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入秋的时节,校园里随处可见胭脂花,洁白的、水红的、金黄的、带着蝴蝶斑的,随处可见。同学中有人摘了一把胭脂花,走到池子面上的曲廊上,一点、一点地往鱼池里撒,故意逗得那一群红得可爱的鲤鱼群游争耍。


  我以为,鱼的眼睛是近视的。它们之所以对撒入池中的胭脂花这样兴奋,那是因为我们平时吃馒头的时候,总爱掐下一些细碎面屑,往池里丢,逗着它们争食,好看它们那游动机灵的身影!


  然而,那天我竟然看到池中有一条黑色的鱼,吞食胭脂花,就像吞食什么美食似的。那些红色的鲤鱼,对于胭脂花,一时的兴奋之后,便各自散去。于是我知道,新鲜的胭脂花,也可以喂鱼,只不过我不知道爱吃胭脂花的鱼是什么鱼。这样想来,胭脂花在我的印象中不知不觉地得以加深了。


  也就在那年秋天的一个中午,天气反常的热了几天,以至于我们睡觉的时候总是将三面的窗户大开。在八个同学同住的宿舍里,我睡的是当窗的挂着白纱帐的二层床上,风大的时候,蚊帐会被卷起来,离开床铺东飘西展。我甚至还能看到有的胭脂花被风卷枯枝打摘下来后,送上半空中飘浮旋转的情景。


  可是,有一天午睡,我刚仰着躺下,一阵狂风顿起,窗外灰尘漫天,室外树上枝叶发出呼呼怪叫。我静等着下床的同学关窗。可等来等去却没什么动静。我正想起床的时候,一朵新鲜的带蒂的红色胭脂花,从窗外飞了进来,而且飞在我的眼前,趁着蚊帐高高飘起的当儿,像一只富有灵性的蝴蝶,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盘旋前后左右地盘旋!我伸手想逮住她,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当我翻身起来,双手追着想抓到她的时候,风停了,她悠然地落到我的枕头边上。我这下松了口气,双眼紧盯着她,左手轻轻地伸向她,像捉一只可爱而又灵敏的蝴蝶似的,想将她捉起来看看!谁知,这一捉,却捉了个空!


  我从惊异中醒来,才发觉这是一场奇特梦!


  然而,这样一个梦,我却整整做了两年!


  因为就在那年,我通过同学,认识了刚入校的一位师专的小女生。那年她刚十八岁。她来找她的老乡,就是住我下床的程文。陈文不在,我接待了她,并和她谈起了诗歌文学,不想共同的爱好让我们很是投趣。一来二去,我们开始了恋人般的交往。时日久长之中,我们有了互吐心曲的花前月下。断断续续,两年的交往中,我们虽然牵过手,但连拥抱都没有。更没有越雷池半步。


  后来,她请她的一位同学带书给我时,那位同学说出她对我的犹豫。并说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并不像我这样。于是我疑心起来。因为她虽然家庭背景复杂,但她的父亲毕竟是一位师级军官,她的母亲虽与她父亲离了婚,并且离了娶,娶了离的,让她的心左右不是。这还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父亲因为她是女孩,虽是长女,也忍心把她过继给了婚后十多年不会生育的伯父为女。这让她更为伤心。然而,在八十年代中期,在县团级干部工资不过百元的时候,她每月的生活费都有200元之多。因为她的义父,她的生身之父、她的亲生母亲,还有喜欢她却又与她父亲离了婚的继母,每月都分别给她50元生活费。而我,除了学校补助的生活费9元外,不足部分是学生科查科长关心,让我为学校打扫一个片区的卫生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