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别了,战神,别了,项羽  


  项羽奇袭彭城后,大胜,借此东风,猛攻汉军。汉军败退,幸好,刘邦的大舅子吕侯,没雪中撒盐,最困难的时侯,拉了刘邦一把,出军为刘邦殿后。如此这般,残兵败将的刘邦,才得以在荥阳稳住阵脚,喘了一口大大的粗气。

  一听说汉军败了,萧何也急了,把老弱病残等留守人员,全部都动员到荥阳来,给刘邦扎起。虽说是草根后备队,但,人马多,动静大,楚军想阿道夫般攻过来,不容易了。就在楚军与汉军大眼对小眼缠斗时,齐国的田横也没闲着,又拉起人马,继续跟项羽大唱对手戏。好了,楚军又陷入东有齐军,西有汉军的拉锯战中,进退两难,郁闷之至。

  汉三年,刘邦受不了楚军不断打击粮道的生存现实,决定要跟项羽讲和了。条件嘛,当然有,都是顶层设计,荥阳之东,归项羽,荥阳之西,归刘邦。这个方案一出台,亚父范增范老头,头摇得叮当响,吃屎的比屙屎的还要横,天下哪有这本书卖?范老头的终极理想,至死不改,就是要一刀割了刘大的头,那才叫功德圆满。其它的诸如谈和啊,停战啊,都是打酒官司,扯淡。范老头一根筋,不与时俱进,他的对手,张良和陈平,一个是布局大师,一个是读心专家,都已博士后了,范老头几十年守身如玉,抱着一个成人大专,还想跟陈张二人玩宫心计,这不是找虐的节奏吗?果然,几个回合下来,范老头吃了一招低能的反间计,便再无下文,毫无悬念地出局了。是真实吗?我觉得是。只有高高手,才能化繁为简,一招解决战斗。不过,范老头的出局,并没有影响战神的如日中天,没军师,照样牛B。很快,楚军就把荥阳围得水泄不通,一把性命攸关的剑,再次悬在了刘大的头上。

  家破有孝子,国亡见忠臣。刘大的马仔纪信,忠字在心中,行动我第一,朗声说:大王,事情很凶险,我假扮你,你趁此空档,走为上策。刘大想落泪,泪花儿在眼中打了一个圈,只说了一句:兄弟,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你随后跟上。(鸿门宴的台词,要用几次?)

  夜晚,假刘大纪信大摇大摆从东门迈出,一步三回头,很有君王范,楚军以为汉军真没粮了,要缴枪不杀了,全部涌至东门,想看看传说中的刘大,到底长什么一个鸟样子?兄弟以命换来的黄金逃生时间,刘大岂能不珍之惜之,急急从西门奔出,又一次躲过了小项的雷神之锤。项羽大怒,粗口:他娘的,纪信你这鸟人,你要当忠臣,好,大爷成全你,给偶焚了纪信,继续攻击荥阳城。

  荥阳在楚军强攻下,城,终于还是破了。城破之时,楚军活捉了周苛。项羽知道这人有才,还才高八斗,算了,这次玩素颜体,就不用刀说话了,周苛,你写一篇“背汉书”的散文吧,就放了你。周苛呢,很逗,写了一篇反诗,反劝项大爷归汉呢。这周苛就一书生耳,归汉了,小项坐哪里,刘大坐哪里?典型的酸秀才,煮了。

  刘大从西门逃出,得九江王黥布的兵力,暂时又稳住了阵脚,退守成皋一线。脚还没捂热,汉四年,楚军又包围了刘大的根据地成皋。这种持续不断的神打,令刘大睡觉前的思想斗争,很恐惧:前一个恶梦还没醒呢,另一个恶梦,又空运过来了,我的未来不是梦,是恶梦。这一次,刘大输得更惨,只刘大和顺风司机藤公二人,挤过门缝,逃出了鬼门关。刘大从此装小狗,趴下了吗?辣块妈妈的,才不呢,这厮,越输越来劲,巴不得天天通宵夜战呢。这不,打不死的刘大,又提来韩信精兵十万,继续跟项大爷死磕着。唉,这刘大,已经在战斗中,成长为终极韦小宝了。别说是项大爷,就是康熙重生,也要被活活磕死。

  就在项刘二人狂赌楚汉胜败时,另一个改变战局的人,出现了,这人就是彭越。彭越渡过黄河,攻击楚军后部,抢夺项羽的粮草补给。战争是一门玄而又玄的学问,不过,三天不吃不喝,什么学门啊,通通作废。项羽懂这个,立马回军,攻击彭越。彭越很另类,楚军一杀回马枪,他就撤退,而且是毫无底线地撤退。

  这招太穿越了,可以说,就是毛爷爷所倡的“游击战"的前身。“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彭越,不知是何方大仙,传他如此战法的,反正,这种不世的“游击”战法,令项大爷倍感伤不起。这下好玩了。项大爷回车攻彭越,彭越不跟你亲密接触,男男授授不亲,捞点战利品,走人。刘大呢,更不老实,你楚军回师,我就攻击尾部,保证占了你的成皋城。项大爷只得又掉头来攻刘大,刘大在广武涧设重兵,跟你缠斗起。好了,尾部又露出来了,彭越又想爆菊花了,捞点战利品。项大爷又再转身,刘大也想爆了,攻击楚军尾部。

  来来回回就这么玩着,像什么呢?项大爷就像一只没头没尾的老虎,来回运动,疲于奔命。麦蚊也是肉,东一刀,西一刀,割得项军遍体鳞伤,项羽气得吐血。吐血还是次要的,要命的是,楚军在彭越的不断骚扰下,粮道中断了。格老子的,大兵们玩的都是体力活,没饭吃,鬼大爷才跟你项羽混。

  吃饭是大问题。现在,项大爷也没招了,不得不押上最后一宝,刘大,你爹不是关押在我这吗?不投降,俺杀了你老爹。项大爷天真得可以,他以为“人质计”,只要是人,谁都会中招。错了,亲爱的项大,刘大那厮,已百毒不侵,你那点人性蒙汗药,如何麻得翻那鸟人?刘大很轻松,说,项啊,你我是结拜兄弟,偶老爸,就是你老爸,如果你要煮了他,分我一碗汤哈。这是人话吗?不是,但,刘大眼睛毒,吃准了项大爷,绝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这才是烂人的最高境界,又厚又黑,厚黑无敌,所以,出来混的,都得学点刘大精神,否则,社会大学毕不了业。

  “人质计”没耍好,项大爷又生一计。一天,两兄弟隔着广武涧,扯闲篇,项大爷说,刘大,你看,天下人都为你我那点破事,闹得鸡犬不宁,这样好不好,是男人,咱俩来个单挑,如何?刘大说,项啊,你是哪根鸡爪疯发了,单挑,你当我是白痴啊,找死。更何况,咱们都是王级人物了,哪有君王手提驳壳枪去冲锋的?好不好嘛,咱们来玩三打二胜,让手下人过招,定输赢。

  项大说,好,比就比。这刘大,滑头得紧,他亲爹都敢拿来赌,还怕赌这个?赌胜了,又消遣了一把对手。赌输了,没签合同,立马翻脸不认人,你项羽能奈我何?

  当时,汉军兵营中有一神射手,叫楼烦,很有二把刷子,楚军出战的选手,个个都被他洗涮涮了。这闹腾的节奏,令项羽气急败坏,得了,一群饭桶,看爷的,老子打个哈欠,都要把楼烦吓死。果然,战神就是战神,气场十足,还没张弓呢,那楼烦了,已惊鸟般溜走了。

  刘大来事了,幸灾乐祸地起哄:项啊,说好了老大不下场,胜了不算数,哈哈,犯规,犯规。就在刘大乐得大跳《项羽STYLE》时,项羽身边一弓兵,气极,大骂:贱鸟人,吃俺一记穿云箭。嗖的一声,射中了刘大的胸口。这刘大,脑筋急转弯学得精,马上大叫,项啊,你的亲卫队,平时没操练吧,辣块妈妈的,射中我的脚趾头了,唉哟,唉哟,我的鸡眼掉了,哈哈。 

  广武对话,一个气得吐血一斗,另一个伤得流血五升,双方扯平,1比1。隔着广武涧,双方继续僵持着。这时,彭越又不听话了,又出来打游击了。项大爷火冒三丈,对部下大司马曹咎说,曹啊,守住成皋,闭关不战,只需十五天,待我灭了彭越,再来收拾刘大。切记,不可出战。项羽一离开,刘大就来劲了,派兵天天挑逗曹咎,并国骂无数次。前五日,曹咎还吃得消汉军的粗口,第六日,便打熬不住了,血直往脑门冲,格老子的,太欺侮人了,给偶全军出动,攻击汉军。大司马啊大司马,你不是项羽,你不会神功。楚军渡河过半,汉军忽然出击,楚军大败,大司马曹咎等人自杀。这是一群什么猪啊,不但不能解忧,反而猪啊羊啊送上前,项羽啊,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回军吧。

  项羽再度掉头急回。汉军听说项大爷又回来了,是绳更是蛇,怕极,各军瞬间闪回据点,半步都不敢动弹。刘邦一看,这军心这熊胆,算了吧,还是再次和谈吧。先派陆贾去楚军游说,没成,再派第一谈判专家侯公去谈,一切OK。OK的精神是,划鸿沟之东给项大,之西给刘大。刘大觉得这个利益分配方案,还合刘心,准备退兵。张良,陈平进言,大王,楚军无粮,又无军心,现在不得天下,何时得啊?刘大一听,格老子,是啊,坚持就是胜利,赌胜了,那就是天下啊。

  赌了,这最后一把。

  汉军追,楚军逃,汉军追至阳南,准备约韩信,彭越助拳,共击项羽。现在的韩彭,有枪有炮,粗壮得很,就算刘大发话,没实在的米米,谁听啊。刘大是出来混的,懂江湖规则,妈的,不就是要封土封王吗?给,给真的王。这两条“功狗”,得到骨头后,马上出兵,攻击项羽。

  好了,三军围项羽于垓下,拥楚派全部倒戈,项大爷不“四面楚歌”,那才是笑话呢。说穿了,现在的项大爷,四个包包一样重,没赌资了,他想再赌一把,可惜牌局已狠狠地关上了。电影《鸿门宴》中,汉军吹起楚地的音乐,让这些多年在外的将士,彻底瓦解了。是真实吗?这个设计,合情合理。人在饥饿中,听到地方小曲,会不知不觉想到家,想到家中温暖的炕头,想到烫得要吹吹才能吃的面汤,想到妻子温柔的笑,想到儿子碎碎的喊老爸……音乐的力量,有时,比简单的政治喊话,更高效,更能瓦解人心!

  战神这一次,彻底无招了,再无翻身的可能。虽然,他急急地分别上演了别宝马和别美人的悲情大剧,但,除了有点煸情外,多少都与战场的萧杀,有点格格不入。迁兄如此行笔,很显然,有故意的文学安排,他要造一个悲情的英雄,他的英雄。项心是我心。越冲突,越迁心。项羽是楚汉战场上的悲情英雄,迁兄是文字沙场的悲情英雄,他们重合了。他们是那个时代的真男人,虽然失败,虽然身残。

  好了,不提文学大道,说正题。一起出来的8000江东子弟,如今只剩800儿男,还在生死跟随。渡过淮河,800人只剩100人了。逃至阴陵,百骑迷路,问一农夫,农夫谎言,向左走。向左,走入泥潭,原路返回,灌婴的5000骑队,急速杀到。百骑迅奔,继续狂逃。逃至东城,100骑只余28人,后面的追兵,马蹄声越来越近。项大爷自知大限已到,一咬牙,狂啸一句,兄弟们,跟我一起杀回去,让那群汉军杂种看看,什么是骑兵。28骑很铁血,喏,愿生死相随将军。

  这就是著名的东城快战。东城快战,简单提提,无它,多少都有点英雄气,虽然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史实。项羽对生死相随的28位弟兄,说,我身经70余战,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敌人闻风丧胆,闻声嘶裂,现在,兄弟们,我要杀他三个回合。一战杀将,二战夺旗,三战替兄弟冲出重围。我还是神,战争之神,天妒英豪,天要亡我,奈何奈何。兄弟们,回马,提刀,听我口令,冲。果然,复活了的项羽,比天还神,气夺苍穹,一战,斩汉将一枚,二战,杀汉赤泉侯,夺旗,三战,汉军阵形松动,生生被项羽撕开一个口,28骑亡2骑。项羽一行人,打马扬鞭而去。项羽豪情万丈,兄弟们,如何?部下惊呼,大王真乃神人也。

  项羽与26骑突破汉骑防线后,直奔乌江而来。好了,一个历史重大的悬案,出现了。首先,迁兄的笔法中有破绽,请看《项羽本纪》中的这一句,“于是项王乃欲东渡乌江”,很清楚,项羽有东渡乌江的想法。并且,还有乌江亭长的劝语,人在江湖在,有多少爱恨都可以重来。奇哉怪也,这项大爷,听了亭长的劝后,反而不过江了。这个转身,比《中国好声音》的转身,还要莫名其妙。到底出了什么妖蛾子?我飞信迁兄,迁兄说,地宫信号不好,看传说。有一民间传说,说项羽逃到乌江,江东之人,已得到线报,故,派了亭长,划着小船,专等战神重返江东呢。泥马的,船太小,“渡人不渡马,渡马不渡人”,项羽痛惜宝马,遂决定,马过江,自己与26位兄弟,下马步战,后,力竭血尽,自刎于乌江。其尸,头被王翳所斩,身体一分为四,吕马童,杨喜,杨武,吕胜各得其一,汉皆封为侯。是史实吗?好像还真不是。因为,太史公在自评中又说“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项羽明明死于东城,如何又在乌江神杀呢?难道东城是第一杀人现场,乌江是抛尸现场?别悬疑了,是迁兄太爱这个战神了,他要动用一切史源,包括传说,来送他的英雄上路,轰烈些,悲壮些,不好吗?

  神来的一笔。

  再说点香艳的,因为虞姬,是全部男人和部分女人关注的焦点,所以,这个必须。有人说,项羽唱完《奈何》歌后,虞美人当即殉情而亡;也有人说,项羽为保全虞美人的名节,挥剑亦挥泪,斩之;还有人说,虞美人趁混乱之机,逃出战局,从此青灯面佛,了此残生;更有人说,项羽将美人送给刘大,理由是因为爱她,所以成全她。种种说法,都有点“乱弹琴”。当时项羽唱歌喝酒,只是感怀,并未到生死存亡之景,否则,喝什么酒,唱什么歌。项羽自信能突围(自信害死人啊!),美人,何须自杀,又何须爱人挥泪斩杀?再说,一代战神,尚身死东城,乱世之秋,虞美人又如何能逃出战局?除非汉军全是木头人。送美人给刘邦,这笑话真冷,格老子的,如果是刘大还可以无耻地说,吾翁即尔翁。但,铁血如项羽者,绝不可能说,吾女人即尔女人。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其实,迁兄有友情提示,让我们来还原一下历史的真实。渡过淮河时,800骑队,仅余100,作为快速机动的骑队,又是天下第一骑,为何有如此重大的伤亡呢?从阴陵逃至东城,部队再次重大减员,仅余28人。东城快战,战神反扑,28人,只死2人,怪哉怪哉?其实,谜底很好猜,因为虞美人和项羽在一起亡命天涯。骑队因为有虞美人蹩着脚,故,不禁速度大打折扣,而且,还要保护虞美人安全,安防与杀敌系于一身,难度可想而知。反观汉军,杀项羽,即可封侯,重赏之下,哪有病夫,都是屠夫。项羽骑队行动迟缓,又要关照美人,难道不是灭顶之灾?至东城时,美人已死,骑队再无护主包袱,东城快战,放手一搏,王者之骑,再度归来。只是,只是啊,这已是最后的一次冲锋,穿过战神黑发的,不再虞姬温柔的小手,而是死亡永远的轻吻。28名兄弟,一代战神,死在了冲锋的号角里,他的背影,已消失在风中。 

  兄弟已死成新鬼,美人的坟上,湿土刚刚垒成,荒凉的东城,未死的战马,还在不停地嘶鸣。那个在巨鹿边上,笑傲群雄的男人,不见了;那个在鸿门宴上,不忍出下着的男人,不见了;彭城的神勇,垓下的狂歌,东城的生死,乌江的自刎,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只有,一朵血染的小花,开在新坟上,开得何其的悲艳啊。

  我没有哭。因为,历史的开合,恰如夕阳,会重新红遍山头。历史不能假设,我也非虞姬,我只能轻轻地说:别了,战神,别了,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