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7945527107850.jpg四、取得信任

刘中宝中等身材,称铊脑袋上长了一对蛤蟆眼,留着偏分头,经常擦头油,所以头发像牛舔的似的净亮,偶尔一甩头成了他的习惯动作,或许是下意识地,人们背地里叫他外号假洋鬼子。实际上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但他上边有人,他喜欢勒索、贪污、搂钱送礼。为的是保住县长的位置继续捞钱。

的确,刘中宝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但是,这个伪县长为了庆祝训练营成立,同时也是为了拉拢秦汉林,对他的上任表示欢迎,刘中宝摆了四五桌酒席,邀请野田顾问、县政府秘书、新民会会长、警察所长等伪组织的头头和王普仁、潘六子等人前来吃喝。

宴会开始前,伪县长刘中宝首先讲话,只见他蛤蟆眼一翻,宣布训练营成立,并对秦汉林做了一番介绍,介绍中对秦汉林说了不少吹捧的话。接着,日本野田顾问也做了简短讲话,对秦汉林表示欢迎。主持人为了助兴,吃喝前还叫会唱的进行清唱,有的唱评戏,有的唱歌曲,还欢迎秦汉林唱一段,因为秦汉林平时爱好唱京剧,就给来了一段西皮摇板“秦琼卖马: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不由得秦叔宝两泪如麻。提起了此马来头大,兵部堂黄大人相赠与咱。遭不幸困至在天堂下,还你的店饭钱无奈何只得来卖它。摆一摆手儿你就牵去了吧,但不知此马落在谁家?”

由于秦汉林唱得有板有眼,声音洪亮。野田听了非常高兴,悄悄对翻译说,“我原以为他吸白面的干活,听他这一唱,知道白面的没有”。无意中秦汉林得到了野田的好感。

秦汉林和刘建平认真分析了上述情况,认为他们刚来还是多交些“朋友”为好。王普仁虽然是外地人,土匪出身,但这个人比较讲义气,对八路军也不像潘六子那样坏,就决定有意拉拢他,看看他以后的行为如何?

为了取得敌人的信任,秦汉林决定首先办好训练营。秦汉林亲自跑到北平,买来教材,紧接着按训练计划很快招收了第一批学员。秦汉林一个人既当校长,又当教员,每天上午亲自讲授两次学科,下午带领学员学习两次术科。在训练当中,秦汉林亲自给学员们做示范,并和学员们生活在一起,闲下来就和他们个别谈话……

由于秦汉林教得认真,学员们也认真学习,所以,学习成绩很好。毕业举行班排制式教练时,请日本人来检阅,雄二部队长还亲自检阅了野外演习,当他看到,经过短短两个月的训练,原来什么也不懂的伪军中队长们做得像正规部队差不多,非常满意。举行毕业典礼时,伪县长刘中宝还给学员们发了一些奖品,搞得上下左右都非常高兴。

年初,伪县长刘中宝向王普仁介绍秦汉林,他也是东北讲武堂毕业,和秦汉林是校友,所以,很快和秦汉林成了知心朋友。王普仁原籍是辽宁铁岭,他听说刘建平也是铁岭人,就主动到家里来认老乡,在交谈中又得知他爱人和刘建平是师范同学,关系就更加密切了。王普仁把秦汉林当成他们的知已,遇到什么事主动争取秦汉林的意见。不久秦汉林和王普仁结拜成盟兄弟,刘建平与他老婆也拜成干姐妹。

刘中宝是军人出身,曾在东北军马占山部任过旅长,对于抓军队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他来献交县任伪县长后,第一手就是抓军队,想把原来的警备队扩编成警备团。一次,他征求秦汉林对建警备团的意见,秦汉林说,“献交县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日本人一向非常重视,县长准备建立警备团的想法很好,一定能得到省方和日本人的同意”。不久,刘中宝向日本人请示,果真得到了批准。开始,刘中宝打算让秦汉林当副团长,后来又考虑秦汉林来的时间太短,怕王普仁、潘六子二人有意见,就让秦汉林当了大队长。

早春二月,献交县伪警备团宣告成立,下设三个大队,第一大队长是王普仁,第二大队长由秦汉林担任,第三大队长是潘六子。第二大队的队部就设在了富家峪据点。

秦汉林当上伪军大队长以后,经研究,决定由刘建平回八路军总部进行一次汇报。可刘建平怎么离开呢?秦汉林和刘建平经过反复琢磨,想出一个办法,就说他们由西安来时怕路上不方便没带孩子,现在刘建平回去接孩子。实际当时秦汉林和刘建平并没孩子,接去的孩子是烈士遗孤。

秦汉林看着刘建平远去的背影,有点儿担心。她来去匆匆,像阵风。在他看来,她的任务充满了凶险,但她也充满活力,富有个性,话语不多,办事利落,让人回味。

秦汉林站那儿,暗自庆幸自己作了个正确的决定,这个机会应该让她去完成,听取党的指示,好开展日后的地下工作。

刘建平,刘建平……她的名字一直收藏在秦汉林的心中,无法抵挡她的关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一个女子如此打动,甚至是翻来覆去地想念,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感觉,一旦分别后,就想起她那诱人的眼睛,直挺的鼻子,黑黑的眉毛,白皙的皮肤,晶莹的牙齿,甜蜜的笑容,飘逸的长发,醉人的温柔……似乎所有美丽而耀眼的色彩都聚集到了刘建平身上了,构成了迷幻的视觉世界。

刘建平赶到总部,向林主任详细汇报了困居北平、由北平到保定、由保定到献交县,秦汉林在献交县当上了伪军大队长等情况。组织上对他们打入献交县并在不长时间内掌握了部分武装,表示满意。还明确指示,今后的任务是,“长期潜伏、巩固地位、以待时机”,林主任和上级领导还专门接见了刘建平,详细询问了有关情况,就许多具体问题作了指示,他说,“回去告诉汉林同志,当汉奸就要像个汉奸的样子,不能总想做好人。不然,你们怎么能长期潜伏呢?”

刘建平从总部汇报回来后,向秦汉林传达了林主任及组织的指示,他们俩都觉得思想上更明确了,工作的信心和劲头更大了。为了便于工作,进行了重新分工,秦汉林负责坐阵献交县,集中精力做积蓄力量工作;刘建平负责财务、交通和情报工作。并决定向沧州和平津等地发展。

经过一段努力,刘建平先后在沧州办起一家诊所,在天津办起一家联运公司,在北平办起一家茶庄,在这三地方都有了活动根据地。于是刘建平就经常活动于沧州和平津等地。

刘建平又在天津联系到秦汉林的旧友,让他们筹集资金两万多元,刘建平筹集三万多元,合股开办了一个转运公司。后来刘建平又在北平西四开办了一个正平安茶庄。这样,在平、津、沧都有了落脚的地方。

在北平期间,刘建平采取各种办法,结识了大汉奸齐燮元、杜启钧的老婆,经常和她们在—起吃喝搓麻将,看电影,倒卖金银和大洋,为了拉拢这些人,每次打麻将,刘建平赢了钱,故意不要或分给她们的孩子。倒卖金银赚了钱,也成心少要。所以,她们都认为建平人好,办事大方。

刘建平在外面俨然像个阔太太,吃喝玩乐花钱大方,但一回到家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夜间刻苦钻研医药书籍,常常到深夜。生活艰苦朴素,从来舍不得吃好的,经常以烧饼和油条充饥。

一次,刘建平从北平给秦汉林来信说,有个叫向怀东的从重庆来到北平,向怀东原是青年党的头子,在东北时秦汉林认识。为了弄清他来北平的目的,秦汉林就给刘建平写去一封信,托向怀东在北平给秦汉林找个工作,前去找他,结果得知,向怀东是受蒋介石的派遣,到北平和日本人和谈的。

得到这一情报后,及时反映给党组织,这对我党揭露蒋介石假抗日,真反共的面目,起了很大作用。

为了做好和敌人作长期的斗争,刘建平在北平又修建了一个牢固的地下工作据点。

刘建平首先花三万元在北平北新桥花梗胡同买了一所四合院的旧房,然后自己设计了一套新图案,请来工人重新建造。在建造过程中,工人们看不懂她设计的图纸,于是她就亲自指挥,亲自跟着干。又花几万元把新房子建起来。因为房子设计合理,建造精美,当时有人要出七十万元买这所房子,刘建平当然不会卖。

这所房子完全是根据搞地下工作需要设计的。当时北新桥一带没有自来水,为了用水方便,在厨房里打了一眼水井,还挖有地下交通沟,在院中僻静处开了门,紧急需要时,可以通过交通沟迅速转移出去;在房子下修了地下室,以便搞秘密活动。

  

五、里应外合

秦汉林到富家峪据点任联队长之后,不久,有一天深夜,在富家峪做媳妇的,是秦汉林本族的一个妹子突然来据点找他,让他到她家去,说有一个人要见他。

秦汉林跟随那个妹子到了她家,一个陌生人马上走上前来自我介绍说,“我叫李桂春,是献交县敌工部长。刘建平同志回总部汇报后,总部已将你们的情况电告冀中委党委,今天我是受冀中委党委的派遣,前来和你联系的”。听后,秦汉林立即紧紧握住李桂春的手,表示热烈欢迎。

这次见面,秦汉林和李桂春同志详细研究了如何配合工作的问题,具体商定了三件事,第一,冀中委党委为了使秦汉林取得敌人的信任,计划搞一次辱骂秦汉林的宣传;第二,为了同样的目的,让秦汉林和八路军打几次假仗;第三,为了加强内外联系,县委打算派一名县委干部,以假投诚的方式投入到富家峪据点,到秦汉林身边配合工作。

这一切征得秦汉林的同意,不久,八路军在富家峪据点附近的墙上、树上、电线杆子上张贴了大量的标语和传单,“打倒铁杆汉奸秦汉林”、“消灭罪大恶极的日本走狗秦汉林”等等。很快轰动了富家峪一带。驻富家峪据点的鬼子小队长秋野知道后,特意前来安慰秦汉林,说,“八路军的大大的坏,请大队长不要生气,今后要大大的报仇”。

仲夏的一天,金翻译拿着一支手枪找到秋野和秦汉林说,一个叫刘子明的八路军,他说家是富家峪的,家中有老母没有人赡养,他在八路军那边也干不下去了。特携枪前来投诚,愿为皇军效劳。秦汉林一听就知道这是李桂春同志派来的,故意不表态,看日本人的态度怎样。秋野听了金翻译的介绍,又看到带来的手枪,对刘子明的投诚就有几分相信。接着,他又与刘子明进行了一次谈话,然后征求秦汉林的意见,秦汉林说,“刘子明的家就在富家峪,母亲和全家都在这里,他又携枪跑来,看来是真心实意投靠皇军的。可以留下来考验考验”。于是就把刘子明留下来。

有了刘子明同志,秦汉林和地方党联系就更加方便了。在他和李桂春同志的精心安排下,接连打了几次假仗,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一次,秦汉林谎说得到了情报,亲自率领马队、车子队扑向冯家庄,对该村进行了抄袭,结果从柴禾垛里搜出八路军的二、三十条步枪,日本人非常欣赏。其实,那是李桂春同志事前安排好的,藏在柴禾垛里的枪支都是一些破枪。

秦汉林正带领两个中队的伪军在冯家庄督促挖封锁沟,夜间十一点钟,李桂春带领几个人突然朝村里打了一阵枪,同时也放了爆竹。情况发生后,秦汉林知道日本人夜间不敢出来,故意给秋野打电话,说八路军太猖狂,要求立即出击,秋野在电话上说,“秦大队长的出击”。李桂春等人背了十几只大公鸡,边走边杀,洒得到处都是血迹。秦汉林估计他已经走远了,便按着事先的安排,朝西南方向追去,边追边打。在追击过程中,截获了一头毛驴,上面驮了许多报刊文件,都是已经过时的。等天亮了的时候,秋野率队赶来,秦汉林说,“这次把八路军打得不轻”。秋野看见了路上的血迹,高兴地说,“八路军死了死了的,警备队大大的胜利”。

白天,冯家庄西南方向的几个据点里都得了几乎相同的情报,昨夜过了不少八路军。有的还说,“八路军还向他们要担架抬伤号哩”。这些情报当然是李桂春让各村送的。这样,日本人对秦汉林打了胜仗更加坚信不疑了。

可是,到了秋天,日本鬼子在一次扫荡中抓到冀中委妇女干部蔡青同志,交给了伪军第三大队。

第三大队的队长正是潘六子,是个资本家出身,贪婪女色,流氓成性。

秦汉林为了证实真实情况,他到三大队找潘六子,潘六子不在,问看守才知道蔡青同志,但没吭声。刚想走,后边却传来潘六子的声音。“秦队长认识?我听说你想保释她。”

秦汉林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我只是好奇,我要向你求情你给面子吗?”

潘六子的头向上仰了仰,看着秦汉林的脸,就像这样可以看出什么似的,“你真有心求情?用不着,我送你一个人情。”

秦汉林笑起来,“如果你送我一个情,我拿什么回报呀?”

潘六子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了,队长收缴了那么白粉,可以……”

秦汉林说,“我们的上司是黑鱼头。”

潘六子傲慢地说,“你的说谎了,黑鱼头还不是听你的,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我亲眼所见,我可以肯定,你们有真交情。”

秦汉林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潘六子,我跟你又怎样,不是我说你?”

潘六子说,“我就想抽点,因为黑鱼头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你也知道,我恨那个黑鱼头。”

秦汉林讽刺地说,“你恨黑鱼头,但是,你敢杀死黑鱼头吗。”

“不让我抽白粉,我谁也敢杀。”

“佩服。佩服。”

正说着,警卫员来报,说是有人找秦汉林。他只好和潘六子告别。

蔡青的事情发生不久,冀中委党组织派敌工干部刘兴基同志到献交县城里来找秦汉林,说蔡青是献交县县长的对象,要求帮助将其营救出去。秦汉林听后非常着急,是的,我见到了蔡青同志。因为一个年青妇女落在一个流氓成性的人手中,时间一久,肯定没有好结果。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秦汉林抓紧与刘建平研究营救蔡青同志的办法,刘建平向来干事果断干脆,一听,她就说,“这事交给我吧。”

秦汉林长了一副棱角分明的脸,流露出坚毅的气质,他的头发和浓眉充分散发出男性魅力,尤其他的眼睛黑亮有神,就像他站在一面镜子面前正在化装,足以说明秦汉林与众不同的身材和言谈举止。刘建平感觉,秦汉林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那是她感觉非常幸福的事情。

秦汉林三十多岁,比刘建平大三岁,这个年龄正是做事业的时候,他们互相尊敬,秘密行动,遵守诺言,虽然婚后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第二天,刘建平特意找到潘六子的小老婆打麻将去了。

潘六子的小老婆,人很年青长得很漂亮,脾气也很厉害,潘六子很惧怕她,因为她和日本军官私通。当然,潘六子为跟刘中宝县长抗衡,投靠了日本人。对于小老婆的事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麻将局上,刘建平装做说闲话的样子,“听说逮住一个女八路,又年轻又漂亮,在第三大队扣着,你们听说了吗?”

别人听了都不在意,可潘六子的小老婆一听,立即风风火火地问,“你听谁说的。”

刘建平说,“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吧?”

潘六子的小老婆一想,秦汉林已升任联队长,想到这里,牌没打完,就说自己头疼,离开牌局回家了。

潘六子的小老婆一回到家,立即打电话将潘六子叫回家去,见面后就辟头盖脸地责问潘六子,潘六子吱吱唔唔连声说,“没有,没有这么回事。”他的小老婆更加疑心,指着潘六子的鼻子带着骂腔厉声说,“你他妈的甭来这一套。我亲自在秦太太那里听来的,你小子想耍什么花招?”

潘六子不敢隐瞒下去了,就战战兢兢地说,“是有这么回事。可人家也不是八路啊,人家是个教师,日本人当八路抓来的……”

人家不是八路,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押在你那里是什么意思?你他妈到底安的什么心呀?”

潘六子说,“我敢跟你明誓,我连一手指头也没动人家。再说这人是秦汉林朋友的一个亲戚,我怎么能胡来呢?现在人家大乡里正准备来保哩。”

潘六子的小老婆又说,“不管怎么样,人家不是八路,你必须把人家马上放了。不然的话我跟你小子没完!”

当天晚上,秦汉林已经睡了,潘六子来找秦汉林,见面后便说,“俺们第三大队有个妇女,是日本人当八路抓来的,实际是个教师,想把她放了,今来请示联队长。”

秦汉林一听就知道刘建平在白天打麻将时说得那些话起了作用,便说,“既然不是八路军就应该放了,不要多找是非,不过,人是日本人交来的;要好好和日本人讲讲。”

第二天,蔡青同志就获得了自由。

通过这件事,秦汉林觉得刘建平说话得体,面带微笑,在他看来她具有出奇的文静,让人看上一眼就很难忘的那种。秦汉林也曾感激地想,因为有她的配合工作起来才得心应手呀。

 

六、严峻考验

秦汉林看到日伪报纸上刊登出“献交县警备队屡建战功,八路军人枪频遭损失”的报导笑了。

这是八月中旬,秦汉林正式就任献交县伪警备团副团长,他上任之后不久,将刘子明同志调到警备团任他的交通员,这也是为了方便秘密联系。

秦汉林升任副团长之后,也把老母亲接到县城里居住,并精心布置了一个很阔气的大客厅,里面摆上日本团长奖励的日本战刀和银盾,四壁贴满日本人和伪县政府发的奖状和赠送的书画,每逢省、道要人来,或宴请县里各组织的头目时,秦汉林都请他们到这个大客厅吃喝,以便使敌人觉得秦汉林是忠诚的。

从这年下半年开始,日本侵略者的力量逐渐衰弱,为了对付越来越强大的八路军,日本敌人很想扩大伪军的力量,秦汉林抓住这个机会,根据总部巩固地位,长期潜伏的指示精神,大力加强了警备团。首先,将原来每个大队管辖两个中队扩大为三个中队,总人数由原来的六百人增加到一千多人。因为队伍扩大,后来经省批准警备团改称警备联队。

汉奸头子洪一基有一百多人住在献交县小王庄。年初,秦汉林以该部在当地随意征粮征款。造成献交县政令、军令不统一为名,向伪县长和日本人提出建议,将这部分人编入了献交县警备团。后来,联队部又增设了一个警卫队。这样,献交县伪警备联队发展到一千七百多人,拥有各种枪支一千五百多支,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二十挺。

秦汉林在发展控制力量的同时,采取各种方式打击敌人的力量。潘六子是个铁杆汉奸,效忠日寇,对我八路军最为残忍。为了打击这个汉奸,秦汉林让刘子明到天津刻制了各大乡的假章,写了大量揭发他罪行的控告材料,分送给伪县、日本联队长和日本顾问,同时,八路军也发动各大乡进行控告。可是,因为潘六子有日本队长岛田撑腰,这些控告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后来,秦汉林一计不成又使一计,终于把潘六子打倒了。在小王庄那次假仗当中,缴获的八路军一个日记本,上面写有,“速告潘六子,着重埋伏,不但持有岛田急于杀黑鱼头”等语,秦汉林寻找机会,将此给黑鱼头看了,引起黑鱼头对潘六子的极大愤慨,不久,潘六子便被撤职查办了。

富家峪据点正处在东西南北公路的交叉点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43年以来一直有一个伪军大队驻守。秦汉林升任副团长离开那里以后,在李桂春等同志的配合下,里应外合几次打击了那里的敌人。伪县长刘中宝首先将赵小东派去接任大队长,不久即被八路军俘去。接着,日本黑鱼头顾问又派去刘明山任大队长,也很快被八路军击毙,最后又派去最反动的曹天诚,结果,被击毙在炮楼之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敌人的三个大队长接连被我们俘虏或打死,同时,先后被八路军消灭三百余名伪军,缴获武器四百多支,子弹一万多发,搞得敌人心惊胆颤。秦汉林在富家峪据点任伪军大队长时,接连打过几个胜仗,而在秦汉林调离该据点之后,这里却连连遭到八路军的袭击,这一情况引起了敌人对秦汉林的怀疑。为了探测秦汉林在家乡与八路军有无联系,日本大队长亲自带队几次到秦村里讨伐,其中有一次险些发生意外。

那是木村第二次到秦村讨伐。他首先让秦汉林陪同他围村子转了一圈,然后召集老百姓讲话,宣传他们的“王道乐土”和“大东亚共荣”。在日本鬼子和汉奸们吃饭的时候,秦汉林本家的叔叔惊惶地跑来对秦汉林说,日本特务在他家的牛棚里挖出了地道。秦汉林一听感到非常吃惊,心想,这事如果让木村知道了可不得了。便立即到现场去察看,只见从地道里挖出一大堆白报纸和书籍文件,几个特务还在那里继续挖。秦汉林到北屋里去找秦二田,他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对这一严重情况,秦汉林想出了一个办法,立刻把他推到坑上,告诉他装病装聋哑,无论如何不要说话。然后出来去找金翻译。

金翻译是朝鲜人,和秦汉林关系很好,他曾多次偷着卖给过秦汉林枪支,在他回国探亲时秦汉林送过他一万块钱。

秦汉林见金翻译便说,“现在出了点事情,在我本家一个老人的牛棚里,挖出了不知八路军什么时候存放的报纸和旧书,我已问过房主,可他又聋又哑,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事如果让木村队长知道了不好,请金翻译想想办法,回城后我定会重谢”。

金翻译说,“请联队长放心,这件事由我去办”。说完。他让秦汉林领他到院子里看一看,并到屋里审问了秦二田几句,果真什么也没问出来。金翻译对秦汉林说,“我准备答应给特务队长几个钱,让他们不要再挖了,然后,趁他们去吃饭的机会,让这户把门锁上。至于木村队长那方面,我们一字不提就是了。联队长你看这样行吗?”

秦汉林说,“行行,一切拜托你了”。

金翻译把特务队长叫到一边,对他说,“这个村子是联队长的家乡,咱们办事要考虑到联队长的脸面。弟兄们现在挖出的这些东西,是八路军很早以前藏在这里的,看来也没什么用处,这样吧,回城让联队长送给弟兄们五千块钱买烟抽,你就带领大家去吃饭吧,不要再挖了”。金翻译说话,无论是在日本人面前还是在伪军面前,历来比较管事,金翻译这样一说,特务队长竖起大拇指,你的大大的好。真的领着特务们吃饭去了。

回到城里之后,秦汉林给金翻译送去两万块钱,并让他给特务队长五千元。

秦汉林舒了一口气,刚回到家想躺下休息一会儿,这时潘六子却拿着枪对准了秦汉林,“现在你不反对我带着你去见日本人了了吧?”

秦汉林笑了笑,“你这干什么?有得罪的地方明说。不要拿枪开玩笑?”

“混蛋,”潘六子吼叫着一拳朝秦汉林的脸上打去,“你把我扔进大海里也说不清楚,你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地下党?一心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秦汉林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他的另一拳挥过来时,秦汉林也挡住了,于是他的两只手都让秦汉林躲过了。“你冷静点,”秦汉林说,“我并没有想杀死什么人,我不过是要保障我自己的利益。”

潘六子极力要挣脱,但秦汉林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

最后潘六子泄气地放松下来,秦汉林这才放开他,他狠狠地瞪了秦汉林一眼,转身欲走,“你不去,我去找日本人说清楚。你伙同刘建平,你老婆救走了八路军女干部,她是八路军县长的人,我的情报没错吧。”

秦汉林一听,顿感震惊,他的话是真是假呢,说明我们队伍中有人叛变投敌了,这可了不得,一定要铲除祸患。

潘六子拍子拍秦汉林的肩,“现在你明白了吧。”

秦汉林冷笑一阵,“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想白粉了跟我来。”   

秦汉林慢慢地朝二楼走去,潘六子仍然半信半疑。眼睛盯住秦汉林。秦汉林的手打开了门,“把枪收起来吧,六子。在这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枪已经拔出来了,人也躲藏在二楼旁边的黑暗处。

潘六子上了楼正犹豫不决,迈步向二楼走过来,那灯光一直从二楼的楼梯口照下来,照着他的眼睛。这样他就兴冲冲地上了楼。

秦汉林想一枪把他打死,只有那样才能放心下来。秦汉林皱皱眉头,继续向前走。他终于走到一个柜子跟前,打开后拿出一包白粉。

秦汉林举在手中,“给你可以,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潘六子说,“你说说看?”

“八路那边提供线索的人你得让给我。不能你一个人想发财吧。”

“可以,可以。但是你得花钱。三万块我卖给你。”

秦汉林把一包白粉扔给了潘六子,“少了不行吗?”潘六子摇摇头,“那好,三万就三万。”

秦汉林一边拿钞票一边走到窗户跟前,潘六子说,“他的外号叫代犊子。逢五排十的集上,十点钟在燕子茶楼里见面。有什么情报你就知道了。”

秦汉林终于寻找到了时机,就在潘六子双手数钞票的时候,秦汉林抱住潘六子的双腿从窗口把他扔了下去。随后嘭地一声,秦汉林慌忙下楼找到了潘六子的尸体,踢了两脚,确定他真正断了气以后,才就地挖坑埋了潘六子。

秦汉林秘密处决了很多汉奸、叛徒。当然,更多的是日本人,只要让他搞清楚了,他会坚决执行党的指示,只有真正消灭敌人,才能更好地保护我们自己。关于那个叛徒代犊子,只好交给除奸队队长了!

 

七、匿名信

那天刘建平告诉秦汉林,你就是在梦中,也要提高警惕。她跟着他一路走来,用真诚爱着他,喃喃地告诉他,她爱他。

秦汉林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动作温柔,她感到幸福。他把她拉进怀里,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凝视着她。后来,他开始说,“建平,你很美丽。”他的声音很轻柔,他长长的手指沿着她的眉眼摸到她的下巴。“你真的很漂亮。”他暧昧地笑着。

刘建平躺在他对面,月光也照在她的身上。她动情地说,“等抗战胜利了,我会给你生个儿子的。”

秦汉林双手握住她的手,“一言为定。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是的,汉林……”她情不自禁地大声喊起来,“宝贝,让我们再坚持一下,等待胜利的那一天!”

两个人正在兴奋之时,有人轻轻敲门,冀中委派刘兴基同志到县城里来和秦汉林联系了,当天晚上他们进行了密谈,整整谈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拂晓时分他才离去。刘兴基同志走后的第三天夜间,已是半夜了,日本情报室主任野岛突然带着翻译来到联队部,非要见秦汉林。秦汉林当即起床,出来迎接。一见面,野岛便说,“联队长酒的干活”。金翻译小声用中国话对秦汉林说,“不要叫他喝了”。秦汉林把野岛引到客厅,拿了支香烟给他,说,“今天酒的没有,明天大大的有,好吗”?金翻译也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喝吧”。野岛两眼转了转,又说,“联队长,小孩的看看?”

刘建平说,“小孩已经睡了”。

“睡了的没关系”。野岛说着就径直走向秦汉林的卧室,秦汉林和刘建平随他进屋后,他用两只贼眼四下里瞧了瞧,装作斗孩子,用手摸了一个孩子的脸蛋儿,磨蹭了半天才笑着退了出来。

野岛是专搞情报的,平时很少到联队部来,今天深更半夜前来,又没说什么事情,很可能与刘兴基同志来有关系。秦汉林和刘建平分析了情况,从思想上对敌人更加警惕了。

第二天中午,日本人突然打来电话让秦汉林到日军大队部去。秦汉林带上金翻译匆匆赶去。一进日军队部办公室,便使秦汉林感到非常异常,只见屋中间放了张大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穿白衣长衫,戴着眼镜的陌生日本人,靠他的右首坐着木村中佐,还有岛田、野岛等日本队长端坐在两边,四周有持枪的四个日本兵站立。

秦汉林跨进屋后,没有一个人和秦汉林打招呼,连平时对秦汉林比较客气的木村也紧绷着脸,整个屋子充满一种紧张空气。

秦汉林看了看,木村向那个身穿白衣衫的日本人介绍说,“这就是副联队长秦汉林”。

那个日本人凶狠地看了看秦汉林,“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气势汹汹地大声吼着,“你的通八路的说话!”接着,他说了一通日本话。随即由金翻译给翻译出来,大意是:关于你通八路的问题,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希望你把如何与八路军联系上的,有什么来往都讲出来。讲出来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执迷不悟,皇军将严惩。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使秦汉林感到十分吃惊。心想,莫不是刘建平在北平被捕了?可转念一想,不,她不可能背叛?两天前她才来过一封信,不会的,即使被捕她也不会把真情暴露出来……由于心情紧张,加上天气炎热,顷刻间,秦汉林的头上、身上都冒出了汗珠儿。

那个日本人见秦汉林冒汗,一时又说不出话来,以为秦汉林真的害怕了,就站起来拍着桌子狂叫,“你的快快讲!讲了的没事,不讲死了死了的有!”

秦汉林稍微镇静了一下,心想,可能是汉奸想陷害我,在背后使了坏,但秦汉林清醒地知道,汉奸根本不知道他秦汉林的底细。想到此,秦汉林胸中生起一股怒火,又看到只有那个陌生的日本人狂叫,其他的日本人没一个说话的,估计很可能是敌人掌握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情况,故意对秦汉林进行讹诈。假如敌人掌握了真凭实据的话,说与不说反正都是一样,早就把你逮捕了。

那个日本人继续暴跳如雷地狂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动的进行解释,可能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不如干脆来个破釜沉舟,进行反击。于是,秦汉林顺手把战刀、手枪摘下来往桌子上一扔,把领章捋下来朝地上一摔,把军衣也脱下来,大声说,“我万没有想到皇军竟是这样,中国人把心掏出来也换不来你们的信任,我来献交县的一切情况,木村中佐是非常清楚的,每次讨伐我秦汉林都是打头阵的,和八路军打仗几乎每次都是胜利,八路军对我恨之入骨,骂我是铁杆汉奸,是皇军的忠实走狗!我如此忠心耿耿,想不到竟落了个通八路的罪名。今天,无论如何我秦汉林不干了,坚决不干了。请皇军愿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整个屋里鸦雀无声。秦汉林说完后过了两三分钟,不见金翻译说话,秦汉林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吓得满头大汗,脸色腊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汉林上前“啪,啪”打了他两个耳光,然后对金翻译说,“请金翻译费心,将我说的话一句不漏地翻译给皇军们听听”。

金翻译被打的清醒了,一字一句地如实地给翻译了出去。

穿白衫的那个家伙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惊惶不安的神色,木村也显得很不自在的样子。

金翻译翻完后,木村说,“他对八路军的确是很仇恨的,每次讨伐都走在前头。他把一家老小都搬来城里居住,我的也曾到他的家乡去过,两年来从未发现过他与八路军有联系的事实”。接着,木村又把秦汉林在沧州受训考取首席,受到旅团长的奖励,课长、联长、机关长都给过奖状等情况介绍了一番。

穿白衣衫的那个家伙默默听着木村的介绍,一言不发,还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木村最后说,“你在警备联队是很受拥戴的,为了今后的工作,请岛田少佐把事情对联队长讲清楚,以免发生意外”。

对于木村讲的话,大部分秦汉林能听明白,听了他说的这些,秦汉林心里就坦然下来。

被称作岛田少佐的那个日本人,满面愧色,苦笑着对秦汉林说,“今天所以对联队长这样不客气,是因为有几封信涉及到你。我们是不相信这些事情的,才请你来谈谈,如果相信的话,就不叫你来谈了。听木村大队长所谈,知道你是忠于皇军的,请你不要生气。

说着,他一面请秦汉林坐下,一面从皮包里拿出四封信递给秦汉林。这时,木村也让秦汉林坐下看,秦汉林没有理睬,站在那里把信打开,只见上面有的写着接到了秦汉林的情报,有的写着接到秦汉林送的枪支,但都是些匿名信,落款有的写天津,有的写着沧县……。

秦汉林只看了两封,就把所有的信扔给他们,并用带讽刺意味的话说,“这些信显然是仇恨我秦汉林的,很可能是八路军搞的,他们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想通过皇军来整掉我秦汉林!难道这点常识皇军也没有吗?今天这样兴师动众,煞有介事地来审讯我,实在可笑。”

这时,木村、岛田再次让秦汉林坐下,并让人给打来洗脸水,倒上茶,岛田、等人有的朝坐位上拉秦汉林,有的给拾起军服、战刀……

秦汉林想,这个岛田少佐是从那里来的必须弄个明白,便说,“这位岛田少佐我从来不认识,不知……”

木村连忙介绍说,“岛田少佐是天津宪兵司令部派来的”。

岛田少佐忙凑到秦汉林跟前,拍着秦汉林的肩膀用中国的话说,“联队长大大的好。今天这件事完全是误会,很对不起你。今后,皇军会更加相信联队长的,你的要好好的干”。

秦汉林说,“岛田少佐,今天的误会,整整审讯了我半天,可真够我受的啊!我秦汉林真想剖腹对皇军表示忠诚啊!”

木村也凑上前来说,“今天委曲联队长了,不过,通过这件事,今后皇军更加相信你了。这件事,请你回去后不要对下面讲”。

秦汉林离开日军大队部时,天已经快黑了,一边走一边想,可恨的日本鬼子,表面上看来十分狡猾,但在共产党人面前他们愚蠢的像猪一样。

这件事发生后,敌人对秦汉林的态度究竟如何,秦汉林需要进一步摸清,他也时刻告诫自己,在把脑袋掖在腰里和敌人作斗争的日子里,处处要小心谨慎,大意失荆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