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一一,师父是燕子玉,对,就是那个风流倜傥,江湖排名第十的燕子玉。其实本来我叫丁依依,师父教我写字时说笔画太多,麻烦,就叫一一,好写也好记。
  这天,我在醉香楼门前喝粥,师父在和楼里的紫宣姑娘缠绵,每次师父经过长安,必到醉香楼,也必上紫宣姑娘的床。次次都把袋里的银子挥霍干净,被紫宣姑娘半真半假地赶出来,才会摸着嘴咂巴着离去。南瞎子今天的粥有点烫,南瞎子不是真瞎,只是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人么,不都这样,以小传大,南瞎子也不介意,只要生意好就行。
  “一一姑娘,你师父又在上面销魂啊。”南瞎子对楼上呶了下嘴,笑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此时我十五六岁,打扮和年纪都是雌雄难辨,也就熟络了的人才知道我是男是女。唉,人熟了就是不好,你在哪个墙角拉屎放屁他都清楚。
  “嗯。”我瓮声瓮气地回应了一声,端起粥碗不想理他。粥还是太烫,看着我放下碗,南瞎子凑近些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你师父的相好前几天得罪了什么人么?”
  “什么人?”
  “嘿嘿,”看着我伸长脖子,南瞎子才一脸神秘地说出来,“陈王府的大公子。”
  “为什么?”
  “那天陈大公子点了她的花台,她不接,你说一婊子拿捏什么身段,分什么卖艺卖身啊,陈大公子当时便火了,狠狠地扇了她几巴掌,还说要划了她的脸,谁不知陈大公子就两爱好,一是女人,二是奇珍异宝。后来老鸨子为了息事宁人,送了个雏儿给他,许是看那雏儿面相不错,陈大公子才消了气。她一婊子娘们儿讲刚烈,嘿嘿,估计这会儿正跟你师父哭诉呢,嘿嘿嘿。”
  “瞎子,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虽说这醉香楼近在咫尺,你却是看得见摸不着。”
  “哎呀呀,你看你,我就是好心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南瞎子站了起来:“哼,外人都传那婊子已怀身孕,所以才不接陈大公子花台,陈大公子因面子过不去,扬言要这姘头的命,陈王府的当家人是谁?当今皇上的叔叔,财大脉广,别说是江湖上的人,就是满朝臣子也要给他三分面子,一娼妓想跟他斗,找死。”话音落下,有人吆喝喝粥,南瞎子忙不迭地上前招呼,我紧紧地盯着楼上西边那扇关着的窗。师父说过,万万不可与官有交集,官官相护如豺狼虎豹,吃人不见血。
  我正揣测南瞎子话里的真假,师父一脸黑霜从醉香楼走了出来,来到我跟前,端起粥碗一饮而尽,“师父,烫!”话末落音,师傅伸着舌头给了我一暴栗:“兔崽子,知道烫还不拦着!”楼上窗户打开,紫宣姑娘将师父的钱袋子丢在他脚边:“滚!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旁边吃粥和卖粥的都嗤嗤地笑起来,师傅看了看关着的窗户,负手离去,我赶紧捡了钱袋跟着。
  “师父,去哪儿?”已近黄昏时分,我想找个客栈好好睡觉.
  师父背着手往城门走:“出城。”
  “不是吧?!”我惨叫一声,“师父,这时辰城门快关啦!”
  “我知道。”
  “那现在出城,我们晚间宿哪儿啊?”
  “兔崽子,又不是第一次在外,矫情什么?”
  可是,我们现在明明在城里,可以住客栈,为什么要出城啊?这话我不敢说,怕挨揍,唯有乖乖跟着出了城门。
  师父在城门口买了匹马,他一把拉我上去,没跑几步返了回来,又挑上一匹:“兔崽子,个儿倒是不少长,一匹马坐不下,你自己骑那匹。”
  “坐不下么?我抱坐在师父身后挺好的呀,不过我自己能骑马,那更好,”我一个人把马赶得溜溜的,甩师父老远。
  师父气吁吁地追上来,举着手里长鞭想抽我,我吓得闭上眼,半晌没动静,一睁眼看见师父看着远方感叹:“为师老了。”
  师父今年才三十,怎算老?我突然想起南瞎子说过的话,小伙子从醉香楼进去,老汉子出来,姑娘们榨干的不只是男人的口袋,还有精髓。“师父,你是女色近多了吧。”
  燕子玉脸有点抽搐抽,鞭子还是甩了过来:“小兔崽子,找打!”
  我一个燕子翻身躲过,赶紧拍马屁股向前奔去。
  跑了四五十里地,师父还是没说去哪儿,我实在憋不住,驱马与师父并行开口问道:“师父,我们倒底去哪儿?”
  “落剑山庄。”说完鞭子就甩了过来,我着实挨了下,好在皮厚实,像是被虫子咬了下,师父得意起来:“兔崽子,我还能抽不到你,哈哈哈!”
  师父还没笑完,前方林子里传来一阵幽怨的哭声,忽长忽短,听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师父,有鬼!”
  毫不意外,我头上又挨了下:“鬼你个头,这世上哪有鬼?叫你少听点说书的鬼话,你还犟嘴。”
  “那不是你找姑娘时,我闲得无聊嘛。”说话间一身材曼妙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迎面过来,师父赶紧翻身下马接住,就着月光看见那女子面容姣好,脸上泪痕未干,双眼剪流影巧目盼兮,低眉顺眼瞅得师父心神荡漾,“公子,可否带我一程。”
  “哦?姑娘去哪儿?”说着燕子玉向那女子伸手,这般娇媚的女子若是说去阎王殿,师父也会考虑。
  “师父,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低声提醒。
  鞭子甩过来,避让时马受了惊,那畜生一抬蹄子,将我撂在了路边泥浆里,我连滚带爬站起来时,师父已和那女子同坐在马背上。
  “师父,你不是说两个人坐不下么?”
  “闭嘴,兔崽子!”师父冲我一瞪眼,回头柔声地对女子说:“这是我一劣徒,小时候没长脑子,姑娘见笑了,姑娘只身要去长安,路途遥远,在下愿护送姑娘。”
  “师父,我们不是要去落剑山庄么?”
  燕子玉头发竖起来,怒目圆瞪,脸上写着:小崽子你敢坏我好事?我赶紧闭上嘴。
  师父转头和颜顺眉地对女子说道:“我现有急事,要去别处一趟,姑娘若是不急,就随在下一并前行,短则两天,长则三五天必返长安,姑娘随我一起,也免一人在这黑灯瞎火中乱窜,若碰上歹人和野兽就不好了。”
  女子微微晗首:“我一弱女子,已无力赶往长安,幸得侠客搭手,是我福份,我愿随侠客一起。”
  让你同行而已,又不是同床,搞得那个娇羞样做什么,我撇撇嘴:“师父,我们骑同一匹马吧。”
  “不用,为师骑技精湛,你那半脚猫功夫还是顾了自己吧。”月光下师父捏了捏女子的手,戏笑着驱马缓缓而行。我弯腰捞起个石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受惊狂奔,远远听见女子的惊呼和师父的咒骂:“小——兔——崽——子!”
  晌午时分,路经小镇,师父和那女子在茶馆吃茶,我在一旁给马匹喂粮草,女子徐徐道来:“我姓陈,名少烟,本是上长安去姑父家,谁知半路遭了贼子,掠了财物,还要伤我性命,我拼命逃脱,幸得密林掩护才摆脱了他们,万幸遇上公子,公子是好人,待我安全到姑父家必有重谢。”
  师父略一抬头:“少烟姑娘,不必客气,我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跑到师父桌边要茶吃,不小心带翻了桌上茶壶,可我分明看见陈少烟翻手接住,却又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掉在地上,茶水溅在师父蓝襟褂上,他扫过茶杯向我飞来:“兔崽子!没一刻消停!”脑壳着实挨了下,茶馆老头儿出来拉住师父要赔茶壶钱,燕子玉掏了点碎银丢在桌上,在他要再次抬腿踹我时,我飞快地爬上马溜了。
   月上柳梢,终于到达落剑山庄,落剑山庄坐落在大雁山,庄前只有一条山路可过,山庄背靠大雁山主峰,西有凉水湖,东有断崖峰,听闻山庄已有上百年基业,每年既为朝廷制造各种兵器,也为江湖侠客打造利器,不过江湖不比朝廷,你得有足够的名气和银两,才能让落剑山庄为你量身打造。
   在庄前等候护院通报,没一会儿,山庄少庄主丁晟一路大笑迎了过来:“什么风把燕大侠吹来了?快请快请!”师父谦让一番,二人便双双往里走,“今日燕大侠带的可是家眷?”
   师父这才想起一般:“哦,不是,这位陈姑娘是我在路上搭救的,稍后会一同前去长安。”又对那女子说:“这是山庄少庄主。”
   陈少烟上前盈盈施礼:“见过少庄主。”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前院,来到中庭,屋间已备好酒菜,我抓了两个鸡腿就跑:“师父,我去找长玲。”师父脸色僵了僵,抱歉地对丁晟说:“对不住,兔崽子从小随性惯了,见笑见笑。”
  “哪里哪里,燕大侠不羁小节,徒儿也豪爽,来来来,坐下喝酒。”
  我很快穿过中庭向后院奔去:“长玲,长玲!你睡了么?”
  “一一,你来啦!”长玲有些雀跃地从房中跑了出来,“好久没见你了!”长玲鞋子都没来的及穿,赤着脚站在院中,“夜风凉,先进屋。”
  长玲拉着我油乎乎的手到屋里坐下:“这次又跟你师父去哪儿了?”
  我忙着啃鸡腿:“没去哪儿,先是去了江南,后又去了长安。”
  长玲长的小巧,一双凤眼纯净无瑕,又长又浓的睫毛眨巴眨巴,看得你愿掏心掏肺还不叫疼。
  她用手撑在桌子上:“我真羡慕你,可以跟着你师父到处跑,我生在山庄,长在山庄,从没出过山庄的门,终于要出山庄了,却是要远嫁长安。”
  “远嫁?”我囫囵吞完鸡腿,接过长玲的茶杯,“你爹给你定亲了?”

  长玲一脸不甘:“是啊,都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嫁,就说定了人家。”
  “定的谁?”

  “听说是长安一姓陈的人家。”
  我心里沉了一下:“你没问清么?”
  “这事女孩子家怎么好问?别让人以为我恨嫁呢。”
  “可终究是要嫁的夫君,你不问清怎么行?”
  “唉,我不同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问再多我也没有选择。”
  看着长玲,我突感有些悲凉,我还曾羡慕她娇生富养,不用风餐雨露,看来各人有各人的悲哀,“你爹呢?”
  “他出庄了,听闻这次为朝廷制造的兵器有些问题,要我爹去查看。”
  “若明日师父不走,夜幕时分我带你偷偷出庄,去山脚镇子看灯会。”
  “真的?!”长玲雀跃起来,“求你这么多次,你总算答应了!”
  我实在低估了长玲的好兴致,等到月落中梢,她还不想回去,我怕师父找我,连拖带拉哄长玲回庄,长玲不愿,与我在街上迂回,一不留神踩着一位黄衣公子的脚,长玲从未与庄外的男子接触,红了脸搓着衣角站在一旁。
  “这谁家爷,冲撞了我家小姐还不道歉?”我恶人先告状,黄衣公子微微拱手:“丫头好利的嘴,先声制人,在下姓柳,名云飞,打扰姑娘。”
  我心里一咕咚:“你不会是唐门暗镖柳无影吧?”
  “正是在下。”柳云飞不谦不卑,“你来这儿做什么?”
  “与姑娘一样好兴致。”柳云飞满眼桃花就没离开长玲,长玲一脸娇羞不语,看着两人天雷勾地火的样子,我暗念不妙:“完了,这丫头要度劫了!”我拉过痴呆的长玲就跑,若是再待下去,怕是只要要是柳云飞勾勾手指,长玲的魂就要丢在这儿了。回去的路上,长玲不停地询问柳云飞的一切,我所知不多,但心中隐隐觉得他决不是为看那几盏破灯而来,商人无利不起早,江湖人无事不聚头。
  一路狂奔,从后山带着长玲翻入后院时,长玲还没从翩翩公子的魅力中回过神,我看着桌上燃烧的烛火,感觉有点不对劲,止住长玲说话,靠近窗户默了半晌,安静,是一种安静,山庄少说也有上百人,就算不说话,也不可能静得如此压抑,当我推中庭院门时,一幅血海肉林出现在我们面前,空气都是黏稠的血腥,整个大厅被血洗刷了一遍,已无活物。长玲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倒在门边,而我没找到师父和那个女人,陈少烟。
  没找到师父,最起码确定一件事,就是他还没死。我转身背起长玲向山下掠去。经过凉水湖边的时候,我看见燕子玉和柳云飞在湖边对峙,我把长玪丢在地上,向师父飞奔过去:“师父!我就知道你没死!”
  师父低沉着声音:“兔崽子,我死了你好再找一个是吧?!”

  “师父就是师父,一生只有一个。”
  “滚犊子!没见师父正忙?!”柳云飞似笑未笑地看着我们,我赶紧跳到一边,燕子玉有些气急:“兔崽子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师父,柳无影的暗镖很厉害,我怕伤了自己。”
  “滚!”燕子玉仰天长叹,“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徒弟!”
  柳云飞不笑了,他嫌我们师徒太啰嗦:“别叽歪了,快把剑引交出来!”燕子玉扬起他迷人的笑脸:“柳公子说笑,这剑引是个什么玩意儿?”
  “莫要装傻,山庄遭血洗,都是因为剑引,得剑引者可得碧落剑!”长玲幽幽地醒来,“看来那传说还真有人信。”
  我不解:“什么传说?”
  “落剑山庄有一玄铁石,是天外飞星所落,形如剑,所以山庄得名落剑山庄。前些时候江湖传闻,要铸就碧落剑,只要在今年中秋月圆之际,将玄铁石淬炼,投以剑引,便可得宝剑。”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师父你又不用兵器,要剑做什么?要送给哪位相好?”
  这下不只是燕子玉,柳云飞也怒了:“快快交收剑引!”话音未落,一阵柳叶风吹来,燕子玉翻身侧落,我连滚带爬,暗镖没伤长玲,看来山下匆匆一面竟还真留下了份情意。
  “我说了没有!你要如何相信?!”
  “脱光了我就信!”
  “好!”师父三两下扒了外衣,我赶紧挡住长玲的脸,柳云飞目瞪口呆地看着燕子玉越脱越少,只剩底裤:“还要看不?”

                                 二

  柳云飞气急:“燕子玉!算你狠!”语毕,施展一个燕子掠云离去。
  师父一边穿衣服一边冻得哆嗦,“师父,你不是江湖排名第十么?怎么这么窝囊?”
  “你晓个屁,高手过招,无形胜有形。”
  “师父,山庄到底怎么回事?”
  长玲紧张看着师父:“燕大侠,可否告知是谁留的杀戮?我家哥哥如何了?”
  师父两手一摊:“我喝多了在厢房睡着了,醒来就没看见少庄主。只看见满地的死人,吓得我赶紧下山,谁知道半路又碰到这么个货色。”
  长玲一脸凄凄欲哭:“啊!我该怎么办啊……”
  “师父?”
  “嗯?”
  “唉呀,她能怎么办,找他爹呗!”
  重往长安,这次我与长玲共一匹马,师父路上少见的寡言,我想问下陈少烟,又怕打破这严肃的气氛。一直到了长安城门口,师父勒住马,一脸深沉:“你怎么不问?”
  “问什么?”
  “问那个女人。”
  “哦,师父,陈少烟呢?”
  突然间师父就变成了逗逼脸:“我不知道啊!哈哈哈。”
  我像咬糍粑时不小心将一口堵在了胸上,接不上他的话。“师父,你看见满地死人时,去,找过我没?”
  “找你?找你干吗?”
  “你不担心我?”
  “担心你干吗?你不是好好的?”
  “师父,我是说,你没一点点么?”
  “没有。”燕子玉的马甩了个响鼻,踏进了城门。
  城里依旧,师父直奔醉香楼,可刚到门口就被老鸨子挡下了,吆喝两个看护把我们有多远赶多远。南瞎子拉了我们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紫宣姑娘不在这儿了!”
  “不在?去哪儿了?”
  南瞎子像是被人发现告密一般,低声道:“被陈大公子带走了。”没说抓走,因为是绑起来用马车带走的。
  “师父怎么办?”
  南瞎子笑眯眯,他以为会看到一位为情怒发冲冠,强冲陈王府,救出老相好的江湖大侠,结果师父淡淡的说了句:“那就去荷花坊吧。”南瞎子一脸吃屎的样。
  荷花坊以歌舞揽客,师父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曲调,挑了个最里边的房间,叫了个拉胡琴的姑娘。我实在想不出这咿咿呀呀如哭如泣的调调有什么好听,倒是把长玲的眼泪又拉了出来。师父叫了些酒菜,自己出去溜了一圈,回来酒菜刚上,我正在啃骨头,长玲碗筷未动,看见师父回房,急急迎了上去:“燕大侠,我爹在哪儿?怎样能找到他?”
  师父给点碎银让拉胡琴的出去,“你爹在大牢。”
  “啊?”长玲又要倒,师父赶紧扶住,往她腰上轻轻一按,她就势在椅子上坐下,嘤嘤嘤地又哭了:“怎么会这样啊?”
  “听说是谋逆的大罪。”
  “我爹谋逆什么了?”
  “前些时候落剑山庄交于陈王府的兵器有问题,有士兵在操练时伤了性命。陈大将军将老庄主叫去查看,陈大公子领头一起,谁知查看时不小心伤了士兵,所以陈大公子越俎代庖将老庄主关了起来,等候兵部核查。”我把耳朵的棉花拉了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长玲。
  “怎么又哭了?”
  “我爹在大牢,我要去救他!”
  “你怎么救?你又不会功夫,学老鼠挖个地道?”
  “我怎么这么没用,爹当年为什么不教我学武?呜呜呜。”
  我被她哭得烦躁:“找我师父帮忙啊!他是江湖第十啊!哎哟!”桌下挨了一脚,我疼得咧嘴,长玲扑通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求求你,救救我爹。”
  燕子玉慌忙扶长玲坐下:“一看就是江湖小儿,且不说陈王府戒备森严,救不救的了,你爹现在也没定罪啊,这不是要等兵部核查么?不急,待过几日再做打算。”
  “那,师父现在怎么办?”
  “睡觉。”
  夜半,我坐在窗前看见师父掠过屋顶,向陈王府奔去。我远远地跟着师傅,只见陈王府一片寂静,只有侍卫巡视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燕子玉在府中一个十年老树上停留一会儿,翻身落地,摸到了一间厢房门前,从窗户闪了进去。一只野猫号叫着跑过,惊动了巡视的侍卫,凌乱的脚步向厢房聚了过来,燕子玉快速从窗口掠回大树,让树影盖住自己的踪迹,他看见陈大公子走进厢房,传出紫宣姑娘的咒骂,默了半晌,转身离去。
  我先师父一步回了客栈,师父回房时,到我房间转了下,估计是怕我知晓他夜探王府,我在黑暗中平静呼吸,佯装睡着。待师父出去后,我迅速解开长玲的睡穴,她长长吁口气,翻个身又睡了。
  天还未亮,有人拍门,我鞋都没来的及穿,一行待卫冲了进来,师父正在桌边喝茶,看见我衣冠不整不忍直视:“兔崽子,你能不能梳整下再出来见客?”
  “不用了。”有人拦下我,“我是陈王府护院总管,陈大公子要我将两位带回王府。”
  “为什么?”我不解,“我没空。”师父此时逼格很高,待卫都拿着明晃的大刀,他还波澜不惊。
  “管你有空没空!”护院总管招呼两人上前,准备强拉师父,师父一脸贼笑:“一,二,三,耶!”那些待卫瞬间瘫软成泥,包括那个总管。
  “师父,你用了失魂散?”
  倒下去前听见师父说:“对啊。”
  我在马背上悠悠醒转,浑身被马硌得生疼,“师父,你怎么没中失魂散?”
  “你以为我喝的什么茶?”
  好吧,你贼,“你为什么不给我喝解药?”
  “那样别人看出来怎么办?”
  “师父,你是说我不会骗人么?”
  燕子玉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我,像是看穿我的灵魂:“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兔崽子!哈哈哈。”
  我一脸黑线:“师父,长玲呢?”
  “在客栈。”
  “你把她一个人丢那儿?”
  “怎么?不行?”
  我咆哮起来:“师父,枉你是一代大侠!居然把一个弱女子丢弃!你怎么做的江湖侠客?你平时打架耍无赖,用小计就算了,你怎么能不顾长玲生死,把她一人丢下!”
  “小兔崽子,”头上又挨了下,“我就知道你不遵师重道。”他顿了顿,“我将她托给莲花娘子照看,你放心吧。”
  “莲花娘子?江湖人称落莲湖尽花无边的莲花娘子?”
  “是。”师父口气满满。
  “擅做美味饭菜,用菜刀杀人,江湖排名第三的莲花娘子?”
  “是。”师父傲娇的尾巴又翘起来了。
  “可是你才排第十,人家为什么帮你?哦!你又卖色相了?”
  “兔崽子!人家是看我长得帅!”燕子玉气急败坏。
  “还是卖色相,自己没本事照顾,就托给他人。”
  师父冲我吼着:“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打赢前面看着我们的人!”
  我回过头,看见四个秃顶的老头儿正阴森森地盯着我们。
  “燕子玉,把剑引交出来!”四个老头儿声音像老鼠一样难听。
  “我没有剑引,我要说多少遍?”
  “放屁,江湖人传言,就是你将陈王府的人带到落剑山庄,灭了山庄上百人,你趁乱得了剑引溜了。”
  “你说陈王府的人杀了山庄上百人?”
  “别假装不知,快快交出剑引!”
  “你知道陈王府的人去了山庄,那你去找陈王府要啊,凭什么认定在我这儿?”
  “陈王府早已放风,说那日就你逃脱,定是你拿了剑引!”
  我悄悄问燕子玉:“师父,这次脱衣服可能不行了吧?”师父脸都绿了,“师父,这几个人江湖排第几啊?”
  “怎么你想衡量下我们之间的差距?”
  “不是,想看下你能挡多久,我能跑多远。”
  师父心已经死了,他叹口气:“钱山四大鼠,使的铁爪,善用围攻,江湖排名第四,一般被围住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师父,你先打,我在一旁看着。”
  “滚!兔崽子。”
  “好。”我很听话地走到一边。
  四个老头儿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将师父围成铁桶,手中铁爪招招见风,师父又蹦又跳,我见过柳云飞耍镖,动作行云流水,十分飘逸,见过江湖其他侠客使剑拿刀,不说所有都翻如飞花,无论如何也不能丑到如此地步,这江湖排名怎么排的,我真想不通。师父好像教我的无非也是寻常扎马,抬拳练手,这样说来,他只是将我练得经得起打而已。唉,这几人上窜下跳打了半晌,都只落得气喘吁吁而已,师父的长衫被四只老鼠的铁爪撕成了长条,严重影响了他英俊潇洒的形象。
  突然横刺里冲出两个大锣,“哐当”一声吓得我头发都竖了起来,大锣立在师父身边,发出了震波,四个老头儿立马像老鼠一样,四下逃离。
  “燕老弟,别来无恙啊!”一位银发白须的老者临空而立,衣袂飘飘,好似仙者下凡,强大的气场让我有种换师父的冲动。
  师父正坐着喘气呢,头都不抬:“滚犊子,没见我被围着打?”
  老者并不生气:“呵呵,那燕老弟去哪儿啊?要不,我送你一程?”
  “别,我还不想去阎王殿,我自个走,拜别啊。”师父刚抬脚,白发老者就到了面前,我使劲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
  “燕老弟走可以,留下一物,便能横通江湖。”
   师父终于怒了:“说了老子没有剑引!老子不过去讨口酒喝!碰上这档子倒霉事!有完没完啊!”
  我真怀疑那老头是不是戴着面具,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看多了感觉瘆得慌。
  “我知道剑引不在燕老弟身上,”老者退了一步,“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会随身携带?定是放在某处,让我与燕老弟同行,取回给我就是。”
  师父的脸红得像个虾公,头上冒着烟,急步向前走去。“想要剑引,就跟我来!”
  师父将老者带回落剑山庄,一路上老者跟得很近,我不好问师父,这老者什么来头。只是回到山庄时我看见了丁晟,还有陈少烟,丁晟的脸上还有伤口,看见师父欲言又止。
  陈少烟这次已没有羸弱的样子,一身短打看起来就是个阴柔厉害的主儿,我扯了扯师父的衣角,师父冲丁晟直吼:“少庄主,你在就好,你来说说那个什么鸟剑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人人都说是我偷了?我燕子玉要什么需要偷么?”
  丁晟干咳了一下,有点气血不足一般:“那倒是,因为我是直接给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瞟着陈少烟。
  师父突然静下来,看了看丁晟,丁晟负手而立,面向门外,陈少烟和那老头儿已堵住去路,燕子玉慢慢走到桌前,斟了杯茶:“看来今天我不交出剑引,是走不出山庄,也行不了江湖了。”
  我从来没见过师父这么严肃的样子,严肃到让我周身泛起一种寒冷。
  “我这劣徒年少无知,让她出去罢。”
  “师父!我不走!”
  “滚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脱离师门了!”
  “师父,就咱俩也能叫师门?”
  “少扯闲话!没功夫与你矫情,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陈少烟樱口一开,声音让人酥软:“唉呀呀,师徒情深啊,那就都别走了,赶紧把剑引交出来,我好送你们去黄泉路上继续做师徒。”
  话落直扑我面门,这女人专挑弱的下手,我就地一滚,躲在桌子下:“你这坏女人,前些天我师父还好心救你,没想到你居然是别有用心。”
  陈少烟一声冷喝:“姑奶奶还要你救?我不过是按计划行事,装个样子。”
  她左扑右抓,丝毫捞不着我,那边老头正笑盈盈地与师父对望,我听说武林高手功力深厚,可悬空虚坐,凭内力各自画招,外人看不出门道,其实两人已在太虚境界相撕相杀。师父何时有这么好的内力,我怎么不知道?稍一分神,陈少烟得了空子,掌风劈在我肩上,骨头像是裂开一般,她一个回手出剑,要取我命脉,我已退无去处,师父一个翻手,扫了一把椅子过来,门外飞进两把菜刀,伴着一声娇喝:“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来跟我玩玩!”
  陈少烟与来人纠缠在一起,长玲跑来扶起我:“一一,你没事吧?”
  “长玲?你怎么来了?”
  “我跟莲花娘子一起来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一身荷白色短衫绣裤打扮,两把菜刀在手中翻云覆雨,白光闪闪,宛如池中莲花。
  几招过去,陈少烟落了下风,招架不住借厅柱躲刀,看见丁晟在一旁发愣,用剑勾过挡在身前:“够了,我不过是奉命办事,不是要命办事,交出剑引大家都好交差。”
  莲花娘子住了手,冲老者一乐:“长须子,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着得碧落剑?”师父和老者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一起长长吐了口气,“莫非你还想称霸武林?你都什么年纪了?坐得了几天板凳了,还在这儿瞎折腾。”
  难怪是师父的朋友,听语气就是一个路子嘛。我跑到师父面前询问:“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师父对莲花娘子一抬手,“你来啦。”
  “何止是我来啦,陈王府的陈大公子也快到啦。”不看本人,还以为莲花娘子是位十八岁的姑娘家,没人能想到这清脆的声音竟是从年近四十的女人口中发出的。
  话音刚落,门外闯进一大片人,为首的就是陈大公子,他身后带着两个人,老庄主和紫宣姑娘,丁晟一见失了声:“紫宣?!”
  “晟哥!”好奇怪,一个堂堂少庄主居然没先叫爹,他何时与青楼女子相熟到这般地步?老庄主抿着嘴,眼神扫向燕子玉,师父缓缓站起,将我和长玲挡在身后。

  陈少烟早将丁晟推到陈大公子面前:“主子,我已陪这小子翻了个遍,剑引还没找到。”

                                     三

  “没用。”陈大公子招手推过老庄主,“说吧,剑引在哪儿?”
  老庄主看了下不争气的儿子,闭眼说道:“想得到剑引,等中秋月圆吧。”
  陈大公子冷笑一声:“好说,正好铸剑,来人,吩咐下去,将山庄围住,只进不出。”他招了招手,“大家委屈下,都搁这儿待着吧,等我拿到剑,自会让大家离开,反正三天后就是中秋。”
  燕子玉坐在房中闭目养神,我坐在他面前,说实话,师父不说话的时候很帅,一双剑眉满脸正气,我借灯光用手的影子触摸他的脸。
  “玩够了吗?”
  我慌忙收手:“师父你醒啦?”
  “师父没有睡,只是养神而已。”
  “师父你饿不?”
  “那晚是你,对吗!”
  “什么那晚啊?”
  “紫宣姑娘是少庄主相好,原是少庄主去长安办事相识,以往我去找她,不过是受少庄主所托,带些银两和书信,两人原约好要替紫宣姑娘赎身,可因老庄主久出不归而担搁了,我原本那晚是想去陈王府看下紫宣姑娘,因她已怀有少庄主骨肉,我唯恐她有性命之忧。”
  我一脸茫然:“师父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想你误会为师。”
  “误会?误会师父花天酒地,沉迷女色么?”我依然笑着。
  “一一!”师父面有怒色,“为师太放纵你了!”
  “师父,你那是疼我啊。”
  燕子玉站了起来:“那陈王府的人可是你带到山庄?”
  “师父,你怎么会怀疑我?不是那陈少烟是奸细么?”我双眼含泪,“师父何曾这么凶过?”
  师父叹了口气:“陈少烟第一次来山庄,路都摸不清,而且身边有我,我只想说这是为何?”
  看着师父的脸,我暗自难受,“师父,想知缘由,三天后吧。”说完,我擦了眼泪,起身出去,我第一次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师父说话,心中有些不适应地疼。
  今日月半,圆月如盘如镜,大家都被陈大公子的人赶到后山,在一块黑得发亮的大石头下各怀心思,莲花娘子不停的地走来走去,耍着她那两把菜刀,银发老者还是那个德行,陈大公子在坐着喝茶,陈少烟立在身后,老庄主叹息着看着丁晟和紫宣姑娘情意绵绵,完全不顾我们这些外人,长玲站在旁边想宽慰下老庄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师父从看见我就一直没把眼神拿开过,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等会儿不就都知道了么?
  陈大公子喝了茶吃了点心,拍拍手:“好了,老庄主,剑引在哪儿?我要淬炼碧落剑。”
  一块黑亮的玄铁石早已被侍卫丢入炼剑池,正在上下翻滚,热浪扑面,让人觉得有点兴奋。老庄主长叹一声:“想我守庄几十年,没想到还真有人信世上有剑引这东西。”
  “好了,老东西,我不伤你性命,是怕朝廷追究,但要是你儿子,可,就不好说了哦!”陈少烟挟了丁晟,紫宣想上前却又护着肚子,陈大公子示意,连同她一起推到炼剑池边。
  “快快将剑引交出来!不然儿子孙子一起下去!”老庄主沉吟一声,猝不及防将长玲推入剑池,我看得真切,飞身过去在她衣角触上池中火焰时飞身将其拉起,待我们落定后回望众人诧异的表情,陈大公子不明所以,“老东西,我要剑引,你推你女儿下去做什么?”
  老庄主抖动着手指:“剑引就是她!”长玲还没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不由一声惨叫:“爹!”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望着长玲,我将她护在身后:“胡说!剑引怎么会是她!”老庄主低沉地回答:“当年,天外飞星落地时,一道白光相随,飞星落入后山化成玄铁,有白光飞入妾侍的腹中,未出三月便诞下一女,我查异闻录得知,原来碧落剑出世,需剑引铸就,而剑引就是这异象之女。”陈大公子眼睛放光,虽然大家都不太相信,他也不信,可他还是会把长玲当作剑引。
  “胡说八道!”我护住长玲,“长玲是她娘怀胎十月生下的,怎会是异像象之女!”
  师父狐疑地开口:“你如何得知?”
  我慢慢褪去右肩衣袖,手臂上一条剑纹如龙盘踞,众人皆惊讶,“因为我才是剑引!”
  我冷冷地盯着老庄主,“当年那个妾侍和长玲娘同时分娩,妾侍生下我,失血过多而亡,而长玲娘早听老庄主说过,异象女之事,所以托稳婆将我带出,而称妾侍之女已亡,谁知老庄主一直认为死的是长玲娘亲的孩儿,她身边的长玲才是异象之女,好在长玲母亲时刻护得长玲周全,才使长玲长大成人,老庄主不要剑引,是因为他天生有缺陷,不能习武,他儿子也不能,哈哈哈!”
  老庄主脸色铁青,长玲瑟瑟发抖,她无法相信爹一直当自己是剑引,在刚才为了救哥哥而推自己下炼剑池。
  师父临风而立:“劣徒你是如何得知?”
  我看着师父笑了:“师父,你可知我每次见你耍滑头躲避江湖事非时,很想助你一力,但我知道那样做,你一定不会再留我在身边,我只好假装什么也不会,只为跟在你身后,我只想保护师父,守着师父。”
  燕子玉脸色微红,“一一,你给陈王府带信是为何?”
  “我原曾想,让陈王府借兵器之事带走老庄主,可谁知老庄主为保命竟告知剑引一事,陈王府派人与我接信,想让我带路暗查剑引,没想到派了个女人,我一生气就和长玲下山看灯会,只是没想到陈王府居然会因为找不到剑引而血洗山庄。”我慢慢转过身,“之所以要带走老庄主,是因为,我也想要碧落剑,我想把剑给师父,那样师父就是江湖第一了,就不怕别人欺负了。”
  陈大公子一声怒喝:“废话这么久,你说你是剑引,那你就下去吧!”
  陈少烟和侍卫一拥而上,莲花娘子起身阻拦,师父且挡且退,护我在身前,而我已开始发烫,周身冒出阵阵虚汗,长玲扑上来又被震开:“一一!”老庄主趁乱将丁晟和紫宣放了出去,全然不顾无寸铁之力的长玲,我尽力掌风手起,送长玲去门口,“一一!”
  “纵有不舍又如何?等下看到我烟消云散更难过,不如早送你离开。”
  师父还在奋力抵挡,我怒喝一声:“住手!”自然不会有人听,举手将香炉掷向陈大公子,被人举剑挡下,“你们住手!”人群总算安静。
  “陈大公子,我有话与师父说,说完不用你说我也会跳下去,我命如此。”燕子玉有些痴呆地看着我,“师父,原谅我以后不能叫你师父了。”
  “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师父,你以后去花楼要注意,别惹上花柳。”
  师父脸变得通红,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我,从未找过姑娘,那只是为传信而已。”
  “师父,我知道,因为你是有色心没色胆,哈哈哈!”
  “兔崽子!”师父僵着脸又想揍我,只是看着我的脸突然明白过来,我已出落亭亭。
  “师父你信有碧落剑么?”
  “不信,江湖哄人的。兔崽子,你别一本正经,快跟在我身后,拼命冲出去,哎哟喂,你咬我做什么!”
  “师父,我就是剑引,我在老庄主的房中,看到了异闻录,我与这块玄石莫名相吸,而且,我知道今晚已是我最后时限,就算不做剑引,也看不到明天太阳。”
  “劣徒,胡说八道。”
  “师父,你看我。”我周身泛起银光,满脸通红,燕子玉呆了,周围的人也呆了,“师父,我已沾了你的血,碧落剑就是你的了!”拼力一跃,炼剑池火光四闪,白光过后,碧落剑现。
  最想上来抢的自然是陈大公子,陈少烟紧随其后,长须子和莲花娘子也不示弱,只有燕子玉痴痴呆呆,没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中回醒过来,那几人打得不可开交,却没想到碧落剑发出长鸣,如虎如鹤,它绕了一圈,轻轻地落在燕子玉身边,老庄主看着陈大公子笑道:“剑认主人的,沾了谁的血谁就是它的主人,刚才剑引下去时,已有他血印,你们谁也抢不走啦。”说完长笑而去,留下众人面面面相觑。
  江湖传闻,多年未出的排名第一有人啦,是一位背剑的侠客。
  燕子玉月黑风高之夜行走在山林之中,有些困乏,拍拍身后的剑:“兔崽子,为师要养会儿神。”碧落剑应声而出,立于一旁,警惕四周风声,燕子玉在梦中又梦到了兔崽子丁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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