上一层云翳。忽然,你扭过头,不再看我,只是冲着我立起左手掌,五指分开,朝我摆动,像是跟我再见,或是让我放心?


      你侄子送我出来,多少有点不解地对我说,我叔叔对社团实在是太上心了,他的心里只有社团,只要病情稍微好一点,就不顾医生劝阻,非要给你们打电话……我知道,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看着他满怀期待的表情,我想对他说,我懂你叔叔!你叔叔无妻无儿女,“雀之巢”就是他的家,我们大家就是他的兄弟姐妹,他把最后的热血和智慧都献给了这个精神之家……然而,我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碎月,你其实是被社团工作累垮的!


  就在我离开你的第三天,你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那天是4月1日,却不是愚人节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得知这个噩耗,我正在江苏如东给老祖宗上坟扫墓,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夜深人静,我独自伫立在黑沉沉的天幕下,喃喃唤着你的名字,抬头仰望,天,浩瀚无垠的夜空竟然只有一颗星?它很亮,一闪,一闪。碎月,是你么?是你么?我在心底狂喊你的名字,却永远听不到你的回应。冥冥中,你就是那颗星,也在天上凝视着我……


  碎月!!!


  很快,希萍在论坛精心推出祭奠你的帖子,音乐低徊,哀思浩淼,一片淡蓝色星空的背景前,你的笑容清晰再现……最先写出缅怀文章的是星点,到底是军人,就是雷厉风行。一贯低调的他,说着你种种的好,激情迸发。他的文字点燃了大家对你的思念,尤其是祭文标题——“月碎换来满天星”,更是道出了所有人对你的钦佩。


  社团编辑梁争的留言,再一次让我潸然泪下——


  “梁争老师您好,作为雀巢的老战友和志同道合文学同识者,让我把可能是不好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您。曾经我们在文学上的观点是何等的相同,甚至对死亡的看法都那么相同。看在我们曾经共同为之努力奋斗的日日夜夜,真希望能辅佐我们的月楼,让我们的社团能越来越好。望同志们一起努力吧——碎月。

  

      “这是碎月老师三月五号凌晨一点四十分给我发的微信。之后我打电话过去,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弟弟转达我他正在接受检查,那时还没有入院。一个人在生命最后时期还心系“雀之巢”,还托付文友朋友多多关照巢务,这到底是什么精神?!


   “本来想对着你微笑来着,

  我总想春天来了,

  大雁归来了,

  你也该归来了。

  可是,这个春天烂漫了什么?

  那么多的花开又在讨什么人的喜欢?

  我的朋友,除了志同道合的托付,你再没有和我说多余的一句话。

  我本想哭泣,因为你喜欢笑脸,那么我就绽放出一个笑脸吧。

  为了你,更为了我自己。”


       ......


  碎月,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今天,在你逝世一周年的纪念日里,我给你写下这封信。希望有天使,更希望有灵魂,让你看得到——


  亲爱的碎月:


  你在另一个世界可好?月楼想你!


  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我最想看的是星空,最怕看的也是星空。有时,抬头望夜空,偌大的黑色穹幕上只有一颗星星在眨眼,我知道,那一定是你,用你那双略带忧郁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有时,繁星满天,闪闪烁烁,到处都是眨动的眼睛,我只能逐一辨认,急切寻找你的身影……我想让你看到我,又怕你看到我不满意。


  因为,我还没有完成你的遗愿。


  还记得吧,第一次在上海见你,你突然问我,月楼,想过没有,自己办一个网站?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摆手,没想过,没想过,那得多累啊!于是,我看到你眼睛里跳动的火苗一下黯淡了许多。后来,你多次跟我说,雀巢一定要“做大做精做强”,你也开始做社团发展的长远规划……那段时间里,你我几乎每天都要煲电话粥,最长煲过两个多小时,直到我的手机没电。中心内容只有一个——雀之巢。


  雀之巢就像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更是联系我们的精神纽带。


  后来你心疼我的电话费,让我学会在QQ上跟你视频。荧屏上的你,总是一脸倦容——再强的汉子也架不住天天点灯熬油啊,更何况是你。或许屋里太冷,你总是戴顶毛线帽,我偷偷在心里笑,哈,像个老太太。你蜷缩在轮椅里,嘴上一根烟一根烟地抽着,唠唠叨叨说着编辑的问题,精品复审的难度,还有社团作品的质量,谁谁谁的标点符号错得太多,让你足足改了一个通宵……当然,更多的时候,你还是愿意跟我谈雀之巢的未来,做大做精做强之类。


  我知道,你是不想愧对“主编”这份责任——尽管没有一分钱的报酬,你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好多次,我都想打断你的话对你说,亲,差不多就行了,网上写作,不过就是个“玩”,开心就好,没必要那么较真,更没必要天天熬夜,把自己累倒了,不值!


  可你一脸严肃,一絮叨就是大半天,我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


  那天你说你生病了,发烧,咳嗽的厉害,我让你赶紧去医院看大夫,你却说吃了药就能挺过去。你还在熬夜,还在编审,还在抽烟,还在为雀之巢勾勒远景,你真的以为自己是铁打的!结果,病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实在挺不住了你才告诉家人(忽然想到那位邻家大嫂,真该留她一个电话,让她找大伙儿早点把你抬到医院去)。


  碎月,你是活活把自己累死的啊!


  你明明知道我需要你,明明知道雀巢需要你,明明知道我们还有宏图未展——“做大做精做强”还停留在口号阶段……壮志未酬,谁允许你就这样匆匆离开月楼,离开雀之巢,是你的错,是你不对!!!


  直到有一天,飞乐转告我,你还对她说过,无论如何要帮月楼——她需要有人扶持……我的心“哗”地碎了,碎了一地。


  我终于知道,你反复念叨的“做大做精做强”的目标是什么了,碎月,很难很难啊,但我不会放弃。因为,这是你的遗愿,也是众多巢友和网络写手们的梦想。一息尚存,我当全力以赴。


  只是,万事开头难。碎月,我毕竟不年轻了,年逾花甲开始创业比想象中还要艰难许多倍。当然,如果有你做我的靠山,我会轻松许多……


  不知有多少次,大多是遇到难题了,我会鬼使神差点开你的QQ,玩命跟你“倒苦水”,想象着你在荧屏那头,抽着烟,眯着眼睛,微微颌首,静静聆听,我心里就好受许多。


  碎月,你若在,该多好!


  如今,飞乐、Even和全体巢友,都在发奋努力,技术公司也在昼夜兼程,我们正一点一点接近理想的目标……快了,快了!


  你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认准的事就义无反顾,撞破南墙不回头,更何况,这也是你的遗愿啊,我不能辜负你!哈,此刻,你一定笑了吧,碎月,我喜欢你爽朗的大笑。


  碎月,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碎了的月亮就是满天星。“月碎化作满天星”,这也是你的人生信条。人,不能单单为自己活着,让更多的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拥有快乐和幸福,才是生命的价值所在。哪怕最后碎成齑粉,也要给这个世界带去星辰的光泽,你用自己近70年的一生告诉我们做人的道理。


  如今,你将自己的生命化作网络文学浩瀚星空的一片璀璨,给人生的意义作了最美的诠释,你值得我们仰视并致敬。


       岁月不死。


        碎月永恒。


        亲,请记住我们网站的名字——银河悦读。


  独上月楼敬上

  2017年4月1日凌晨02:09


  附:碎月岁月生平

  碎月岁月,本名,李纪鏱,生于1948年6月27日,卒于2016年4月1日,享年68岁。籍贯浙江宁波,后随父母转经台湾于1949年上海解放时到上海定居。1956年因病致残,被评定为二级肢体残疾人。1958年入学到文革停课,实际学历止于初中毕业。1969年参加里弄生产组工作。后筹建集体所有制工厂,主管电子产品研发。期间获“上海市科技成果奖”“上海市优秀质量管理奖”多次。曾任公司技术监管部部长工作。继后在多家公司属下企业担任开发改造负责人,任副厂长,厂长,总经理。期间自学了《中国语言文学自修大学》的全部课程,后又自习了中文自学高考的全部课本,直至1998年退休。退休后参与了区残联的工作,先后负责区群工部读书和其他文体活动,担任协会副秘书长,推进残联工作下社区等组织和推进工作。2003年入驻榕树下文学网,2011年加入榕树下雀之巢社团,2014年生日前一天随榕树下雀之巢社团进入江山新巢,先后任副总编、副社长兼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