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弟弟正在给王子做四肢支撑,也就是双腿跪着,两个胳膊支撑着。这个动作对于一个半身瘫痪的的人来讲,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不要说要坚持20分钟,就是每一分钟对于王子来说:都是一种刑法。要四个学生每人负责一个肢体,,里教授就是监工。从一开始王子就痛苦的骂人,大声的嚎叫,稍微安静一些,四个学生分别给他讲笑话,让时间过得快些。

  里教授监督着每个把持四肢的人是否正确到位。别说王子,这四个同学下来都是一身的汗。王子就像水洗的一样。

  这一天,刚刚摆好阵势。弟弟就接到电话,对方听不到,只能听到弟弟在喊:“着火了,着火了你不打119找我干什么?赶紧救火啊!”对方又说了半天,弟弟说:“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你告诉患者家属,等我老师来了,如果不行,你们再砸也不晚,我马上就到。”

  弟弟和我说:“姐,今天先停吧,我学生那出事了,给一个腰脱病人治的瘫痪了,不能动了,人家来人要索赔50万,没有就砸医院。你和我去看看,你会说帮我劝劝那些人。”

  我一听心想还真是着火了,就是出生入死,我也愿意陪着我的弟弟,我安排好王子,今天不练了,让几个学生培王子做简单的康复。王子歪着嘴笑着:“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最好别、别、别回来。”四个学生也说:“老师、阿姨,放心吧。”

  弟弟一路和我讲:“这个学生50多岁,名字叫张永贵,是个半路出家的中医。听我的课从不认真,一心只想挣钱,自己开诊所都8、9年了,见多识广,朋友多。不知道这次怎么了?想起我的这个老师来。不管怎么说,也得去看看。”

  我们打车来到一家诊所,一个穿着白大衣的男人从屋里冲了出来,他一只手擦着个头上的汗水,一只手拉住里教授,迫不及待地说:“老师你要救我啊!不然他们要砸诊所,还要我赔50万啊,脸也被他们打了,老师你一定有办法。”里教授回头看看他那还红肿的脸,没说话向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烟气罡罡,一群人向里教授围拢过来。其中一个个子高高,满脸凶相的人说:“我是患者的弟弟,他把我哥一个好好的人,治成瘫痪。他让我们等你来,你要治不好,我们就砸了他的诊所,让他赔五十万,还要打官司。”他扭动着脖子,使劲喊着说话。旁边的人帮腔,七嘴八舌地吵吵着,听不出个数。

  里教授掏出烟来,自己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谁也不愿意摊上这样的事,我是张永贵的老师,出现这样的事是我的责任,他的患者就是我的患者。让我先看看患者,完事再说。”人们让开一条路,张永贵带着里教授走进里边的诊室,我将人们挡在诊室外边,只有那个患者的弟弟跟了进去。

  患者50多岁,平躺在诊床上动弹不得,一看张永贵进来破口就骂。里教授哈下腰,安抚患者说:“老弟,对不起了,我是张永贵的老师,他把你治成这样是我的责任,你能配合一下,让我检查一下好吗?”患者安静下来,只见里教授抬抬患者的腿,又将患者翻过身来,检查他的腰部。患者很配合检查很顺利。里教授心里有了底,病人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简单多了。

  他走到张永贵面前说:“找一个长点的布床单来。”张永贵跑出去,拿来一个诊床的床单。里教授说:”太短换一条。”张永贵说“诊所都是这样的。”里教授拿了两条床单接到一起,又让两个有劲的人把死扣系紧。然后让患者的弟弟出去再叫一个有力气的人进来。

  他指挥,两个高大的男人将床单从患者腋下缠过,然后,每个人在患者背后用双手拉住一头,一只脚蹬住床帮,憋住气,拽好不能松动。他让张永贵站在患者腰部位置,以便保护。他自己拽住患者的两条腿使劲拉开,然后一只手使劲抖动一下其中的一条腿,只听“咔吧”一声。他让大家慢慢的将患者放到床上。

  他俯下身对患者说:“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轻轻的活动一下腰,抬抬腿,看看哪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周围的人还沉浸在那瞬间,没有反过神来。

  此时的患者没说话,脸上已经露出笑容,他谨慎地动了几下,突然大声地说:“大夫,你太神,疼了我半个月的腰,又让张大夫给我治瘫痪了,怎么一点都不疼了?”里教授说:“你试着慢慢坐起来,看看行吗?”他笑着说:“大夫我先躺会吧,太舒服了,我爬起来,又不能动了。”里教授说:“起来吧,现在坏了,我还在。你不起来,我可要走了,我的医院里还有病人等着呢。”那个患者翻过身,咕噜一下爬起来,他自己笑了,我们大家都笑了。

  里教授说:“没事吧,把鞋穿上回家吧?”

  他弟弟把鞋拿过来要替他穿上,里教授说:“你能帮他穿一辈子吗?让他自己穿,他行!”他紧张地弯下腰,将鞋子穿好。自己又一次笑了:“哈哈,真好了!”

  里教授说:“自己站起来,走吧!”他弟弟和那个大个子上前搀扶他。”这次他自己扒拉开他们,自信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出诊室。

  厅里的人先是吃惊地看着他,紧接着响起雷鸣名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患者和他弟弟转过身来,握着里教授的手说:“大哥,不,里教授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那个患者说:“我以为我完了,瘫痪了,后半生怎么过?还不如死了呢!”

  里教授说:“我得谢谢你们哥俩,谢谢这些的兄弟们,如果你们真的将诊所砸了,将张大夫打坏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以后还希望大家关照张大夫,他是个技术很好的医生,只是这次老弟的病比较特殊,也不是大问题。怎么样?不用赔了、不用打官司了吧?”兄弟俩拉着里教授的手说:“不用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找你吗?”里教授说:“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大家要相信张大夫、支持张大夫啊,拜托了。”最后他又向哥俩交代了几句,送他们走出诊所。

  患者和他的家属们都散了,张永贵跑到里教授面前哭着要给他下跪。被里教授扶起来。师生俩坐在一起抽着烟。里教授说:“其实是小问题,只是你不认真,给人家治反了,结果拖出来的垫,本来很小,你将其全脱出来了,压迫了神经,就瘫痪了。这个病例我在讲课中讲过,你没好好听。张大夫,我要说的是一个医生活到老就要学到老啊,不然适应不了患者千变万化的病情。”张大夫,惭愧地点着头:“老师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第二次我带王子去医院康复的时候,有一天里教授不在,只有张永贵楼上楼下的忙乎者。他说:“老师今天有事出去了。我替他盯着。”听了,我真是感动。自从“救火”之后,张永贵的诊所不但没受到影响,反而患者更多了。张永贵笑着说:“都知道我是老师的学生,万一‘着火’了,有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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