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到傍晚家家屋顶炊烟滚滚。

       太阳蹲窝,屋顶变成袅袅炊烟。

       妈妈手提笤帚,先是在门前喊“吃饭”,再到街上喊“吃饭”。不用喊奶名,谁家的孩子都听得清妈妈的声音,别人家的小伙伴也会分辨。

       十二岁的哥哥,带着七八岁的妹妹出去玩,玩疯了,不管妈妈怎样喊,听见也舍不得回家转。

       在深冬的傍晚,妈妈的喊清脆幽长,回响在村街,传到村外空旷的田野上。

       花狗在门外玩,听见妈妈喊,乐颠颠跟在她后边;灰土堆上打滚的花母鸡们听见妈妈喊,也跑在她后边;在垃圾坑边拱食的猪,听见妈妈喊,急忙回家转;在村外找干草吃的山羊,听见妈妈喊,也回家入栏待喝水。

       ――它们都是家里的成员。

       玩疯了的孩子们,牵着妈妈的心!

       非得妈妈到村头喊,非得妈妈到村外大水坑边喊。

       那天,日头已落山。

       妈妈在大水坑的冰窟窿边绕圈,忽然大花狗撒起欢,冲大道上飞奔一溜烟。

       原来,兄妹俩和一群小伙伴,从远处走来。

       冻肿了小手,冻紫了小脸。身穿妈妈亲手做的小棉袄,露了棉;妈妈亲手做的大棉鞋,飞了边,湿了多半。

       原来他们是凿冰捕鱼玩。有人捧着帽子,里面装满鱼;有人拎着袜子,里面塞满鱼。

       妈妈们喊着骂着出了村,黄狗黑狗灰狗……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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