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贵州回来,还真有很多的景物难以忘怀,尤其是藏在深山里的屯堡石屋。

  屯堡,山高路远,荒野茫茫。大山里蜿蜒着一条通往古老岁月的路,两侧连绵着好多美丽得叫人心动的风景。这里生活着一群老汉族人,在摆满石屋的山坳里不舍地繁衍生息。

  走进屯堡,看到那副“源出江淮六百年,耕戍田农;枝发云贵三千里,守望家墒”对联,就看到了这些老汉族人对祖先舍家戍边精神不曾割舍的自豪,就让我的思绪追溯到600年前遥远的明朝。当年,明朝一支军队奉命到这里讨伐并驻扎下来,于是,便有了屯堡,便有了独特的的屯堡文化。

  屯堡地处西南咽喉之地,在元代有一条有名的顺元古驿道,天龙屯堡就是顺元古驿道上的一个驿站,名叫饭笼驿。后来人说名字不雅,就改名为“天龙”。这一带多山多树,岩石以沉积岩为主,其石材薄厚多样,硬度适中,屯堡人就地取材,用一片片石头板材当砖瓦覆盖屋顶,大小不等,却铺盖得错落有致,有弯有斜,有竖有横,远远望去,灰白一片,映衬在青山绿水之间,别有一番情趣。这些房子是石块与石板的结合体,古代是军事和居所两用,如今就成了历史的陈迹。面对这些跨越百年风雨的石屋,感觉时间似乎被凝固,历史成了永恒。历经多年的风雨冲刷,在秀丽的群山环抱之下,构成了一幅秀美的山野图画。石屋,在屯堡默默契地守护着历史,见证着生活的变化。

  屯堡真是一个石头的世界。“石头的瓦盖石头的房,石头的街面石头的墙,石头的碾子石头的磨,石头的碓窝石头的缸”,这是流传当地的民间顺口溜,非常形象地道出了屯堡村寨的石屋魅力。石屋已经成为屯堡独有的符号和象征。在屯堡,时时处处都要与与石头亲近:石路、石桥、石阶、石门、石屋、石凳。据说,这里的男子人人都会石工活,手艺且都很精到。他们垒石成墙,劈石为瓦,当时没有粘石剂,但墙体却很稳固,屋顶的薄石片铺盖成菱形或鱼形,结构严谨,富有装饰性,有的地方甚至还雕龙刻凤。整个村镇全是石屋,就沿着一座岩石嶙峋的山坡自上而下修建。石屋层层叠叠,鳞次栉比,依山林立,布局井然有序。有的石屋房门朝向一致,一排排参差并列。有的组成一正两厢院落,一幢幢纵横交错。有的石屋是石砌围墙,由一石拱朝门进出的单独院落。这些房屋的墙,有的用块石、垫石垒砌或浆砌,有的用乱石堆砌再用石灰或混凝土在墙面勾缝。砌石接缝紧密,线条层次匀称,工艺精湛,房屋造型美观大方。这一切,无不令人感叹屯堡人在建筑上确实对石头有一种深沉的理解。

  在古老的茶驿,有一位老妇人静静地坐在路边,眼睛眯着,遥望着天空,村庄的熙攘,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背景。她不说话,脸上也很少堆起笑容,只是那样静默着,淡定、从容,把岁月的沧桑沉淀进生命的深处。那石屋,似乎成了她的年老的生命的根基。她一定看到过很多过去曾经的景象。看到过劳累和疲乏以及那些普普通通的日子,那都已经成为历史了,成了掠过老人沧桑的岁月。

  我不由得感慨了:石屋已经完全融入了屯堡人的生命之中,成为一种坚固的信念,一种打不碎的精神支柱,一种高原山地上淳朴而内涵丰厚的语言。石屋,是屯堡建筑的生命。石屋,在屯堡,已经成为一种生命的象征。屯堡,因石屋而独特,因石屋而闻名。石屋,在屯堡,已经成为远去的岁月里一道别致的不可更替的风景。在石屋的背景下,是挥之不去的浓浓的江南余韵……

  远离尘嚣、古朴厚重的屯堡石屋,民风浓郁、饱蘸热情的老汉族人,拥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韵味,有着一种弥足珍贵的田园气息,更有着一种传统本色的从容、安康和祥和……

  天赐的屯堡,600年前的遗留,600年的风霜雨雪,没有洗去屯堡的大明遗风;600年的硝烟与烽火,没有褪去屯堡的江南风韵,600年,老汉族人将屯堡文化演绎成一行又一行耐读的诗。屯堡,就像一位安然的老人,静默在时间的长河里。

  石屋,将继续挺立在时光里,用独特的语言,宣示着独特的蜕变与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