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中采集信仰之矿,照我在斑驳的时光隧道里勇往直前。

       ——题记

 

    信仰洁白无瑕的爱情

 

    黄昏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落晶莹的雪花。这些久违的精灵,在漫长的寂静里恣意纷扬,直到把整个黑夜照的清亮。扭开书房的台灯,我继续翻开那本《笔杆子——晚近文人的另类观察》,书中记载了这样洁白胜雪的故事:年近九旬的哲学家金岳霖先生在医院中苦挨最后的时光。当有人将一张林徽因的旧照呈在他眼前时,老人忽然来了精神。他紧捏着照片,仔细端详,许久后,像孩子求情似的说:“给我吧!”许多人变着法儿从老人那儿掏出他和林徽因之间的种种故事。他只有那一句:“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说完,闭上眼,垂下头,沉默了。

    她从未要求过他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无悔的选择,从翩翩年少到两鬓斑白,没有语言,没有触碰,没有抱怨,没有疲倦,追逐着她每一个脚步:在她的“太太客厅”里听她的谈笑,在私下倾听她的心事,甚至为她和丈夫梁思成“仲裁”各种家庭矛盾,为她终身不娶。如今历史已成云烟,对于林,对于金,总是众说纷纭,我却依然能瞥见那个孤独落寞的老人,他为她写下的“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她的盈盈笑语和纤秀聪慧是如何点燃他的生命,让他深信不疑,继而刻进骨髓里成了令人颤抖的图腾。

    在当下的现实中,我们听说过非宝马男不嫁的拜金女,听说过相亲时公然炫耀自己银行存款和跑车数量的富二代;我们发现,结交男女朋友的数量可以成为一种炫耀魅力的资本,快餐爱情已然成为一种时尚;我们也亲眼目睹,为数不少的恋人是如何反目成仇,唇枪舌战,甚至将对方的“私密照”上传到网络以诋毁羞辱。古时被诗人感慨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爱情如何成了忍受,成了质问,成了苛求,甚至成了利用。相对于那些打着精细算盘的所谓爱情,金老的态度愈显得古典、痴情而恒久。她是冬日暖阳下那个翩跹雀跃的白衣女子,而他,即使藏在阴暗角落注视,亦偏执地认为是修来的福气。

     读罢,想起年少的自己,那时总是一脸清澈地想象生命中的那个人,他必定有一双明亮而含情脉脉的眼,大手一伸,在你还伫立在窗前发呆的时候,不说只言片语就把你带到世上最明媚绚烂的风景里去了。如今,离开学校有两年了,不再是那个充满稚嫩幻想的孩子,明白爱情不仅仅是风花雪月,更多的是脚踏实地把眼下的每一个日子过好;不仅仅是享受甜蜜,更要携手勇敢地面对一切挫折与烦恼;不仅仅是一瞬间的迷恋与勇气,更是一辈子的默契与信任。如果你愿意相信,就像那个垂头沉默,凝了泪的男子,那么,不论那尘世纷乱琐碎,或是时光悠长平淡,都只会把真爱锻就的更纯粹,闪光,坚不可摧。

     要深信,爱是温柔以待,是始终充满期盼,是让对方更好的做自己。

   

     信仰古朴清新的精神家园

 

     读梭罗的《瓦尔登湖》是在大二。寂静的深夜,同寝的女孩们都睡下了,我独自坐在台灯下读着那沁人肺腑的字句,内心一阵阵的狂喜。梭罗这个当时的超验主义者,曾孑然一身到荒凉的瓦尔登湖边隐居,简朴而恬淡的生活下,却是富饶而丰硕的精神世界。他如一个观察家,观赏着炊烟和房屋前的花草虫鸟,用长长的笔墨描写一个黎明,一次深夜的垂钓,一缕百叶窗后的阳光,一个冰雪消融的春天,粗野却又贞静地行走在旷野中,采集着属于内心的甜蜜浆果。

     同样的故事还有很多:海子与查湾,沈从文与凤凰,张承志与内蒙,朱哲琴与西藏,安妮与墨脱,三毛与撒哈拉……他们坚守着没有阴影的家园,简单、柔软、精致地生活。也正是那样一方水土,成就了无数令世人惊叹的文艺瑰宝。

    然而我们也发现,在这样一个信息高速发达的时代,人与人的疏离感日益增强,空虚浮躁、金钱利益总是容易占据上风,人们习惯了匆忙的工作,匆忙的生活,匆忙的休闲,却很难拥有一份暖和致密的情怀,即使是踏上旅途,也只是按部就班携带好自己的照相机摄像机手机,来到导游指定的风景点,摆出千变万化却始终没有感动的姿势“咔嚓咔嚓咔嚓”。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静一点,再静一点,用眼睛去拍下那片颤抖的枝叶,那朵镶了金边的乌云;没有人能听到那泉水叮咚,山鸣谷应;没有人愿意收起各种拍摄器材,闭上眼睛,旁若无人地去感受一阵微风捎来的久违的青草香。

    好些日子,我总是循环播放着电脑里收藏的90年代内地摇滚和校园民谣,许巍、汪峰、郑钧、窦唯、张楚、朴树、老狼、筠子、沈庆还有现在很红的李健。那些少年的光阴,全部都是关于不顾一切奔向远方,构建一个精神家园的天真念想。时光流转,仿佛内心一个美丽的传说再次被唤醒。

    那个晚上,我梦见外公的村庄,却发现外公的厨房不见了,我找不到灶台,找不到柴火,找不到那道通往天堂的芳香的炊烟,不觉失魂落魄地挣扎着醒来。我知道那里就是我寻觅千百度后终于认定的灵魂栖息地了,那深林里的寂静,兀自优美的花枝,流金的小河,生趣盎然的鸡声,还有石桥边的小屋里住着的关于幼年壁虎的记忆,它们永远都在和煦暖风的吹拂中,是我心底暖洋洋的念头。每一年的春天,我都不忘陪着父亲母亲去赴那场盛大的约,不开车,徒步走过每一道阡陌,每一条幽径,等待着静静坐在小板凳上,听外公讲那浮云洞里住着神仙的故事。

    就在这宁静的故园,要深信,不管走到哪里,身后总是有这样一个村庄,就像身后开满焰焰欲燃的映山红一样,行走,行走,身后结满了希望,也会有挫折,也会有失败,但生命就这样高贵起来。

 

    信仰静默公正的时间

 

    痴迷上古典文学,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结。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书房的橱窗里陆续摆上了精装的《诗经》、《楚辞》、《道德经》、《古文观止》、《山海经》、《唐诗宋词》……岁月淘尽了一切物事尘烟,而书中那份静待时间的心性却薪火相承、闪烁如初。

    习惯了在每一个静夜,掀开一页页古老的墨香,仿佛进入一个开满灵芝的秀丽峡谷,峰回路转,举目成趣:“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若不是因为相信时间,何来每一份波澜不惊的心性和清朗达观的情怀。

    人事和命运总是变幻难测。世上有不公平,有不理解,有不怀好意,有疾病苦楚,生离死别,随波逐流很容易,蹉跎岁月很容易,陷入懦弱、狐疑、偏执、仇恨都很容易,艰难的是那份在懂得良苦以后,依然能笑靥如花,勇往直前的生活姿态。看腻了畅销书架上那些词藻浓艳,语调煽情的青春小说,像极了年少时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自己,逃遁在文字里,宣泄着极端而虚无的情绪,面对生活难题,却往往乱了阵脚。如今离开了象牙塔,踏入光怪陆离的社会,重又翻开那一本本恬淡沉着的古籍,终于体悟到:战胜焦虑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笃信时间,让内心在时光的浮沉中丰盛强大。

    我愿继续把灵魂栖居在隐秘深林,做一个如山茶花般天真朴拙的女子。患得患失,大悲大喜都令人困顿劳苦,于是选择把化不开的烦恼放心地交给时间。在每一个日落之前许下香甜的愿,狡黠微笑,轻盈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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