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项羽（二）
二、钜鹿一战真名世
定陶一战，江东集团的CEO项梁战死，偌大的产业，轰然倒下，危困之机，呼唤着一位能起死回生的“少掌门”。乱世之秋，谁都有机会，谁敢立于山头，振臂一呼，谁就能问鼎中原，跃马江湖。
江东集团主力项梁部一战兵溃后，刘邦，项羽所率刘项部，回撤，攻外黄，不下，攻陈留，仍不下。不是刘项组合，不能产生“交火”效果，而是，其一，刘项部本非主力，打打外围，尚可，攻城拔寨，就那几杆“汉阳造”，还真没威力。其二，项军新败，士气不振，而秦军呢，得此“利好”，原本望风而降的陈留诸郡，不再骑墙，而是狂搬砖头，城池的防御度，比高老庄还高。可以想象，面对如斯深沟高垒，刘项二人，只能在城外做诗，大抒性灵：攻陈留难，难于上青天。二兄弟一合计，算球了，最近风声紧，咱还是猫着吧，别再出去“三打祝家庄”了。楚汉双雄唯一的一次“蜜月期”，就如此闪婚般地走到了尽头。是天意吗？是宿命吗？历史隐藏在滚滚的红尘中，悄无声息，令人惋惜，
历史居然不答。也注定会不答，谁都没有翻篇的权利。包括历史自已。
但，事情却不通商量地来了。项梁一死，楚政权的高层，车震般开始动了。当此之时，吕臣（陈胜旧部，组建苍头军，先归项羽，后降刘邦）驻军彭城东，项羽驻军彭城西,刘邦驻军砀县，这是定陶大败后，江东集团所仅存的三大势力。这三人，都是特立独行的主，谁也不服谁，都在冷眼旁观着项梁死得硬梆梆，如何进行生死重组？
好了，为了不冷场，咱们亲爱的楚怀王同志，要粉墨登场了。这厮，很会打政治牌。先发了一张狠的，拆个螺丝，下个马达，来一次资源重组：合并吕臣部与项羽部为楚一军，刘邦部为楚二军，任命宋义为楚一军军长，各军各部，均要紧紧团结在军团长楚怀王周围，走楚怀王“好细腰”的特色道路。谁说楚怀王是皮影里的摆设，我跟谁急，格老子的，这一招收兵权之计，绵里藏针，厉害得紧。发完狠招，再发红利：吕臣是老革命，升为司徒，吕臣父亲吕青，老老革命，升为令尹。宋义，升为上将军，赐名卿子冠军,行便宜之权。刘邦，封为武安侯，兼任楚二军军长，砀郡行政长官。项羽，升为鲁公，楚一军副军长。范增，升为楚一军参谋长。这个分配方案，好像人人有份，像完美的鸡汤，很润泽，其实，连鸡屁股都不是，很阴：先说吕臣，一人得道，鸡犬都升了天，待遇好得出奇，殊不知，如果是一条猪，说破大天，顶级标配，也不过是守天河的一头天篷猪，二师兄终极理想。性感的嫦娥，政治配给，真没有。再说项羽，规格很高，都鲁公了，仿佛拽得不行。其实，真不是。要兵没兵，要地盘没地盘，更有楚怀王，宋义等超有爱心的家婆，“直辖”着呢，那股憋屈劲，怎一个龟儿子了得。真正得实惠，吃到红烧肉的,倒是刘邦小儿，地盘有了，一大片砀郡革命根据地，部队有了，楚二军军长，货真价实的硬通货。楚怀王同志，你够狠，拉一派，打一派，平衡之术，玩得炉火纯青，你姐姐的，不服都不行。
反正偶心服口服。可是，这是秦未乱世，和平时期所有的常规动作，在此，根本不合时宜。项羽是何人，心比天高，哪里受得了这股脚臭气，这不，这位江东大佬，又要出手了。话说，秦名将章邯击败项梁后，觉得楚政权仅存的那几根蒜苗，哪有一点辛辣味，轻轻一转身，去围剿渐成气侯的赵政权了。就是这么一次转身，后世史家就开始秋后算账了，说，这个章屠夫无军事才能，真浪得虚名。很扯，而且白开水煮菜，还很淡。章邯，秦二世时任少府，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业，说穿了，就是一匠人。就是这个匠人，很生猛，领着一群在骊山服役的工匠，南征北伐，先灭陈胜各部，后又杀义军首领魏咎、田儋、项梁。军功摆在那里，没点东西，敢吃公鸡？更厉害的是，此人领兵能力之强，叹为观止，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支做工程的劳工，打造成可以跟王离的国防军相比美的秦军主力，这本事，何人可敌？反观楚政权这一方，项羽虽名闻江东，但，并末北漂，还没有全国影响力，和章屠夫一比，就一唱野歌，乡村草台班子的角。刘邦，更别提了，街娃一枚，哪能入章屠夫的视野？宋义,空有吹牛之功，实无将兵之才；楚怀王，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只一窝里斗的土财主，不成气侯得很。就这几付跑龙套的盒饭人士，章屠夫哪有胃口和心情，跟你谈入戏的问题？章屠夫的大军，戏剧性的一转，就是这么一转，给风雨飘摇的楚政权，送上了逆袭的大礼
章屠夫回车攻赵，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当时秦军的另一支主力，约十万众王离所领的国防军，已经在浩浩荡荡地南下了。章屠夫的战略构想，很清晰，就是两军汇合，围钜鹿城而不攻，实施定点打援。试想，章屠夫的主力有20万，王离有10万国防精锐，约30万精锐，攻一个小小的钜鹿城，难度系数有木有？围而不攻的好处，有章屠夫的考究，一，可轻易打掉来助拳的各路好汉军；二，可少粮草，兵力运输之累；三，以逸待劳，坐收各路义军内哄的有利战机。章屠夫的算盘珠子，打得叮当响，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更何况这个章屠夫毕竟是屠夫，跟杀人起家的项羽一比，米粒之光，哪能与日月争辉？
扯远了，回到主题。赵王赵歇与相国张耳被困钜鹿 ，搞了几回“中原突围”，铁板一块，没缝，只得急急遍发英雄帖，请求山东义军火力援助。赵王被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楚怀王的耳朵里，于是，本着“不打落水狗，下井不落石”的江湖规矩，楚怀王决定，由宋义率领楚一军，项羽为副，快马加鞭，急驰帮助落难的赵兄弟。偏偏这个宋义，是一慢热型选手，援赵的楚一军，走走停停，哆哆嗦嗦，居然，居然走了46天，才走到安阳，人送外号“宋哆嗦”。项羽急了，来找宋哆嗦理论，“宋哆嗦”这厮，很牛B，书本知识一套一套的，说，“如果秦军败了，我可尽得先机，直击咸阳，得天下；如果赵军败了，我可趁秦军疲惫之机，一举而战胜之。如果讲冲锋陷阵，偶宋义不如你；如果讲计谋，二大爷的，你项羽还嫩了点。并且还放了一句狠话，有再言攻秦者，斩。”宋哆嗦的军事构想，有没斤两？有几把刷子，不过，就一理论研究室的扫地僧，太象牙塔了。试想，楚一军这么想，其它各路义军，难道是呆货，二百五，那么，谁来解钜鹿困局呢?其二，钜鹿城内无余粮，外无救兵，必兵困人急，或破或降，只是早晚之事。秦军不费一兵一卒，得一城池，此涨彼消，各路义军，反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格老子的，宋哆嗦，尔无大局观，只打小九九，反秦事业，何时能成功？
忠言逆耳，这宋哆嗦根本不听我的，他立誓要将磨蹭的功夫，练到神功第N层。这不，发布“攻秦者斩”的军令后，宋哆嗦，又要一条龙，开名利双收的欢送会。很巧，很会挑时，儿子宋襄升任齐相了，不办个几十桌，变相收点RMB，真对不起手中的那点权力。红包啊红包，红红的纸里面，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多少被榨干的魂灵？现在,宋哆嗦不哆嗦了，立马收钱，大办流水席。中军帐内，温暖如春，酒山肉海，好不闹热；中军帐外，楚军士兵，忍饥受饿，寒冷刺骨，好不凄凉。朱门酒肉臭，路有士兵骨，冰火二重天，辣块妈妈的，这，这是什么世道？
迟迟未亮剑的项羽，这个时侯，出招了，并且一剑封喉。项羽对楚军官兵说，宋哆嗦大办酒席，海吃海喝，咱们天天食狗粮，公平不？官兵大声说，不公平。项羽又说，宋义那龟儿子，偏要秦赵绝战后，我们再出手,娘西皮，狗屁不通，赵能打败秦吗？秦胜了，大小通吃，我们还没有活路？这宋义，生死存亡的关头，还用咱们的血汗钱，给他的儿子谋私利，大家说，这等鸟人，杀不杀得？群情沸腾，杀得，杀得，杀得。项羽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兄弟们，出兵时，怀王曾给我一道密诣，说有不攻秦者，杀无赦。兄弟们，听我号令，动手杀了那鸟人，有种没有？血流过脑门，只一句话：诺，生死相从。
第二日，晨，项羽闯入中军帐，一道美丽的剑虹，一闪，结果了宋哆嗦的小命。刺宋行动，跟刺殷行动一样，手法同出一辙。很快，楚一军的印把子，收归项羽自有。本来，楚一军的老底子，就是江东旧根底，再加上项羽的八千死士，任谁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楚怀王很快知道刺宋行动，他呆呆地看着楚天，楚天辽阔，心情寥落，因为，他知道，这匹脱缰的野马，一旦撒开蹄子，他的命运，只有一条，那就是死，没什么其它结果。
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项羽，又一次冒险地掌控了自已的生死时速。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楚一军在新掌门人项羽的领导下，开始了新的打法，这，很重要，决定着惊天大战，钜鹿之战的最后的结局。先是，项羽派英布，蒲将军一部侦察性渡江，对章屠夫的运粮队，进行游击性的骚扰，其战术思想很明确，就是麻痹章屠夫，楚一军，不过是搞点粮食，破坏运粮的小毛贼，实力不堪一击。此计得逞后，楚一军主力开始渡江，就在江边，项羽发表了闪烁今古的出师誓词：“过河的船，全部击沉；煮饭的锅，全部砸碎。兄弟们，我们的军粮，在宋哆嗦的停停走走中，消耗殆尽，只有三天干粮了，回去，只有一死；兄弟们，看，前面就是钜鹿城，那里有的是粮食，有的是美酒，有的是白花花的女人。兄弟们，为了不饿死，为了女人，冲啊。”人类最原始的动力，被这个叫项羽的人，激发了出来。那是一种野性的力量，一团毁灭性的大火，过村，村灭，过城，城毁。章屠夫不行，国防军不行，就是之后的刘邦小儿，也不行。
这群为了粮食与女人的“屠呦呦”，老虎般扑向章屠夫军，屠夫那张杀猪像,瞬间变色，只剩被屠的命运了。章屠夫哪见过这种阵势，一战即溃，败逃，一战胜；楚一军并未乘胜追击，反而虚晃一枪，直接攻击王离的国防军。这才是战神的厉害处，他选择的攻击点，不是章屠夫的杂牌军，竟是王离的国防军。打屠夫军不追，令章屠夫听话地撤出战局，否则，章屠夫与王离两军成倚角，攻哪一点，都没法完成突破全局的战略构想。项羽的战法,其实,说穿了,有点像古惑仔打群架,啾准另一帮的老大,一阵猛揍，其它打娱乐拳的,焉有不做鸟兽散之理?越简单的战法,越有效,秦军围赵的包围圈,被项羽这么一阵猛冲,生生地被撕开了。现在，情况变了,不再是定点打援，而是里外配合，包抄痛杀了。赵军从内往外打，楚一军从外往里打，加上赵军陈余部在中间开花，管他是国防军还是八国联军，只有被屠的份。疯狂的楚一军，在疯狂的项战神率领下，八战国防军，八战皆胜。剑锋所指，杀大将苏角，擒王离，另一大将涉间，焚火自杀。惊心动魄的钜鹿大战，在项羽九战皆胜的疯狂打击下，血腥般地落下了围幕。
好像完了，其实，真没有。因为,有更多喜欢考证的扫地僧，喜欢说东说西。原因嘛，破绽较多，简单说说。其一，章屠夫只是败退，并未受到致命打击，为何不在项羽灭国防军时，拉兄弟一把呢？原因嘛，王离与章屠夫，本就不和，一个是匠人，一个是武夫，一个自称是天子之师，一个扬言是国防精锐，大军团统一行动的最大问题，在此战中得到了证明，婆婆多了害死人。其二，国防军真的不堪一击吗？当然不是，正规军，你以为是摆设？原因嘛，楚一军与国防军无交战的历史，双方的战略认识，为零。楚一军能八战八胜，最大的胜因，是楚一军敢血拚。人一旦玩命，跟玩贱一样，至者无敌。其三，楚一军有铁骑，而且还很多，江东八千子弟兵，极有可能已全部装备。想想吧，八千战马嘶鸣而过，国防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阵脚岂能不乱？八次冲击后，又焉能怕得要命？紧随其后的步兵，见人杀人，遇马斩马，国防军不灭,那才是咄咄怪事。兵者，诡道也。项羽雪藏了这一秘密武器，将骑兵的机动性与冲击力，发挥到了极致。章屠夫不能挡，国防军不能挡，就是后来有刘邦联军，彭城之战，60万之巨，不亦三下五除二，很快玩完吗?战斗力指数之高，绝不是云数据，吹的。可以想象的是，就算章屠夫有心拉王离一把，但项羽的铁骑太迅捷，他也只能望着飞扬的尘土，的的地兴叹。其四，到底有多少人马参与了此战？章屠夫军，有众20万人，但此役，并未血拚，损失不大。国防军，一说30万，不可能。当时蒙恬戍边，有众30万，但这30万中，有垦边的民众，真正的国防力量，恐怕不过10万而已。想当年新疆农垦师，跟王离部队，有相似之处，也是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正规编制，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而与之对阵的楚一军，有多少人呢？个人觉得，不超过2万。如果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可以推一推：项梁时代，有兵8万，一部分交给刘项联军，有众2万。项梁军有兵6万。定陶一战，主将项梁战死，士兵伤亡过大半，这符合情理吧。也就是说,楚怀王代政时，楚政权有兵最多不超过4万。而区区4万之众，还一分为二，宋义2万（后由项羽统领），战河北。刘邦2万，战河南。以区区2万非正规军，烂人虫生的超烂部队，能八战八胜，灭了10万秦军精锐，如此胜绩，千载之间，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又有几人？
我的耳际，还有战马在嘶鸣，还有阵阵的喊杀声，在热血，西楚战神，竟如此轰鸣地诞生了。我的手，哆嗦得不行，冷冷的西风中，我在神经质地在念叨：一将功成万骨枯，明朝花上有鲜血，血洗的历史，你手中的剑，是在杀人，还是在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