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需要电影,因为电影可以造梦,而梦想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和权利。

  梦想,她萌发于心灵的土壤,最鲜明的特征是不可遏制的渴望与憧憬,就像草儿要发芽,花儿要绽放,鸟儿要飞翔……她或许是精神图腾,或许是人生目标,或许是天性中最执拗的痴爱,甚至只是一个执念,她亢奋着追梦者的每一根神经末梢,说她是“快乐和幸福的源泉”毫不为过。

  梦想,只要你不拒绝她,冷淡她,放弃她,她就会赋予你发芽的冲动,绽放的激情,飞翔的自信,最终将人生演绎成不同寻常的精彩。没有梦想的人生或许是无法想象的,就像种子拒绝发芽,花朵排斥绽放,鸟儿明明有翅膀却放弃飞翔,生而为人,活着的动力和乐趣在哪里?

  可是,梦想终归不是现实,从梦想出发,并不意味着一帆风顺抵达理想的彼岸。很多情况下,现实更像是梦想的“死对头”,它总会制造种种意想不到的挫折和磨难,不让追梦者轻易成功——好比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不遭遇“九九八十一难”就甭想取到真经。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做过统计,现实中,真正实现梦想的人到底有几成?还有多少人矢志不渝走在追梦的征途上?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梦或正在被梦想破碎折磨得心灰意冷,“造梦工厂”好莱坞新近推出的电影《爱乐之城》很值得一看。

  u=3948150821,1624981194&fm=11&gp=0.jpg尽管,《爱乐之城》横空出世的那一刻,就被国人贴上了“载歌载舞的虐狗爱情片,一个俗套的追梦故事”的标签,也没躲过“差评”的“围追堵截”,但还是一口气包揽了全球百余项电影大奖,并以14项提名领跑竞争激烈的奥斯卡,甚至追平了1997年《泰坦尼克号》的纪录……很多人都在探寻这部小众歌舞片“惊天逆袭”的理由。

  以我愚见,艺术的最大魅力就在于触动人心、打动人心、征服人心,一部好电影更是如此。《爱乐之城》的成功就在于她击中了现实的“软肋”,俘获了众多影迷的心,让大家心甘情愿在她制造的梦幻中获得精神上和情感上的满足。

  毋庸讳言,在当今这个越来越物化的商品时代,对金钱无止境的追索像疯狂的泥石流狠狠撞击着人们的精神堤坝,多少人陷入欲望的泥淖无法自拔。财富日渐增长,灵魂却找不到栖身之所,就连爱情也失去了纯粹的基因,梦想,更成为许多人羞于启齿的字眼。

  《爱乐之城》偏偏不信这个邪。

  她以人们久违的爱情和梦想作引线,引爆了一道道震撼人心的霹雳闪电,再次唤醒了蛰伏在人们心底的追梦渴望。尽管梦想曾经显得那样遥不可及,追梦的过程也荆棘丛生,但爱情的舞步还是牵引着梦想之光照进现实,多少缓解了人们对现实的失望,满足了人们对梦想与爱情的所有幻想,浪漫而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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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达米恩·查泽雷有意把这个故事安排在当代的“追梦之城”洛杉矶。

  影片中的男主人公塞巴斯汀(瑞恩·高斯林饰演)是一个对爵士乐有着近乎洁癖式热爱的落魄钢琴师,帅酷不羁,他的梦想是开一间属于自己的俱乐部。然而,因违拗雇主的安排,擅自弹奏自己创作的曲子而被毫不留情的解雇。迫于生计,他违心加入了一支巡回演出的流行爵士乐队,每日表情麻木的摆弄音乐合成器……

  女主人公米娅(艾玛·斯通饰演)则是一个咖啡厅服务员,她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性格活泼开朗,她的梦想是当演员兼做剧作家。每日在华纳兄弟片场的咖啡厅工作,让她经常有机会翘班去试镜,偶尔扮演的几个小角色,也让她成就感爆棚。然而,N多次试镜失败,点灯熬油创作的“独角戏”公演后,不仅观众寥寥,还遭人嘲笑讥讽,欠下不菲的场租费……

  命运让两个怀揣梦想的人相遇了。

  女主人公:“我一无所有,但我有梦想”。

  男主人公:“我也一无所有,但我有梦想”。

  “我们在一起吧。”“好!”

  “我们要坚持梦想。”“好!”

  于是,在洛杉矶流光溢彩的夜色里,他们跳起了铿锵的踢踏舞;在格里菲斯繁星闪烁的天文台,他们像天使一样恣意旋转(尽管我也不敢恭维他们的舞步,的确有些“生硬”和“业余”,但被“毒舌”攻击为“不如中国老太太的广场舞”,显然过分了);音色如水的钢琴旁,他们深情的对唱温存了影院里的每一寸空气……那种优雅的情调,浪漫的色彩,华美的音乐,尽兴的舞蹈乃至铺满了整个银幕的璀璨星空,美翻了,也美醉了!


      特别让我感动的是下面这个桥段——

  女主人公演出失败,与男主人公发生争执,她无法接受心爱的人常年在外巡回演出的生活节奏,灰心丧气回到父母身边,两个人的爱情似乎走到尽头。

  某日,演出归来疲倦不堪躺在床上的男主人公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得知一位著名制片人现场观看了女主人公的“独角戏”,很欣赏,特邀她试镜,却苦于女主人公关机找不到对方。

  幸运之光从天而降,尽管不属于男主人公。

  他激动得一跃而起,立马驱车去找女主人公。虽不知晓女主人公父母家的具体位置,偶尔记得她说过父母家住在某图书馆对面。抵达图书馆后,他习惯性的长时间摁响汽车喇叭(每次约会女主人公他都如此),遭到邻居的责骂和驱赶,但他依然不撒手,直到满脸讶异的女主人公出现在他的面前。

  再次重逢,他们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激动场面。女主人公依然笼罩在失败的阴影里。她不敢去试镜,担心再次遭到失败的打击。男主人公却十分笃定,给了她很多扎实的鼓励,说她这次一定可以成功,并要陪她一起试镜。最终,女主人公被说服了,她扑入他的怀中,两人忘情的相拥热吻……

  她说,“我会永远爱你!”

  他说,“我也会!”

  看着他们沉浸在幸福的光晕里,我跟许多人一样,以为接下来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双双斩获爱情和梦想,“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啊,完美!

  可惜我猜错了,紧接着出现的是字幕——“五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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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男女主人公同时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却不是对方的另一半:女主人公成了电影明星,丈夫高富帅,女儿小甜心,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相当满意和满足;男主人公也创建了自己的爵士乐俱乐部,宾客如潮,夜夜爆满。有个镜头一晃而过,疑似他与家人的合影?

  可是,五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未能走到一起?一直到影片结束也找不到答案。刻意“制造假象”的导演如此“留白”,不知是为了挑起悬念,吊足观众胃口,还是为了避开“大团圆”的俗套结局,匹配现实生活的非理想化?

  请允许我剧透故事的结局——

  公路堵车。女主人公和他的丈夫临时下车,不经意间走进一家爵士乐俱乐部。霓虹灯闪烁着俱乐部的名字“小塞”,那个闪闪发光的LOGO恰巧是女主人公当年为男主人公梦想中的俱乐部设计的图案。女主人公怔住了。男主人公也同时发现了她。惊诧的对视里,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们的眼眸里流动,我想,应该是他们之间从未熄灭的爱情之火。

  与五年前相比,恍若脱胎换骨,他们都告别了昔日的年轻、浪漫、彷徨和颓唐,无论是容貌还是风度,无论是着装还是肢体语言,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他们的举手投足尽显迷人魅力:高贵、成熟、自信、从容,只有被梦想照亮的生命才能如此绚烂吧!

  那一刻,我在心底为他们尖叫、欢呼、喝彩,眼睛湿润了。

  暴风雨般的掌声中,丈夫轻声问女主人公,还要继续听下去吗?女主人公摇摇头,不。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给男主人公留下一个深情的回眸,万千爱意喷薄而出;而男主人公依然保持帅酷的表情,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欢迎来到小塞(女主人公为他的俱乐部起的名字)。”珠联璧合的回眸与回应,足以融化心中所有缺憾的块垒,爱如潮水……

  谁说爱情一定要以婚姻为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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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影院忽然想到,把《爱乐之城》放在情人节播映许是一个失误?因为,片中男女主人公并非“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坚守梦想劳燕双飞,“有情人终成前任”。我甚至有点“恶作剧”的想,爱情不那么坚固的恋人会不会观影后分道扬镳?

  回家翻看影评,果然发现这样一则留言,“情人节晚上,男朋友看完(《爱乐之城》)哭得很惨,当晚没跟我作爱。”几乎被这则影评笑喷的同时猛然省悟,人生最大的满足,或许不是卿卿我我的相拥相爱,而是将毕生的梦想真实揽入怀中?

  爱情,说到底只是局部情感的满足,而梦想的实现可以饱满整个人生。

  特别喜欢女主人公试镜时全程清唱她姑妈的故事,柔美的歌声伴着形象生动的歌词如清亮亮的夜色直抵心扉:“那时,光着双脚,跳进塞纳河,扑打水花,纵然河水冰冷刺骨,挡不住心中的热烈。以此,献给那些破碎的理想。纵然感冒鼻塞了一个月,但如果还有机会,还会再跳一次。”这就是追梦的力量吧,执拗而强韧。

  还是要感谢可爱的80后导演,在影片最后给了我们近十分钟的“时光倒流”蒙太奇——

  以男主人公缠绵悱恻的琴声做背景,让男女主人公从第一次相识就产生爱情,从此再没有分开,两个人相互勉励,共同追梦,最终双双实现了梦想,收获了爱情,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还有了三个可爱的小宝贝......哦,完美到爆!直到琴声戛然而止,男主人公的手指微微颤抖,幻想终结,现实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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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人喜欢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爱情与梦想或许也是如此?以《爱乐之城》为例,要成全梦想,就要牺牲爱情;要成全爱情,至少有一方要放弃梦想。成全,这个字眼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自我牺牲,伟大却残缺。可是,世间哪有完美人生?如果爱情与梦想不可兼得,我以为,《爱乐之城》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当然更愿意相信,现实中一定有爱情与梦想同时拥有的范例。

  尽管,《爱乐之城》的男女主人公实现了梦想却没有牵手一生,但我分明看到,他们对各自的选择并不后悔。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生命中有过那样一场纯粹而唯美的恋爱,且催化了各自梦想的实现,无异于升华了爱情与生活的质感,幸运且幸福。

  试问,人这一生,有多少人可以陪你追梦,更遑论助你圆梦了。

  还是拿《爱乐之城》举例,假如男主人公没有把幸运的消息告诉女主人公,给她鼓励,陪她试镜,以爱情做后盾,她还能大红大紫成名成家吗?假如没有女主人公一再鼓励男主人公创建自己的俱乐部,并告诉他,她是如何从不喜欢爵士乐到痴迷爵士乐,还用心给俱乐部设计了可爱的LOGO,他会不会中途放弃?如果看了《爱乐之城》还要追问“爱情与梦想发生冲突该如何抉择”这类傻傻的问题,也是白瞎了那两个小时。

  当我听到有人嘲讽,“这不是给成年人看的电影”,我呵呵笑了。我承认自己没那么高深,甚至肤浅幼稚,但梦想之树常青,有梦想的人大抵童心未泯。借用诗人兼翻译家王佐良先生的话说,“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

  好生珍惜陪你一道追梦的人吧,我敢向毛主席保证,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2017年2月27日定稿于海南陵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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